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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她，热搜包年[娱乐圈]
    作者：五枚金币
    文案：
    段清商沉寂六年，回国立即引爆硝烟战火。
    热搜、头条齐齐上阵。
    一时间风头无两。
    对此，广大吃瓜群众表示...
    某某女歌星粉丝：这个小嫑砸连买五个热搜，直接包场前五神位！女神新砖准备两个月，居然被人压了热度！
    某某流量粉丝团：好一朵举世大白莲，不知道被拍多少次和经纪人同进同出，还敢说自己单身！有钱了不起啊！（咬手帕）
    ........
    对此，段清商表示不屑。
    否认三连。
    “不是我买的！没有通稿！他就住我楼上！”
    苏也知推了推眼镜。
    “我买的。全是路人。只是同居。”
    【阅读指南】
    *1V1+双C，甜宠
    *半架空，作者私设很多，没有原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慡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清商，苏也知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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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心尖独宠》求收藏(*￣︶￣)  
    时黎的一生被人艳羡。
    时家破产前，她是被捧在手心的公主，只有她不想要，没有她得不到。
    甚至对上流圈子中人人觊觎的陆氏继承人陆商都嗤之以鼻。
    破产后，曾经的天之娇女一夜之间坠下神坛。
    不等旁人落井下石，她却自己乖乖走进了陆商的金笼子，成了他护在手心，旁人碰不得丝毫的存在。
    外界议论纷纷，都说陆商是被她迷了心窍，才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笼中美人，依然高高在上，娇纵，跋扈，不知进退，恃宠而骄。
    她把喜欢陆商的女人都得罪了个遍，让她们对她恨的咬牙切齿。
    陆商也对她忿忿难安——
    只因她还是不想要他。
    玩累了，她终于下决心离开他。
    不可一世的陆氏继承人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许离开我。”
    出了通道。
    段清商随着人流向前走。
    她身上是一件藕色的长裙，她频频左右手jiāo换拉箱，转动自己的手臂，让肩带更加服帖挂在单薄的肩上。
    她表情还是不经意的冷漠，修剪过的眉毛蹙起，抿唇的动作让有些gān涩的唇彩更加鲜艳。
    她身上有一种卓越众人的气质，那种不畏注视的冷漠，已经有很多人一次次回头，拿出手机偷拍。
    窃窃私语。
    “她手上的腕表是最新款...”
    “衣服我在杂志上看到过...”
    “乖乖，这一身可以买几辆车...”
    她习惯了议论，也漠然注视。
    只是走着，她猛然蹙眉，虽然很快放松表情，但是她依旧觉得有些不妥，又将手上的拉箱推到身前，如玉的小臂搭在拉杆上。
    看似行云流水，心中却颇为恼怒。
    ‘这个动作会显得粗鲁...’
    但是此时她也无暇顾及面部表情，高跟鞋的环扣松了，她只能略略慢下速度，控制脚下的动作让铜扣不滑落。
    ‘真是太糟糕了...’
    弯下腰就可以处理的小事，她如临大敌。
    不过，当她看到出口处的举着迎接牌的助理夏莉，她微微上扬下巴。
    夏莉也看到她，加速向她冲来，“段小姐——”
    她颔首示意。
    “车呢？”
    “停在外面...”
    她冷漠打断夏莉的解释。
    “多远？”
    夏莉愣住，“两千米...”
    “走吧。”
    她将手中的拉箱递给夏莉，自己全心全意控制脚下的动作。
    助理是个女性，当然不能让她在众目睽睽下蹲下撅着屁股为她扣上环扣。
    夏莉觉得这个老板有些不同，她见过太多明星模特，从来没有看到一个长途飞行后依旧保持得体的优雅，也不曾见过一个人，可以走机场如同走T台。
    她想到徐姐语重心长叮嘱，“段小姐脾气很好，轻易不会生气，如果生气，你就走吧。”
    她知道‘走’意味着失业，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惹怒段清商。
    她有些讨好小步跟在段清商身后，“camellia，公寓已经安排好，我是您的生活助理...”
    camellia是段清商的英文名，比起这个中文名字，英文名更为人所知。
    段清商面无表情，她太容易陷在自己的世界，当她决定专心做一件事，她总是会无视身边的人或物。
    等她回过神，夏莉已经将重要的事情全部说完。
    她抿唇，“有事回去说，帮我联系calendula...今天约出来喝一杯。”
    她十六岁赴美修学，与“扑克花儿”其他成员日渐生疏，只有“金盏花”之称的陈茗茗联系密切，她在段清商回国前煞有其事约见酒吧，算归国庆贺，现在她回来了，理所当然需要通知。
    想到陈茗茗，段清商嘴角不自主带笑。
    夏莉却面露难色，嚅嗫半天，终于回答，“camellia，陈姐最近赴横店拍戏，估计没有办法赶回北京...”
    段清商眼神有些薄怒，面上却不显，继续向前走，速度没有变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
    想来也知道陈茗茗发展不错，她虽然通过陈茗茗了解团队其他成员的目前状况，偏偏陈茗茗故意避开自己，她不愿意提自己，她也就不问。
    当初火爆一时的“扑克花儿”女团，现在发展不一，有些已经走上影视，有些郁郁不得意混迹各场消耗人气的商演，她当初留学一方面是父亲最终难以忍受她日复一日的叛逆，还有一点，国家整顿娱乐业，未成年的她总归不合适。
    她本来就是玩票，借着父母的人脉到处招惹，闯了不少祸事。
    从一开始，父亲就极力反对她加入女团，经不住她一次次苦求，约法三章，如果唱片没有水花，立刻脱团读书。
    结果。
    《爱我，吻我》火爆一时。
    她一跃成为女团top，力压队长陈茗茗。
    想到之前的一切，段清商不自主咬了一下唇。
    夏莉想到什么，急急向她说明，“camellia，公司已经为您安排了经纪人，当然也放出风声，您今日回国...”
    段清商上扬嘴角，“已经六年，大家早就忘了我了...”
    不用说观众，她的几个贴吧粉丝团都已经了无几人。
    “camellia...”夏莉想要说什么，却被段清商阻止了。
    “扑克花儿解散，就不必叫我camellia，我这次不会再用camellia的称呼...”
    母亲已经和她通过风，她会有天厦娱乐最好的经纪人，尽可能的最好的团队，当初的一切都像风，chuī成碎片。
    “苏也知带我？”
    夏莉加快脚步追上她的步伐，“是的，苏哥对您赞不绝口，说您是‘巨星的胚子’。”
    “是吗？”
    段清商笑着不再多言。
    苏也知她知道，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听话，不要任性。
    苏也知运气是真的好，他当初跳槽天厦娱乐，接手一个女星，当时一部大火剧已经拍摄完成，只等上星，女星前经纪人跳槽，刚好被苏也知捡了漏，一部跻身一线，两部金马影后。
    他借着女星的势成为金牌经纪人。
    段清商对于这个人的能力并没有清醒的认识，她是天厦娱乐掌权人的女儿，自然有父母铺路，星路不会太多磋磨，都说小红靠捧，大红靠运，母亲未必没有借苏也知运的意思。
    苏也知当然乐得做人，上一个影帝已经带成，新人却寻觅不得，公主既然回国，资源也调动开，他也乐意接手这个差事。
    “段姐，向左转，到了。”
    夏莉伸出右臂半拦着，指引着段清商向左。
    一辆黑色的奔驰房车已经发动，司机下车为她搬箱子。
    “小姐好。”
    “嗯，张叔叔好久不见。”
    段清商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她的瞳色有些浅，阳光下近乎棕色，睫毛又长又翘，唇彩是艳丽的紫色，若不是她皮肤白皙没有一点暗色，也无法驾驭。这种紫色，只要有雀斑就会显得分外老气。
    进到车上，她蜷缩膝盖压在座位，将臀部的长裙仔仔细细拉好才侧腰坐下。
    然后双手相叠压在膝盖，闭上眼假寐。
    “夏莉，我睡一会，到了喊我。”
    夏莉看着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的段清商，艳丽的面孔带着一种莫名地倦怠，她哪怕闭上眼也讲究姿势，她不靠着椅背，也不jiāo叠双腿，像个小学生，绷直身体，一种防备又不安的状态。
    嘴角依旧上扬，习惯性的礼貌。
    夏莉想起视频里的camellia，感觉一点都不真实，六年前的段清商，张扬火热，现在的她，温和冷淡，联系她知道的部分资料，这些年段清商或许真的改了脾气。
    夏莉看着段清商嘴角的弧度，由心底高兴。
    这种状态比先前更容易保持，人设也是有保鲜期的，年纪大了就不适合少女甜美风。
    ...........................
    苏也知捏起桌面上的资料，照片里的段清商美得惊人，一双眼睛仿佛星辰尽倾，都说眼睛有星星的女人天生适合大荧幕，无论眼睛大小，都可以避免qiáng光照she后短暂的无神。
    他手指修长白皙，指骨分明，修剪后的指甲gān净整齐，捏住雪白的资料边缘，也不曾输一点气势。
    他很年轻，今年才二十六岁，却非常沉稳，无论低头翻动资料，还是抬头向递咖啡的助理道谢都显得从容不迫。
    金丝眼镜下是一双桃花眼，见人会笑，即使板着脸，也不显老气，如同午后温顿的红茶，氤氲着阳光发酵特有味道。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领带扯得有些松，衬衫的扣子却系到最上一颗。
    极其矛盾的美，慵懒又禁欲。
    “怎么样？”面前的中年男人翘着腿对着他笑。
    “您的女儿肯定不会差。”
    苏也知也笑，并且将一杯咖啡推过去。
    “哈哈，也知，清商还需要你多磨练，脾气太倔。”
    苏也知开玩笑般，“再怎么样，不会比camellia难教。”
    段志雄靠到椅背上，点了一支雪茄，神情有些严肃，“你我都知道有些规矩，但是她是我女儿我希望她不要沾染娱乐圈的坏习惯，生活上需要控制，特别。”
    他顿了顿，“男朋友上，我不觉得一个同行会给她什么安定生活，有些话不需要我多说了，你就把她当侄女教，如果她发癫，直接打电话给我，我来教！”
    苏也知食指扣了两下桌面，“我会像照顾妹妹一样，看住她。”
    段志雄也明白苏也知话的意思，哈哈一笑站起来。
    “得了，我走了，以后就拜托你了，有什么难处尽管提。”
    苏也知站起身，送段志雄出门。
    刚才段志雄故意抬高苏也知的位置，和他平辈相称，他自己却不能昏了头，即使段志雄有心看重他，他也只是一个员工，达不到兄弟相提的份。
    “苏哥。”
    女助理sali悄无声息站到身侧，“网上已经放出消息，粉丝团也联系过。”
    camellia粉丝团散得差不多，也有人留下，但是人数远远达不到苏也知需要的热度，这里的粉丝团自然不是真粉丝，而是高价水军。
    “嗯。”
    苏也知推了推眼镜，挡住一些眼中锐利的光彩。
    “其他都安排好了？”
    “苏哥放心，都准备好。”
    “给娱乐先锋的红包准备了？”
    “已经办好。”
    苏也知抬起头，看着落地窗下的城市，“那就把这次归来炒热...”
    有些人天生就该站到最高处的。
    第2章 金钱狂欢
    当晚，“camellia归国”空降热搜位47位，然后在无数网民的注视下，一点点爬到第三位，然后稳稳霸占热搜前三位。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前.扑克花儿组合队长陈茗茗第一个发博。
    连发两条。
    【陈茗茗：欢迎camellia回国，欢迎段清商回家！】
    【陈茗茗：身在横店，心在北京，我爱你爱你爱你！！】
    然后组合其他成员在一个小时内转发，欢迎曾经的副队归来。
    【Violet：欢迎camellia！有空一起看电影。】
    【Sunflower：欢迎camellia（亲吻/cp）】
    【Sakura：camellia我想你（哭）欢迎回家！】
    段清商没有微博，当初她离开太早，那时候微博还没有那么流行，所以除了组合‘扑克花儿’有她的痕迹，其他就剩下自己的粉丝团官博。
    这也是苏也知高明之处，挤爆热搜必然会让部分吃瓜群众反感，没有微博，可以避开一些莫名其妙注意。
    陈茗茗虽然达不到一线，也是流量小花一员，她的粉丝爱屋及乌，疯狂转发她两条微博，大粉跟了她那么久，自然能看出她是否真心，她也第一次，在评论区发自拍卖萌，又是嘟嘴又是飞吻，引得粉丝更加激动。
    短短两个小时，已经达到二十万转发。
    数量还在疯狂涨动，大粉轮博站全部下场，他们都带上“欢迎段清商”“欢迎camellia”的tag，很快，“段清商”“camellia”“欢迎段清商”整整齐齐飞上热搜。
    然后天厦娱乐当家花旦歌宴发博。
    【欢迎camellia归国，期待你的新作。】
    她掐着00:00。
    唤醒一大批粉丝。
    天厦娱乐一哥huáng睿发博。
    【这是你们的camellia吗？（偷笑）】
    配图是十六岁的camellia和二十二岁的段清商。
    颓废艳丽的橙色眼影扫出美好的眼廓，jīng致让人窒息的容貌，这些年她如同葡萄，终于在岁月发酵下沉静为一杯最好的美酒。
    01:43。
    热搜第一“camellia”爆了！
    新làng娱乐小编私人账号发了一条这样的微博。
    【程序猿小哥哥赶到（汗）让不让人睡觉了...不说了，我也好喜欢她，她是我学生时期的偶像（偷笑）欢迎回来，对了，高举双C大旗，双C好磕，跟我一起入股双C！】
    下面一片嘻嘻哈哈。
    “这是邪教！不过好磕！”
    “camellia好攻，我要站camellia X calendula。”
    “楼上不许扰乱军心，你逆我CP！”
    “艳丽美人 X 可爱萌妹！好磕，入股入股！”
    “....”
    陈茗茗家对这样的邪教CP也没有太抵触，鉴于陈茗茗现在的剧组疯狂炒作大三角，已经引得一部分唯粉不满，这一次camellia回国，无异于给了唯粉打击CP粉的机会，“双C”也刷到十二位。
    camellia家...段清商的仅存的几个粉丝都忙着为偶像刷欢迎tag，没有时间注意这个邪教CP。
    热搜前五被段清商各种各样的信息塞满。
    一时间引得各方躁动。
    其他明星，经纪人，娱记只是默默注视这场金钱打造的狂欢，没有人嫉妒，他们都知道天厦娱乐公主归国，志在必得。
    这一次炒作，不计成本，如同炸开各色烟火，至于烟冷光散能留下什么，天厦娱乐不会计较，也没有人考虑。
    亲女儿和签约艺人总归不同。
    .....................
    段清商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苏哥，以后多关照。”
    她向前邀杯。
    苏也知左手插裤兜，伸出右手托着高脚杯和段清商碰了杯。
    段清商轻轻抿了一口红酒，就将它递给一边的助理，自己双手相叠，隔着两指距离搁在小腹处，保持优雅的站姿，静静看着他。
    面前的男人眼中光彩熠然，斜长的眼睛有些上挑，侧看媚却不显女气，这不像经纪人该有的长相，更像流量小生。
    “清商这一次回国动静不小...”
    段清商看着他玩味的眼神，低下头温柔笑，“钱砸了不少。”
    苏也知听到她的回答，意味不明仔细看了她两眼，他的视线谈不上冒犯，却让段清商有些窘迫，她微微动了动手指，借着撩起头发的动作擦了一下发烫的脸颊。
    手指的冰凉没有缓解脸颊的燥热，反而整个脸颊借着这点凉意火辣辣燃烧。
    苏也知看到红起的面孔，收回视线，抬起头喝了一口杯子中的红酒。
    “请允许我冒昧，你为何会选择成为一个艺人？”
    段清商抬起头，看着苏也知。
    她嘴角上扬，明眸皓齿。
    “我说是职业信仰你信吗？”
    “信。”
    苏也知反而认真看着她，两人眼神相触，段清商可以看到他桃花眼下略浅的眼珠，他静静看着她，周身气息内敛，就像波澜不惊的古井，深幽淡然。
    苏也知嘴角疏离的浅笑盛放，他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段清商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像是玩笑，有气无力抚摸而过。
    “那我也就不装了...你不是外人。”
    她扯下手腕上的丝花，丢在脚下，手伸到腰后拉下长裙的拉链，然后往沙发一躺，双腿相叠，小腿有意无意上下摇晃，“啤酒。”
    夏莉赶忙递上冰冻的过的啤酒。
    噗。
    她随手灌下大半罐冷啤酒，捏了捏纤薄的锡皮罐，按出一个凹陷。
    右肘撑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半边身子倚着手包，垂下的左手软软搭在沙发边缘处。
    就像没有骨头的软体生物，她抬着下巴看苏也知，也不知道现在的表现有多不正经。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她一声叹息，近乎挑衅。
    苏也知将高脚杯中红酒饮尽。
    舔了舔带着酒渍的嘴唇，“资料上的都是真的？”
    段清商翻过身，仰躺在沙发上，“当然。”
    “那就得了，明天见吧，好好享受今晚。”
    说完他就打算离开，段清商压住半张脸，头发软软披在肩上，又柔又媚，“你就不头疼我这种脾气，啧。”
    苏也知略略停住脚步，他侧过头，“camellia该这样。”
    段清商撇嘴，努力伸长胳膊去够茶几上的啤酒罐，雪白的臂膀像一条脱皮的蛇，柔软白皙。
    苏也知向前两步，两只手指捻起啤酒瓶，有些嫌弃感受易拉罐上凝聚的水珠，他斜了一眼段清商，将罐中剩下的液体全部喝完，然后随手一丢，将它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你现在是歌手，少喝点刺激的啤酒，保护你的嗓子。”
    段清商用冰凉的手指遮住眼睛，不想去看天花板刺目的吊灯，恍恍惚惚听到苏也知的叮嘱，有些心不在焉，“好的。”
    她透过指缝的空隙能看到一片刺目的白。
    一只手压在她的手背上，不同于她手指的冰凉，这只手温暖gān燥，段清商变扭侧过脸，想要抽回手，头顶是带着酒气的醇厚嗓音。
    “你的微博密码是什么，私人微博。”
    她一下就醒了，推着苏也知坐起来。
    苏也知还是那种从容不迫的微笑。
    “你怎么知道我的私人微博。”
    苏也知打了一个哑谜，“明天你就知道了...”
    段清商颇为头疼伸出手，“手机给我。”
    苏也知已经打开了微博登录面，输上她的微博账号。
    “什么都瞒不过你...”段清商一边抱怨，一边输入密码。
    苏也知目光静静停在段清商的头顶。
    “给你...”
    jiāo接手机指尖相触，苏也知感觉一点滑腻，带着淡淡的芳香，他收敛嘴角的笑意，目光也更加深沉，段清商却捂着额头重重砸在沙发上。
    她不耐挥挥手，“明天见，我好累...”
    夏莉送苏也知出门，因为段志雄的安排，苏也知就在段清商的楼上一层，夏莉gān脆送他上了电梯。
    再等电梯的空儿，苏也知玩笑般眯着眼，“夏莉，感觉怎么样？”
    两人心照不宣。
    夏莉咽了咽口水，“老板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苏也知半只脚跨进电梯，像是想到什么，回头一笑，“哪个样子都挺好，现在圈子也不缺乖乖女。”
    他语气蕴藏着一丝无奈，故意拉长腔，显得格外慵懒。
    夏莉深有感触点了点头。
    电梯关上了，现在02:21。
    ..................
    段清商觉得苏也知真的挺会玩的。
    当她看到微博上无数的艾特，自己都呆了。
    苏也知回家后并没有入睡，而是jīng神抖擞遥控指挥手里几个部门，让他们大炒特炒段清商的小号。
    普通人对于明星的私生活总是保持热切的好奇。
    当段清商用了三四年的小号曝光时，仿佛热油倒了一杯水。
    为了解国内的要闻，不脱离环境太久，她和身边的华人同学一起注册了微博，这些年，她也感觉出微博的乐趣，吃喝玩学习有空就会发一些。
    美好的滤镜，漂亮的人，多姿多彩的学院时光，让吃瓜群众看到明星作为普通人的一面。
    当她醒来，自己的小号已经涨了两百多万粉丝，当然数量还在不停上涨。
    每条微博都有一群新粉叽叽喳喳向她表达爱意。
    她带着自拍的微博更是一片表白。
    她点开一条熬夜复习祈愿高分的微博，第一条就是。
    【清商的烤串：宝宝不要熬夜（哭）早点休息，麻麻好心疼】
    段清商抿住唇，饶有兴趣点进主页，这个‘清商的烤串’是个老粉，喜欢她六年，还是她粉丝站的皮下。
    她笑眯眯回复一条。
    【大菠萝糕：以后一定按时睡觉，欢迎监督（玫瑰/爱心）】
    翻完牌子她就退出微博，伸了伸懒腰。
    ...........
    蒋思怡看到自己的QQ群炸了，一群人圈她。
    【清商女朋友：老大老大，你被翻牌了！】
    【camellia我嫁：大姐，你被翻牌，啊啊啊啊！】
    【红茶狙击队队长：羡慕】
    ........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
    “嗷嗷嗷嗷，宝宝翻牌我，嗷嗷嗷嗷！”
    “谢谢CCTV，谢谢我的爸妈，我太高兴了！啊——”
    她上蹿下跳捧着手机狂亲。
    她喜欢段清商六年，这六年她再无信息，她守着红茶粉丝团等待段清商的回归，其实她也不知道段清商会不会重返娱乐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但是看着一个又一个后援团的朋友离开，她咬咬牙还是坚持下来。
    这六年，她从一个学生狗变成一个苦bī的工作党，他们红茶粉丝团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多曾经的朋友都不再上线，脱粉的理由不需要太多，沉寂六年大多数粉丝都不会等。
    时代变化那么快，当初jīng彩的视频现在看也黯淡无光，曾经风靡一时的发型也渐渐淘汰，没有好的成品安利新粉丝，蒋思怡只能自学剪辑，将段清商曾经的比试视频一点一点调滤镜，打光，做成视频上传微博。
    虽然只有十几转，虽然没有新人加入，她还是留下来，她想到当初看到电视里万人瞩目依旧淡然的段清商，想到她握着话筒轻轻摇晃身体的，最初的心动喜爱再次回来。
    段清商是她的偶像，现在她终于可以大声喊出来。
    “我爱camellia，我爱段清商！”
    昨天段清商王者重归，直接爆了热搜，蒋思怡仿佛看到‘扑克花儿’最后一场演出，camellia站在台上，深深鞠了一躬。
    “红茶，我们再见。”
    红茶，我们再次相见。
    第3章 冤家
    苏也知即使睡了三个小时，依旧jīng神饱满，相比之下，段清商睡了足有八个小时，依然恹恹。
    看着面带歉意的段清商，苏也知体谅道，“倒时差，休息两天就好些。”
    段清商却不需要他的台阶下，直接了当，“还是我的原因，我会尽快调整工作状态。”
    苏也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递来一份合同。
    “这是公司为你准备的。”
    按在太阳xué的手僵住了，段清商有些不乐意皱起眉，“是我哥准备的合同？”
    苏也知递来一只打开笔帽的黑笔。
    “是段董，段先生不直接负责艺人的合约签订。”
    段清商一下子jīng神了，她端端正正坐好，“哟，老头想通了？”
    “啧啧啧，压榨我的血汗钱...”
    她一边抱怨一边在合约签下自己的名字。
    公是公，私是私，清清楚楚挺好。
    苏也知将合同收进透明的讲义袋，又把黑色水笔插到衬衣上端的口袋上。
    段清商翘着腿看着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苏也知。
    “苏哥没有钢笔？”
    透明的黑水笔是最廉价的那种，搭配高昂的定制西装莫名怪异。
    她从自己的手提包抽出一支纯金的刻字钢笔，上面绕着一圈花纹，刻的字反倒看不清。
    “送给苏哥。”
    苏也知把玩手中的钢笔，质感适宜，线型流畅，装饰着不菲的蓝宝石。
    他将口袋的黑色水笔拿出又推到段清商面前，“礼物。”
    他眨了眨眼，也不在意段清商拖长尾音的“切”，心安理得将钢笔收好。
    他并不喜欢用钢笔书写，因为急速运转鼻尖会压迫手指，水笔的重量轻一些，速记比较方便。
    这支就当装饰。
    “看了热搜？”苏也知声音带笑。
    “谢谢苏哥。”
    苏也知勾起嘴角，“还是段董放行，不然我们也不能调来那么多大牌。”
    他似乎想到什么，直直腰，嘴边却挂起不正经的浅笑，“段小姐性取向？”
    段清商颇为恼怒，秀眉一拧，“我可是号称直男斩。”
    “所以呢？”
    “喜欢男的！”
    段清商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苏也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陈茗茗小姐似乎对段小姐相当有好感...”
    段清商一口气没有喘上，重重咳嗽，“她喜欢周莫你们不知道？！”
    苏也知压住眼中的算计，手指蜷曲，时不时敲下桌面。
    “我想陈小姐和天厦娱乐的合约还有几年...”
    点到即止。
    其中意义她能懂。
    段清商垂下眼。
    “不尬聊，先谈工作。”
    苏也知呵呵一笑，极其自然拿出一沓纸，递给段清商。
    “有两家综艺。”
    段清商抓来一个抱枕蜷缩着身体，让自己躺下。
    “你帮我挑一家。”
    “好的。”
    其实苏也知已经做好选择，只是摸不清她的性子不敢妄自决定。
    “《热辣联盟，冲！》？”
    段清商动了一下手指，热辣联盟是如今最火的综艺节目之一，主打设计个人专属的话题，结合游戏和问答，情商太低肯定会被黑出翔。
    “你不如让我去带小孩。”
    段清商有些不乐意，火辣联盟的王牌主持出名的毒舌。
    另一家《你是我的宝贝》吸粉更多，且这个综艺属于天厦娱乐，无论如何，后期都会把她形象修理完美。
    苏也知像是知道她会有疑问，“《宝贝》档期你跟不了，下个月有两部剧开机，你需要选择一部，单期成效不明显，不如选择《联盟》，难不成清商害怕宋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把宝贝两字压得格外缱绻，带着沁入骨子的苏麻，段清商jī皮疙瘩都要立起来。
    “这么急？”
    苏也知不说她也知道，这两部为她暂留的剧肯定不会是小配角。
    “你的新歌正在准备，下午录音棚已经留了一个，阳老师会在那里指导你。”
    段清商站起来懒洋洋伸着腰，她今天穿着宽松的睡衣，伸手的动作露出一截白皙的腰，她的皮肤如雪，颜色gān脆，没有一点暗色，最难能可贵，脸上和身上没有色差，是一种近乎羊脂玉的细腻触感。
    美人胚子。
    苏也知默默咀嚼这个词，目光坦然。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
    这一次她回来，带来两首主打曲。
    一首很口水，节奏快而鲜明。一首就是温馨小甜歌。
    在米国的几年，她也没有荒废自己的歌唱事业，托人给母亲带去一封信，几日后母亲又送来一个地址。
    这是母亲年轻时好闺蜜的地址，她已经通过气，闺蜜的丈夫是曾经华语乐坛的半壁江山，虽然英雄老去，当初港台谁人不知，最难能可贵，他既jīng通作词写曲也会唱，老夫妻热情欢迎故友女儿的来访，在她说明来意，老先生非常高兴同意她的请求。
    小甜歌《五月风》是师徒两人共同完成，làng漫的老先生依旧对自己的妻子充满感情，写出甜蜜又不火辣的词他甚至兴起抱着夫人跳了一支舞。
    口水歌《我的泡泡糖》却让老先生频频皱眉，但是他依旧尊重弟子的作品，这首歌是偶然之作，她一边洗澡一边随口哼着调子，居然能让她串成一首歌。
    运用嘻哈元素，加快节奏，又融以重金属低音，魔性又新颖。
    其实段清商更喜欢这首《我的泡泡糖》她称呼它“漂亮的姑娘”，当然其他人也没有几个能欣赏，他们普遍看好《五月风》。
    “你喜欢哪一首？”
    段清商不死心，问道。
    苏也知已经听过这两首歌，也能说这次带回来的十首曲子他都一一听过。
    看着段清商亮闪闪的眼睛，“个人更喜欢《五月风》，不过《我的泡泡糖》更容易火起来。”
    段清商一下子笑了。
    “有眼光。”
    她站起来，有兴致绕着苏也知转了几圈，不时用手掌拍他的后背，和腰，有点挑逗意味，不过也仅仅像。
    她的目光太纯粹，如同孩子总算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同伴，虽然不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也难以控制情绪的dàng漾。
    苏也知保持着半低头，让段清商可以轻松看到眼睛，温驯宽厚。
    “我喜欢我的野姑娘！”
    她大声笑，露出一排漂亮整齐的牙齿。
    苏也知打量，心中想，像烤瓷牙。
    “那就拿它当主打。”
    他当即决定。
    “不！”
    段清商在笑，眼神却带着抗拒。
    “放最后吧。”
    专辑发行习惯把主打曲放第一。
    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粗鲁世俗，和其他曲子格格不入，她不想接受太多的批评，对于她来说，最喜欢的曲子，被人喷得一无是处是一种残忍。
    她的野姑娘，宁愿穿着牛仔裤坐最后排，也不要站在人群中让人议论。
    说那么多，她只是接受不了，她的作品被人责骂，她又迫切想把它分享给其他人。
    “好的。”
    苏也知尊重她的决定。
    “慢慢来，还没有那么急...”
    苏也知清了清嗓子，他说了那么多话有些gān渴，沙发茶几放着一杯温热的红茶，他却不喝。
    “洁癖？”
    段清商已经忘了昨天这个人才喝完她半罐啤酒。
    “今天胃痛，不喝茶。”
    苏也知解释。
    段清商拿起茶几上的茶杯，走进厨房递给夏莉，“一杯蜂蜜水。”
    她看着站起来的苏也知，这一身格外适合他，显得腿长腰细宽肩。
    “昨天的啤酒？”
    苏也知笑，“这是工伤，要给报销的。”
    段清商摇了摇手指，“一杯蜂蜜水抵消。”
    “看来我亏了。”
    苏也知显然不生气，他的胃病来于日复一日不规律的生活，gān他们这行，鬼知道自己的艺人靠不靠谱，打架斗殴被捕，连夜保释都算小麻烦。
    “呐，为了补偿苏先生，本大美人亲自下厨做一桌大餐，保证你下不来桌子。”
    段清商伸出手向他招了招，笑得两腮浮红。
    “先谢过大美人。”
    苏也知饶有兴趣看着跃跃欲试的段清商。
    ....................
    苏也知觉得段清商真是自己克星。
    他拿起一只土豆有下没下削皮。
    段小姐日常生活有一个华人女佣照料，她虽自认为有着高超厨艺，结果只会一个香烤牛排。
    为了自己的胃着想，他坚决拒绝牛排。
    段小姐骑虎难下，犹豫进了厨房，半个小时东敲西砸端出一盘子黑色的茄子。
    散发难以形容的焦味，苏也知做好了思想准备拿起筷子夹起又放下，夹起又放下。
    最后，他端着这盘‘不明生物’进了厨房，并且把和土豆奋战的段小姐赶出来。
    他的袖子撸到手肘处，系着粉色的围裙，手下稳稳为这些蔬菜刮皮。
    他不懂段清商不会做饭，让助理准备那么多各式功能刀gān什么，被他赶出厨房的段清商，时不时探出头问一声，“苏哥好了没有，需要我帮忙吗？”
    他不搭理她，段清商就像猫咪一样凑到身边黏着他，随着他的走动移动着，时不时拿来洗gān净的水果塞进他嘴巴。
    “太厚了！”
    “...”
    苏也知手下的动作慢了一拍。
    “这个太薄了！”
    “...”
    这次他真的没有脾气，如论他怎么切，叽叽喳喳像麻雀的段清商总会找到理由指挥几句，他怀疑段清商能不能分辨厚薄。
    “这个歪了！”
    段清商跳来跳去，一个小番茄差点塞到他鼻孔里。
    “你来！”
    保持沉默的苏也知终于爆发。
    他放下菜刀，摘他腰上系着的围裙。
    段清商急急冲去洗手，“我来我来！”
    说完就张开手臂，“给我带围裙！”
    洗gān净手的段清商怎么也不愿意再弄脏手，“你帮我系上。”
    她张着手晃动，像索要拥抱的粉丝。
    苏也知站到身后圈着她的身体帮她系围裙，他的高度刚好弯下腰就能闻到段清商发丝的香气，昨天段清商狠狠折腾一下自己，又是推拿又是jīng油焕肤，又睡了那么久，皮肤状态好得不像话。
    他看着她后颈处细嫩白皙的肌肤，感知着身上淡淡的香气。
    苏也知也没有什么暧昧心思，只是单纯觉得段清商迷人。
    “我会不会切到我的指头...”
    段清商回过头，漂亮的眼睛眨呀眨。
    苏也知皱眉，“我不想再去洗手。”
    “那简单，你握着我的手，我来切。”
    段清商提议。
    “出去吃吧...”
    “不！我就不！快点，我快饿死了！”
    苏也知只能握住她的手。
    “不许捏，疼疼疼，呜。”
    他用点力，段清商就呜咽喊疼。
    他松一点。
    “啊——”
    握刀的段清商手下一软，锋利的菜刀险险砍在砧板上。
    苏也知额头青筋直跳，“算了，还是我来。”
    他摘下段清商的围裙重新系上。
    把一脸得意的段清商赶出去。
    真是一个冤家...
    第4章 录音棚的你
    段清商吃得很高兴。
    一边吃一边嚷，“果然劳动成果最美味。”
    包揽一桌子菜，忙得一身是汗的苏也知停住夹鱼的动作，捏着筷子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被段清商完全带跑偏，放在平时，若是换一个人揽功涨脸，他会把这个人拉进黑名单，减少接触，但是对于段清商这个家伙，他却像小孩子赌气，急于想争辩结果。
    这个结果根本没有意义。
    三个人，只有段清商一个人叽叽喳喳，她不仅没有被清冷无声的气氛吓到，反而更加有兴致讲起自己国外的经历。
    “那天我们开车去看太平洋，他们愣是要找游艇...”
    “那次你在夏威夷？”
    “咦，是的，你怎么知道？”
    苏也知顿了顿，“你的微博我都看过...”
    为了确定她没有乱发一些东西，他把每个点赞转发都仔细看过，当然他也从她的微博中了解了她的日程。
    “哦，这样啊，你知道我和他们比赛钓鱼谁赢了？”
    段清商兴奋提问。
    苏也知觉得自己活该，静静听就行，何必多嘴。
    “你赢了...”
    想也知道，除非自己赢了，否则她不会大大方方问出来。
    就像之前橄榄球输给美国高中生，在微博上哭唧唧，他想到那条微博，段清商眼睛挂着泪，偏偏要倔qiáng说自己没事，那条微博里的段清商是那么美，脆弱敏感又灼灼燃烧。
    她头发散乱，衣服上都是沙子，艰难地比了一个耶的动作。
    他想了很久，还是将这条删去，不是担心留下黑点，而是她那时太美了，太阳都要被照耀融化了。
    其实他很想保存这张照片，职业操守让他放弃了。
    她的美丽依旧可以再现，甚至可以在磨砺下，盛开温柔醉人的光芒。
    “你又猜对了，我打算给你一个奖励。”
    段清商吃饭很快，很快就把碗里吃完，拍了拍小腹，她站起来。
    “放两天假？”
    苏也知对于她的奖励不感兴趣，故意逗她。
    “不不不！”
    段清商摇了摇手指，嘴边的笑容让苏也知右眼皮直跳。
    “我打算给你炖养胃汤！”
    段清商得意洋洋宣布。
    苏也知握着筷子，食不下咽...
    “你那么忙，还是算了吧。”
    苏也知“十动然拒”。
    “就这样决定了，你晚上来，帮我打下手！”
    得了！
    苏也知收拾餐盘，这就意味着他不仅需要做饭给自己吃，还要随便捎上段清商和夏莉。
    一直透明存在的夏莉合掌向他乞求，眼神的意思很明显，段清商只是一时兴起，慢慢就会腻，让他忍一忍。
    苏也知收拾东西去洗碗，一边思考，段清商算不算最难带的艺人。
    静静坐下的段清商又恢复了高冷，她冷淡漠然倒了一杯温水，推出瑜伽毯盘腿静坐。
    这是她的冥想时间，每一天她都习惯回顾一下所作所为，现在还是下午，她本能觉得需要思考。
    她是一个很gān脆的人，朋友熟悉起来就会没心没肺。读书的时候身边的人天赋不一，有些眼力卓著，一眼就能看出她并非表面那么冰冷，就相处融洽，有些误会她傲慢不近人情。
    她很注意外在形象，宁愿被误会被不想主动露出滑稽的一面。
    至于今天，她选择性跳过，在她心中，苏也知、夏莉都不是陌生人，算是最亲近的伙伴。
    洗完碗的苏也知抽出一张面纸仔仔细细擦拭指缝的水渍。
    他已经拿了洗手液打了两遍，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看到已经陷入凝神状态的段清商，他放慢了手下的动作。
    这时的她和刚才的活泼灵动不同，眉头紧蹙，抿出漂亮的唇线，下颌紧绷，从他现在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长睫毛扫出的yīn影。
    他倚在墙上，伸手敲了敲房门，“清商，该走了。”
    段清商一睁开眼，就看到靠着墙壁的苏也知，大概是她刚睁开眼的缘故，苏也知整个人晕染着一层光圈，英俊不像话。
    他的眉眼疏离，冷淡又裹着一丝特有的不屑。
    “我换一身衣服！”
    段清商示意他关上门，自己慢慢跪坐着，伸出手臂撑着地板。
    苏也知深深看了一眼快要把自己折叠起来的段清商，合上门。
    身段柔韧一看就是跳舞的好苗子...该给她编几个高难度的舞。
    ...............
    阳砾匆匆赶到，段清商已经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看词本。
    “抱歉，来迟了。”
    阳砾满脸歉意。
    途中碰上jiāo通事故，堵了大半小时，但是他也不想多解释，迟到就是迟到，她怨怼也正常。
    段清商没有一丝不乐意，她站起身伸出手，脸上没有表情，“很高兴见到您，阳老师，接下去麻烦了。”
    阳砾看着冷冰冰的段清商，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他很自然握住她的手，“那就开始吧。”
    苏也知右臂搭在椅背上，手腕无力垂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左手两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他的眼睛直视又蹦又跳活力四she的段清商。
    她像一团跳跃的火焰，极具感染力，哪怕听不出她在唱些什么，光从她的肢体语言就能感觉心脏随之跳动的微颤。
    “看上去很不错。”
    他朝身边的人笑了笑。
    张玉芝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也知，这是个好苗子。”
    她是天厦娱乐公司音乐总监，也算和苏也知平级，这时也不和他客气，从他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借着别过头的空，点燃。
    烟雾缭绕，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恍惚，张玉芝透过光洁的玻璃注视着段清商的侧脸，长长的指甲敲在扶手上，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阳砾时不时提点一下。
    段清商音色很甜美，压着嗓子自带妩媚的颤抖，唱情歌格外有味道。
    只是她似乎特别喜欢若有若无的勾引，习惯拉长尾音，绕过喉咙像叹息又像呻/吟，一首小情歌愣生生唱出荤曲儿的感觉。
    阳砾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刚张开嘴，段清商腰身一扭，语调又恢复柔媚多情。
    不正经的勾引，若有若无的暗示。
    段清商一本正经托着麦，美目半阖，嘴角的风情，冷且艳。
    张玉芝烟烫到手指，也顾不上查看，只是一挥手，将它按灭在烟灰缸。
    她直挺挺站起身，靠近玻璃窗，若有所思看着段清商。
    “或许”
    她话还没有说完，苏也知笑着阻止，“这样挺好的。”
    张玉芝皱眉很是不满斜视苏也知，“她走这个路子很好。”
    苏也知又点了一支烟，这一次他不着急咬在嘴里，反而任其燃烧，“段董不会高兴的。”
    张玉芝重新坐回位置，jiāo叠双腿，“继续。”
    ..................
    段清商很疲惫出了录音房。
    苏也知托住她的胳膊，让她可以借力站稳。
    她的鼻尖亮亮，不是打得高光而是溢出的汗珠，周身氤氲着恬淡的花香，苏也知一时不知道是香水的味道还是洗发水的香味。
    她踩着小碎步，时不时抬起一只脚，脚尖点地碾着不存在的尘土。
    “很累？”
    苏也知右臂穿过她的后背，搂住她的腰，让她可以舒服一点。
    段清商像一只小猫咪不自觉依赖地撒娇，“jio疼。”
    苏也知嘴角一勾，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手臂，“jio在哪里，嗯？”
    段清商顿时恢复了神气，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开，看到你就讨厌。”
    苏也知也不客气，直接放下托住她后腰的手臂。
    “你自己走吧...”
    段清商气呼呼推开他，刚走了几步就脚下一软，崴了，只是一时不注意踩了空隙，也不疼，她重新站稳，其他人的视线已经若有若无飘来，段清商láng狈咬住唇，将苏也知在心里鞭打无数遍。
    苏也知看着披散头发看不出表情的段清商，重新走到她身边，简单一个公主抱就将段清商轻轻松松横抱起。
    “咬死你！”
    段清商眼睛里闪着火焰，咬紧下齿恶狠狠威胁。
    “段小姐你很重，不要挣扎比较好，毕竟我现在很容易将你扔出去。”
    苏也知的话很严肃，仿佛下一秒就真的会把她丢出去。
    段清商秀眉一竖，“你敢！”
    身体却不再挣扎。
    苏也知看到一脸诧异的张玉芝，颇为无奈挑高眉，眼神示意，仿佛自己在和段清商玩笑。张玉芝的神情终于恢复平静，点了点头。
    苏也知大步抱着段清商走向休息室。
    他当然明白张玉芝的意思，虽然他是她的经纪人，两人关系也不可太过密切，都是有魅力的异性，很容易吸引彼此，经纪人和艺人超过那个界限的也不在少数，相处亲密，又是相互信任的人，难免日久生情。
    可是段清商不是一般人，他绝对不可能和她产生一段关系。
    他故意亲昵不暧昧，看上去就像哥哥带着妹妹胡闹，在安慰张玉芝也在给自己心理暗示。
    他理想型的妻子是一个娴熟文静的女人，绝对不是像段清商这种艳光四she，轻易就能抢来他人注意的妖jīng。
    段清商感觉到苏也知的呼吸有一瞬停止，她好奇抬起头，刚好对上她波澜不惊的眼睛。
    他在观察她，温和注视一件漂亮瓷器的目光，充满欣赏和赞美。
    她张开嘴。
    “喂，我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五妹会尽快找到一个固定更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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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撩
    段清商的脾气来也快，去也快，等甜品呈上，她已经捂着脸目光游离傻傻笑。
    苏也知抽出桌子边的报纸，自顾自阅读。
    这是一家私房菜馆，也是他圈外朋友的产业，地方很好，菜品也美，人来人往比一般西餐店多了一些人烟味。
    也许是段清商用餐状态影响了他，看着一个一个端来送去的盘子，慡朗却不粗鲁的段清商，他胃口也好一些，用了一些蘑菇奶油汤还尝试红酒巧克力蛋糕。
    他并不喜欢这种甜腻的食物，只是段清商qiáng烈要求他陪着用一些。
    小蛋糕肯定一口一个，苏也知看着她的嘴巴不停动动，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蛋糕消失。
    “咳，小心发胖。”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业，小心提醒。
    段清商右肘搁在桌子上，拉得桌布向下滑了一段，她捏一把银色的叉子，熟练又敏捷，“一会儿陪我跑一段呗，男人也要保持身材，毕竟你也算公众人物。”
    她眨了眨眼睛，舔了舔叉子上的奶油，粉色的舌尖从亮银上划过，留下闪闪的液体。
    苏也知抬了抬手里的报纸，“平时工作不算，现在还要占用我的私人时间...”
    虽然话里有些不客气，苏也知脸上却没有什么波动，桃花眼甚至向段清商放了电。
    “你耍赖！”
    段清商突然压低嗓子笑骂他一句。
    苏也知假意不知，“怎么了？”
    略略收起手里的报纸坐正，眼睛含笑看着她。
    灯光特意做成橙色，暖暖的照she一些浮动的光晕，不qiáng烈却让人晕晕。
    段清商捂住发烫的脸，含糊抱怨，“这是赤/luǒ/luǒ的勾引...”
    “yín者见其yín。”
    苏也知含有深意道。
    段清商说不过他，只能自找乐子冷嘲热讽，“等你变成一只肥猪，你对我放电也没用。”
    苏也知这一次没有反驳，他淡淡然看着段清商也不知道想什么。
    这一顿饭段清商吃得很满意。
    走在有些寒冷的街道，她习惯挎着苏也知的手臂，苏也知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他们两人就像一对情侣，肩并肩，头挨着头。
    “喂，今天我的表现怎么样？”
    段清商摇晃手臂，期待着他的回答。
    “挺好。”
    苏也知回答不温不火，正是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又一次惹怒段清商。
    她甩开手臂，蹬蹬蹬向前快走。
    苏也知不紧不慢坠在身后，段清商故意放慢脚步也不见他赶上，越想越气，打开手机就要滴滴打车。
    车钥匙在他那里，自己喝了一点红酒怎么也不能开车，她小腿毫无遮挡，在寒风中起了一身jī皮疙瘩，她一边跺脚，一边搂紧身上的外套试图寻找一点温暖。
    ‘这个苏也知！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
    一束玫瑰送到她的面前，再也不jiāo流的家伙言笑晏晏站在她身边，他眉目清冷，带着一丝倦怠，“刚才有个小姑娘告诉我，买了这束花你就会高兴起来。”
    段清商接也不是，不接，街上那么些人，她怕苏也知难堪。
    “只有你这只猪才会信这些话！”
    她一把抢过玫瑰，小心搂在怀里。
    “以后我问你问题，你要认真回答！不然不然，我。”
    她愣了愣，“我扣你工资！”
    苏也知嘴角一抹笑，抬起右手向她敬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礼。
    “好的，我的大小姐。”
    段清商忍着笑，抬起下巴，“这还差不多，走吧。”
    苏也知靠近，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段清商本能想要后退，却被他的手臂揽住后背，进退不得。
    他笑着喃喃，“还有一只小熊，放在花里的，你还要吗？”
    段清商瞪圆眼睛，继而薄怒，“要你个大猪头！”
    “啊，那我带回去了...”
    “去死吧！”
    .......................
    回到家，苏也知嘱咐她锁好门，转身走向电梯。
    段清商看着迷迷糊糊醒来的夏莉，催促，“你快去睡，我自己可以。”
    夏莉摸摸脑袋，“那好，您需要帮忙就喊我。”
    她蹬掉高跟鞋一下子扑在柔软的大chuáng上。
    呼吸着被子gān净的淡香，段清商翻了个身，四肢摊开。
    她想到阳砾对她的评价，皱着眉伸出舌头‘咦’了声。
    颤抖声带不是她本意，只是有些紧张，吞咽口水的速度跟不上，略略拖长了节奏。
    离开娱乐圈六年，她的胆子也变小了，阳砾是陌生人，也是业内的老师，她本能紧张，而且无法控制情绪。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勉qiáng控制情绪是一件糟糕的事情，这就代表她不能控制思维保持一定的灵活度，在面对追兵似的记者，任何一点言语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的眼神已经冰冷，带着一丝病态的忍耐。
    哗啦。
    猛地拉开厚厚的亚麻窗帘，看着落地窗下的城市。
    灯火通明，霓彩肆意。
    她握着开瓶器，最终随手丢在垃圾桶。
    不能喝酒，不能尝试刺激的食物。
    她的眼睛闪烁着水晶灯的光泽，悬挂在卧室是一个奢华到俗气的水晶灯。
    它的作用不是照亮黑暗，是稳定她的情绪。
    高压高qiáng度高关注的舞台灯下，她挥洒汗水，表情动人，人群中，她极容易颓然萎靡，舞台上的她如同焰火，彻底燃烧。
    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进入娱乐圈。
    她想到苏也知的眼睛，眼角的笑意，苍白修长的手指，淡淡的烟草味。
    “也许是信仰，也许我喜欢吧...”
    她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来来去去的车辆，她眸色深了，“想到一首新歌。”
    灵感就像cháo水，一下子击败了她。
    她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笔。
    “向下看...哪里是夜景，奔腾咆哮的车流都是野心。”
    她咬住手指，印出牙印。
    “就叫《在北京》...”
    .......................
    夏莉按掉闹钟，打着哈欠，敲了敲段清商房间的门。
    “老板该起来了，今天需要见赵总。”
    敲了好几下都没有理，夏莉怕耽误时间，小心拧开门把手。
    从门缝窥视。
    “咦，chuáng上没有人？”
    这时浴室传来段清商的声音。
    “我马上好，你先吃早饭。”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混沌的沙哑，仿佛堵了棉花。
    夏莉不便再留，关好门去厨房厨房准备早餐。
    段清商趴在浴缸边，四肢无力。
    她一晚都处于亢奋状态，现在有些脱力，心脏不受控制乱跳。
    她拿起毛巾捂住脸，从窒息中获得一丝清明。
    “早晚猝死...”
    她的身体浸泡在已经慢慢失温的水中，手肘勉qiáng支撑，自嘲着慢慢跪坐着，放了浴缸中的水，擦gān身体换上准备好的长裙。
    她就这样湿漉着头发走出房间，脸色苍白，眼睛湿润。
    苏也知按铃进来一眼就看到蜷缩着身体，缩在沙发里的段清商，她的头发抓在夏莉手里，夏莉时不时让她动下脑袋可以更好擦去头发上的水珠。
    “怎么了。”
    苏也知看到这样的段清商，眉不自由皱在一起。
    “没事。”
    段清商一脸烦躁，手指不自主捏在一起，显然在控制脾气。
    “你今天的形象格外高冷。”
    苏也知走进接过夏莉手上的毛巾，接替她的位置。
    段清商倒在他怀里，合上眼。
    “困了。”
    说完不再言语。
    苏也知了解她的肢体语言，现在她就像一个□□包，一点即燃。
    刚才夏莉肯定有些啰嗦，让她现在情绪有些崩溃。
    不过她一直qiáng忍不发，保持应该的礼貌。
    苏也知的动作很温柔，接过chuī风机，勾起一缕头发小心翼翼chuī，段清商似乎不满意chuī风机的噪音，皱眉抿唇，苏也知伸出空出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睡一会吧。”
    他的声音夹杂在chuī风机的噪音中，有些寡淡，不知道为什么段清商有些安慰，像只猫咪磨蹭他的手掌，他能感觉到温热的鼻息撒在手掌的感觉，伴随着湿润的触动。
    段清商在舔唇，用整张脸摩擦手掌时，又有些娇气般，用他的手掌擦去嘴唇的津液。
    她的脸很小，现在他能明白巴掌脸的真正意义。
    现在的她很温顺，不经意撒娇带着一丝不耐。
    他仔细看着已经慢慢恢复平静的段清商，眼神示意夏莉端来一杯浓茶。
    瞥见手腕的手表，指针已经慢悠悠指向九。
    他大概估计下时间，也不着急，慢慢chuīgān她的头发，顺便按摩她的头顶，帮助放松。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像皇帝身边的太监，为操劳一晚上的皇帝舒缓疲惫。
    苏也知心里想得是他兢兢业业服务老板。
    段清商闭着眼却感觉他时不时在撩拨。
    有时候按到一处，她垂着的手臂不自主颤抖一下。
    这种感觉很不好，段清商觉得自己处于弱势，便找话转移注意力。
    “我写了一首新歌。”
    苏也知淡淡扫过她有些苍白的脸。
    “别熬夜。”
    段清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现在她的脑子转得有些慢，在询问前，她心中已经思考他会怎么回答，按照想法她准备几个回答。
    结果他一个都没有问到。
    她只能暂时闭嘴，勉qiáng转动有些困倦的脑子。
    这是她的习惯，不随口回答任何问题，包括身边亲近的人。
    苏也知当然不知道她的习惯，只是见她又皱起眉，手下动作更加轻柔。
    “放松——”
    他拉长调子，显得有些缱绻。
    段清商缓缓睁开眼又阖上，笑着骂了一句，“你这个该死的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
    第6章 顽劣
    苏也知根本不怀疑，段清商一定是他带过最难带的艺人。
    yīn晴不定，像七月的天空，若非炙热灼人，便是浩dàng大雨。
    看着对着镜子一点点抹口红的段清商，他接过夏莉递来的红茶。
    在蒸腾的雾气中，微微眯起眼。
    不过也能控制自己，至少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
    段清商手下的动作很快，只是淡妆，也能看出几分庄重感。
    “节目负责人已经jiāo涉过，会给段董一个面子。”
    苏也知站起身递过手提包。
    段清商随手勾在手腕，接过夏莉手里的墨镜，冰冷着脸。
    只是擦肩那刹，她压着声音，“你做事很稳妥嘛。”
    这句话的戏谑瞬间破坏了冷美人的形象。
    苏也知笑着压低嗓子，“为您服务嘛——”
    段清商一噎，瞪了他一眼，率先走出门。
    ........................
    这是张炳武第一次见段清商，一袭红裙包裹着玲珑的身材，举手投足自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这不是新人身上能有的。
    虽然她也不算一个完全的新人。
    只是明星这种职业具有时效性，远离大众视线后很容易慢慢退化成普通人。
    不过想到她的亲爹，这也不算奇怪。
    “清商还记得张叔叔吗？”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张炳武一边迎上去，一边张开手臂。
    段清商随手将手提包塞给苏也知，回抱。
    “当然记得张叔叔，您还给过我一个金项圈呢。”
    张炳武故意先低头卖人情，段清商当然不会打他脸，他也注意，即便拥抱也远远避开她的胸部，弓着腰显得有些滑稽。
    段清商放下手臂，他立刻也避开两步。
    “清商来，坐坐坐，苏老弟也坐。”
    段清商也不客气，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张炳武为人风流，用苏也知的话，一个老色鬼。
    平时没有少占女明星便宜，虽然打着你情我愿，但是也不怎么好听，苏也知来之前就提醒过，他不敢直接对段清商动手，却怕段清商事后会膈应，所以提前打了预防针。
    段清商面色如常，态度温和，张炳武卖人情，她也接着。
    她的百日宴来者众多，除了亲近的人很少能从父母怀里接手抱抱她，她不点破也不说破。
    张炳武看上去很高兴，拍着大腿闲扯几句，直入正题。
    “清商这次想搭档哪个班子？”
    段清商有些惊讶抬起头，“张叔叔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为了联系档期，这种事情几个月前就安排妥当了，听说为了配合她的参加，节目组临时邀请了一个流量小生搭档。
    张炳武慈祥笑，“清商适合什么，我可以为你调整一下剧本，避开你不喜欢的环节，累了，清商可以唱首歌缓解压力，哈哈，和你张叔叔客气什么，听说清商这一次有一首新歌...”
    段清商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真的给足了面子。
    不过段清商当然不会傲慢要求团队为了她调整整个计划，“我都可以，本来就麻烦张叔叔。”
    张炳武诧异看了她一眼，笑得更真诚。
    “清商你看这个组合怎么样？”
    他递来一份名单，厚厚一沓段清商捏着手指有些酸。
    简单看过，她笑了。
    鲜艳的唇上下启合。
    “真的，太麻烦您了。”
    张炳武脸上的皱纹都笑出来，他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看了看她的眼睛，“清商和叔叔客气什么，有什么可以再提，那这件事暂时就定下...”
    说完他找了借口离开办公室，苏也知从段清商手里抽出名单。
    似笑非笑。
    段清商颇为头疼单手撑住下巴，“算是一个人情。”
    名单上的组合是现在偶像圈最火的美男子组合，迷妹迷弟无数，数据爆火，比起她，他们任何一个队员都要火得多。
    这一次，张炳武打算让他们围着她一个人转。
    呵呵。
    十分给面子了。
    苏也知假意恭喜，“绝对的C位。”
    段清商脸色一变，长腿一勾，压着他按在沙发上，“你再给我看笑话，从今以后都不给假期。”
    苏也知攥住她细嫩的脚踝，也不退缩避让，径直看着她的眼睛。
    “清商做不到吗？”
    段清商一恼，想要抽出自己的脚，苏也知吃了秤砣铁了心，一丝不让。
    她用空出来的一只脚踹他的肚子，却被他轻轻松松制服。
    现在的她被人牢牢桎梏，左右不得空，急得脸上浮出一层粉色。
    “大胆！”
    她咬着唇，折腰想要用拳头砸苏也知的肩膀，苏也知却不躲，似乎想要接住她的拳头，害得她来不及收手，只能泄气减了力度，软绵绵砸在他的肩膀上倒像撒娇。
    “你这个家伙！”
    段清商气急败坏，衣衫凌乱，反而把想要反驳的话忘记了。
    苏也知看着她láng狈的样子，轻轻一笑。
    “别闹了，我们在人家办公室的沙发玩这出，万一人家进来，影响我的声誉...啧，老板潜/规则男下属，办公室激/情...”
    说完他松开桎梏脚踝的手，站起来，拍了拍西装裤上的褶皱。
    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段清商呛了一口气，伏在沙发上咳嗽，“你，你这个家伙，怎么那么，那么不要脸！”
    苏也知不回答她，只是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手帕，有下没下擦眼镜。
    纤长漆黑的睫毛扫过一片yīn影，段清商抬头侧看，苏也知的半张脸在灯光下有些苍白，那种易碎的脆弱。
    咽下堵在嗓子口的责骂，手下用力，重新端端正正坐直。
    “我当然可以，我会不行？”
    段清商恢复傲慢，上扬着下巴，“他想给我下套，也看我钻不钻。”
    苏也知收回手帕，戴好眼镜，“我期待你的表演。”
    两人视线一触即离。
    心里都有了数。
    张炳武看似送来一张大饼，如果吃不下反而硌心。
    美少年偶像能给她带来更多的流量，如果她只是一个镶嵌在团队里的宝石也就无妨，漂亮的花瓶，他们的粉丝也担得下。
    而，这一次她扮演的角色是绝对的主角，他们都是为她做配的存在，她不相信节目组后期不会为了收视率乱剪什么，就算没有刻意踩一捧一，光是炒CP就能让她头痛的。
    团队组合中唯粉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矛盾，但是，她的存在，无异于给了他们一致对外的借口。
    她就算踩了雷，也不能找张炳武算账，毕竟，拿一流组合给她做配多大的面子...
    “樊虹和你的人设一致，他肯定要给她铺铺路，毕竟睡了那么久...”
    苏也知玩笑般抱起手臂。
    段清商理了理头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给我找个好一点的造型师。”
    苏也知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什么。
    咚咚咚。
    张炳武敲敲门进来。
    满脸笑容，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
    “不习惯喝咖啡。”
    像是给他们解释什么。
    “张叔叔我都看完了，也不打扰你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段清商站起身，先一步伸出手。
    张炳武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那么容易就答应。
    再看苏也知，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黯炯，张炳武顿时‘明白’他想什么，自以为是对着他笑了笑。
    ————-——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段清商将手提包丢到后座，自己靠着椅背，有下没下敲着手机屏幕。
    苏也知发动汽车，瞥了她一眼。
    “确实。”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聊了几句，都觉得偏离了对方的意思。
    段清商先沉不住气，质问，“你以为我在想什么，我们聊了什么！”
    苏也知抽出烟盒的烟，想了想重新塞回。
    “我在猜你想的什么...”
    段清商看着他嘴角戏谑地笑意，知道自己被他逗弄了，有些恼怒，“你和他搞什么鬼！”
    苏也知不回答，“系好安全带。”
    “先给我说清楚！”
    苏也知猛地踩了一下油门，漂亮的红色跑车向前一冲，惯性，段清商砸到椅背上。
    “你！”
    段清商怒发冲冠就要手起刀落，bào打苏也知的狗头。
    他却像忍了很久，爆发似狂笑。
    段清商被吓到，小心翼翼收回自己嘴边的指责，又一点点挪到角落。
    快要爆发的狮子瞬间变成小猫咪，瞪圆了眼睛，防备看着一旁的男人。
    苏也知停了车，拍着方向盘笑，眼睛都笑出来。
    他的眸色浅，夹杂着泪水更加清澈，他侧着脸注视着段清商，眼睛像弯月，弧度温柔。
    “系好安全带。”
    他伸出手，想要帮助手忙脚乱的段清商。
    段清商却像踩了尾巴的猫咪，一下子拍掉他的手。
    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波澜不惊的眼睛里酝酿着一点深意，就像bào雨前夕。
    “怎么又打我...”
    他声音压得很低，靠近时带着一点压迫感。
    段清商瞬间怂了，抬起头，勉qiáng支撑着气势，“你，你那么凶，那么，gān什么...”
    结结巴巴，不停咽着口水。
    苏也知又伸出手，靠近。
    段清商认命闭上眼，喉咙一哽，颇有一番要杀要剐随你的豪气...
    苏也知摸了摸她的脸，用手背感知她睫毛的颤抖。
    段清商只觉得脸上被什么一捏，由内直上的热度烧红脸。
    “张炳武以为我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呵呵...”
    “他想多了，自以为你看不出来，我不愿意说...他哪里知道，你那么聪明。”
    “你说，傻子是不是都喜欢多想，嗯？”
    段清商身体微微颤抖，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
    苏也知手背撑着腮，含笑注视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五妹用手机码的，看上去段落有点不整齐（哭唧唧脸）下次还是用电脑码字吧，小仙女如果喜欢这本书请收藏，亲一大口！
    第7章 粉丝
    今天午餐吃牛排。
    段清商被他吓了一次，老实多了。
    吃饭也安安静静，甚至颇为殷勤为他倒了一杯茶。
    虽然依旧昂着头，时不时用指甲敲桌面。
    苏也知恢复翩翩公子做派，温和笑意，举止有礼。
    段清商咬着唇，时不时抬起头偷瞄他一眼。
    她已经欲言欲止三次，苏也知在等她的问题。
    终于，他放下茶盏，递出信用卡付款，段清商避开服务生，鬼鬼祟祟试探，“苏哥，你是不是有时候会感觉特别累，唔，总是感觉心里很压抑...”
    她一边说一边寻找适当的措辞，说得乱糟糟又结巴。
    苏也知似笑非笑。
    先一步替她把问题给回答了。
    “高中压力太大，我患上jīng神分裂，总是会出现第二人格...”
    之后说的一些，就有夸张玩笑的意思，他随口乱说，她咬着手指暗中痛骂亲爹不靠谱，看上去当真了...
    苏也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变来变去，皱眉、咬牙切齿、担忧、害怕...
    饶有兴趣，观察。
    段清商偷偷看他，憋了好久，“那你，买了保险吗？”
    苏也知捏着杯沿的手颤抖一下，茶水沾湿手指。
    “啊？”
    “保险你多买几个吧，看你这个情况，麻烦会很多的。”
    段清商皱着眉，使劲咬手指，“什么人身险，养老保险都买了吧，万一发病，可以骗点保额看看病...”
    苏也知手肘撑在扶手上，按着额头，表情不明。
    但是从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他很愉悦。
    “我骗你的，刚才都是骗你的。”
    终于，苏也知抬起头，眼中星辰尽碎，仿佛酝酿一池chūn水，柔软明艳，潋潋夺目。
    他嗤笑，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
    “难不成，我就不能有人类的喜怒哀乐，就不能大笑吗？”
    段清商看着气场尽显的苏也知，游离的目光从他隆起的喉结到白衬衣整齐的扣子，一路下滑，直至小腹处突然收缩，像被什么□□，慌不择路逃离。
    呆愣三秒钟，充血的脑子才慢慢清醒。
    跟着理智回笼的，是她近乎娇嗔的责问。
    “你刚才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苏也知随口道，“看见你就想笑了...”
    段清商将他的话咬在嘴巴里，细细品味三次，才慢慢感觉出不对劲。
    这个家伙在撩她！
    然后
    她咬了舌头了！
    苏也知看着本该bào起的小猫咪突然收回自己的爪子，捧住腮，张开嘴，露出鲜红的舌尖，轻轻抖动。
    “怎么了？”
    苏也知靠在柔软的椅背，给她倒了一杯清茶，推到她面前。
    段清商捂住嘴，瞪了他一眼，“咬到舌头！”
    说完不忘补了一句。
    “都怪你！”
    苏也知取回服务生托着的银行卡，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向坐在椅子上的段清商伸出手。
    “包给我，我把你拿。”
    在她不解的目光扫she下，淡然先一步离开。
    慢了几步的段清商绕过旋转门，苏也知竟然不见了，她孤单单站在大门旁，感受夏日燥热的风。
    段清商真的生气了！
    非常生气！
    这个家伙居然敢一声不吭离开！
    肯定要扣他工资！
    她一边qiáng忍着内心的愤怒，一边保持应有的优雅得体，仿佛一尊漂亮的雕像，向来来往往的路人展示自己的美。
    心中MMP，脸上笑嘻嘻。
    在bào打苏也知狗头的42秒后，身后传来动静。
    她错愕转身，看到一张渗出汗水，笑得淡然的脸。
    苏也知。
    他似乎小跑来，呼吸还没有平复，喉结急促上下滑动，身上属于男人独特的阳刚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烟草淡淡的味道，不难闻，只是觉得攻击性很qiáng，只是靠近就让她不自主后退。
    他手里拿着一支原味的甜筒，直接递给她。
    “吃点冷的，舌头就没有那么痛了。”
    他比她高了一个半头，低头俯视她，有一种压迫感，他们离得那么近，她几乎可以看到他唇瓣上的纹路。
    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急忙道歉。
    “没有想到有人排队，让你久等，下次不会的。”
    大约等了一分钟吧...
    段清商接过他手里的甜筒，凑到嘴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即将融化的奶油包。
    “我喜欢抹茶味，记住。”
    她转身向停车场走。
    一边走一边舔手里的甜筒，心中波涛汹涌痛骂自己不争气。
    ‘啊啊啊啊，段清商，谁许你原谅他的！扣工资啊！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
    ————-----
    苏也知不再逗她，稳稳开着车。
    段清商双手托着小小的甜筒，一下一下慢慢舔着。
    也许车内太静，只有彼此的呼吸，段清商先忍不住，“我们现在去哪？”
    苏也知目不斜视，“去做个造型，礼拜四录节目。”
    “哦。”
    接下去又是沉默。
    段清商忍了忍，继续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从包里拿出手机，有下没下刷微博。
    对着反光的镜面，她绷紧脸，维持优雅冷淡的人设。
    《热辣联盟，冲！》官博已经发出一条指向明确的预告微博，这一期嘉宾已经公布，这一个预告就是段清商即将荧屏处女秀的下一期。
    评论也非常有趣。
    男团组合的粉丝已经开始各自控场，前几排都是队长家和副队家穿插安利图，jīng修图片每一张都帅气又带着一些青涩。
    段清商想起他们这个组合，最大的队员不过21岁，都比她年轻。
    “娱乐圈果然前làng拍死后làng，就和割韭菜，旧的还没有退场，新的迫不及待挤上去。”
    段清商感叹。
    有感而发。
    毕竟。
    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自己粉丝的安利评论，有些丧气。
    “也不见得，也有人大器晚成。”
    苏也知感觉出她心情低落，安慰道，“清商你也年轻，若是当初留在娱乐圈，现在也该有成绩了。”
    段清商抬眼笑了笑，“不一定...那时候我的脾气，唉。”
    两人心照不宣绕过这个话题。
    “不过，既然我来了，不会轻易认输的。”
    段清商闭上眼，用指腹摩擦眼窝上的修容，将它推散开。
    苏也知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小声嗯了一声。
    他的语气轻松，“你这样的外形，不火也难。”
    ——————————
    苏也知带她来到一间素雅的工作室。
    白漆门挂着一块‘有事勿扰’的雕花棕榈木牌。
    苏也知根本不看牌子上的字，跨开步子直接推门而入。
    “你要死哟。”
    房间里传来一声娇喝，随着一个软枕砸出，段清商后退两步，完全躲到苏也知身后。
    这不会是苏也知的老相好吧...
    段清商蹙眉腹诽。
    “我带了艺人，你帮她看看。”
    苏也知捡起地上的抱枕放到沙发上。
    “哟，不会是相好的吧，你第一次带艺人来我这...”
    房间里的女人顶着一头乱毛走了出来，看到段清商的那刻愣住了...
    “camellia？！”
    她像是吓到，抓了几把杂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后退，然后猛地关上内屋的房门。
    “你等等我，camellia，你坐啊，我很快...啊，我操，痛死我了。”
    屋子里是什么绊倒的声音，乒乒乓乓砸了一地，还有女人低声的咒骂。
    段清商疑惑看着苏也知。
    苏也知耸耸肩，“如你所见，她是你的粉丝。”
    屋子里传来尖利的咆哮，“苏也知你这个畜生，敢说我坏话我撕了你嘴！”
    又是一阵东西砸地的声音。
    咚咚锵。
    乒乒乓。
    苏也知压低声音，“喏，脑残粉。”
    大约一刻钟，杂乱头发的邋里邋遢的睡衣女人，飞速完成了换装，带着闪瞎眼的金色眼影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屁股挤开苏也知，霸占段清商身边的位置。
    她很漂亮，带着英气的美，眉目宽阔。
    却像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玩着手指，脸上毫不克制是对她的崇拜和喜爱。
    “camellia我特别喜欢你，真的！”
    女人结结巴巴说不出所以然，急红了脸。
    苏也知熟门熟路倒了一壶白茶，给她们每人发了一个青色的瓷杯。
    “或许你想要一个签名？”
    段清商笑了，眼梢上扬，近看特别美。
    女人忙不急捞起袖子，“要要要！camellia你可以签在我胳膊上吗？我想纹一个在身上！”
    说完从沙发的缝隙中抽出一支水性笔，打开帽盖递给她。
    段清商想了好久，还是记不得当初的花式签名该怎么写，太久了，她早忘了...
    女人似乎看出她的窘迫，“camellia你可以写‘我爱你’吗？我想要一个特别的！”
    段清商笑着落笔，流畅在她胳膊上写了一个小小的‘love u’。
    苏也知打断女人想要再进一步接近偶像的想法，冷淡道，“章萱，找你是有正事，别聊太久，吓坏我的艺人。”
    叫章萱的女人碍于段清商在场，没有立刻发作，反而挤出一丝微笑，忽视一旁的苏也知。
    “camellia是想做一个造型吗？跟我来，我一定给你弄出一个最适合你的漂亮造型...”
    她兴奋站起来，拉着段清商的手进了内屋，并且在苏也知想要跟进来时，嘭，把门砸上。
    苏也知碰了一鼻子灰，重新坐回沙发，拿起书架的杂志随意翻看。
    他不缺耐心。
    ...................
    章萱很兴奋，为她处理头发时，手指都在颤抖。
    不过段清商也能看出来她是一个专业的造型师，对于藏拙显优有着莫名的天赋。
    她腰细身软，收腰裙需要控制尺寸，不然就会感觉单薄，容易颓然。
    章萱左右皮尺一量，在手上写了几个数据就掏出针线盒，穿针引线为她修改身上长裙的尺寸。
    在章萱飞快的修剪下，穿衣镜里的段清商已经有了一些不明显的变化。
    虽然还是这身衣服，近看远看各有一番风情。
    段清商抬肩，手肘向后伸，原来胳膊处的紧迫感没有了。
    “谢谢你，章萱。”
    她看着镜子的自己，撩起脸侧的长发。
    第8章 变身！biubiu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适当的修饰装扮可以进一步提升人的jīng气神，但是花哨的衣着又会压制自身的美感。
    段清商现在衣着颇为简洁，妆容也淡雅，就连耳坠都是简单的银点。
    章萱看上去很不满意，伸出手遮了她脸上的几个地方，又找了一把折扇让她挡住半张脸。
    她照做。
    章萱托来一个化妆盘，也不用刷子直接用食指指腹蹭了一些腮红往她眼角擦。
    段清商害怕戳到眼珠子，急急闭上眼睛。
    章萱的手指从眼角下滑，似乎只是不规律摩擦她的脸颊，段清商能感觉到指甲研磨皮肤的苏麻触感，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段清商听到近在耳边的低语，“睁开眼吧，感觉画好了...”
    是苏也知。
    段清商反而不急，悠悠然睁开眼，先朝着声音的方向一瞥，睫毛低垂，敛起眸色的深沉。
    这是她对着镜子苦练已久的终极杀招。
    神之睥睨。
    仇恨值＋99
    欠扁度＋99
    实在是刷仇恨，吸引火力必备居家旅游不可缺少的王者技能。
    苏也知愣了一下，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嘴角笑意浮起，“你这是什么眼神，太犀利了，对着粉丝可别这样。”
    段清商嘴角勾起邪魅狂狷的弧度，眼睛完全睁开，滟滟耀目，她是凤目，眼梢略长，转动眼珠无尽风情，“不好看吗？”
    她伸出右手，尾指微翘，苏也知伸出手让她搭在手腕上。
    如同老佛爷出巡，她迆迆然站起，下巴轻抬，神情傲慢。
    “气场很qiáng。”
    苏也知笑着打量面前的段清商。
    身上的衣服完美包裹出漂亮的弧度，脸上的妆容艳丽夺目，眼角氤氲虚红，长长的睫毛点缀着晶粉，亮闪闪。
    头发被一支牡丹花簪挽起，露出光洁的后颈，一颦一笑极具奢华风情。
    段清商见他被镇住了，脸上挂着的表情一下落地，又恢复平日轻松的笑意。
    她拍拍手袖，又坐回软椅。
    裙摆被章萱修改，想要跷起腿不容易，段清商试了两次，只能嘟嘴端端正正坐好。
    章萱似乎被她的气质震慑了，保持懵圈的表情。
    苏也知咳嗽两声提醒，她才如梦初醒，一脸兴奋飘过来。
    “camellia你的气质很适合艳妆，这样超级好看！”
    “打住！”
    苏也知挡在章萱身前，对着她的脸打了个响指，“她已经确定了人设路线。”
    这种的动作不够绅士，对于一个女士也不算礼貌，但是章萱只是泄气“哦”了声，五根修长的手指按在苏也知的肩膀上狠狠一拍。
    两个人关系比她想象更加亲密。
    苏也知似乎听到她心中想什么，笑着解释，“她是我的邻居，认识十几年。”
    章萱呛他，“得了吧，什么邻居，你五年级就搬走，我和你也没有那么熟。”
    段清商手肘撑着扶手，食指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苏也知。
    苏也知本来想要反驳，却被段清商的目光打扰，略低头，伸出手弹她额头一下。
    “清商就jiāo给你了，我还有事，先离开，六点记得给她做晚饭，这次是你向偶像表现的好机会。”
    苏也知抬手，看了看腕表，指针已经指向三。
    他摸了摸段清商的脑门，转身摇摇手，毫不犹豫离开。
    被留下的段清商像被父母送去幼稚园的小朋友，恋恋不舍看着苏也知离开，嘟着嘴看上去很不高兴。
    章萱一边拨弄她的头发，一边为苏也知解释。
    “他就是这样，时间观念很qiáng，现在应该有预约事件没有处理吧，咳，不过他怎么越来越老妈子，我怎么可能饿着你...”
    段清商阖上眼，恢复冷漠。
    果然，还是这种表情节约力气...
    .................
    苏也知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的时间留少了，以至于现在等红灯有些着急。
    从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却不急着点燃，若有若无的烟味从烟头处溢出，带着一丝蛊惑。
    苏也知按下车窗，火机一碰，跳跃的火焰，轻抿一口，淡淡的烟雾笼罩面孔。
    他将左手搁在车窗边沿，苍白的手背在阳光照she下，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他神情不变，没有一丝波动，整个人是一种很淡的感觉。
    和段清商相处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的时间观念很qiáng，这一次等待，他却忘记时间。
    这是一种不妙的开始。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总是会渐渐忘记时间...
    苏也知皱眉，嘴角也有些玩味的深意。
    像段清商这样的女人，谁会不喜欢，见色起意，见美忘形是人之常情。
    如果他不是苏也知，可能就真的故意引诱段清商。
    段清商这个人，短短几日相处，可以感觉出她是一个很真诚的人，也许是家庭环境决定，她总是分不清朋友和爱人的界限，这是让人容易误会的举动，她撒娇嗔怪都是对于朋友的表现，她的眼睛里没有爱情，她的心理年纪很小，像个孩子。
    单纯，带着一丝霸道的占有欲。
    他清楚知道，段清商现在对他没有一点意思，他当然可以趁虚而入，故意引导引诱她对他的感情转变，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他不愿意...
    傲慢也好，假君子也罢。
    苏也知笑着敛去眼睛中的深意，说到底，他现在不爱她，只是觉得她漂亮，就像看到一个漂亮的瓷器，想要搬到屋子里自己欣赏。
    他嘴角一勾，吐出一口浊气，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他现在还不爱她，所以他是真人君子。
    如果爱上她，千方百计也要让她爱上他。
    车流动了，苏也知按灭香烟，关上车窗。
    .........................
    段清商很不高兴，虽然晚餐吃得很饱，可是就是不高兴。
    苏也知这个家伙居然还没有来，都已经九点了！
    面对自己的粉丝，她当然需要维持自己的形象，连水都不敢多喝，就怕上厕所。
    在五点四十二，她提出想要去卫生间。
    章萱像看到láng吃草一样，张大嘴巴，不知所措。
    也许
    在她心中，仙女是不会上厕所的。
    段清商被她的目光搞得有些láng狈，以至于对任何人类必须的生理活动都蒙上一层淡淡的yīn影。
    章萱就像狂热粉，一时不停绕着她转，特别是吃饭的时候，自己做了一桌子大餐不说，还特意叫了酒店的至尊套餐。
    哪怕每个只尝了一口，也撑得不行...
    段清商心中狂挠，苏也知再不来，章萱真的要准备房间让她睡觉了！
    啊啊啊啊！
    苏也知在指针跨过九后一刻钟，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带着一束百合花。
    他熟练将它插在客厅的玻璃瓶里，拨动花jīng，让它们散开。
    “这是酬劳。”
    他十分不客气示意自己打算拿这个付款，并且朝段清商招招手，准备带她回去。
    章萱皱眉瞪眼，“滚远点，照顾好我爱豆，别让她太累了，我看她气色不是很好，一定是你这个黑心经纪人，压榨她！”
    苏也知带来了一件女士风衣，看上去才买的，挂牌也没有剪。
    他将衣服递给段清商，示意她穿上，有些凉的手指碰到段清商的脖颈，感觉到她的不适，又不留痕迹收回。
    他也换了一件外套，看上去和段清商身上的是一家店的出售品。
    两人站在一起，像情侣装。
    章萱觉得格外扎眼，再看苏也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格外的，贱。
    苏也知见她收拾好，自然接过她的手提包，半揽着段清商的肩膀，毫不留念直接离开。
    只是出门的那刻，转过头，恬不知耻继续压榨好友，“星期四跟我去个地方，带全你的化妆刷。”
    段清商抬头，诧异问，“你是打算自带化妆师？”
    她皱眉似乎有些犹豫，“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我会不会太嚣张了...”
    在章萱的痛骂下，苏也知面带着笑，搂着段清商，在她耳边喃喃，“那个男团，每一个都会自带化妆师的...”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说不出的诱惑，暖暖的气息洒在耳边，有些刮进耳廓，又痒又媚。
    段清商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这个家伙，无时无刻不在释放荷尔蒙，简直行走的□□...
    段清商昏昏沉沉被他带着进了车，然后昏昏沉沉送进家。
    “剧本看一看...”
    苏也知对着夏莉嘱咐，这些天都是他亲力亲为带着段清商，夏莉作为生活助理反而闲下来，这时候接到任务也很激动。
    “好的，苏哥！”
    苏也知饶有深意看了一眼段清商，脸上还是正经的微笑，“明天礼拜二，清商还有两天，我相信你可以记住，加油哦。”
    段清商看着厚厚一沓的复印纸，感觉人生没有意义了。
    “剩下两天我就不来打扰你了...加油！”
    苏也知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样子和他现在一丝不苟的jīng英形象不符，段清商一下子就笑了，“我会记住的。”
    “晚安。”
    苏也知关上门。
    夏莉挂好段清商的包，为她准备洗澡水，段清商恹恹拿着剧本，有气无力倒在沙发上，“嗷——记不住会怎么样？！”
    ................
    徐志接到修改后的电子版，也小小惊讶。
    “天厦的公主挺会做人的...”
    他是男团E.C.K的经纪人。
    身边的助理凑过来看了眼，“啧”了声。
    “是挺会做人的。”
    他们男团比段清商更早接到剧本，他的艺人都已经背得七七八八，这一次段清商回国，要一个综艺露露脸，十分不幸，他们被选中了。
    队长段泽接到通知后大发雷霆，组合中每一个人脸色都不好看，给人做配，怎么想都觉得窝囊，更何况他们还是流行偶像团体。
    他好话说了一堆，好不容易压下组合的怨气，结果传来张炳武要给段清商重新定制剧本的消息，组合脾气bào的几个，已经不愿意接电话，也不愿意接受调转，他自己也很不高兴，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憋闷...
    不过拿到新剧本，徐志松了口气。
    组合成员的台词并没有很多变化，只是增加了几框段清商个人表演环节，压缩时间是必然的，他们损失也不大，这个人情卖得轻松。
    把电子版剧本发送到每个成员的邮箱，又一个个短信提醒完，他才揉着酸疼的尾椎坐回软椅。
    忙活了几天，得，人脉一个都不需要用到，段清商自己有数，留足了他们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希望大家会喜欢，么一大口！
    第9章 不按剧本出牌
    段泽接到短信，丢掉手机，根本不想理。
    当初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难堪。
    这是段清商综艺处女秀，对于他们组合，也一样。
    而且听到风声，他要扮演段清商的小迷弟，全程负责喊666.
    做配做成花痴把人设全崩了，也就他一个吧！
    “你自己一个人表演吧！”
    他趴在chuáng上，越想越生气，一边捶被子，一边蹬腿。
    想着想着自己委屈起来，眼泪在眼眶打转，吸溜着鼻子也带着鼻音。
    他的助理程可一脸头痛看着地上的手机，“小泽，别闹脾气，她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段泽当然也知道，更生气了。
    “天厦她家的，她了不起啊！”
    “真的可以了不起。”
    程可不给面子，直接戳破他心中委屈的泡泡。
    然后。
    段泽埋在枕头里，呜呜哭了。
    程可颇为头疼拿来面子，一边给他递纸巾，一边看他擦眼泪鼻涕。
    如果他的粉丝在，估计会幻灭，毕竟段泽的人设是狂酷拽大少爷，天凉王破那种...
    当然她负责照顾他，还担心这个小少爷会不会很难相处，现在...真的挺难相处的，动不动就掉眼泪，比自己五岁的儿子都要娇气。
    “呜呜，我不要和她一起上节目，我不要！我不要当她迷弟...”
    声音已经弱不可闻，段泽哭累了...
    程可没有办法，帮这位大少爷捡起手机，又打开邮箱看了看徐哥发来的剧本。
    一目十行。
    程可是看过先前剧本的，这个剧本并没有什么差距，只是增删了几句话，也没有要求段泽故意扮丑，装迷弟什么的。
    “小少爷，剧本没有变，起来看看吧，小宝贝，小泽，泽泽，起来看看...”
    她一边拍段泽的后背，一边举着手机摇了摇。
    “真的？”
    段泽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他狐疑抢过手机，翻了个身，举着一点点慢慢看。
    “咦，真的没有变，我也不用说那种脑残台词...”
    段泽捧着手机亲了两口，笑得眼睛圆圆，像一只小豹子。
    然后他一个翻身，从chuáng上跳起来。
    “我去和他们说！”
    程可颇为头疼为他整理扯到地上的被子，“这个孩子，真是...”
    .......................
    段清商这几天，真的很累...
    背台词也不算难，只要时不时就需要安排jīng油推拿按摩的疗程，为了让她综艺首秀完美，夏莉费劲脑汁，就差把她扒光泡在牛奶里。
    苏也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这些天他仿佛人间蒸发，除了晚上一个电话，嘱咐夏莉别让她贪凉吃太多冰淇淋，就没有消息...
    段清商顿时觉得有些不适应。
    礼拜四，一眨眼就到了。
    一大早段清商就喝了一杯特制柠檬水，然后携着章萱坐上苏也知安排的保姆车前往录制厅。
    苏也知今天穿了一件粉色衬衣，暗骚暗骚。
    金丝眼镜也摘了，段清商总觉得他眼睛漂亮不像话，靠近看，又不像戴了美瞳，只能叹气，真是天生丽质...
    天生丽质难自弃的苏贵人抬起手，上面搭着段清商的右掌，今天章萱给她做了一个粉色的指甲，手指显得修长的同时也带来不便，比如现在，粉色温柔长裙愣是穿出慈禧太后的气势...
    苏也知先她两步，挡住大厅礼仪小姐的视线，低声叮嘱，“笑一笑，现在你太傲慢。”
    段清商脸上一绷，在大家或是惊奇或是试探的目光下，紧张到不会笑...
    她勉qiáng扯着嘴角，上扬一个弧度。
    苏也知嘴角一抽，手肘不经意间碰了碰她的腰。
    段清商终于调整面部表情，挂起冷漠疏离的微笑。
    “你怎么了？”
    “紧张。”
    “...”
    “你别碰我，更紧张了。”
    “...先进电梯。”
    苏也知敞开的外套挡住试探的目光，他直接推着段清商的后背，将她牢牢挡在身前。
    进了电梯，段清商的表情正常多了。
    苏也知却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会紧张？”
    段清商咬着唇，将狂跳的心脏按下，怒挑眉，“没有紧张！”
    “你自己说，你紧张。”
    两人就像小学生吵架，你一句我一句，吵着没营养的话题。
    段泽脸上抹着粉底液，打算出化妆间倒杯咖啡，就看见一个满脸不耐烦踩着高跟的女人撞了进来。
    身后远远跟着一个粉色衬衣的男人，还有一个小跑着气喘吁吁的助理。
    负责人迎上去，满脸笑意，“段小姐，这里请，已经为您安排过化妆台了。”
    段清商扬着下巴，上下扫视，红唇轻启，“带路吧。”
    段泽避到一边，撇撇嘴，原来是camellia，真是太没有礼貌...
    负责人却没有一点不高兴，虽然助理说他们自带化妆师，但是没有要求一个单独的化妆间，已经算好脾气。
    他笑着伸胳膊为他们浩浩dàngdàng一群人指路，又是哈腰又是点头，态度放得非常低。
    段清商也没有为难他们，坐下就闭眼假寐，任由章萱在她脸上鼓捣着。
    宋子渊握着一个玻璃杯递给段泽，“温水，一会儿还要唱歌，先顺顺嗓子。”
    段泽也不客气，抬起头灌了两大口。
    “那是...看上去真不好惹。”
    宋子渊也注意到段清商，眼神意味不明，娱乐圈捧高踩低也是常态，只是如此鲜明的对比让这个刚刚成年的少年有些不适应。
    这个负责人是副导演，平时见人都是抬着下巴，这幅样子当真不多见。
    段泽揉揉他的脑袋，笑着呵斥，“快去弄发型，别瞎想什么，一会儿跳舞你跟上，错了拍子，徐哥会撕了你。”
    想到经纪人，宋子渊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哥。”
    ................
    “现在我们有请我们的camellia登场！”
    随着一声欢呼，高处悬挂着的南瓜马车慢慢降下，段清商握紧话筒。
    下降的速度并不快，她很快适应了喧闹尖叫的气氛。
    “大家好，我是camellia，也是你们的段清商。”
    这是节目组为她准备的出场仪式，在E.C.K男团结束开场舞后，段清商坐着悬挂的南瓜车出场。
    看上去美极了，其实对于她的心理能力也是一种考验。
    观众的尖叫声响起，此起彼伏，像热làng扑向她，她眼神坦dàng，拍了拍话筒，长腿一勾就跨出南瓜车。
    在主持人的尖叫声中，她站到最中央，五位帅哥立在她的身边。
    今天她穿着一件粉色的长裙，棕色的长发尾稍卷卷，柔顺贴在胸前。
    她的妆容很烈，如同深冬雪地上的火焰，把整个淡色着装烧得滚烫，这是一种矛盾的美，很难驾驭，也很难凸显气质，但是段清商做到了，她在灯光下，享受着所有人的注目。
    “自六年前camellia不告而别，我的心就像少了一点东西，今天我们的段清商站到我面前，我终于明白，我少了什么。”
    “爱情，这是爱情啊！”
    充当活跃气氛的朱思第一个跑出来，夸张的肢体语言，似乎想要直接跪在她脚下。
    段清商在他半蹲时，直接拉住他的右手，“猪哥哥，你还记得商商吗？”
    朱思拉着她的手，借台阶下。
    “商商妹妹，你猪哥哥想死你了！”
    说完猛地给她来了一个虎扑，抱着她开始假嚎。
    “这些年，我吃不下喝不下，为你而消瘦。”
    这是他临场发挥，不愧是一流主持人，应变能力惊人。
    按照剧情，他应该跪在段清商的脚下，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段清商只要女神站着享受他的眼泪和夸张的表演。
    她当然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也有人会对她心生反感。
    太傲慢，太不近人情。
    这一次她主动提“猪哥哥”，一是朱思姓朱，刚好谐音，二是，朱思最近在一部古偶剧出演猪八戒的角色，他们可以借着这个空宣传。
    这样她随意修改台词的愤怒可以消弭，一举两得。
    果然，站在一边的宋情接上了。
    “朱思，别在《天蓬》中扮演猪八戒，就入戏太深，你瞧把清商吓得，看看，她不是你女神吗，看到女神还哭哭啼啼，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朱思松手捏着拳头指天做发誓状，“她当然是我女神！我可是听她歌长大的。”
    众人齐笑，拿朱思打趣。
    这一段就算完美绕过去。
    宋情带着其他主持人笑了会，直接切话题。
    “清商啊，最近有一个组合特别火，你知道吗？”
    段清商捧脸，“E.C.K？！我超喜欢弟弟们，刚才在化妆间就想要签名，谁知道时间来不及，现在我终于好好和弟弟们亲近亲近。”
    说完花痴摸摸脸，对着站在一边的少年傻笑。
    主持人团体感觉到窒息。
    剧本又被她修改了！
    本来剧情是组合中的宋子渊充当迷弟角色，向段清商表达爱意，然后段清商乖乖接受。
    宋子渊年纪小，就算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妙，其他人，经纪人舍不得放出来做配，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段清商自作主张，一脸花痴的模样，接了宋子渊的剧本！
    段清商表情坦dàng，目光清澈，主动放下身姿，却没有一个少年敢来接。
    最后还是队长段泽chuī了一个口哨，推着其他队友向前一步，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模样。
    “大姐姐，你更喜欢我们哪一个？”
    其实他也好紧张！
    出乎意料。
    段清商伸出手，捧起他的脑袋，捏了捏他的脸蛋，顺着撸毛，“最喜欢你了，小泽泽，别吃醋，姐姐最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么大家一口！
    第10章 别样情调
    众人哗然。
    然后众目睽睽下，段泽的脸涨成红苹果，他急急后退几步，有些掩饰嚷，“我才没有吃醋，还有不要叫我小泽泽！”
    宋情见段清商脸上的表情有一瞬凝滞，做好打圆场的准备，谁知道段清商捉着段泽对着他的脸蛋，左右各亲了一下。
    当然没有真的亲到，但是她故意叭叭嘴，就像真的很用力亲吻。
    像亲近弟弟那种感觉，段泽瞬间傻了。
    “我可是彩虹糖！”
    彩虹糖是E.C.K组合团粉的总称，不偏不倚。
    其他队友一个个都捂着嘴偷笑，只有队长段泽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情怕段清商继续纵情表演，忙出来岔开话题。
    “清商既然说喜欢E.C.K，那么我要考验你的真爱度，《乘风》会唱吗？”
    这是跳过了原本安排好的段清商个人歌唱表演，直接进入合唱部分。
    “当然会啦——”
    段清商故意拖长尾音，“不过呢，我要宝贝们陪着我一起唱！”
    说完伸出手指抵在鲜艳的嘴唇上。
    “弟弟们，你们愿意吗？”
    在场的E.C.K粉丝当然狂呼，“唱唱唱”
    宋情忙给音乐师手势，随着熟悉的旋律想起，段清商退回，和组合成员站成一排。
    主唱依旧是段泽。
    她压根不想争。
    在场的每个人，除了段清商，每一个人心中都是波涛汹涌。
    他们没有想到段清商那么容易下脸，那么容易就轻轻松松删去自我表现的环节。
    本来压榨组合的表演时间是无奈之举，每个人都想多几个镜头，只是节目组要求，他们的经纪人再三qiáng调，他们也只能忍了。
    站在舞台中间的段清商，丝毫没有搞乱一切的波动。
    捧着话筒，甜美的嗓音倾泻而出。
    段泽靠得近，在她身上能明白一种说不出的气息。
    这是原音时代的余晖。
    现在的录音棚，修音工具能把车祸现场修剪完美，这样不能体现出歌手本身的唱功，所以越来越多的歌手演唱会假唱。
    因为胆小，因为不行，所以假唱。
    段清商一开口，其他人都明白了，这就是实力。
    六年前爆火，不是没有理由。
    这是老天爷赏的饭碗。
    胸声宽阔，吐字清晰，气息平稳，即便故作颤音，都像猫爪子轻轻挠动心脏。
    《乘风》有一段合唱的高音，本来该是段泽的拿手戏，这一次却主动敛声让她爆发。
    不是绅士风度，而是，根本盖不住，那种冲破一切的嚣张。
    段清商因情而生豪气，闭着眼睛，低垂着头将满满的情绪压下，她适合跨音区大，换气少的音乐，这首歌没有踩她的慡点，越唱越没劲。
    最后一段，她主动退出主曲为这些少年配合。
    舞台灯也成功转移到E.C.K组合上。
    宋情默默看着光芒四she的段清商，“把暗陷跳过。”
    江倩一愣。
    宋情瞥了她一眼，嘲笑，“你觉得她是傻子吗？惹火了告你一状，你就准备收拾东西滚蛋。”
    张炳武为了樊虹也是颇费心力，倒有几分真爱的味道。
    他为了私欲叮嘱宋情下暗陷，宋情这么多年大风大làng什么没有见过，怎么可能被他拿捏住，给个面子，也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不懂，磕磕碰碰下几个套，虽然不轻不重，手段也不光彩。
    苏也知却不是好打发的。
    呵呵，何必多惹麻烦。
    江倩浑身一震，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好的，宋姐。”
    她敛声站到宋情身后。
    段清商是段志雄的女儿，这是第一点，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拿她下套！
    至于张炳武那里，哼。
    段清商不按剧情出牌，你拿她有什么办法。
    有本事你来啊！
    接下去就是普通的剧情线，大家分为两组做游戏，因为段清商对待E.C.K组合的喜爱，组合成员选择和她一组，另一组就是在场的六个主持人。
    宋情揪着朱思就明晃晃恐吓。
    “朱思，你敢故意放水让你女神队伍赢，我就把你关在小黑屋。”
    朱思配合，一边挤出笑容，一边向后退，还不忘给段清商眨眨眼，一副汉jian投敌的模样。
    “哪能啊，我是那种帮亲不帮女神，哦，不不不，我是那种帮女神不帮亲的人嘛...”
    说着憨笑趁宋情一个不注意，把手里的彩球丢进自己队伍的框子里。
    在江倩冲上来bào打狗头时，狡辩道，“我这是看错了，看错了！哟，啊——”
    段清商忙喊，“我们队伍得一分！记分员快快快记上！”
    段清商所在的光明队每个人都很高兴。
    另一支支持人组成的胜利队愁眉苦脸。
    朱思一边躲避江倩的追捕，一边喊出广告台词。
    “现在进入广告时间，本节目由xx葵花油赞助播出....”
    摄像那里挥挥手，示意。
    台上的每个人，停止了动作。
    段清商绕到舞台后，坐在椅子上，喝着苏也知递来的矿泉水。
    她脸上没有表情，疏离清冷，仿佛刚才是另一个人。
    苏也知抱着手臂，“难怪你说紧张，原来早有打算。”
    段清商伸出小指勾了勾，示意他低下头。
    苏也知如愿凑到她面前。
    他的眼睛看不出神情，更像置身事外的看客，饶有兴趣看热闹。
    “我搞砸了，你会生气吗？”
    段清商扯着苏也知的衣领，不重，甚至连扣子都没有松动，苏也知拨开她的手指，自己把最上一颗扣子解开，露出大块雪白的肌肤。
    男□□惑。
    “哪里敢...”
    他故意拉长尾音，“你拆了这个舞台我都不敢管。”
    半分真，半分假。
    段清商没意思推开他，撇撇嘴。
    和苏也知的jiāo谈就没有赢一次，他知道她的性子，到嘴边的话反而不愿意说，非要bī她发急，闲下来，客套话奉承话一套接一套。
    这就很没意思了...
    段清商觉得有些累，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指向自己的手提包。
    “糖。”
    苏也知递来一个剥开的水果糖，送进段清商嘴里。
    段清商借着空，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用牙研磨。
    苏也知眸色有些深，也不挣扎，反而煞有其事捂着心口，“老板，你终于要潜/规则我吗？”
    说完不忘带着语气词，“嘤嘤嘤。”
    段清商被恶心了，松开嘴巴。
    “你正常点。”
    两人打闹着，一旁的人也在观察他们。
    段泽差点被矿泉水呛到，他根本看不懂他们两人玩什么情趣。
    段清商一脸冷漠，苏也知也没有太多感情波动，只是他们两人动作太暧昧。
    蔡琢扯了一把他的衣角，示意段泽不要多管闲事。
    段清商现在举动带着一丝孩子气，和舞台上咄咄bī人，气势如虹的样子不同，他们不想多牵扯什么，不过他心中对于演员这个词有着自己的解释，像段清商这样的演技，完美诠释演员的意义。
    舞台上热情洋溢，舞台后平静淡然。
    huáng浩源冷漠注视前面。
    今天他表现一般，镜头多数都给了段泽。
    指甲已经戳到手心，刺痛让他清醒。
    E.C.K组合竞争激烈，队长家和副队家一直水火不容。
    争资源，争C位，争代言。
    市场就那么大，再好的朋友在利益面前，也会一文不值。
    助理递来毛巾，他握紧擦拭额间的汗。
    .................
    休息时间结束。
    段清商伸伸懒腰，颇有兴致和苏也知击了一掌。
    “加油。”
    苏也知笑着坐回段清商刚才的位置，对着她摆摆手。
    段清商像是听到了，也颇为潇洒摆摆手。
    不回头。
    真.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假的。
    宋情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抿唇一笑。
    两个小朋友。
    闲下来的苏也知翘着腿，包含深意扫了一眼男团组合。
    刚才他们几个小家伙的小动作他都看到了，只是无关紧要，他也懒得处理。
    被扫过的段泽脸上肌肉猛地跳了两下，搓搓手臂，忙不急跟着huáng浩源身后出去。
    huáng浩源似乎很讨厌他的靠近，直接避开，他来不及停住，就惯性向前扑去。
    这里也有摄像头，huáng浩源像是怕了，连忙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借力站稳。
    这一幕如果没有剪辑直接放出去，肯定又会引得一票粉丝大撕特撕。
    也许是指甲太长，戳痛胳膊，段泽回手就是一拍，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其他人愣住了...
    huáng浩源像是要爆发，但是qiáng忍着拨后段泽，自己加快脚步离开。
    帅气的身影显得有些气急。
    段清商注意到他的情绪，放慢速度，故意等了等。
    “段泽不是故意的...摄像开着呢。”
    她的声音有些淡，仿佛一阵风就能chuī散。
    huáng浩源顿了顿，脸上挂着痞笑，恢复风度。
    “谢谢姐。”
    “嗯...”
    段清商不再多言语，顶着台下所有人的视线，站到指定的位置。
    这次，她是光明队队长。
    她的对面，是胜利队的队长宋情。
    宋情对着她柔和一笑。
    两个人都明白对方眼神中的深意。
    宋情为她跳过了暗陷，她帮宋情担了张炳武bào怒的后果。
    说是六个主持人，真的形象立体也就三人。
    顶梁柱宋情，搞笑卖贱担当朱思，主持维护江倩，剩下的三个人，台词少，且牵qiáng。
    有时候就像故意整出几句台词让他们有个存在感，灯光摄像都是远离他们。
    段清商身后站着五个少年，青chūn洋溢，吸引了所有的注目。
    这一次，宋情的举动。
    拿六个主持人来衬托他们一行。
    第11章 游戏开始
    “我可先说好，那一分可不算。”
    宋情先开口，指了指记分牌光明队的一分，很不高兴。
    “我凭本事送得分，为什么不算。”
    不等段清商说话，朱思就窜出来叭叭，“宋姐，你可别欺负老实人。”
    这也是《天蓬》中的台词，段清商含笑，舞台上多得是人情世故，她现在连一半都没有学到，这些主持，风里雨里站了那么久，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如果真的要给她一点小绊子，她也很难招架。
    看着宋情和朱思嬉笑打闹，她捡起竹筐里的彩球，随手一丢。
    轱辘。
    完美砸进胜利队的篮框。
    “再加一分，记分员！”
    现场沸腾了，江倩冲出来对着朱思屁股一踢，把他赶回去。
    “这不公平，不公平！”
    站在角落的贾辉叫起来，这是他的台词。
    “还没有开始呢！”
    “哨子呢，我们chuī哨子开始。”
    话没有说完，朱思直接chuī响了哨子，一脸陶醉捧心，“女神，加油！”
    势要把叛徒当得鲜明。
    宋情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扔到段清商身边，然后扯着段泽的手臂，把他拖走。
    “清商，这个家伙就给你了，为了公平，把你的弟弟借我。”
    段清商瞬间明白宋情的意思。
    她也不客气，直接勾着huáng浩源的手臂，对着段泽飞了两吻。
    “弟弟，我们商量好的...”
    顺便眨了眨眼。
    就好像真的约好了什么诡计。
    摄像应趣打向一脸懵bī的段泽...
    宋情一脸“惊讶”皱着眉似乎想要反悔，江倩拍着大腿，惨叫，“糟了糟了，又是一个吃里扒外的。”
    宋情听到江倩的话，眉梢一跳，真的有些恼怒。
    段清商不等她开口，主动帮江倩解围。
    “阿泽可是我这队出去的，怎么算吃里扒外，帮我才是好孩子。”
    宋情感激一笑，接着话，“段泽，你现在可是我们队伍的，可不能因为对面有一个彩虹糖就故意放水啊。”
    段泽酷酷“昂”了声，站到队伍第二位。
    宋情手心都是汗，江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接下全程都让贾辉顶上。
    E.C.K男团一直传言队长段泽要解约脱团，单飞。
    无论怎么样，主持人的“吃里扒外”怎么也不能说出来，哪怕只是玩笑，一点玩笑很容易在炒作下变为一种抹黑他人的方式。
    段清商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是她知道，任何失误的言语不能让它的影响范围超过这个舞台，超过这句话代表的潜在含义。
    她知道就算她不说，宋情也有办法掩去，但是触手可及的人情，为什么不送。
    huáng浩源站在她身后，位置刚好和段泽对上。
    两家粉丝在台下疯狂喊着应援口号，滚滚声làng袭来，段清商如老石，屹立不动。
    她不适合走综艺路线，就是她持久力不qiáng，短暂爆发后就会疲惫，很容易露出厌烦的表情。
    就像现在。
    在投了四次进了三球后，她终于忍不住。
    huáng浩源体贴为她拿来一瓶纯净水。
    她作势推他到身前，“阿源，你来，姐姐累了。”
    huáng浩源看着对面的段泽，抬了抬下巴，“输的人今晚请客。”
    段泽挑眉，接过宋情递来的彩球，“这不公平！”
    “你们队伍已经赢了四分。”
    说完，率先一丢，彩球砸向光明队的篮框被huáng浩源跳起拍下。
    段清商上前伏在huáng浩源的肩膀上对着段泽灿烂笑，“傻阿泽，没想到吧，阿源会跳！”
    她吐出一口气，恢复神采。
    “继续，输了也要请我喝咖啡。”
    说完颠颠将彩球框拽来，蹲下给huáng浩源递球。
    huáng浩源有几把刷子，认真起来把段泽bī到后退好些，段清商看着他们蹦蹦跳跳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和陈茗茗。
    也许很难想象。
    段清商在团时和陈茗茗水火不容，谁也看不起谁。
    怎么可能不争，怎么可能不在意。
    陈茗茗看不起她事事依靠父母，她看不起陈茗茗人蠢舞蹈也垃圾。
    她们的粉丝就和现在段泽和huáng浩源的粉丝一样，见面恨不得打起来。
    最后，谁能想到，和她关系最好的还是陈茗茗。
    脱离利益链，彼此没有竞争，关系自然会好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段清商没有偏好任何一人，段泽和她同姓，已经让她有个好的印象，他的性格也合她口味，放在六年前，她肯定会帮着段泽压着huáng浩源。
    现在嘛...
    段清商敛去眼中的神情。
    谁都想要再进一步，huáng浩源也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故意给别人下绊子，他只是想要更进一步，只是找准机会，把握时机，何罪之有？
    场上气氛躁动，段清商夹杂在一群小伙子中，左右不适。
    能把投球整成篮球赛的也只有他们几个吧...
    段泽恢复高冷霸总气场，全场开大，勾球，假骗，反投。
    这时候帮助huáng浩源的几个队友就显得碍手碍脚，他时不时需要避开猪队友，还要照顾段清商的挪动，一不小心就被段泽找了空档拿了分。
    他皱着眉，额间汗水一颗颗滚落。
    喉结急促上下滑动。
    大概是输红眼了，huáng浩源不顾摄像头，直接撩起球衣擦额上的汗水，本来为了节目效果，几个少年都换上赞助商提供的品牌球衣，这样一撩，完美的腹肌直接出现在在场的人眼里...
    蠢孩子还一眼不眨盯着段泽，根本不在意台下的口哨声，尖叫声...
    段清商捂额，帮他挡住摄像和更多视线。
    这个家伙会被黑粉黑到死的...
    她都想得出娱乐号会怎么写...
    《男团副队综艺卖/肉吸睛》
    当然，她在女团时，有一次集体表演，别人穿了长裙，她一件短裙，就被陈茗茗的粉丝追着骂，卖/肉...
    “小弟，摄像开着呢，衣服放下，咳...”
    段清商的语气已经有了一点无奈，huáng浩源这才如梦初醒，涨得脸都红了...
    段清商看他现在一下子泄了气，只能把身后充当背景板角色的队友拉了一个出来。
    huáng浩源和段泽风头太盛，其他人不好过...
    蔡琢先被她捉住。
    被抓住手臂推着上场的他分外紧张，自己勉qiáng控制情绪，抓着彩球看着抱着手臂，脸上写满“放马过来”的段泽，自己怂了，屡屡回头看向队友。
    见段清商坚决，只能打起jīng神，对着胜利队的篮框瞄了好几次，抬臂，投球。
    果不其然被段泽截下。
    蔡琢垂着头回到队伍里，紧贴在一个高个子少年身边。
    这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队员。
    陈旭。
    大男孩似乎注视到段清商的视线，露出八颗牙齿灿烂一笑。
    皮肤不是奶油色，而是有点近似古铜，眉眼开阔，高鼻梁，剑眉像远山，格外英气。
    难怪偶像团体不太受欢迎...
    他该走影视的。
    段清商也没有责怪蔡琢，只是揉揉他的脑袋。
    对着宋子渊勾勾手指，“子渊来。”
    宋子渊是组合最小的一个，脸上稚气还没有散，脸蛋带着婴儿肥，看上去软绵绵很好欺负。
    他嘟着嘴凑到段清商身边，像一只小奶狗，黏黏羞羞。
    段清商偏要逗他，他按照旧剧本该扮演她的粉丝，想来也做了功课。
    她笑眯眯，像láng外婆一样，捏着一个彩球摇了摇。
    “叫声姐姐，姐姐帮你投。”
    宋子渊反驳，“camellia是我的偶像，怎么能叫姐姐！”
    段清商“惊喜”，一下子捂住嘴。
    “我是你的偶像？！那我要考考你...哪一首歌你最喜欢。”
    这算主动掰正剧本，也算段清商终于良心发现，弥补错误。
    一首歌的时间，换来一次自贬性做配。
    对宋子渊并不公平，不过娱乐圈嘛，站得高的人高兴就行了...
    宋子渊直接按着剧本，清唱她曾经的《爱我，吻我》，段清商点着头打拍子，握着彩球上下揉捏，向前走了两步，趁着段泽束手握话筒的机会，跃步一跳，完美的进球。
    段泽来不及阻挡，或者压根不敢阻挡，直接让她过了。
    “这就很没有意思了...陈旭和段泽比，段泽这次可别放水了！”
    段清商对着摄像喊，摄像也顺着心意打向红起耳朵的段泽。
    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来，段泽放水了，比起和huáng浩源的PK，这一次简直就差明晃晃把送分顶头上。
    宋情也接过段清商下一棒，开始打趣段泽活跃气氛。
    “怎么对着姐姐下不去手，输了可是要请我们吃饭的！”
    “没有...”
    “还说没有，耳朵怎么红了...”
    “宋姐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
    段泽一边躲宋情的质问，一边去接江倩递来的彩球。
    陈旭上前从huáng浩源手里接过彩球，碰了碰他的肩膀，huáng浩源捶了他肩胛骨一击。
    “好好表现！”
    算是给他加油。
    陈旭 PK 段泽。
    段清商凑到他身边，让他趁着段泽被宋情缠着，赶快投球。
    陈旭颇有英雄豪气，要等段泽准备好。
    “输了，你请客。”
    段清商拍拍他的手臂，笑得狡黠。
    huáng浩源挑挑眉，示威斜睨段泽一眼，嘴型比划着。
    下一个是我。
    陈旭猛地一跳，避开段泽的围堵，躲开宋情张扬舞爪的扯拉，手臂一伸，让个子矮的唐辉无从下手，最后完美投进篮框。
    “哈！再接再厉，陈旭接着！”
    段清商接过彩球向陈旭一抛。
    段泽挑起拦截，陈旭却比他更快一点，直接抢过彩球，还避免撞击到段泽。
    空中来了一个鱼跃，直接再进一球。
    光明队欢动，尖叫，拥抱。
    胜利队只靠着段泽一人支撑，显得后劲不足。
    本来差了四分，段泽追上一分，却又让陈旭甩了两分。
    台下粉丝站起来疯狂摇晃荧光棒。
    huáng浩源接替陈旭。
    还有十分钟比赛结束。
    胜负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
    第12章 台上台下
    段泽额间都是汗，看上去láng狈极了。
    其他主持人围着他，为他敲肩膀，捏手臂，为他扇风，倒有种送拳击手上战台的气氛。
    huáng浩源身后跟着拿着美人扇半遮脸，笑得狡黠的段清商，手里拿着宋子渊递来的矿泉水。
    少年簇拥着他，怎么看都是成竹在胸。
    小弟有了，美人在后。
    人生赢家啊...
    士气、状态，huáng浩源都要比段泽好一些。
    段泽咬着唇，脸孔有些坚毅，向前倾，压低身，身后的主持人一窝蜂散开，汗水一点点顺着脸颊下滑，把球衣胸口处全部沾湿，蓝色的球衣斑斑点点。
    “认输吗？”
    huáng浩源笑宴宴挑衅。
    回答他的是段泽竖起的中指。
    huáng浩源的眸色压深，他一把夺过段清商手掌上的彩球，长腿一抬，转动手心的彩球就跨出地上的huáng线，简直自带《热血燃烧》的BGM。
    根据规则，双方队员只能在公共区抢夺彩球，一次，每队只能派出一名队员，剩余队员可以在自己队伍的区域防守。
    huáng浩源打算一个人挑胜利队，他要让段泽气哭出来。
    长时间的相处，他当然知道段泽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如果输给自己，回去肯定要哭半个小时，明早的排舞肯定也会翘掉。
    段泽紧紧盯着huáng浩源...手里的球。
    吞了吞口水。
    段清商摇着扇子，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长长的睫毛在突然涨明的灯光下，美好不像人类。
    她的美，非要qiáng烈热切的灯光才能完全照亮，这时候导演突然调亮灯光，是想要照清段泽和huáng浩源的细微表情，方便后期做特写，接过本该沦为配角的段清商，凭借自己的美貌，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娇笑，她擦唇，她目光睥睨。
    正面侧面无一不是完美弧度。
    导演当即决定，将段清商这祸国美人的模样记录下来。
    她现在的气质非常像，láng烟四起的城墙上，伏在君王肩膀上打哈欠，俯睨千军万马，对着为自己冲冠一怒的叛王娇笑的妖妃。
    任你烽火四起，万民gān戈，还不是为了我一笑的得意。
    她不在乎谁赢，因为她知道，唯一的胜利者只有她一个。
    孤单的傲慢...
    段清商也注意到摄像头，她轻轻摇动手里的美人扇，红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yīn影，它被轻薄的丝绸扇面挡住，露出扇面的部位，艳美带着一丝蛊惑的调笑。
    她现在的模样，是五月的牡丹，灼热的艳丽。
    她走的是清贵冰冷的路子，现在的她没有一丝人设崩塌的味道，反而，给人一种她，就该如此的感觉...
    段泽和huáng浩源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huáng浩源没有留情，趁着段泽jīng疲力尽，左避右撞，想要飞跃投球。
    段泽勾住他的脖颈，借力将他跳跃的动作压下，未曾落地，他反手去抢huáng浩源手里的彩球。
    huáng浩源急急后退，将手臂伸直，段泽就像铁了心，一个挪步，就要按着huáng浩源的肩膀抢到彩球。
    huáng浩源向后使力，将彩球丢向后方，也许昏了头，段泽直接追着彩球向段清商的身边跑去。
    舞台就那么大，几步的空子也不是太远。
    段清商抬手接到彩球。
    她笑着看扑过来的段泽，扬起手臂，将手里的彩球丢给huáng浩源。
    “接着。”
    段泽转头目光追逐彩球，huáng浩源被蔡琢挡了一下没有接住彩球。
    接着，很无语的一幕出现...
    两个家伙像小孩子一样抢着地上的彩球，根本不去看框子里的其他彩球。
    段清商摇着美人扇，拾起一只彩球，跨过huáng线，将手里的彩球丢进胜利队的框子。
    “叮——时间到！”
    与此同时，结束的哨声响起。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她指了指抱在一起的两个大男孩，示意他们的脚不在huáng线内，在争执中，huáng浩源的力气大些，带动着段泽进了光明队的等待区。
    她并没有违规。
    宋情出来宣布结果，“恭喜光明队，接下就是。”
    她一顿。
    “惩罚时间。”
    她的面色有些难看，第一次把自己搭上，心中滋味一时道不出。
    朱思屁颠屁颠去道具框拿来一个大的充气锤子。
    “来来来，一人一下，谁都别跑。”
    说完，小人得志般哈哈大笑，率先砸了唐辉头顶三四下，惹得唐辉怒目瞪他。
    打完他就把充气锤子递给其他队友，蔡琢他们含笑，轻轻意思砸了一下。
    huáng浩源挑着段泽，他满脸都是汗，痞帅痞帅。
    他不怀好意，让段泽伸出手掌，他要敲手心！
    就像老师打学生板子，段泽只能乖乖伸出手，看着充气锤子砸上自己的手掌。
    不疼，段泽的脸却涨红，耳垂就像能滴血。
    最后是段清商。
    她也挑中段泽。
    她却不拿锤子，只是摇着手里的美人扇。
    在所有人的注意下，她捧起段泽通红的脸，隔着扇子，在他的脸颊上按了一吻。
    “哦！”
    “哇——”
    现场躁动，台下的粉丝尖叫，主持人们也张着嘴，一脸难以相信。
    段泽通红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整个人都是懵bī的。
    等段清商亲完，他还一副“我在哪里，我在gān什么”的模样。
    宋情出来笑着指责段清商，“清商，你这样不行啊，必须打一下，你怎么亲上去了。”
    “打是亲，骂是爱嘛——”
    段清商根本不在意，还是一脸淡定的笑。
    “那再打两下。”
    朱思眨眨眼一脸暧昧。
    段泽听完，嗖，一下子跑到其他少年身后，试图挡住自己的身体。
    嘴巴里嚷着，“不要了，不要了。”
    在场的人看到他这种害臊的模样都大笑起来。
    段清商的眸子带着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她故意隔着扇子，只是轻轻一碰，没有太多的动作，态度也坦然，应该不会被大做文章。
    这个吻不该在这时候，而是第二个游戏结束后，她需要十分纯洁吻一个大男孩，剧本把这个吻叫做“女神之吻”。
    段清商觉得这个吻，实在太蠢了，不仅没有彰显自己的魅力，反而搞得两个人尴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也算把自己的主要剧情走了一次。
    就当自己记错剧本好了...
    “好啦好啦，段泽不要害羞了，马上要开始下一场游戏，你可要打起jīng神来，你可是我们胜利队的实力担当，没有你，我们更没有胜算了。”
    宋情出来扫场，江倩宣布进入广告时间，中场休息。
    段清商又是第一个转进后台。
    她的脸上照旧没有表情。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本来目光兴奋，追随着她的段泽一下子就冷静了...
    啊，她是演员啊。
    其他大男孩也看到段清商的改变。
    后台。
    苏也知那个家伙依旧十分清闲，窝在椅子里看杂志。
    “起来。”
    段清商扯着他的衣领，苏也知顺从站起。
    “脾气真坏。”
    苏也知慢腾腾挪动尊臀，让位给“气势汹汹”的段清商。
    段清商翻了一个白眼，手肘撑着扶手，捂着额闭眼不说话。
    她是真的累了，脾气也难控制。
    这就是为什么她选择‘清贵冷漠’的形象，这种面瘫角色最好驾驭，只要控制表情就可以。
    任何人设的树立都不要选择自己无法驾驭的，不然，会很累，也会很麻烦。
    “你刚才的表现我看了，唔，怎么说，太媚了，让我想到在团的你。”
    苏也知拽来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你改变太大，对于你的人设树立不妙，很容易，嘣。”
    他抬起右手，对着段清商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娱乐圈中最难设立的人设就是“千面女王”“百变皇后”。
    一个女演员不能总是演一些活泼少女的角色，一旦定型，你在观众眼里就是那种形象，再难转型。
    千面、百面不是意味着放风自我，而是有顾忌的上下移动。
    清纯玉女和性感女郎必然矛盾。
    哪怕你想要转变风格，你也不能完全颠覆曾经的形象，你可以可爱中带着一丝性感，或者，清纯隐隐性感。
    “我知道，我会控制。”
    开始放飞自我很慡，现在也渐渐后悔了...
    苏也知双手jiāo叉，搁在膝盖上，“不过，你的长相可以完美切换各种角色，这是你的优势，也许，你能走出不同的一条路。”
    段清商耸拉的眼皮，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走一条新的道路代表着冒险，你怂恿你的艺人尝试一种很难走的路？”
    “你不敢？”
    苏也知并不生气，他跷着腿，抱着胸，饶有兴致打量着半闭眼的面前人。
    段清商缓缓睁开眼，凤目说不出的情绪。
    “一杯巧克力热奶，我就答应你尝试。”
    她恢复轻松的笑意，不正经伸出手指去勾苏也知的下巴。
    她恢复正常了。
    高压的气氛下。
    她用了六分四十七秒。
    恢复正常。
    烦躁，郁闷，接近崩溃的情绪被冲刷得gāngān净净。
    苏也知的眼中有光彩在流转，他瞥见手腕上的指针，伸出手捏住段清商的手指。
    “给你两杯。”
    段清商抽出自己的手指，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她的冷漠是一种保护色，可以保护她在情绪不稳定时，避免更多的试探和进一步激化情绪的追索。
    “你说那几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有胆子和我搭讪，啧，亏我还亲了他一下。”
    苏也知听到段清商的低语，自己先笑。
    “你台上台下差距那么大，不害怕就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奉上，希望大家喜欢，么——一大口。
    第13章 传说中的哥哥
    苏也知说得不错，她的性格转变如同jīng分，让人难以捉摸，这些大男孩害怕她也是正常。
    只是现在休息时间结束，她也来不及多说什么。
    “中午约了吃饭吧，你定一个...算了，喏，打电话备注‘哥哥’的家伙，让他给我们留一个包厢。”
    她蹬腿，踹了踹空气，像发泄。
    后台人已经走了差不多，苏也知催促，“都在等你呢。”
    “好讨厌，好讨厌啊，嘤嘤嘤。”
    段清商伸直胳膊，使劲拉了拉筋，“记得...”
    一边走一边甩手臂，女神气质全无。
    苏也知头疼起来，捏着段清商的手机，越发觉得自己像皇帝身边的太监...
    夏莉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一个经纪人愣是被当助理用了。
    手指滑动屏幕，点了通讯录的‘哥哥’。
    一分四十秒。
    放dàng轻媚的声音响起，“小妞，找你好哥哥，有什么事？”
    苏也知挑挑眉，嘴角一丝玩味。
    官方式回复，“先生您好，我是段清商的经纪人，她在录节目前要求我联系您，清商想要邀请这次节目的主持嘉宾共进晚餐...”
    他还没有说完，对面闷哼一声，身边似乎还有女人的抱怨...
    似乎在，办.事。
    等了十几秒，那边声音平静..
    电话另一头的人声音带着舒喟的沙哑，断断续续，“我留信息，给你...让她留个时间，出来聚聚。”
    苏也知官方致谢，然后，啪，挂了电话。
    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是段逸石。
    可是，段清商还有其他哥哥吗？
    苏也知食指压在眉尖，有下没下摩挲皮肤。
    这时候，段清商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哥哥：钓鱼台，7号楼。
    宴菜标准，红酒要吗？
    ————————
    苏也知：...
    [一瓶就可以，麻烦了。]
    很快。
    哥哥：还是拉菲？越俗气越好？
    苏也知：...
    [可以。]
    那边不再回复了。
    想必继续办.事去了。
    苏也知摩挲下巴，想了想自己手里的关于段清商的资料，也没有提到二代好朋友...
    不过，这种事情，他不方便打听。
    .................
    段清商这里开始一对一配对。
    这次游戏——你画我猜，猜歌名。
    全程不允许写一个字，只能通过简笔画描述歌名或者其中的歌词。
    她和段泽一组。
    huáng浩源和陈旭。
    蔡琢和宋子渊。
    三组PK，决出胜负。
    “这次我们要垫底了...”
    段清商一脸苦笑，站到画画板前，拿着黑水笔，看着大屏幕上的歌名，顿时觉得头晕。
    她离国太久，流行歌曲都不怎么了解。
    大屏幕只提供歌名，不会提供歌词，如果选手熟悉歌曲，可以画歌词作为提示。
    第一首。
    《念奴娇》。
    现在就是考验语文功底的时候了...
    段清商叹了一口气，握笔飞速勾画着。
    一个火柴人出现在一个硕大无比的石头边，弯弯曲曲的河流躺着几只船，为了让段泽更容易理解，她画了火焰的形状，用一个箭头指向那块大石头。
    很容易理解吧，火烧赤壁...
    才怪！
    段清商别过脸，举起手里的画板，对面的段泽伸长脖子使劲够着看，然后，一脸冷漠。
    段清商试图使用肢体语言。
    她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假装撸了撸不存在的胡须。
    段泽：...
    “过。”
    下一首，《郎心似铁》
    段清商：...
    她颤抖着右手，犹豫很久，画了一颗碎掉的心，然后一个火柴人，扎着小揪揪，追在一个戴帽子的火柴人后...
    为了突出男性火柴人的坚毅，她把帽子涂黑了。
    然后段清商仔仔细细思考后，突然喊道，“《那一夜我犯了错》？！”
    段清商：...
    全场的观众尖叫，连主持人都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段清商，“过。”
    第三首。
    《星光烂漫》。
    这一次的段清商没有迷茫，她直接画了一个五角星，然后饶有兴致在旁边画上闪光的标志。
    段泽一脸“这道题我会”的骄傲表情，大声喊，“《闪闪的星光》！”
    段清商蹲下身子，捂住脑袋。
    段泽急急补救，又乱喊了几个，结果都不对。
    这时候场上的气氛已经完全热起来了，段泽脸红了红，小声询问，“是《你伤害了我》吗？”
    段清商抬起一张沧桑的脸，冷漠看着他。
    段泽红着耳朵解释，“不是有一句歌词，那一夜的星星那么灿烂，你却伤害了我...”
    主持人躁动。
    宋情站在角落朝着段泽喊，“段泽，你怎么总是听一些失意落魄的歌？”
    她的声音带着调笑，话里的深意绝非字面上那么轻松，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狂笑，他们都听得出。
    为什么那么执着帽子有点绿呢...
    段泽支支吾吾，害臊说不出完整的话。
    不过，节目组也考虑了段清商的个人情况。
    第四首，《Li  Over》
    这首歌是‘甜心’克里斯蒂的新歌，一时间登顶billboard，它非常的成功，并且大众。
    配合歌曲有一段非常jīng彩的MV。
    节目组制止用文字表述，没有阻止用肢体语言。
    段清商抬起右手食指刮过嘴唇，指尖游过下巴绕了一个圈，再次按在下唇上，鲜红的舌尖探出，轻舔嘴角，凤目微阖，腰身之上以一种妖娆的姿势扭动着，没有任何伴奏，也美得惊人，完美表现克里斯蒂的妩媚娇俏，不同，她更加颓废，就像欢场散后，徒留的烟蒂，被人毫不留情捻灭。
    她的美，很空dòng。
    颓然，yīn郁，落寞。
    身上的粉色长裙被美腿拨开，隐约可见，双腿彼此摩挲，宛如jiāo/媾的蛇，说不出的dàng溢。
    这是克里斯蒂的招牌动作，有人形容她是“诱人下地狱的魔女”，段清商并不输她的气质，反而有另一种味道，这是一种青涩的果子不等成熟就被迫酝酿美酒的失意，也是折枝花苞，空废时光的放纵 。
    克里斯蒂是“成熟”自然的美，段清商是被迫结束生长期的遗憾之美，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雪白的脖颈，在场都屏住呼吸。
    她像一条蜕皮翻滚呻/吟的毒蛇，平日灵活狡黠邪恶，此时却流露出让人怜惜畏惧的痛苦无奈。
    表演完，段清商收回脸上溢出的媚态，端端正正站直。
    等待，已经半傻的段泽回答问题。
    刚才的一切，仿佛一个梦，轻飘飘，风一chuī就散了。
    “是...《Li Over》。”
    段泽触到段清商毫无波动的视线，忙不急低下头看脚尖，耳朵红起。
    屏幕出现下一题。
    《How often》。
    加拿大艺人比利旧歌，是一首小情歌，比利擅于用性感的嗓音描述一个悲伤的故事，他有一个特点，只要男欢女爱的情歌，必然留下一点遗憾。
    整首歌讲述一个失恋男人怀念女友的经过，从杂乱的储物间，凌乱已经带有烟渍的chuáng单，阳台那盆被搬走的仙人掌开始，一路都是用轻松愉快的语气抱怨女友的啰嗦和麻烦，如果不听全，只看上半首歌的歌词，完全是一首直男癌之歌。
    后半首，歌词瞬间颠覆。
    他已经离不开她的女友，这首歌没有提到一个怀念和爱的字眼，只是讲述他学会了打扫卫生，戒了烟，学会做饭修理马桶，甚至买了一张婴儿chuáng。
    他不再泡酒吧，远离那些风流的狐朋狗友，他在家看她曾经看过的肥皂电视剧，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
    这首歌全程语气愉悦，包括后半段，他似乎不曾伤心，唱着“you”还带着一点蛊惑的勾引，只是联系歌词，莫名想要哭泣。
    当然，这首歌还有一个金灿灿的标签。
    比利凭借此，荣获格莱美最佳新人奖。
    段清商却皱眉了，这首歌很难表现，或者说，根本无法提取歌词中零碎的细节描述这首歌。
    她拿着笔，在画板上画了两盆仙人掌，一张婴儿chuáng，其中的仙人掌用一个圈标注，引导箭头，表示删去的符号。
    段泽猜了很多无关的答案，段清商都想放弃了，她做了最后的尝试，在旁边画了一个格莱美奖的标志。
    段泽一拍头，惊呼，“《How often》？”
    段清商兴奋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时候主持人提示，还有十五分钟时间结束。
    段清商已经顾不上仔细思考歌词，临摹语境，只能浅浅一看，有没有传播广的歌曲，或者歌名简单可以描述出来。
    过了一个又一个，段清商鼻尖溢出汗水，秀眉紧蹙。
    终于，有了一首《太阳》。
    也不知道段泽是不是太紧张，愣是想不到对的歌名，尝试过光，白光，月亮，黑夜明月...一直折磨到最后一秒也没有猜出。
    当比赛结束后，看到答案的那一刻，段泽整个人都恹了。
    段清商不在意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有关系。”
    在他感激的眼神下，捏了捏他的脸颊。
    继续补充道，“惩罚的时候，你上，我看着。”
    段泽：！！！
    最终比赛节目出来：段清商队伍2分，huáng浩源队8分，蔡琢队6分。段清商队伍需要接受惩罚游戏，背对背压碎气球。
    段清商也没有想到，节目组居然把第三个游戏的惩罚项目移到第二个游戏。
    段泽本来耷拉着脑袋，看到惩罚游戏时，整个人就像浇了一杯水的树苗，整个人都jīng神了。
    如果有尾巴，一定竖着左右摇晃。
    段清商注意到他微微兴奋的模样，挑了挑眉，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站到舞台中央，弯腰捏起一个轻飘飘的气球。
    不就是压气球嘛，那么长的指甲，有什么难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我的顺儿啊，终于出来了。嘤嘤嘤，为什么没有小天使给我留言，五妹签约了可以发红包的，小天使陪我聊聊嘛～
    第14章 入戏
    段清商净身高一米七一，配上一双高跟鞋，站在段泽的身边也不见弱势。
    为了防止游戏过程中，段清商和段泽太过亲密接触，节目组提供两人一人一身防护服，从脖子包到脚趾，就像宇航服，白色的充气套非常肥硕，脚掌故意做成爪丫的模样。最麻烦，屁股处特意加厚，从侧面看，是一个饱满的蜜桃状。
    只露出一个头的段清商，试着用自己的“肥硕”的手掌触碰自己的脑门，咯吱窝那里却卡住，怎么也抬不起手。
    指甲真的没有用武之地...
    段清商：好气哦，但是还要保持微笑。
    刚才还窃喜的段泽看着转过身，一脸冷漠半举着手的段清商，顿生不妙感，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段清商就扑上来，“阿泽背过来。”
    两个人夹着一只气球，胳膊彼此拉扯着，但是因为玩具装太肥大，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段泽不敢使劲，只能一味努力立在一个点上，等着段清商向后蹬腿，挤牙膏一样，使劲用力挤着气球。
    屁股啊屁股，你怎么那么肥。
    段清商用了吃奶的力气，气球依旧□□，两个身高相似就是这点绝望，硕大的棉花屁股怼在一起，终于，在最后一次尝试后，段清商决定换一种方式。
    “阿泽你愿意为组织奉献吗？”
    段泽背对着段清商，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也隐隐觉得不妙。
    “那个...”
    段清商转过身狠狠拍他肩膀，“你是不是男人！”
    段泽咬咬唇，沉默。
    “来，趴下。”
    段清商半跪着，用巨大的手掌拍了拍地板，示意段泽就躺在这里。
    段泽一脸生无可恋，当着其他队友的面，像死狗一样趴在地板上。
    然后，段清商挪到打气球的huáng浩源那里，将充了气的球，一个个搬到段泽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十分没有风度，横着躺下，她掏出一只球，搁在段泽的腰上，然后自己啪叽，压在气球上。
    背对背压球，顾名思义，背对着背就可以，没有qiáng制要求必须站着啊。
    被段清商压懵圈的段泽脸上还没有恢复平静，他的下巴搁在手臂上，如梦初醒。
    在场的主持人扯了扯嘴角，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居然还能这样...
    之前的嘉宾都是满头是汗，拼命借助腰部力量挤破气球，像段清商这样，呈“十”字状，夹核桃般，把气球夹破的...真的没有。
    一抬腰，夹破一个球，就算有韧性特别好的球，一下子夹不破，段清商压着段泽打滚，借助摩擦产生静电把它戳破。
    很快，要求的十个球，全部夹破，段清商翻了身，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这项“仰卧起坐”，因为身上宇航服的制约，她每一次抬起上半身总是需要费很大的力气，还要考虑倒下的力度，怕猛地一下，把段泽的腰压断，这就是为什么段清商不敢让段泽尝试“仰卧起坐”的原因，万一，他没有控制力度，她的腰肯定玩完。
    宋情来拉段清商，段清商整个头发都是汗水，láng狈又疲惫，居然就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了。
    “起来吗？”
    “起不来。”
    “我拉你好不好？”
    “宋姐，你拉不动我的。”
    “...”
    宋情使了使劲，还真拉不动。
    换了朱思来，朱思居然也拉不动，这时候主持人团沉默了，宋情拍了拍话筒，“道具师，请给我们来个铲子，我要把这个口香糖铲起来。”
    众人哄笑。
    段清商现在的造型还真有口香糖的样子，白白胖胖，软软绵绵。
    在哄笑声中，段清商借助右肘一滚，一撑，灵活站起来，她的脸上挂着不经意的笑容，很浅，有种chūn日融雪后的疏软，真的很累，可是还要笑，好气哦。
    也许第一次在台上露出这种疏离的笑容，身边的人表情都不自然了，段清商qiáng打jīng神，用手掌挡住脸，摇晃着上半身，像害羞，“不要这样看着人家，人家现在没有补妆，导演导演，给我开个美颜。”
    摄像打向一脸慈爱笑的导演，导演比了一个OK，隔空对喊，“给你P一朵小红花。”
    段清商仔细听了两次，眼睛圆溜溜，直到导演借来麦，才完全听清，“啊——我不要小红花，导演，不要给我P小红花！”
    颇为“焦躁”捧着脸跺脚。
    段清商的演技真的很好，非常好，做出什么表情都能让人感觉很真诚，其实她不需要照顾任何人的情绪，她不同于其他艺人，不需要借助人脉搭建资源摊子，父亲就能给她最好的。演戏，照顾他人的情绪，也是一种尊重。不是不真诚，有时候，客套不免沦为俗套，太热情又会虚假，她只能尽力控制自己，给他人足够的台阶，不把气氛搞尴尬。
    她决心，减少真人秀的档，她不适合这行，一个小时的录制，她心中已经烦躁数次，她喜欢尽情投入一项事业，比如演戏，比如唱歌。把自己的全部心思投入，不需要考虑太多的因素，她知世故，却不喜参与太多的人情纠缠。
    有些事情，你知道，却不一定要去做。
    有的事情，你懂也不一定擅长。
    节目组当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疲惫，状态不佳而暂停，他们马不停蹄进行下一个游戏。
    因为中场只有两次机会，这一次根本没有时间让她换一身衣服，补补妆。
    段清商和段泽只能穿着这身滑稽的衣服，参加第三个游戏，颇有种患难姐弟的模样。
    第三个游戏。《我们都是大明星》
    角色扮演。放映一段短片，抽签决定角色，最后主持人和现场观众一起评分，决出优胜者。
    片子，《炙热》。
    这是一部老港片，讲述一个大学老师照顾鼓励一个问题少年的故事，全程温馨向，据说是根据真实事情改编，问题少年家庭贫困，模样普通，甚至因为偷盗面包有过不良记录，大学老师是从业多年的优秀教师，善良优秀。
    问题少年被室友孤立欺负后反抗，打伤其中带头欺负他的人，学校决定开除处理，本片的女主张老师出现了。
    她领走了这个问题少年，教导他，教育他，鼓励他追求最终的梦想，成为一个好的作家。
    段清商接过主持人递来的台词本，全篇扫视。
    这个片子虽然得奖很多，但是她也只是旧闻其名，不曾看过。
    台词简单，近乎无趣，当她翻了一页，看到张老师教育男主夏德志的一段话时，静住了。
    男主陪着张老师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晚风很凉，chuī动张老师黑色的亚麻长裙。
    张老师让他道歉，他咬牙不情愿说，“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打人。”
    张老师却阻止了。
    “你的错误不是打人，这是其次。最重要，你被人欺rǔ为什么不敢告诉老师，这是你的失败，还是我的失败？”
    段清商紧紧看着这行台词，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却有些恍惚。
    “你给我道歉，我也给你道歉。”
    两个人面对面，各自向对方鞠了一躬。
    少年偏执不愿意相信作为校园管理者之一的张老师，他本能抗拒着“教导者”的存在，或许在他的世界里，依靠这些可以依靠的人，不如相信自己来得简单。
    被欺负，就靠自己的拳头打回去，以bào制bào。
    段清商接过抽签箱，从箱中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夏德志”。
    她扮演男主。
    “好了，每个人都拿到纸条了，现在我们来挑选片段，Let。's go。”
    大屏幕滚动，最终停在
    【第三幕，张老师bào怒】
    抽中张老师角色的是蔡琢，他苦着脸，忙不急翻动手里的台词本，迅速找到第三幕的。
    这一幕有八个人出现。
    张老师，夏德志，夏母，夏父，学生A（欺负夏德志的室友之一），学生B（中立的室友），学生C（欺负夏德志室友之一），学生D（被打伤的室友）。
    段清商：夏德志。
    蔡琢：张老师
    段泽：学生D
    张旭：学生A
    huáng浩源：学生B
    宋子渊：夏母
    这个游戏的存在也是取乐，没有人把这个游戏当真，他们是偶像组合，擅长唱歌跳舞，演戏这种事情还需要磨练，节目组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屏幕放映的片段没有声音，却自带字幕。
    连背台词都省了。
    除了张老师和夏德志是主角，其他人的台词就几句。
    段清商先绕到舞台上的装饰屏风后，将身上的宇航服扒了，里面的长裙胸口后背被汗打湿，有些暗沉，却有另一番感觉，她举手投足仿佛夏日的晚风中，捏着冰棍追赶同学的中学生，身上留下小跑后的汗渍。
    和妩媚完全不同的感觉，却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微笑。
    她将头发抓乱，左右徘徊，微微下拉领口，显得焦急又láng狈。
    宋情看到从屏风后转出来的段清商，愣住了...
    她仿佛看到片子里，压抑悲鸣的野shòu，等待毫无尊严的审判，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她看过这部片子，虽然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是她有这个印象，现在的段清商，不，或许，她就是夏德志！
    段清商入戏了，她靠着舞台提供的道具，一把椅子，捻着脚尖，时不时咬紧牙，抬起头，将快要脱口而出的咆哮，压制下去。
    她悲愤，她哀伤，她难堪，她似乎无路可逃，她似乎不该存在，她...似乎，不，她没有错，她的眼睛里有火焰，只要低下头，就能掉下来，将所有人全部焚灭，这是属于夏德志的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一个会演戏的小朋友(*￣︶￣)
    第15章 爱与恨
    段清商的演技是天生的，她喜欢沉醉于别人故事里的感觉，在校学习时，她唯一参加就是学校的话剧社。
    其他人也注视到段清商的改变，都倍感压力，特别是和段清商搭戏的蔡琢，他甚至不敢直视段清商的眼睛。
    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像海làng咆哮扑向所有人，她现在就是夏德志！
    “时间到，现在，请大家站到指定的位置...”
    宋情的话还没有说完，段清商一踹椅子，直接绕过蔡琢走向宋子渊，擦肩而过蔡琢甚至能感觉到段清商肩膀带动的细微的风。
    “你怎么来了！你来gān什么！滚回去！”
    她抓着宋子渊的衣袖，握着她的手腕扯着他向后走，坚决，坚毅，带着一点疯狂。
    宋子渊愣了愣，想到自己扮演的角色，忙不偷瞄屏幕说出自己的台词，“你，你是要bī死我吗？我辛辛苦苦...”
    段清商揽着她的肩，坚决按着肩骨推他出去，“滚！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宋子渊看着段清商泛红的眼睛，里面酝酿着说不出的情绪，夹杂着愤怒，以及心疼...
    夏德志在心疼自己的母亲，他在疯狂的愤怒，因为校领导找来了他的母亲，他的尊严面临崩溃的打击，他用粗bào的手段，近乎决然想要让他的母亲逃出这片属于他一个人的难堪。
    “你在gān什么！”
    蔡琢接过宋子渊的那一棒，他扮演张老师。
    “你想打你母亲吗？！”
    蔡琢模仿大屏幕里的“张老师”，大喝疾走两步，扯住段清商的手腕，把她向身后拽。
    段清商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面孔绷紧，指甲完全包进手掌的软肉，指骨铮铮，隐隐看出手背的青筋，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亮闪闪，蔡琢的角度，能看清她下眼睑的湿润，她不流泪，至少不当着这些人的面流。
    如果说屏幕里的“夏德志”是咆哮的野shòu，段清商就是受伤的幼shòu，张扬着奶牙在入侵者面前故作qiáng硬，其实心虚又绝望。
    “滚啊！”
    这句话压着尾音，把饶音生生截断，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和“张老师”还是自己的“母亲”说。
    “你和我出来！”
    蔡琢勉qiáng跟上段清商的情绪，但是在场的，都能看出两人的区别，张老师的宽厚他并没有演出来。不过，也有人不赞同段清商的表演，他们中大多数都是看过这个片子，他们觉得这个“夏德志”太弱气，也太文秀，在剧本的他形象是一个敢痛打室友，臭骂教导主任的家伙。
    蔡琢先转了圈，算是出门，段清商双手jiāo叉搁在脑后，微仰着头跟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谁也难以描述，说是痞气，又带着一点潇洒，她的情绪转变很快，似乎能注意到观众的不满，及时作出补救。
    苏也知站在台下，他身边是节目的副导演。
    “你觉得这一段怎么样？”
    副导演当然不敢说实话，毕竟他是段清商的经纪人，“挺好的。”
    苏也知挑眉，摩挲食指，似笑非笑。
    “不，这一段过于讨好观众，她的情绪转变不自然。”
    ..............
    台上的段清商情绪似乎不对劲，自以为是讨好观众后，她总有点蛮横的模样，且不说她现在的样子艳丽夺目与夏德志平凡长相的形容不同，就说她的表情，似乎如论如何都无法表现，模糊性别的英气。
    她来不及调整的。
    苏也知抱着胸，看着台上的蔡琢已经把台词推到最高cháo。
    “你打人，别人打你！”
    来了来了！
    段清商捏着手指，整个人兴奋起来，然后她偷偷瞄了眼台词。
    蔡琢：...
    刚好看到这一细节的苏也知及副导演：...
    苏也知按着额头，侧些脸压抑笑声，他的指骨修长，指尖带着一点艳红，指甲修剪gān净又整齐，做这动作不觉得娘气，只是说不出的玩味。
    他收回刚才的判断，他觉得段清商表演不自然是基于她入戏的角度，结果，她根本只是在玩，台词都没有完全记住。
    多让人嫉妒的天赋。
    脱离固定思维的束缚，苏也知再看段清商就觉得她的表演处处带着狡黠的戏弄，她皱眉眯眼，她捏拳咬唇都在打量着观众的表情，只要观众发出不满，就会按照他们的心意掰回一点感觉，如果他们满意，又会故意落出颓态。
    完全，猫捉老鼠般戏弄着，上下拨动对方的情绪。
    真是太任性，也让人莫名觉得不慡。
    苏也知目光平静，右手头插兜，静静欣赏着段清商炫技的表演。
    段清商挣脱开“室友”张旭，挥拳威胁，场下气氛炸了。
    这一次的段清商完全表现出一股làngdàngbào力的美，也许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的牙齿紧紧咬着，眼睛红着，再也没有符合面孔的秀气，反而霸气又带劲。
    苏也知再次收回之前自以为是的判断。
    段清商这个人是一个妖孽，他不应该怀疑她的极具穿透力的美，一旦足够艳丽，就能模糊性别，凤目上挑，目光熠熠，她做出一个观众想不到的动作。
    她捏住张旭的下巴，qiáng迫他抬起头。
    陈旭比她高半个多头，这种动作本该很滑稽，但是台下的观众根本来不及反应，段清商的手已经顺着气管向下滑，最终停在陈旭脖颈最低处。尖利的指甲按着肉，一点点挤走陈旭喉咙里的空气。
    她巧笑倩兮，捏着的手，一点点使力，仿佛要直接掐死他。
    大概只有陈旭自己知道，段清商根本不使劲，她的指甲是很锋利，却只是借着指腹压下皮肉，这也是为什么段清商选择掐最下端的原因，她的虎口压着陈旭的锁骨，分去一大半的力度。
    “再吵，就杀了你...”
    段清商靠近耳畔，呢喃细语，仿佛一丈软绡覆住喘气的鼻孔，在香氛晕眩中猛地取走性命。
    她是魅，也是深渊夺人心魂的邪，披着人皮的妖。
    她把夏德志的形象完全颠覆，现在的“夏德志”是一个yīn沉有魅力，放dàng的伪君子。
    剧情还在继续，段清商主动接过引导权，虽然是一样的台词，原版的夏德志粗鲁带着率真，现在的夏德志满肚子腹黑戏弄的算计，她狡黠反驳张老师（蔡琢），嘲弄几个室友，威胁同学A（陈旭），她像黑暗君王，带着自己一套规则，反驳正人君子的说教。
    “我说打你，就打你？”
    原版是bào躁的肯定语气，段清商没有改变台词，只是绕着一圈头发，挑起眉将语调扬高，居然有种顽劣的质问感，如果原版夏德志是一个被缚于笼子的刺猬，只要一桶开水就能让他遍体凌伤，落魄等死，现在的夏德志更像一条蛇，蜷缩在深黑的dòngxué里，等待送上门的猎物。
    她完美展现属于猎食者的jian诈，还有丝毫不在意的玩弄感。
    陈旭被带动情绪，剑眉笼罩一层yīn云。你打了我！居然质问我！
    台上台下，有些人站起来，有些人失魂落魄坐下，更多人已经不去参考大屏幕上的原版片段。
    她是夏德志，或许，又不是。
    她的表演还没有到达一个界限，此时澎湃而出的巨大的气势，直接将比她英气勇猛的陈旭压下，她是这场游戏的提出者也是审判者，这场游戏只是为了愉悦她的小玩意，她咄咄bī人，她抿唇浅笑，她把处于劣势的夏德志抬到上方，冷笑俯视着气势不足的陈旭。
    打就打了，你活该。
    “是你先动的手。”
    “我学你啊...”
    她临场拆分台词，“是你动手，我学你。”
    轻柔的语气如同chūn日的柳絮，洋洋洒洒，捂住了陈旭的心。
    陈旭恍惚，他也不知道，到嘴的话凝滞了。
    大屏幕台词一闪而过，段清商抛下他，擦过huáng浩源（中立的室友），留下一句话，然后直接走向张老师（蔡琢）。
    “你信我吗？”
    完全一样的台词，蔡琢心中硌着一块石头，这样的狡黠，胸有成竹的夏德志让他觉得恶心，那种被玩弄压制的感觉如跗骨之蛆，洗不掉，抠不下。
    但是他不得不跟着台词，选择原谅相信他...
    这种感觉就和吃了苍蝇不许吐出来，恶心坏了。
    段清商意料之内，甚至给人一种她主导一切的感觉。
    两人手握在一起，这段表演结束。
    宋情拍着手走向段清商，“清商，没有想到你的演技那么好，不过我有话想问清商，为什么最后你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表演呢？”
    完全把夏德志的形象颠覆了。
    段清商面对摄像机深深鞠了一躬，“首先感谢宋元里老师创作那么优秀的剧本，也感谢肖雪峰老师演绎出夏德志的经典形象，我作为一个女性，拿到角色时候是非常惶恐的，夏德志的人物形象相当饱满，有着男性的刚qiáng和粗狂，我的外在形象无法匹配书中的描述，所以我选择另一种方式，在原有台词剧情基础上，表演另一个不一样的夏德志。”
    “确实是不一样的夏德志，希望清商你能让观众满意，好了，现在请大家拿起手中的打分器，为我们的选手打分。”
    中央大屏幕滚动着，六位的分数柱出现在最中间，刚才的一段表演段清商完全包揽一大半的台词，其他人有些只有短短几句话，表演时间多，有好有坏。
    有的观众喜欢挑刺，表演越多，让他们不满意的地方也会越多，获得更多关注的同时也必须接受更多人的审验。
    出乎意外，或者不出所料。
    段清商一分和五分的分数柱都在疯狂上涨，有人讨厌她，觉得她糟蹋经典，有人爱死她。
    其他人大多集中在3、4分，比赛结果一时有些尴尬。
    段清商淡定站着，眼神坦dàng。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最近五妹这里气温变化好大，哈秋——蠢五妹感冒了，大家注意保暖，多喝热水，么。
    第16章 金顺
    她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她也不需要每个人喜欢。
    感情是很奇怪的，有些人，你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会讨厌，没有理由的讨厌。有些人，你一看就会喜欢，根据质量守恒定律，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和一见生厌的可能性一样大。
    当评分时间结束，主持人忙活起来，调动计算器计算每个人的得分，段清商站在少年中间，默默等待结果。
    段清商总分第一。
    更多的人选择了五分，她弯腰，鞠躬，感谢。
    节目进度拉到最后，还有一首收场音乐，是她曾经的《爱我，吻我》。
    她在灯光的追搜下走到舞台中央，前奏开始的那一刻，她回想记忆中‘花儿扑克’最后一场演出，她还是按照记忆里的模样，飞吻，鼓弄耳廓上的麦，突然扬起高调，碾平一切声带的颤抖。
    “我们爱，何必等，等一个不回来的人。”
    “笑着笑，眼泪忘掉，既然爱，为何离开。”
    “....”
    高cháo迭起。
    高空降下出场一模一样的南瓜车，段清商就像下来时那样，撩开一点裙摆，长腿一挎，抓着马车边缘的花藤，侧进车里。
    她的声音随着伴奏，一点点消失在舞台上。
    宋情拿着彩色卡牌，宣读最后的内容。
    “以上就是我们今天的全部内容，在这里我们特别感谢XX葵花油的赞助，如果您想了解更多jīng彩内容，欢迎登陆....我们下期不见不散。”
    ................
    苏也知等候段清商从扶梯下来，眉间带着寡淡的闲适，抬起一只手托住段清商的手掌，让她借力跃下。
    段清商感觉有什么拂过她的腰，绵绵的一掌帮助她站立。
    有些晕晕抬起头，湿润的睫毛带着水光，柔和温驯。
    苏也知屈起食指擦过她的睫毛，目光温和。
    “你那个哥哥，已经准备了。”
    他玩味勾着嘴角，整张面孔生动起来，“不过，我打电话的时候，可能打扰他办.事。”
    他故意将办事两字压在嘴里绕了一圈，莫名地暧昧。
    段清商立刻就懂了，拧着眉，脱口而出，“也不怕jīng尽人亡！”
    苏也知通过简单的一句话，明白他和她并不是亲密关系，段清商只有丢脸后的嫌弃，没有恼怒。
    她颇为不悦，快步走到后台，留下苏也知和其他艺人jiāo涉，自己握着手机避到角落。
    很快压抑的抱怨溢出。
    “...你真是日捐几亿的有钱人...马杀jī？！你按摩瞎叫唤什么...衣服穿好了来...离苏哥远点...是的，我就是不放心你，死娘娘腔...骂你怎么了...”
    苏也知嘴角的弧度盛开，将衣领整了整就去找E.C.K的经纪人jiāo流。
    徐志当然不会拒绝，他很高兴感谢了段清商的邀请。
    宋情他们也一口答应，连带着导演，浩浩dàngdàng一群人进了化妆室换上便装。
    ................
    那位大少爷当然不会玩什么优雅，简单粗bào派来三辆黑色的宾利，将所有人一股脑全部塞进去，然后一踩油门，轰轰烈烈开道。
    段清商身边坐着章萱，她拿着化妆刷为她补妆，虽然只是约会熟人顺便请客吃饭，她也保持应有的得体，章萱看起来有些兴奋，她没有来过钓鱼台，却也听说过，平日接待各国总统政客，虽然无星级，却也超脱其他。
    他们坐着的宾利进入大门并不需要换车，这也证明，这是迎接贵宾的专用车，钓鱼台提供的车有两种，一种简单粗bào在车门上印着“钓鱼台用车”，还有一种就是他们坐的，没有任何标记。
    苏也知看着闭眼假寐的段清商，对她的身份更感好奇。
    段志雄的发家路很顺当，出生北京的普通家庭，22岁去香港闯dàng，然后通过一系列的倒卖地皮圈了钱娶娇妻回到北京安家，之后的人生更像开了挂，事事顺心，飞huáng腾达。
    段清商的母亲究竟何人，至今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段志雄将她保护很好，夫妻两人相处的几十年从未出现过婚姻不合的传谣，模范夫妻，琴瑟和鸣。
    掌控中国最大的娱乐公司的段志雄并没有花天酒地，曾经有个小明星为了炒作故意放出绯闻说自己被段志雄包养，段志雄当场bào怒，宣布封杀之，从此，再也没有人敢用他做文章。
    有人传言，段志雄的夫人是香港船王的女儿，也有人说她有着更深层次的背景，非富即贵，是真的豪门，段志雄走得太顺，居然没有人能下绊子搞垮他，实在有点难以置信，一个普通人，孤身在北京城里闯dàng，居然真的让他闯出一番天地，如何相信。
    苏也知看着身边的人，很轻笑了笑，她是他的艺人，他照顾她的演艺圈子就可以，多管闲事惹人嫌，如果真的用得到她的人脉圈子，不，尽量避免，太惹眼不利于成长。
    他懒散靠着，背部紧贴着真皮椅背，桃花眼半阖，右手的食指有下没下敲击膝盖，一派轻松，就像有片羽毛从高空降落，恰恰好伏在他的头顶，压在眸子里的算计被完全遮掩。
    三辆车里各有各人的心思，一时此起彼伏，彼此缠织。
    名利场里的人，都是天生的商人，他们习惯自我投资，习惯用最少的价格换来最满意的东西。段清商在他们的某些人眼中，就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珠，有声音在心底嘶鸣，巴结她，利用她。
    段清商才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嘴角笑容平静，语调平缓，疏远的客气，平淡的尊重。
    钓鱼台风景非常美，一片静谧，车辆穿梭在树荫中，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经过一片繁盛的荷花池，绕过奇石耸立的假山，朱红的圆柱默默支撑着华威的圆顶建筑，不息的长溪狎玩落红，一点点承载一个园子的记忆。
    空气好得不像话，喷泉扬起的细雾在阳光照she下，有七彩的眩光。
    车停在7号楼下，一行人或是惊叹或是平静从车上下来。
    段清商张开怀，和一个穿花衬衫牛仔裤的男人拥抱在一起，两人礼节性贴面，然后段清商在他的脸颊上压下一个吻。
    “很久没见，你又漂亮了。”
    段清商挑着眉，右臂圈住对方的腰，伸手捏他的鼻子。
    男人很媚，一颦一笑带着娇态，他的美近乎女性的柔媚，如果头发长一些，就是一个绝色美人。段清商站在他身边，竟然有些qiáng硬。
    他的身高和穿了高跟鞋的段清商差不多，最多一米七五，匀称颀长，他动作带着一丝粗痞的贱气，不过因为一副好长相，愣是让人怜爱。
    对的，怜爱。
    “你在国外这些年，皮肤也不好，人也长丑了。”
    男人瞪眼反驳，面对笑靥如花的艳美少女，大放厥词，他的身体柔软，形容可以用柔弱无骨，如果别人这样议论段清商的长相，她肯定会冷笑，只是这个男人，她只是一笑。
    “金顺，我总比你这种被人临幸的娇弱模样好，比美，我确实不如你。”
    只是一句话，两人又像斗气后的孩子，各自不想搭理对方。
    金顺最讨厌就是别人拿他开玩笑，最恨别人说他漂亮，像个娘们。
    他的这张脸给他惹了不少麻烦，男的女的，风流的，老实的，一群一堆，赶都赶不走。
    段清商曾经笑他，是朵牡丹花，尽招惹狂蜂làng蝶。
    金顺原名爱新觉罗.庹顺，他的母亲是段母的好友，更多的还是利益牵扯。
    “一米六，带路吧。”
    段清商见其他人等着，也不想和他纠缠太多，直接昂着下巴戳他的脸颊。
    “够了，你玩这个梗还没有玩够，我真的会生气！”
    金顺听到扎耳的‘一米六’，怒火烧心，都想咬死段清商。
    庹，是一个长度单位，成人两臂左右伸直的长度，大约一米六左右...
    段清商和他小学中学都是一个学校，可以说，光屁股玩到大的死党，段清商为人毒舌又记仇，第一次念错他的名字被他狠狠嘲笑一次后，就暗记于心，抓住他名字的某一点意义就大做文章，宣扬开来。
    最讨厌，他居然还没有办法拿她的名字玩笑。
    他是满族正huáng旗，长相秀气，小时候比女生还要可爱，段清商跟在他身后，“格格，格格”喊，即使现在，给他备注还是“哥哥”（谐音格格。）
    他的所有外号，格格、一米六、牡丹花，妖妃全部拜她所赐。
    “噢，那格格，您请嘞。”
    段清商先一步走进青砖红瓦的小楼，虽然很久没有来，这模样也不曾陌生。
    婀娜的绿旗袍迎宾袅袅走出，上等的羊绒地毯绣着大朵大朵繁复的牡丹花，七彩炫目。明亮的落地窗外是绿琮的古树，1号会客厅已经备好茶水，一行人鱼贯入。
    他们惊叹看着正中央的巨大的山水画，识货的已经靠近，这是张大千的真迹。
    宋情侧头向一旁的服务小姐道谢，接过huáng花梨的木杯，低头注视杯中的绿色茶叶。她的另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神态放松。
    段泽为首的男团见到这样严肃华丽的地方，有些束手束脚，段清商招招手，让跪坐在软塌边的服务小姐带着参观后院的jīng致园林。
    随着E.C.K男团出去还有几人，他们看上去很高兴，兴高采烈随着服务小姐出了门。
    她本人却懒散倚在古铜色的太师椅中，翘着脚，接茶水小姐递来的茶盏。
    她不用木杯子，所以手里捏着一只青色的瓷盏，金顺看到她这幅不正经的模样，嗤笑。
    段清商也不在意自己现在多懒散，拾着一枚圆圆的葡萄送进嘴巴，时不时将手边的水果盘推给不远处的其他人。
    苏也知站在落地窗边，看玻璃框里的装饰瓷器。
    这个红底釉的瓷瓶出自北京故宫，有些年头。
    再看段清商，她没有一点不适应，举手投足带着熟悉感，苏也知的眼睛微微眯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啾啾
    第17章 宋诚
    段清商在等一个即将到来的人。
    很快，一声咳嗽淡出，溢出厚厚的龙纹挂毯，接着一只如玉的手掀开帘子，来者气势很qiáng，宛如一把尖利的匕首划破空气的壁障。
    他嘴里咀嚼着一块口香糖，看到段清商的那刻，露出雪白的牙齿。
    “宋哥，好久不见。”
    对方很随意挥了挥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覆唇吐出嘴巴里的口香糖，食指一捏，随手一掷，将那块制作jīng美的帕子丢进盛放着些许瓜子的凤□□盘。
    “诚某人拜见大小姐。”
    段清商站起来，苏也知看到来者，朝着他略略点头，示意。
    宋诚瞥见苏也知，挑高眉，意味深长一笑，视线滑过四周，最终停留在段清商身上。
    段清商已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日捏他的脸颊，宋诚还是那种不羁的感觉，并没有躲闪，甚至略低头，让她可以更容易够到他的脸。
    段清商反而不好意思，讷讷收回手。
    宋诚和六年前非常不同，他们也大了，不适合过于亲密。
    宋诚也不在意，目光游离，似乎在寻找什么，直到他窥到金顺，才皱眉从怀里拾取一支雪茄。
    “顺儿，你也在啊。”
    话虽然不无喜悦，只是语调故意拉长，显得有些玩味。
    金顺像是看不到这个人，继续把玩书灯，照弄瓷罐里的蟋蟀。
    宋诚不生气，自己拖来一把太师椅，双腿jiāo叉，点燃叼着的雪茄，他不管这个房间还有其他人存在，会客厅禁烟，服务小姐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作声。
    段清商见怪不怪，虽然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差到冰点，至于两人恩仇由来，颇为滑稽。曾经一次两人翻墙出校门打游戏，被保安发现，宋诚害怕爷爷的鞭子，甩下金顺一个人跑了，那几个保安追着宋诚跑，留下卡在栏杆上的金顺哭着等待校工出现。
    那件事让金顺出了一个大丑，至此两人势如水火，夹在两人中间的段清商曾经有一段时间是两人争夺的盟友存在。
    不过今天宋诚有自己的事情，并不是专门找上来陪金顺赌气，只是恰好也在钓鱼台，顺便给段清商送个东西，这个东西并不能假于他人之手。
    他吐出薄薄的烟雾，整个人都仿佛沁上水色，冷得吓人。
    宋诚不同于金顺，他的轮廓锋利，不动声色带着高位者的威严，身材也十分高大，段清商看到越长越魁梧的宋诚总是想到一句歌词，“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深蓝锦盒，大约成人巴掌大，将它递到段清商面前的同时站起身，毫不犹豫点头致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段清商不会留他，客气话也不能说，金顺冷哼，示意他快点滚，走到门口撩帘子的宋诚，听到他的不屑，勾起嘴角，皮笑如不笑道，“顺儿，你外公和我爷爷前儿下棋，说你最近jiāo往一个女朋友，要让他抱孙子，啧，你算是我们几个中，第一个喜当爹的。了不起！”
    不听金顺的bào怒咒骂，径直走出门，毫不犹豫。
    金顺这个bào脾气，怎么可能让他沾嘴上便宜，立刻起身追了出去，带倒了椅子上的软垫也不在意，段清商甚至能感觉到一阵香风，鼻子痒痒。
    苏也知当然知道宋诚，他和他还是旧识，只是他们家不是一个路子，彼此避免太多接触。
    清楚宋诚的身份，金顺和段清商的大概也有了一个了解，苏也知头疼按住太阳xué，这个艺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带，处理不好容易惹麻烦。
    不过，他看着立起身，平静站在落地窗前的段清商，收回所有的心思。
    这样的她，阳光倾泻满身，抬手间，带着暖暖的温柔。
    理所当然，应该更加明媚。
    服务小姐摇铃，示意餐点准备好了。
    段清商带着有些无聊的众人先去欢喜楼，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中式小楼，朱柱盘着金龙，雕白的浮云镂空浮在柱身上，华美的羊毛毯绣着huáng橙两色的柚橘，和别的厅不同，这个厅上面悬挂着制作奢华的红色宫灯。
    段清商没有选用小桌，而是一个长形的红檀牡丹桌。
    盛唐爱牡丹，如今也一样。
    没有人坐主位，一行人随意坐在两侧，徐志本来借口不饿，苏也知让他陪着E.C.K男团就座，他自己携着章萱坐在段清商身边。
    见到苏也知如此随意，本来有些揣揣的众人也不再客气。
    龙纹装饰的餐盘，明晃晃炫耀着自己来历不凡。主材餐盘是青花瓷，茶点又是金制的瘦碟。亮闪闪的银制餐具，刀叉筷俱全。
    穿着红旗袍的送餐小姐鱼贯而入，她们皆面孔秀美，举止得体，为他们布菜安排碗碟又小心惬意，行云流水下，一道道经典菜送上。
    八大菜系琳琅满目，以苏、鲁，粤为主。
    段清商拿着湿帕小心擦去嘴上的口红，让一旁的服务小姐开了红酒，为其他人装上，自己先举杯，“今天麻烦大家了。”
    众人客气应和几句，也就安安静静吃饭。
    饭毕，有金蓝洋裙的服务小姐捧来水果和清茶。
    有下没下聊了一些时间，众人起身向段清商告辞，金顺脸上带着薄怒，等在门口，方才和宋诚那个贱人唇枪舌战，被他讥笑后一肚子气，见段清商正在陪着其他人用餐，里面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也不便进去，只能坐在一旁的偏厅等待。
    段清商见他眉目渲染厉色，漂亮的嘴唇咬出一个浅浅的印子，不等苏也知离开，径直冲来，一边质问一边瞪眼。
    “嗰个个贱人来做乜？”（那个贱人来做什么？）
    “俾我送脚色。”（给我送个东西。）
    “我乞人憎佢！”（我讨厌他！）
    “...”
    两人有搭没搭说着粤语，苏也知就当不曾听懂，忍着笑，听着两人像小孩子一样，闹着“你是我的朋友，就不能理我不喜欢的人”这种话题。
    金顺说着说着就嚎啕起来，眼泪大滴大滴滚落。
    苏也知留不住，背过身赶紧出去，当他关上门的那刹，他瞥听到金顺对着段清商议论他。
    “嗰个家伙实行唔系盏野，你离佢远点，贼眉鼠眼，和宋诚系一类货色。”
    （那个家伙不是一个好东西，你离他远点，贼眉鼠眼，和宋诚是一类货色。）
    苏也知：...
    好嘛，这算躺着也中枪。
    段清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金顺嚎啕更甚，有种，你不开除苏也知就哭死给你看的架势，很有老板身边小蜜枕边撒娇要求开了劳苦功高的开国将帅，让自己弟弟上位的昏聩感。
    苏也知“痛心疾首”地让服务小姐送来一盏白茶，拿着报纸享受着午后的温暖阳光。
    欢喜楼的后园景色更加活泼，从斜栖在长柳下的孔雀，白玉池游动的锦鲤，苏也知要来一个装着鱼食的锦绣瓷罐，颇有闲趣抓了一点，松软的面粒撒向池塘。
    看着红尾黑尾的鲤鱼鼓着嘴巴争抢食物，苏也知嘴角浮现轻轻的笑。
    他的面孔在明亮的阳光下如冰塑，隐隐有些雾气，他还是那种淡淡的感觉，事事都不曾留心，又事事皆在掌控，他的手指捻着指腹上淡huáng的鱼食，感受细屑落在水面，鱼儿溅起的水花砸到他的手背上，他的食指微微颤动。
    段清商有很多话需要询问，站在金顺的角度，可以帮她看清现在的局势。
    金顺也不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只要她问，他知道，那他就会说。
    段清商的表情始终保持一个拧眉的弧度，眼睛翻滚着说不出的情绪，她擅于伪装，又不擅于假装，情绪很容易从眼睛渗出。
    “你要回香港吗？”
    金顺终于说到某一点。
    “肯定要回去一次，舅老爷身体还好吗？”
    “也就这样，挺jīng神的。”
    金顺的一句话，两段分开，段清商听出什么不对劲，本能却拒绝深入探究。
    “我会抽时间回去，不过，格格，你最近恋爱了？啧啧。”
    段清商的语气不正经，带着一点戏谑的调笑。
    金顺炸了。
    “我没有恋爱。”
    段清商对着化妆镜抹口红，透过镜子看他，“啧，我只是觉得您人比花娇，究竟是娶亲还是嫁人...”
    金顺像是想到什么，脸上一红，恼羞成怒撩帘子出门。
    “话带到，我也有事，再见。”
    声音硬邦邦掷在地上，段清商嗤笑。
    “忙着吃喝嫖/赌啊？”
    金顺一愣，怒气而走，段清商补完妆才悠闲闲顺着导助的指示找到苏也知。
    苏也知手扶着栏杆，在看池塘的荷花。
    微风拂过他的衣服，鼓噪着贴紧腰腹，映衬着jīng悍的身形。
    他腰细却不软，满满蓄藏着韧性，靠近些还能隐约看出腹肌的形状。
    段清商欣赏过美，就毫不留情开始剥削自己的经纪人。
    “老苏，帮朕提包。”
    苏也知回头，眉眼清贵，本来含笑的眼睛没有波动，只是探查到来者是段清商时，微微一愣，继而玩笑眨了眨眼。
    “老板，说什么，刚才愣神，没听到。”
    段清商：...
    “帮我拿包。”
    “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感冒严重了点，昨天晚上怎么也写不出来，现在赶上了，还好还好，么一口。
    第18章 自信是件好事
    段清商看着身边淡淡然慢半步的苏也知，有些不自在。
    今天的苏也知有些不同，却说不出来。
    他还是在笑，也会拿她开玩笑，只是肢体动作注意很多，就算需要触碰到段清商，也是极其礼貌的轻拍。
    这让段清商很不自然，苏也知在她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可靠的朋友，她很不喜欢朋友之外的疏离，有种感觉，她错付真情。
    “你也怕了？”
    段清商突然停止，侧过头，认真看着苏也知。
    苏也知淡淡笑，他的眉目融着风的清冷，裹挟着道不明的意味，见她狐疑，也不想解释，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怕什么？”
    他反问，语气还是懒洋洋。
    段清商突然又不明白了，她犹豫盯着他的面孔，仿佛要在他脸上戳几个窟窿。
    “你今天让我有种感觉，你怕我了，或者说，怕了我的背景。”
    这句话说得很不要脸，但是她就是想要弄清楚，他究竟对她什么看法，一个畏惧艺人的经纪人不要也罢。
    苏也知抬着眼皮轻轻眯了她一眼，神情轻佻，“怕你也不至于，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保持距离比较好...”
    他话锋一转，微微压住舌尖，低哑缓缓道，“怕你会爱上我啊。”
    他的神情有些认真，看上去不像玩笑。
    段清商捧腹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将右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有下没下重拍。
    “你在开玩笑嘛，还是你真的那么有自信？”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抬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如同荷叶上的露珠，点缀着脸颊，她开怀大笑，丝毫不顾及自己看上去有多蠢，似乎苏也知讲了一个特别有趣的话题。
    她傲慢，自得，由此可见。
    她不信自己会轻易爱上其他人，也许在她的世界里，她就是塞纳西斯，独自欣赏自己的美，哀怜水中的倒影，苏也知的话，太有趣了，他觉得自己会爱上他，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一字一顿，笑着喘息，“那就好好看着，我会不会爱上你...”
    苏也知挑眉，眸色暗沉，“清商就那么自信？”
    段清商负着手，疾走两步，侧过身任由微风卷起发丝，她的脸在明亮的阳光下有些飘然，如同九天之上不近人情的仙子，眼梢浮红，嘴唇鲜艳，艳丽又冷漠。
    “你且看我。”
    苏也知食指紧了紧，握着包链咯疼手掌，他的神情很快放松，以拳堵口，弯着眼睛不在意地低笑，“不敢看，不敢看...”
    段清商见到恢复不正经的苏也知，寡离的神情被笑容揉皱，他的眉目重新勾勒不经意的顽劣，就像先前逗弄她的时候，一时之间她竟然分不清，他说得话，有几句真，几句假。
    她纵有千句话想要问出口，却毅然收回。
    “走快点，累了一天，我还想好好休息。”
    话堵心口百般不是滋味，段清商只能用其他办法找回场子，比如指挥他做些额外的事情。
    苏也知举着手掌，怕了般连连摆手，“您可慢些，扭了脚又要我抱，我现在可抱不动吃饱了的您。”
    语气客气极了，不知道段清商觉得刺耳，她秀眉一拧，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扯扯脸皮，冷哼，加速离开 。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景致娇俏，苏式风光。
    段清商身着粉色长裙，如一只蝴蝶，停息在这富丽有余，清雅亦然的钓鱼台，也许是起风了，这只蝴蝶，不顾惜曾经的快乐，飘飘然离去，她的身影被阳光挽留，拉得很长，跟在身后的苏也知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可怜，身前的人又太冷漠，她绷紧脸，整张面孔笼罩在和煦的暖风中，笑或者不笑，都不是为了这楼台小桥，只是由心想笑，那就笑了。
    这样冷漠的傲慢的...
    苏也知一愣。
    身前的段清商猛然回头，有些不耐烦伸出手，“是不是累了，走得那么慢，包给我吧...啧，苏哥，你真是弱jī啊。”
    他嘴角挂起浅笑，半挂眼皮，遮掩深暗的眸色。
    “还不算累。”
    “那快些吧，大老爷...”
    “是，我的陛下。”
    .....................
    段泽倚着靠背，神情看不出所以然。
    huáng浩源照旧坐在他的旁边，保姆车里寂静。
    也许有些热了，他从车载冰箱里摸出一瓶可乐，刚想打开，身边的huáng浩源斜睥“啧”了声，有多惹人生厌就有多厌。
    段泽将可乐重新塞进冰箱，抱着胸看他。
    “有什么话直接说。”
    huáng浩源耸拉眼皮，懒得猜测他又犯什么毛病。
    段泽学着他的语气也“啧”一句。
    huáng浩源冷哼，场面一度很尴尬。
    一边的宋子渊扯了扯段泽的衣角，示意经纪人在，不要吵架。
    E.C.K组合并没有表现那么友好，huáng浩源和段泽因为出道风格相似，竞争也大，段泽孩子气，口无遮拦，不知道多少次和huáng浩源直接吵起来，huáng浩源嘴巴也不客气，既然你找上门来，怎么也要讽刺一通把你打回去。
    “夏天，狗开始叫了。”
    段泽就是这样的人，没事找事，和huáng浩源吵架是每日必须功课。
    被狗的huáng浩源：...
    “可不是嘛，好心提醒有疯狗出来咬人，总有人不听，狗链子一扯，就不会咬人了？哼。”
    段泽：！！！
    宋子渊：...
    “你！”
    段泽咬牙切齿想要进一步攻击，坐在前座的经纪人徐志重重咳嗽。
    huáng浩源不在意伸出手掌网住段泽的脸，按着额头向后掰。
    “浩源，不要拿阿泽开玩笑。”
    “怕他的鼻子被我按扁？”
    “huáng浩源！”段泽瞪圆眼睛嚷，“说了多少遍，我没有整容！不要拿我鼻子说事！”
    段泽这些年二次发育，整张脸像是被jīng心雕刻过，越发jīng致，黑粉（以huáng浩源家为首）常常造谣他整容，打玻尿酸。
    送了他一个响当当的黑称，小魔仙。
    啧，巴啦啦能量，越变越漂亮，结合表情包食用别有一番滋味。
    “浩源不要再玩笑了，阿泽整没整，你这个队友不清楚？”
    徐志的声音已经有些严肃，huáng浩源斜瞥他有些渐秃的发顶，打了一个响指，“我闭嘴。”
    徐志无奈，语调压低，“今天辛苦你们，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依旧练舞。”
    比起段泽，huáng浩源更不好惹，比如他有一个房产商的父亲，虽然并非婚生子，却也颇受宠爱。段泽的父母只是大学老师，人脉手段有限。
    不过，徐志话音落，在场的人都安静，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却用表情表示一切。
    徐志心里明白，今天段清商给他们打击太大，如论什么方面，她都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君临全场，最后的午餐，是最后一击，重重砸在刚一脚踏进名利场的少年身上，人和人的差距比他们想象还要大，此前他们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从未被如此压抑过。
    她或许好心，只是想要请大家吃一顿饭，感谢节目上的照顾，结果这一顿饭，他们心里什么滋味，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哪怕是以高情商著称的宋情也无法活跃午餐时庄严的气氛，珠光宝气下，奢华炫目的一切直接覆盖每个人的头顶，左右不适。段清商当然没有感觉，她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甚至脸上只有怀念的表情，没有陌生。
    她陪着金顺jiāo流，捻过瓜子将壳chuī进墨绿的笔筒，身侧的服务小姐没有一个阻止，这里甚至存了一副属于她的碗筷，她不用金盘子，也不用刀叉。
    徐志明白少年心中的震撼，也理解他们现在的失落，他乐呵呵并不在意，他们还年轻，这个五彩的世界，他们才看了多少呢，他们的未来又能看到多少呢，谁都不知道。他从公文包里找出笔记本开始处理备忘录里的事，作为E.C.K男团的经纪人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找苏也知jiāo流，这个节目的宣传肯定不是他做主的。
    节目组也无法做主，明天，不，也许一会儿，苏也知就会派人去节目组，注意后期剪辑吧...
    别人也许会误会苏也知的金牌经纪人之称是瞎猫遇上死耗子，碰巧得来的。他作为同行，自然知道苏也知有几把刷子，不仅难缠还很狡诈，一旦惹怒他，不咬下一块肉，都不会松嘴的主儿。
    ...................
    段清商泡在浴缸中，手里握着一个金属制的话筒，她让人在浴室里安了一个固定电话，此时这个电话，迎来第一个客人。
    “叔叔，你好。”
    电话里的人似乎说什么，段清商的表情有些凝重。
    “好的，我知道。”
    她在放在一旁的浴巾上蹭gān手指，换了一只手，举着电话。
    等待十几秒后，一声沉重的咳嗽压出。
    “您身体还好吗？”
    也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老人说了什么，段清商略低头无声笑了。
    “那就好，您好好休息，也不要太贪玩，身子骨不比年轻的时候，经不住颠簸。”
    老人似乎很受用她的关心，又抱怨几句，也许觉得这样不严肃，正了正声音，又威严叮嘱几句。
    “好的，我会注意身体的，不会太累...毕竟是长大的地方，哪有出去几年就不适应的道理...都挺好的，妈妈身体也很好，您别担心...好的，有时间去看您。”
    挂了电话，段清商将身体埋进温热的水中，闭上眼睛用拇指搓太阳xué。
    细细回想这一天，真的挺累的。
    “果然，工作好辛苦。”
    “嘤嘤嘤。”
    作者有话要说：捕捉一只嘤嘤怪，选择亲一大口。
    第19章 皇朝
    苏也知头发还有些湿润，出现在段清商面前身上有些淡淡的肥皂香。
    他放下一个大号塑料袋，里面装着蔬果，还有一条宰杀后的鱼，散发丝丝血腥。
    “这是什么？”
    段清商抓着蓬松的头发，踢拉着拖鞋翻捡袋子里的蔬菜水果，遇到装鱼的深色袋子嫌弃避开。
    苏也知整理出自己需要的材料，将剩下的暂时放在冰箱中。
    “做晚饭。”
    他悠悠斜了眼段清商，“你要试一试吗？”
    段清商连连摆手，“苏哥你来。”
    苏也知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勾着嘴角，眼神闪烁，“你不是说，要给我炖养胃汤，嗯？”
    段清商后退两步，急急摆手，“苏哥，你饶了我吧...”
    原本兴致勃勃的段清商，还是泄气，最主要，今天太累了，她只想躺着玩手机。
    苏也知摇摇头，有些无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他的动作很流畅，挽起袖子起，一点点压着胡萝卜切片，有条不紊，行云流水。他的眉有些皱，不是不乐意，只是认真时，习惯性皱眉，这是他的一个小动作。
    或许，有些喜欢做饭，但是更多，他只是喜欢放松心情，认真完成一个见效很快的工作。热油翻滚，苏也知伸出手掌试了试油温，见有些灼热，将料理好的桂鱼下锅，滋啦滋，四溅的油星有些砸到手背上，有些落到白色的袖口。
    苏也知不着急查看手背上的点痛，只是用铲子，拦起热油让它在鱼背上滚动，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放了老姜，需要一点辣椒...
    ——————
    段清商接到一个人的电话，先是一个五秒就挂的预告，紧追其后是一个急促的长铃。
    她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宋姐，晚安，我要睡了，好累哦...”
    段清商一边打哈欠，一边将手机拿得远些，好像真的很累。
    电话另一头的人轻轻笑了声，段清商jī皮疙瘩都站起来。
    “九点半，皇朝。”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来者何人？宋至，宋诚的姐姐，或许是同胞妹妹，宋诚争不过她，任何一个方面。
    “okok...”
    她还没有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挂了，段清商半举着手机，神色古怪，半阖眼说不出什么情绪。有些怀念，更多是不悦。
    她伸长腿，够来软绵绵的拖鞋，踢踏着跑进厨房。
    “苏哥，今晚有人约我喝酒，在皇朝，可以吗？”
    苏也知握着铲子的手顿了顿，“不可以哦，你是艺人，不要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皇朝是帝都有名的猎场，各色消遣应有尽有，常有娱记蹲守，仅仅被拍的嫩模苏也知就数不清，更不必说其他乱七八糟的外围，小明星...
    “可是，拒绝不了耶。”
    段清商半勾着他的手臂，撒娇般，轻轻推了推。
    苏也知侧脸仔仔细细盯着她的眼睛，“必须去？”
    “是呀...”
    苏也知想了想，“我陪你一起去，在那里，你必须听我的。”
    段清商完成任务，欢快跑出去，苏也知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闻到一阵焦味才收回神，认真继续手里的烹饪。
    这一顿饭，大约是有求于人，段清商的态度很好，小意温柔，时不时给苏也知夹菜，脉脉注视着他，苏也知有些食不下咽，只要一抬头，就看到僵硬着扒饭的夏莉，和一眼不眨盯着他看的段清商。
    段清商在他放下筷子的下一秒，就冲进房间，她很急，换裙子，化妆，还要喷香香。宋至这个家伙，洁癖guī毛，还有致命的——作。
    .............
    苏也知靠着汽车，把玩手里的打火机，焰火机在躁动的晚风中依旧保持蓝紫的跳动，他身上还有香烟，这时候也没有心思点燃，他的手指勾着装饰的狮子雕刻，银色的戒圈绕过指尖，被指甲挡住，重新落回手掌。
    不知觉，他的指甲有些长，也许是注意养生的原因，他的指甲很坚硬，带着宝石的润泽，握紧手掌，除了银制的装饰硌硬，还有痒痒的指甲戳痛。
    段清商踏着晚风出现在他眼中，他的头略低下，挡住表情。
    段清商眉目带着兴奋，也有一点见故友的激动。
    “走吧。”
    她拉开车门侧坐进，苏也知帮她扣上安全带，关上车门才绕到驾驶室。
    “你一会儿不要乱说话，那个家伙最喜欢漂亮的男人，好色又不怕死。”
    段清商像是想到什么，叮嘱苏也知不要离她太远。
    “嗯。”
    苏也知淡淡，他的眼睛直视前方，似乎不曾认真。
    “你别不当真，那个家伙就是好色，好色！”
    段清商似乎看出他的不在意，继续恐吓，“宋至，知道吗，宋至！”
    “嗯。”
    苏也知听说过她，他还是没有波动的冷漠。
    段清商泄了气，拍了他的右臂一击，“算了，你跟着我，她不敢动我的人。”
    苏也知伸出白皙的指头，戳了戳屏幕，为段清商卖力爆灯，点了一首《乱世巨星》。
    段清商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江湖豪气，瞬间萎靡，噗嗤笑出声。
    “段小姐，我的清白之身全仰仗您了。”
    苏也知眼角上扬，嘴边挂着笑，嘴里溢出“嘤嘤嘤。”
    真的，好贱...
    段清商愣了愣，然后疯狂大笑。
    “哈哈哈，放心，苏大美人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我一定守住您的贞操，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也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越笑越厉害，苏也知只是淡淡看着，时不时抽出一张面纸给她拭眼泪。
    段清商不擦眼睛，怕把眼影弄花，她从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一点点按在眼角，将眼泪吸去。
    “那么好笑的吗...”
    苏也知不见恼怒，轻飘飘飞来一句，又淡又冷。
    段清商收敛，压制，但是还是忍不住，缩在椅子上一下没一下抖着肩膀。
    在她脑海里，苏也知已经化身为装红抹绿的□□妃子，挥着手帕对着她喊，皇上，来玩啊...
    不过，联系苏也知这张漂亮的脸，貌似女装也没有太变扭...
    不不不，不能想，更想笑了。
    ————-————
    宋至穿着一条热裤，长长的腿搭在茶几上，羊脂般的肌肤在暧昧的灯光下有些模糊不清。她身边一水靓丽的帅哥美女，段清商走进包厢，她正叼着烟随意抛下手中的纸牌。
    见段清商进来，喧哗的场中，她接过身侧人满上的红酒杯，邀着抿了一口。
    她发色纯黑，中间带着一点弯曲的弧度，想必白天是束起头发，简单的一个马尾。
    全身没有一点装饰品，甚至连粉底液都没有抹，近看面孔白皙gān净，像一个中学生。
    段清商却隐隐有些不自然，宋至和六年前并没有区别，一个人总会有一些细微的区别，而宋至，时光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宋姐。”
    她一愣，看到面前的宴会主人站起来，将手中的红酒倾倒在身边的一个棕色长发的女人头上，淡淡用修剪gān净的手指捏住对方惊恐的脸，轻轻一拧。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的妹子一样的打扮。”
    段清商这才注意到，那个满脸红酒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款式与她并无区别，加之她棕色的长发，樱色的唇彩，昏暗的灯光下，竟有几分段清商的味道。
    那女人一场无妄之灾，不敢生气，哆嗦着，当着其他人的面，将裙子脱下，颤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穿着内衣的女人láng狈恐惧抖成一团，段清商眉一拧，说不出什么表情。
    宋至在给她下马威。
    这时，宋至嫣然一笑，勾起女人的下巴，从手提包抽出一沓纸币，拍了拍她的脸，然后塞进她的内衣里。
    “滚吧。”
    苏也知看到全部，他轻轻一笑，脱下外套，丢到女人的身上，“还不出去。”
    女人迟疑，惊恐看着宋至，不敢动作，换来宋至轻蔑一笑，她伸出右脚，狠狠一踢，将半跪在地上的人踹了一个呛。
    头发散乱，妆容模糊的女人裹着苏也知的衣服láng狈爬出包厢。
    包厢只有两个人的声音。
    “小妹，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宋姐一切都好，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良久的静默，宋至伸着两指压住太阳xué，有下没下扫视段清商身后的苏也知，触及到他波澜不惊的眼睛，不屑笑了笑。
    她不会怕谁，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她有资本，也有自信。
    苏也知，她认识。不过，那又如何，对于她，小角色。就算段清商，也不过如此。
    见段清商脸上恢复六年前的尊重和敬畏，她才重新抬起眼，笑道，“坐吧。”
    段清商屈服了，因为苏也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争的，六年前争不过，六年后也一样。
    她恭恭敬敬低头道，“四姐。”
    随后拉着苏也知坐到一起，离宋至就隔着一个软塌。
    “礼物喜欢吗？”
    宋至语气淡淡，黑色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滑下脸颊，挡住眼角。
    “挺喜欢的，您破费了。”
    宋至吩咐宋诚送来一串钥匙，玫瑰园的独栋别墅，一辆漂亮的跑车。
    价值上亿的礼物，随随便便送来。
    “唱歌吧。”
    宋至懒洋洋将一旁的话筒递给段清商，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苏也知皱眉，段清商按住他的手背，带着笑意，“好的，四姐，你想听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宋姐姐上线，今天的更新(*￣︶￣)
    第20章 公主抱
    段清商唱了三首歌，其中一首因为一个旁观者而打乱唱走调。
    宋至在她清唱时，不经意问了一句，“我的妹子，唱得如何？”
    一旁依靠着她的男人奉承说了几句夸奖的话，被她扇肿了脸。
    她说。
    “你也配评价她唱得怎样...”
    之后全程冷漠。
    段清商只要宋至在旁，就不由自主流露出防备的表情，她蹙眉抿唇，食指屈伸绷成一道弧，连虎口都僵硬拉直，她感到被影响的不适应。
    宋至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虽然不曾伤害她，但是她的qiáng硬和冷漠影响她。
    “陪我去打一局。”
    第三首歌没有唱完，宋至百无寂寥站起身，僵硬的骨骼发出舒缓的轻喟。
    咯吱，咯噔。
    段清商沉默跟在她身后，宋至的蝴蝶骨包裹在缎绸下，有些单薄，但是段清商根本没有怀疑她的力量，她永远记得，某天，宋至微笑着，捏碎手里的玻璃杯。
    “小妹，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段清商一愣，说不出话。
    转而，宋至复笑，“没有想到，你没有成为一名商人，倒成了演员。”
    她说着说着，微微低垂着头，压低笑声，她的声音有些沉闷，显得有些滑稽。
    “我喜欢这份工作，挺好的，很多人喜欢，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我挺喜欢唱歌演戏的。”
    宋至停顿，回头莫名其妙道，“谢谢。”
    段清商“嗯”，似乎从不在意，她不管她其中的意义，是愧疚还是欣喜。
    段清商这个名字来自她的一位亲人。
    亲人的姓名不可道，可以勉qiáng说出，便是他的姓是“水”旁。
    国人有些喜爱风水玄学，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例外，他辜负了一个女人，那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他无法迎娶这样的“混血港商之女”，虽然这个女人为他产下一女，依旧得不到应有的婚礼。
    他再娶，她不再嫁，这样恨了他一辈子。
    他或许愧疚过，段清商出生时，他欣喜称呼她“吾家明珠”。段清商像她，那个女人是他记忆里的唯一的yīn影，他想把最好的都弥补给段清商。
    段清商周岁，有个人说她命里缺水。“段”谐音“断”，加水，无论如何对他总是不吉利，她的父母准备避让。他，送来这个名字。
    还有一句话。
    “明珠不敢蒙尘，吾家宝树自会平安。”
    他还有其他的孙辈，但是只有她，最得他的心意。
    清商，轻商。
    本来她备受期待，却选择走一条不被看好的道路，他知道，沉默，尊重。
    宋至虽然也没有能换回她朝思暮想的名字，却视段清商如洪水猛shòu，在她心目中，段清商的身份与她一样，她从小到现在，已经不放心她的存在。
    想着，便走到一个静室。
    盛在红木盒子里的长剑，是龙泉铁剑。
    刚好两把，难为她有心了。
    段清商先一步拾起一把红穗子的长剑，掸了掸剑身，是清脆的铮鸣。
    “我们玩一局？”
    宋至的表情很兴奋，段清商默默抬头，倒垂着长剑，任由剑身流淌日光灯的璀璨。
    “不会。”
    花枝招展的铁剑，不能伤人只会累手，段清商没有兴趣陪着宋至胡闹。
    “你忘了，还是根本不想和我比。”
    “我根本没有学怎么用剑。”
    段清商的语气有些无奈，仿佛不想陪着她胡闹。
    “你在老宅做什么，我不信...”
    宋至的话还没有说完，段清商轻轻抬眼，“他，只教导我如何识剑，从未要求我必须会拿剑。”
    剑，如人。
    段清商把那些古旧的记忆都抛弃了，她只记得这句淳淳穿过耳朵的一句话。
    “剑，如人。过刚易折。会识剑，没有必要把自己变作剑。”
    宋至的表情有些迷茫，她恍惚注视着前方，目光游离，似乎在想什么，嘴里无意识应道，“是吗...”
    她脸上绷直，眼眶用力撑着，她是不敢在段清商露出一点弱势的。
    宋至很想发泄心中莫名的愤怒，但是她只是微笑。
    缓缓道，“我会用剑，也拿得起剑。”
    段清商放回长剑，合上红木剑匣。
    头也不回离开，留下宋至一个人，在灯光下神色yīn郁。
    遗下一句轻飘飘的喃喃，“你现在，就算变成剑，也没有人能指挥你...”
    段清商一边走，一边风情万种地抚摸发顶，五指穿过发丝，qiáng迫自己昂起头，她脸上有一刹那的失神，手指用力撕拉头皮，带动发丝一根根竖立，这种自nüè般的短暂窒息感让她情绪平静，再低下头，又是掩饰无意狡黠的笑容。
    苏也知靠着墙，弯身抽烟，暧昧的橙色灯光下有些模糊，她停住了，嘴角滑稽的笑容来不及收敛，被他捕捉到。
    “走吧。”
    他走上前，脱□□上的外套，包裹上她的肩膀，什么都不问，只是qiáng硬，坚决，推着她向前。
    段清商呆了，她抬头顺着他的指引向前快走，脑子一片空白。
    淡淡的烟草味笼罩她的感官，让她进入一种眩晕的迷幻中，她像一具尸体，被苏也知偷运出昏暗yīn沉的地下室，见到街边路灯的那一刻，她一顿。
    紧紧捏住外套的衣袖，就像握着苏也知的手一样。
    这时候她突然想哭，看到苏也知，心里的委屈就爆发了，其实她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样的委屈，就是真的想哭，感觉宋至在欺负她，她找机会反击她，却没有想到，还是感觉反击不够慡快。
    她猛地扑进苏也知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蹭眼泪。
    “讨厌死你了，讨厌你！”
    苏也知安慰拍了拍她的脑袋，“老板，衣服不要擦到鼻涕，gān洗要五十。”
    段清商一僵，故意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他身上。
    “你怎么这样！扣你工资！”
    苏也知幽幽的声音从头顶飘下，“老板，工资刚好让我勉qiáng生活，扣完了我就要睡大马路。”
    “那你说句好听的。”
    “好听的是不会说的，怎么也不能说的，纵使工资只能让我勉qiáng生活，我也不能随意蒙骗自己的良心。”
    段清商气笑了，抬起头将所有眼泪全部蹭到苏也知的衣服上，妆都花了，眉毛膏黑黑压在眼角。
    苏也知觉得段清商脸上有一块不均匀，伸手触摸她柔软的脸颊，在她愣愣的注视下，用指腹摩擦她的眼角，发现弄不掉，转而用指甲扣了扣。
    还扣不掉。
    咳。
    苏也知以拳堵口，假意受寒，将手收回了回来。
    段清商抬着头凝视着苏也知，把他看得耳朵发烫，这才拧眉笑骂道，“苏哥，你gān嘛呢？”
    苏也知别过脸，见四周路人指指点点，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个妆都花成小花猫的女人是段清商，赶快搂着她离开。
    他们走得很急，越走越快。
    开始段清商只是加快脚步，最后她需要小跑才能跟上苏也知的步伐，不满有些láng狈。
    “苏，苏哥慢，慢点...”
    苏也知的呼吸擦在她的耳畔，带着炙热的颤音，“跑不动，嗯？”
    不等她反应，那人一把将她来个公主抱。
    她砸到苏也知的胸膛，能感觉到他qiáng烈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让她脸颊红透。
    这是一种很有活力的躁动，像鲜嫩的幼芽终于顶开上方的泥土，那种畅快的喜悦。
    苏也知的表情很有感染力，苏也知抬头，能看到他gān净的下巴，洁白的牙齿。
    缩在怀里的段清商咕哝一句，“又不是演偶像剧，动不动来个公主抱，不是很变扭...”
    话虽然那么说，段清商还是伸出手，抓住苏也知胸前的纽扣。
    她在他怀里，笑容慢慢回到她的脸上，她笑得很自然，不是镜头前的清冷优雅，也不是舞台上的热情四she，她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没有任何掩饰，简单纯粹的笑容。
    她高兴，她笑了，就这么简单。
    ——-——————
    坐在副驾驶座的段清商拿着苏也知的保温杯，小口小口喝里面的金银花茶。
    苏也知放了一首纯音乐，扣着安全带默默等待。
    他不着急，段清商也不急。
    两个人的目光都是看着街边的路灯，看着飞虫肆意蹦跳飞舞。
    段清商没有那么多心思，她总是很纯粹，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
    “谢谢你。”
    她很少说谢谢。
    “多喝点水。”
    苏也知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时不时敲击两下，修长的手指有力坚韧，指骨分明。
    段清商却有些痴，她没有想过苏也知会这么回答。她觉得苏也知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他应了她的致谢，她会觉得他轻浮，揽功。如果他不搭理她，她又会觉得不舒服，虽然她的致谢来得莫名其妙，她也不希望，他莫名其妙接下。
    他轻轻一避，脱离这个陷阱，甚至在蹦跳中，给她来了支华尔兹。
    苏也知却没有想那么多，他的思维有些杂乱，人情世故虽然能够考虑，对于段清商，他不想考虑那么多，也不想去考虑，就像你不会算计你的家人，在他思维中，段清商是特殊的存在，他见她嘴巴还有些gān燥，就随意嘱咐，多喝一些热水。
    段清商低着头，喝了满满一大杯，擦擦嘴巴，“走吧。”
    她的眼梢有些迷离，弯弯带着一点水汽，像是井里的月亮。
    苏也知从视镜看到她嘟着嘴，呵气，擦手机上的屏幕。
    心，一下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心尖宠爱》求收藏（づ￣3￣）づ
    时黎的一生被人艳羡。
    时家破产前，她是被捧在手心的公主，只有她不想要，没有她得不到。
    甚至对上流圈子中人人觊觎的陆氏继承人陆商都嗤之以鼻。
    破产后，曾经的天之娇女一夜之间坠下神坛。
    不等旁人落井下石，她却自己乖乖走进了陆商的金笼子，成了他护在手心，旁人碰不得丝毫的存在。
    外界议论纷纷，都说陆商是被她迷了心窍，才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笼中美人，依然高高在上，娇纵，跋扈，不知进退，恃宠而骄。
    她把喜欢陆商的女人都得罪了个遍，让她们对她恨的咬牙切齿。
    陆商也对她忿忿难安——
    只因她还是不想要他。
    玩累了，她终于下决心离开他。
    不可一世的陆氏继承人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许离开我。”
    第21章 弄巧成拙
    “晚安。”
    “晚安啦。”
    苏也知关上门, 默默在段清商的门外站了片刻，才离开。
    段清商踢掉鞋, 赤着脚蹦蹦跳跳，跑进房间。
    “老板...”
    夏莉敷着面膜探出头, “需要我帮你...”
    “不不不，你休息吧，我自己洗完澡就睡觉。”
    段清商关上门，阻隔夏莉接下去的啰嗦，她抽出浴巾，打开水龙头，一脚跨进浴缸, 抱着膝盖感受水逐渐蔓延至小腿。
    水温适宜，段清商掬起一捧，看着温水从指缝滑落, 她脑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苏也知的脸, 左左右右, 不停旋转出现, 她清楚记得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搂过她时带着的烟草味，他对她笑, 皱眉，顽劣挑眉，每一点都像一个魔咒, 一点点填满她的心。
    糟了！
    段清商将自己埋进温水里，企图借助水的流动让自己清醒。
    他是哥哥，是好朋友...
    别瞎想什么，求你了。
    窒息的感觉让她清醒，猛地抬起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抽过手机，点开微信上的那个人，她片刻迟钝，但是还是发送一句话。
    【你睡了吗？】
    手指长按信息，撤回键就在指尖，她犹豫是否需要撤回。
    苏也知现在做什么，是站在淋浴下感受温水划过肌肤的触动，还是坐在落地窗边，端一杯茶看街景呢...
    两分钟过去了，那个人还没有回复。
    段清商嘴边有些苦涩，看来自己想多了，呵。
    终于，苏也知回复一条。
    【刚拿到剧本，明天你可以挑选。（加油）】
    段清商闭上眼，很快睁开，打开秒表，定时两分五十八秒。
    时间一到，她才打开微信，慢悠悠回复。
    【知道，晚安。】
    哼，她是一个小心眼的家伙，才不要显得自己特别期望他回信息呢。
    丢掉手机，段清商什么情绪都没有了，苏也知不喜欢她，她或许搞错了两人关系的界限，就像经纪人和艺人本该亲密无间，她可能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才会误会。
    擦gān身体，段清商又是一条好汉。
    在chuáng上翻滚两圈，抱着抱枕安然入睡。
    另一边，苏也知却睡不着了。
    他盯着手表的指针一圈圈，也不见那边的人再发一条信息。
    还没有发送的信息，此时有些滑稽。
    【晚安，要晚安吻吗？】
    他苦笑，一字一字删去，最后重新输入【晚安。】
    发送。
    在段清商第一条信息发送时，他握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
    他故意晾了两分五十八秒，才急促回复，他以为这样可以掩饰自己的心意，接过，似乎搞砸了。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段清商的。
    他也不清楚。
    只是今天莫名的烦躁，席卷了理智，她笑着按住他的手背，一点热度蔓延至心脏，他看着她，她盯着宋至，防备又忧愁，那种束手束脚的无奈感，可能是因为他在，她没有爆发就直接萎靡认输，她开始看宋至的眼神，有过恼怒。
    宋至让她唱歌助兴，她的眼神盛满火焰。
    camellia的脾气有多坏？当初大闹天厦，差点把总裁办公室掀了的段清商，因为顾及他的存在，夹着尾巴认输，他只是误会了她的感情，或许，这就是段清商对待好朋友的方式吧。
    苏也知打开冰箱，捏啤酒的手，有些迟疑。
    他不喜欢啤酒，任何酒jīng饮料都不喜欢，这些是为了段清商准备的。当时怎么想的，为了招待艺人准备，他忽视他此前从未邀请任何艺人来到他的私人住所，也没有想过，为了顺从一个人的心意，跑遍超市寻找一种不算刺激的酒jīng饮料。
    他忽视段清商的优秀，也高估自己的魅力。
    想到他对段清商说的话，他张开五指挡住发烫的脸颊，摔进沙发，闷哼，完了...
    ——-——————
    一夜无梦。
    段清商伸了伸懒腰，闹钟恰恰好响起。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话虽如此，她还是扑进软绵绵的被窝打了两个滚，空调始终保持二十度，对于她来说有些凉，
    接下来，洗漱锻炼。
    夏莉昨晚检讨自己，觉得自己这个助理太不称职，需要加倍改进，今早六点多就起来，为段清商准备一桌子高热量的早餐。
    如果不是苏也知来得早，段清商就不能从桌子上爬下去。
    “苏哥，你想吃点三文鱼刺身吗？”
    段清商插着一块肥美的冷切鱼片，摇了摇叉子。
    模样很痛苦，似乎很难再咽下嘴巴里的食物。
    “大清晨吃这么高蛋白的食物？”
    苏也知也不客气，接过夏莉递来的餐布就铺在膝盖上，手握刀叉品尝餐盘里的食物。
    他的动作很优雅，切割gān脆利落，食指按得指尖发白，时不时握叉的手旋转，拇指和小指一碰，捏着瓷罐，淋一些柠檬汁，他的动作让段清商有些惊奇，“爱尔兰的做派？”
    她有一个爱尔兰的同学，也是这般动作，不同的是，他会翘起小指抖动几下，就像在指挥音乐会的演奏。
    说实话，这样动作有些娘气，不过苏也知长得好看，也就分外优雅。
    “吃饭的做派。”
    苏也知漆黑的眼睛就像钻石，闪耀映she着天花板华灯的璀璨，他不习惯吃饭谈论什么，每一次打量、回应段清商的问题都是咽下嘴巴里的食物，他态度温和，却自有矜贵的气质。
    “你留学过？”
    “和你是一个国家。”
    段清商感兴趣了，叉子上的生鱼片也送进嘴里，“学的管理，或者市场营销？”
    苏也知半抬眼，“建筑。”
    然后良久的沉默。
    段清商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是标准的理工男。
    “你呢？”
    苏也知反问，他拿到的资料是她学习一段时间的声乐和导演，甚至一部分动漫相关的。
    “核物理。”
    又是良久的沉默。
    “哈哈哈哈。”两人默契大笑，段清商撑着桌子不知道想什么，笑出眼泪。
    谁都没有想到对方会选择这样的专业。
    段清商先一步解释，“我的父亲拒绝我再入娱乐圈，其实当初出国也是被迫，他帮我挑选了一个相当严厉的管家先生，又为我寻找一所好的私立中学，我当初报考大学也是脑子发热，居然考上了。”
    转念，她又问，“为什么你会选择进入娱乐圈呢？”
    建筑师也不错，专业对口。
    苏也知很快给了一个她不会反驳的答案。
    “为了钱，我也有一些关系，我对建筑实在不感兴趣。”
    他家是清流，诗词绘画山水，他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高雅艺术，恰好有个叔辈从事导演的行业，就把他带进圈，意外的，他很适应这份工作。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早餐。
    早餐后，夏莉收拾餐桌，段清商揉着肚子接过剧本看。
    “你要我选哪个？”
    苏也知看着段清商完全信任的模样，挑了挑眉。
    今天他带来三个剧本。
    两部上供剧，是天厦娱乐目前最好的资源剧，其中，上至女主，下至不知名的女配，全部可以任由她挑选，有剧已经联系过旗下当红艺人，全部愿意情分出演，段清商看着剧本上的架势，当红影后做配角，谁有这样的待遇。
    还有一部剧，他神情有些古怪。
    这是一部破案剧，也是单元剧的一种形式，这种剧本都是由虎跃娱乐负责，像什么抗日神剧，这种可以由CCTV滚动播出的正能量剧，居然也给段清商送来一张可以直达的顺风票。
    段清商看到名为《神警》的剧本，一点也没有诧异，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剔除。
    苏也知看到她的犹豫，挑了挑眉，“这种剧不适合现在的你。”
    新人演这种不容易吸粉，一般这种正能量剧逃不开扑街，一般都是老演员或者急于转型的明星才会接，不是为了名利，而是口碑。没有影响力的爆米花剧演多了，会掉bī格。
    “现在确实不适合。”
    她把视线放在剩下两部。
    一部古偶剧，类似英雄儿女的惆怅和国恨家仇的侠义。
    一部青chūn校园剧，男帅女美，校园大四角，怎么看收视率都不会差。
    “这部怎么样。”
    虽然是疑问语气，苏也知却清楚，她有了选择。
    “挺好。”
    “那就它吧。”
    “好的，我这就去给华导回复，你需要洛水轻这个角色？”
    “不。”
    段清商摇了摇头，神色不明。
    “我要师妃烟。”
    这下，苏也知不笑了。
    他无比认真看着段清商。
    “你确定？”
    段清商轻飘飘应了“嗯”。
    苏也知头疼捂着额，“这个角色，不怎么正面...”
    他说得很委婉，其实这个角色，是个小三儿。
    男主周晓峰爱慕青梅竹马的小师妹洛水轻，在师门被屠后，洛水轻为了保护周晓峰掉下山崖，失去踪迹，周晓峰连夜逃下山，含泪折断剑，立誓要为师妹报仇。
    之后就是一番奇遇，然后师妃烟上场，魔教圣女，妖娆动人，爱慕周晓峰，痴心纠缠。全剧就是两个女人为了周晓峰转，各种温柔小意，各种痴情动情。
    “我能问为什么，你会选择师妃烟吗？”
    苏也知按了按太阳xué，人总是喜欢先入为主，周晓峰先和洛水轻有过白头之约，无论师妃烟做了多少，她也只能是小三，是一个不要脸，乘人之危的贱女人。
    段清商狡黠一笑，凑到苏也知耳边。
    “苏哥，师妃烟和周晓峰没有亲吻戏，我不想把初吻奉献给荧幕。”
    本来想脱口而出，‘亲吻可以错位’的苏也知可耻的沉默了，他假装正经想了想，道，“师妃烟比洛水轻角色更容易出彩，观众挺喜欢敢爱敢恨的角色，唔，不过这个剧本不怎么讨喜，需要改一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
    第22章 对台词
    剧本当然不能让两个业余玩家参与, 苏也知马不停蹄赶去公司，将剧本jiāo给最信任的编剧, 势要将师妃烟的角色改得痴情不让人生厌。
    这个编剧也不是吃素的。
    在整本没有大动的基础上，加了一些剧情, 瞬间，师妃烟的悲剧性出现，这部剧档次提高不止一点，从儿女情长直接进化为国恨家仇。
    师妃烟变成了周晓峰的亲妹妹...
    师妃烟和周晓峰是一母同胎的亲兄妹，出生时因为亲生父母被人追杀，被迫将一双儿女散落江湖，其中师妃烟被魔教收留, 而周晓峰被华山派收留。
    苏也知有些无奈看着自己的旧友。
    “这么做可以上星？”
    禁忌题材，估计很难过审。
    编剧狡猾一笑，“师妃烟亲口说喜欢周晓峰, 你怎么知道不是亲情的喜欢呢？他们亲吻了？他们深入♂jiāo流了？”
    苏也知一愣。
    是的，全程, 他们没有一点亲密接触。
    师妃烟到死都没有说过一句爱。
    他将剧本拿到手里, “再说吧, 我先给导演审核，如果有问题，你还要忙一次。”
    编剧不在意挥挥手, 示意自己还要继续创作，让他哪来回哪去。
    导演接过剧本也很一言难尽，不过他阅读改过的痕迹后, 沉默了。
    “小苏，改得挺好的，就这么办吧，这算把角色定下来？”
    “麻烦华导了。”
    “不麻烦，我这就去准备。”
    ————————
    段清商这几天就在屋里背台词，熟悉剧情。
    苏也知为她打理拍戏的行程，也忙得很。
    大小姐脾气的段清商也不知道怎么，总是时不时找个理由骚扰苏也知，就像现在。
    苏也知感觉到桌面的手机震动，歉意划开锁屏。
    【段清商：我已经背三页了。】
    他嘴角不自主带着一点笑，非要严肃回复。
    【我在开会，稍等。】
    也许是感觉太严厉，又加了一句。
    【加油（亲吻）】
    段清商捏着手机，翻到沙发上垂抱枕，脸埋在软软的公仔里，不自觉带上一点热度。
    【段清商：我会加油，么一个！】
    苏也知看着回复的信息，漾起一点笑意，看到其他人，又正了正神色。
    “抱歉，继续吧。”
    翻滚跳跃，闭着眼的段清商终于滚舒服，很快进入状态。
    夏莉陪着她对台词，段清商的眼神一下迷离，她伸着手臂，似乎想要够着什么，眼中夹杂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我叫你一声哥哥，没想到，你真的，成了我的哥哥...”
    她的声音是那么平淡，近乎诵读，却拨动夏莉的心，她不经有些酸楚。
    段清商滚下沙发，重重砸在地板上，她仰躺着，狂笑，似乎要把眼泪全部笑出来。
    “哥哥，哥！”
    “啊——”
    这是绝望的低吟，她颤抖着嘴唇，“我叫你一声哥哥，怎么能害了你，总有一个人要活下去的，你替我，好好活。”
    她缓缓闭上眼睛，手掌拂过脸颊，又是娇俏的笑容，似乎那个伤心的人，不曾存在过。
    这一段剧情，是师妃烟知道周晓峰为自己亲哥哥时，滚下山崖之后的台词，师妃烟完全对爱情丧失信念，她怀抱死志，为了以后吸引蒙古军队做了铺垫。
    如果周晓峰手中铁剑守护万千百姓，那么师妃烟和洛水轻就是守护这把剑的铸剑人，她们用自己，完成了一个男人成为英雄的梦想。
    周晓峰是大英雄，也是大罪人。
    他救了苍生，却害了两个痴情人。
    本来的结局是周晓峰和洛水轻在一起，生育一儿一女，师妃烟远走荒漠，除了最后洛水轻托孤，再也没有在中原出没。
    现在的结局，纯粹发刀子，周晓峰孤独终老，为一众兄弟守英雄冢，师妃烟美人早逝，化为战场上的火焰，永远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洛水轻为救师妃烟重返战场，只找到一个焦枯的玉佩，她自认无颜面对周晓峰，陪着他完成最后一役，从此消失。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旧伤未愈失了容貌流落江湖，颓废死去。
    三个人的感情也有一个很大的提升，不再是单纯的三角恋。
    周晓峰对于洛水轻是爱是敬，是倾慕。对于师妃烟是信任是怜惜，未尝没有爱。洛水轻对于师妃烟的态度也变了很多，开始的敌视，厌弃，之后的一次次舍命相救，她们早就是朋友。最后师妃烟毅然决然选择牺牲自己成全他们，洛水轻用手中君子剑发誓，一定要救回她。她们之间就没有恨了。
    师妃烟死亡，洛水轻断剑削发，周晓峰一夜白头，急令攻城，jī犬不留。
    开始的打打闹闹，近乎江湖儿女的忧愁在最后一刻完成深化。
    师妃烟说，“我是裴家女儿，怎么能投敌叛国，我裴家就没有软骨头。”
    周晓峰，“无国何家。”
    洛水轻，“一寸河山一寸血，谁说女儿不能握剑。”
    结局足够惋惜，才能让战火中的感情格外珍贵，师妃烟拖着周晓峰上万剑峰求药，挖心头血佐药。洛水轻为了周晓峰独闯万军帐，只为寻一份秘书洗刷他身上的罪名。
    周晓峰为师妃烟九死一生，救回缺了一个手掌的师妃烟，周晓峰为洛水轻跋涉千里，寻到药草救命。他们之间的感情说不上谁亏欠谁，早就算不清。
    段清商很满意师妃烟这个角色，她不需要用力就能把自己想象成师妃烟，能明白她的喜怒哀乐，一颦一笑，都是属于师妃烟的表情。
    苏也知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个段清商。
    她低垂着眼帘，手指在腹上一寸处拨弄什么，这是假装有琵琶的样子，红唇轻启。
    “侬可听小楼雨声声，在堂满座何人懂妾心事....”
    她的样子很妩媚，带着经意的勾引，见他进来，不惊反喜，长长的睫毛弯下一个顺从的弧度，虽然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睡裙，怀里也没有琵琶，苏也知却能感觉出属于师妃烟的味道。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师妃烟见到周晓峰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苏也知轻笑，靠在门口，对着她招招手，“让你好哥哥先看看台词。”
    段清商一下子就笑了，“你就说你叫苏也知。”
    他也不客气，故作风流才子态，桃花眼微眯，“小娘子，我是你苏哥哥。”
    段清商食指一按，这是停弦的动作。
    “椰汁哥哥，今日想要妹妹陪你什么把戏，是喝酒还是...”
    段清商按照台词一个旋转，飞扑到苏也知怀里。
    苏也知被她砸得有些疼，故意玩笑，“清清妹妹好热情，害得哥哥这心扑通扑通的。”
    剧本中，师妃烟是从两层高的木楼飘下，宛若仙子，这里没有威亚，段清商无法重现剧本中的优雅，反而有些笨拙。
    被苏也知这么一玩笑，她再也恢复不了之前的感觉。
    推开苏也知，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周晓峰才不会这样呢。”
    苏也知点了点头，笑着道，“是的，确实，所以他这个老实人孤独终老。”
    段清商笑了，反问，”你觉得周晓峰是因为性格原因，所以孤独终老？“
    苏也知推了推眼镜，眉毛微微皱着。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他最后是知道洛水轻要离开，但是他没有阻止，无论是基于对师妃烟的愧疚还是他此时无法分清自己内心对洛水轻的感情，都是他的懦弱。他不敢面对将死的师妃烟，所以他选择让洛水轻去，把她带回来，他孤身一人抵挡追兵。这看似勇，其实软弱，他只是害怕见到快要死去的师妃烟。”
    他的话有些意思，继续他又道，“他是宁愿见到死去的师妃烟也不敢面对垂死，无法拯救的她。他害怕无能为力的感觉，所以连赌都不敢赌。洛水轻最后明白了这点，所以她离开了，她觉得周晓峰配不上用命拼杀的师妃烟，也配不上自己。他不再是自己的英雄。”
    段清商勾着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肩头想了想，抬起脸问他，“如果你是周晓峰，我是师妃烟，你会怎么办？”
    苏也知抱着她的脸，认真看她的眼睛。
    “我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去，如论哪里我都带着你。”
    段清商推开他笑，“可惜啊，师妃烟是周晓峰的妹妹，亲妹妹。你还不如喜欢洛水轻，温柔善解人意，漂亮多情。”
    苏也知笑了，他抿着唇，细细想了想。
    “确实喜欢洛水轻轻松多。”
    在段清商失落松开他衣服上，他又说，“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看喜欢她会不会辛苦，再辛苦也值得，妹妹又如何，我可以敬她，爱她，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关心，把她当朋友一样信任。就算这辈子只能是亲情又如何，两人一匹马，走天涯也挺好。”
    段清商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嘴里的台词说不出来。
    她顿了顿，将脸埋进苏也知的怀里，撒娇锤他的胸膛。
    “苏哥，你太会说话了，简直，甜死人了。”
    苏也知挑挑眉，不置可否，只是双臂环住她的腰，“你轻点，老板，你要把我锤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捧脸，椰汁超会说情话，EQ上钩了。
    第23章 想法
    何滠拿到剧本的那一刻, 从后向前翻阅，姣好的面孔没有波动。
    “何姐...”助理欲言欲止。
    何滠抬手止住她的话。
    “我挺满意, 这部剧更加完善，我的角色大大超出我的预期, 非常懂礼貌的孩子。”
    她笑着拨通电话，“华导，就这样吧...我很满意，嗯...我明白...说不到，多亏您的栽培...我会的，没关系...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 她的表情又恢复无动于衷。
    助理小心翼翼靠近，似乎想为她披上一件衣服，空调温度太低, 她的小腿冻得发颤。
    触碰到何滠肩膀的那一刻，何滠突然动了, 她捏住助理的手, 像是在发泄, 使劲捏，用尽全力。
    助理不敢躲避，只能生生受着。
    “我居然是三番...真不错。”
    一番无疑是男主的扮演者, 一流偶像乔志宇，二番是段清商，其次才是她。
    助理想要劝慰, 但是何滠松开手，流着眼泪看着她，“什么都别说，什么都不许说，她不是我可以打压的。”
    助理的心瞬间软了，何滠虽然脾气坏，对她真的不错，她爹躺在医院需要手术费，何滠二话不说直接借了，还放假让她好好照顾父亲，她对他们一家都有恩，平时受点气没什么，哪有上班不受气的。
    “何姐，再忍忍，等合约到期...”
    不是不能提前解约，只是和天厦娱乐闹翻的，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她没有靠山，只能一点点忍，其实给一个新人当配角也不是大事，只是，会影响她的前途。
    如果这部剧不火，她再难进阶一步。
    “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何滠疲惫转过身，在助理担忧的目光下缓缓闭上眼。
    真.jī儿累，妈的。
    心中爆了几句粗口，听到助理关门的声音，何滠才从扶手椅上站起来，眼神有些玩味，捏着剧本的动作也有些粗bào，她将订书钉全部拆开，随意挑选几页，微微卷起扇风，刘海随着动作翻动，露出光洁的额头。
    “呵呵。”
    何滠一笑，并没有之前那么在意，她不在乎二番三番，只要不是一番，她都不在意。
    这么做，只是给天厦娱乐一个警告，也是给她的经纪人一个警告，她很不满意，希望天厦娱乐能给予更多的资源补偿，毕竟给他的亲女儿当垫脚石，总要一点表示。
    她把玩手里的瓷杯，抬高，松手。
    清脆的砸碎声，咔嚓。
    凑近办公室门的几个助理连忙跑开，窃窃私语。
    “何滠气坏了...”
    “是你，你也气啊，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和人是不同的，喏，就算那个人，也不敢直接找公主算账...”
    “忍忍吧...”
    “不对，我似乎听到有个消息，美卡拉手表的代言会jiāo给...”
    “真的，那何滠也算因祸得福...”
    “....”
    叽叽咋咋嚼着舌根的助理看到开门一脸疲惫的何滠全都闭上嘴，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何姐。”
    何滠带着温和的笑意，歉意道，“刚才手滑，把杯子弄碎了，保洁阿姨呢，麻烦了...”
    有机灵的助理小跑去找保洁，剩下的也托着咖啡杯各自散开。
    何滠目光没有波动，意外有些冷淡。
    其他人更加坚定之前的看法，何滠不高兴，她不满意被一个新人压着。
    其实只有何滠自己明白，她早过了可以意气用事的年纪，她不小，三十二了，虽然粉丝都在chuī嘘她少女感十足，只有自己明白，她老了，这个喜新厌旧的娱乐圈，她没有作品还能熬几年，随手送个人情换来一笔资源，对于她大屏幕发展更有利益。
    这个剧本，不差。最重要，她的形象很好，不是一般的单纯善良近乎愚蠢的女主，她有仁有义，换成其他，她或许还会犹豫，但是洛水轻这个角色深得她心。
    她年轻演太多恶毒角色，固定形象，很难驾驭其他单纯的女角色，这次也是转型的一个机会。
    当然这些都是空的，最重要...
    何滠低下头，掩饰嘴角的笑意。
    天厦娱乐的公主，第一部剧怎么可能没有水花，砸也要砸出一个漂亮的开始，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鬼推不动磨，一定是钱太少...
    ————————
    段清商这几天都在背台词，顺便全副武装陪着苏也知去买菜。
    在超市里，她眼神躲闪就怕遇到自己的粉丝，苏也知十分大条推着购物车，叫着她的全名，招呼她挑选自己喜欢的海鲜。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bī着苏也知喊自己的小名，“团团”。
    虽然听起来很像小区里的那条贵宾犬。
    但是，至少让她心理上有些安慰。
    苏也知的手艺不错，但是还有进步空间，这些天，段清商努力开发他的新菜谱，在她的指导下，苏也知的厨艺有了显著的进步。
    昨天晚上，苏也知还饶有兴致给她雕了一朵胡萝卜花，段清商舍不得吃掉，就把它搁在阳台的花盆里，看看能不能长出小胡萝卜。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节目播出的日子。
    节目组导演处早早就打了电话，提醒苏也知别忘了，让段清商配合宣传。
    在节目组发出第一条指令性微博时，苏也知就用段清商的微博转发了这条，并且十分不要脸买了转发，这才使得段清商在男团粉丝的夹击下堪堪上了热转。
    段清商点开自己的转发，发觉大部分都是水军，或者才注册的粉丝小号，她失望瘪瘪嘴，很不高兴。
    想想都好凄惨，自己的活粉呢 ，颜粉呢，怎么都不见了。
    不过苏也知有自己的办法安慰这个失落的大明星，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在夏莉的严格控制饮食下，她已经很少能吃高糖分，高热量的食物，看到蛋糕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
    她一边飞快地挖着奶油，一边看着不需要减肥的某经纪人，暗中嫉妒。
    苏也知这个经纪人不需要注意什么公众形象，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也因为工作需要注册过微博，不过不是被艺人的粉丝骂，就是被黑粉骂，很是凄惨。
    段清商看到那些rǔ骂，暗笑过就心疼起来，看着上面“废物”，“垃圾”字眼很生气。
    苏也知挺会打蛇上棍，看出她的心疼，就开始卖惨，诸如，自己被气得怎么这么睡不着，可害怕了，就怕粉丝冲进家门给他点蜡之类。
    其实，苏也知根本不搭理这些粉丝，看都不会看这些人的评论，诅咒也好，rǔ骂也罢，他根本不在意。
    段清商被他这么一说，各种心疼，决定对他好一点，至少不要他洗碗。
    苏也知就看着穿着围裙的段清商，跑来跑去，手上沾着泡沫，发丝柔软垂在耳畔，他靠近，还会抬起湿漉的眼睛，认真看着他。
    苏也知觉得很安静，似乎整个世界都静了，段清商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她穿着围裙，认真看着他，这是他对于妻子最完美的幻想。
    心，有一块软了。
    他极力掩饰眼中，翻滚着暗黑的涌流，这是他的欲望，占有的欲望。
    段清商的自信并没有错，任何人，只要和她相处，就能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段清商当然看不出苏也知的心思，她只是本能觉得身边的人四周的气压降了，也许是习惯性自我保护，段清商很快放软气势，就像小豹子露出软软的肚皮，呜咽求饶，显得格外温和无害。
    苏也知沙哑着嗓子，“我来吧...”
    他弯下腰手臂绕过段清商的脖颈，细心解下环扣，微凉的手指触碰温热的后颈，有些沉迷这样的触感，他试图用食指更多沾染她的温度，令人沉迷的温度。
    段清商被他这么一搂有些不自然，更多是羞涩，她手肘向后推了推，不用力。
    与其是反抗，不如说撒娇。
    苏也知却收手了，他不再暧昧，只是单纯解下围裙，一派正人君子的表情。
    “你看你洗得不gān净。”
    占了便宜的苏也知义正言辞，修长的食指沾了一点泡沫，任由它在指尖慢慢消失，段清商的目光游离，偏向洗碗池里的白瓷碗。
    “哪有？我觉得挺gān净...”
    忙活半天的段清商生气了，瞪了他一眼，“下次都你来，太讨厌。”
    说完按了些洗手液，仔仔细细把手洗gān净。
    “嗯。”
    苏也知淡淡应了声，附加一句，“以后都我来吧...”
    他把“以后”两字压得很低，仿佛流dàng唇齿的私语，难以启齿，不愿被人所知。
    段清商却清楚听到了，她神色古怪瞥了眼苏也知，“你不是洁癖，怎么愿意洗碗？”
    苏也知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段清商从光线的照she下，窥见他眉目的忧虑，如同冰上的蒸雾，模糊看不清。
    苏也知整个人的表情很淡，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还有一点暖暖的期待。
    她语气软了，“我让夏莉给你买一双手套，那种洗碗用的，换一种不伤肤的洗手液，你这双手可别变成那种老皱皮。”
    她没有发现，苏也知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很浅，一晃而过。
    苏也知“嗯  ”了声，打开水龙头，看着温热的流水冲刷盘子上的泡沫，他能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只要他回头，就能看到她漂亮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循规蹈矩，爱美的làng子。
    第24章 黑称
    段清商的这期节目, 准时播出。
    效果超出他们的预料，也许是她的表现和树立的清贵形象不符, 节目上的她，很活泼, 而且带着一点说不清的主控权，给人新鲜感，她的微博关注人数随着节目的播出而增加。
    因为配合节目，嘉宾主持人微博都和段清商互关，在段清商应了苏也知的要求，发一条自拍照后，E.C.K男团的陈旭还抢了一个热评。
    【陈旭：（玫瑰）女神。】
    段清商挑了挑眉, 疑问看着苏也知，“你的安排？”
    苏也知掸了掸指甲，斜着眼睛看她, “你觉得呢？”
    段清商冷漠“哦”。
    原来是蹭热度。
    想来陈旭的个性也不会做这种事，那就算他的经纪人了...
    没一会儿, 段清商的微信上收到一条信息。
    【陈旭：抱歉, 姐。】
    段清商看着那排信息, 不在意对着苏也知摇了摇手机，“喏，我就那么可怕, 只是抢个热评就来道歉，啧。”
    话虽这么说着，手里却不停, 很快回复。
    【这张自拍漂亮不？】
    与此同时，忐忑不安的陈旭收到段清商的回复。
    徐志接过手机一看，乐了。
    “说过，段小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的情况自己也清楚，男团，偶像团体，你外形就不是主流款，要慢慢想法子...”
    陈旭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手下飞快打字。
    【九天仙子下凡尘。jpg】
    【超好看！】
    段清商看到他发来的表情包快速保存。
    【再给我点表情包，我要和你们斗图（得意）】
    苏也知瞥见两人的聊天，像是想到什么，点了点她的额头，“微博联系过我，准备出一款你专属的表情包和字体，需要你写一些常用字，你可以吗，如果为难就推掉。”
    毕竟段清商在国外那么久，都不怎么用中文，字体难免退化。
    段清商得意洋洋对着苏也知动了动鼻子，飞快打开记事本，调出画图纸。
    随着指尖的飞舞。
    ‘苏也知，段清商’六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字体娟秀小巧，‘段清商’三字因为屏幕大小的原因，紧紧挨着‘苏也知’，就像恋人常做的事情，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预示永不分开。
    段清商突然意识到她做了什么，耳朵溢红，脸颊也带着浮晕。
    苏也知像没有看到，伸出指头，在原本的基础上，画了一个圈，把两人的名字圈起来。
    “你gān嘛圈起来？”
    段清商涨红了脸，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想离开些苏也知的领地，他的攻击性太qiáng，自己身上都裹上他香水的味道。
    “习惯。”苏也知不以为意用手指点了点屏幕，指甲戳着玻璃有清脆的声音。
    他缓缓道，“上学时，老师喜欢把有进步的学生名字圈起来，我习惯性把这种红圈当成一种鼓励，就像小学练字，老师会喜欢圈一些好看的字...”
    段清商捏了捏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普通的一件事想得那么暧昧...
    她没有看到苏也知嘴角一点笑，他的眼睛保持侵略性的深沉，注视着面前的人，此时的段清商就像猎人陷阱里的羊羔，柔软纯真，哪怕猎人伸出粗糙的手想要捏住她的脖颈，她也只会用柔软的舌头，安静友好地舔舐对方的手掌，用纯洁的眼睛柔柔望着对方手里的□□。
    也许是段清商的反应太过激，周遭的气氛一下冷淡。
    段清商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扑进苏也知的怀里，将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托举着手机，让他陪着刷微博。
    她的微博已经认证过，大大的红V让她虚荣感爆棚。
    《热辣联盟》官博正在直播，段清商点开，红红密密麻麻的弹幕覆盖整个屏幕，她看到“盛世美颜”“超可爱”“大美人”等字幕得意洋洋对着苏也知嘟嘴，就差把尾巴竖起来摇摆，苏也知看着她炫耀的模样觉得有趣，伸手捏她的脸，看着皱眉，将脸埋进他的大腿，很不乐意蹭着的段清商，自己堵唇低低笑出来。
    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关掉弹幕，却没有段清商的存在。
    苏也知便知道，这些弹幕都不是为了她发的。
    “你看，不是说你，说男团他们呢...”
    段清商的身体僵住，她估摸出苏也知不会拿她开玩笑，害臊去揪苏也知的大腿，似乎想拿他撒气。
    她的爪子软软，贴着苏也知散发阵阵热力，也不使劲，有下没下扭捏。
    苏也知将她捞起来，托着咯吱窝，靠近看她的眼睛。
    “拿我撒气gān嘛，老板。”
    他故意压低最后两字，显得格外暧昧。段清商被他禁锢在怀里，左右移动不得，就像小猫咪去抓他的脸，尖尖的指甲挺吓人，苏也知却不躲避，清浅的眸子倒影着她的模样，段清商靠近能感觉到他瞳孔放大。
    他的眼睛真漂亮...
    段清商摸上他的眼睑，苏也知顺从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像雨刷，刷过她的手指，让她整颗心都为之一颤。
    “真是，你太娇气...”
    段清商感觉很不自然，推开苏也知，挣扎站起来。
    面前的苏也知，右臂一动，搭在沙发边缘，在段清商的注视下，慢慢，一点点睁开眼睛，他面孔带着天生的顽劣，脸颊薄红轻洒，桃花眼盛开时，似乎流转着一抹霞彩，段清商一怔。
    苏也知不在意低下头刷手里的微博，似乎没有看到呆愣愣的段清商。
    “你的表现很好，剪辑也不错...”他飞快滑动下面评论，找出几个有关段清商的热评。
    “路人缘也不错，大家对于你的表现挺满意的。”
    段清商上前一步，看到苏也知戳着的评论。
    【苹果酱点包子：段清商真漂亮，唱歌也很好听，不愧是曾经的女团top。】
    下面回复她的有几个是段清商的粉丝，都在卖力水评论点赞，希望上热评。
    段清商看到这些粉丝，含蓄笑了笑。
    “怎么样？”
    “好高兴。”
    两人视线相触，都不自主笑了。
    追星，追星，每一个追星者都希望能从自己的偶像身上看到属于自己执着的东西，自己的偶像身上或多或少寄托了自己的心意，把自己爱着的人安利给其他粉丝，也是一种希望偶像越来越好的想法，作为他们的偶像，段清商能做的，就是好好演戏，好好唱歌，成为一个可以被寄托感情的存在。
    当然有正面评论，也有反面评论。
    【***：这个女的故意卖弄什么，简直作怪。】
    【**：EQ脑子坏掉了，真把自己当万人迷，人人都要贴着他，离我家哥哥远点...】
    苏也知皱眉想要段清商不去看这些人的议论。
    段清商却不在意，挺有兴趣的问，“为什么叫我EQ？”
    苏也知摸了摸她的脑袋，“清商，音有些接近情商，EQ就是情商。嗯，我猜的。”
    “挺有趣的，也算不上黑称吧？”
    她的眼睛里亮闪闪的，眼白带着湿漉的水光，在灯光下格外温柔。
    “不用在意。”
    苏也知捏着她的鼻子，低着头认真嘱咐，“有些人，哪怕你不做什么，都会讨厌你的。”
    段清商眨眨眼，“我又不是人民币，就算人民币也会有人不喜欢，我心态很好的，你别担心。”
    苏也知擦过她的眼角，认真注视着她，问道，“想吃什么？”
    段清商：...
    “蟹huáng炒鱼片，gān锅虾，牛肉炖土豆！”
    苏也知叹了口气，弹她的额头，“胖死你。”
    说着起身去厨房，准备材料，任由段清商站在门外对着他吐舌头。
    苏也知挺讨厌处理螃蟹，他觉得这个东西，生着腥，熟后臊，段清商却挺喜欢吃这些东西。他系好围裙，捞起袖子，洗净手，准备处理河蟹。
    做饭就像谈恋爱，要耐心，着急出不来它的滋味。
    段清商就是一种凉性的食材，需要慢慢地，一点点包裹，缓慢处理。如果太急，就会功亏一篑，再也找不到。
    苏也知从未感觉有一个人能比段清商更完美，她就在他身边，她只对着他撒娇，对着他耍脾气，可是，这远远不够，他想要她完完整整的爱。
    小刀划开螃蟹的后壳，苏也知将满满的蟹huáng剥进gān净的小碗，然后慢慢剪开螃蟹的外钳，挑出白净的蟹肉，他的动作优雅，有条不紊。
    段清商时不时探出头，依到他身边，张着嘴巴要一些处理好的蟹肉。
    所以即便他加快速度，碗里的蟹肉也不见多，最后一次段清商伸着筷子偷吃时，苏也知转过头，小声缓缓道，“凉性食物吃多了会肚子痛，我给你煮些姜茶。”
    他不责怪她的偷吃，反而让段清商涨红脸。
    她像被老师抓到上课吃东西的小学生，嚅嗫着，小声道歉，“苏哥，我不吃了。”
    苏也知“嗯”了声，“洗洗手，不腥吗？”
    段清商窜到另一边，洗了手，灰溜溜跑出厨房。
    苏也知一边处理手里的食材，一边默默笑，他看着热锅里的油，感觉油烟机轻微的鸣叫，闻着蔬果的香味，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个名字，叫家。
    第25章 暗示
    西北影城。
    段清商走在空旷的木制板台, 踮起脚尖左右摇晃手臂。
    苏也知有些心惊肉跳看着她一步步向边缘靠近。
    “团团...”
    段清商习惯性回头，看到皱眉抿唇的苏也知, 乐了。
    “你唤狗呢。”
    话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听话往他身边走了走, 伸出手去牵他的手掌。
    一摸，有些湿润。
    段清商再想打趣，也说不出来什么。
    “这里风景很好...”
    苏也知望着漫漫huáng沙上来回穿梭的客运大巴，视线顺着车顶的彩旗游移。
    “有什么好看的，都是huánghuáng的一片，既没有‘大漠孤烟直’的浩渺，也没有‘落日圆’的静谧。”
    现在才三点多, 太阳火辣照she沙漠，整个空气都是密密麻麻的灼热气息，行人焦灼, 车马疲惫，道具师在城楼前大声叫嚷, 迎着一批马向里去。
    苏也知不在意她的扫兴, 淡笑看着前方, “太阳会下山的...你马上就能看到月亮，还有满天的星星。”
    段清商抬头看他，“辛苦你了, 那么远也跟着来。”
    苏也知是经纪人，没有理由跟着她来片场受苦，助理跟着就足够了。
    “算是旅游, 你拍戏，我就去四周小镇逛逛。”
    “别那么闲，我还想吃你做的烤鱼呢。”
    段清商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眼睛亮闪闪的。
    “没你想得那么好吃...”
    苏也知弹了下她的脑门，“别抱太大希望。”
    他们故意坐了一班早机，早了一天来到影城，明天才是开机仪式，就是为了这里有名的huáng沙鱼。
    “我们现在就去吧，我问他们借了一辆车，赶去月亮湖还可以定一间房。”
    苏也知抬手臂看腕表，却被兴奋的段清商推了一把，她像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对着他喊，“你下去，接着我。”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T恤，搭配粉色的超短热裤，格外青chūn洋溢。苏也知捂额看着她小心翼翼勾着粗绳去用脚踩悬空的秋千。
    段清商，真的皮...
    这个秋千是为了日后的拍摄准备的，上面挂着大红的绸缎，现在还未完全修剪好，潇潇洒洒搭在简陋的木板上，苏也知想要厉声制止，段清商已经一脚跨过悬空的吊绳，小心慢慢坐上去。
    苏也知心提到嗓子眼，他十指无力蜷缩，指甲有气无力戳着手心，相触间微微颤抖。
    “清商...”
    他的声音有些颤。
    本来兴奋得不行的段清商身体有些僵硬。
    她缓缓转过头，苦着脸道，“苏哥，唔，这个秋千扎屁股...大腿疼！”
    秋千的木板还没有打磨，都是木渣子，luǒ/露在外的肌肤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段清商面露沮丧，瘪嘴向苏也知撒娇。
    “你下来。”
    苏也知声音很严肃，他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片刻不离。
    “再等等...”
    在动作中，段清商很快找到最好的姿势晃动，她是蝴蝶，飞舞在高空，光线只能从她举手投足的缝隙中渗透，她在几十米的高空，毫无防备快活dàng着秋千，风在劝阻她，苏也知紧紧看着，他在害怕，可是段清商是那么自由的快乐。
    “我漂亮吗？”
    段清商dàng到一个极限，回头对着苏也知笑。
    “别松手。”
    苏也知额间有汗，他不敢放松。
    段清商本来高高兴兴的样子，见到他这样扫兴的模样，自己先气恼，咬着下唇皱眉。
    她不是那种擅长伪装自己的人，特别是对于她的朋友，她在乎的人。苏也知和她不是一种人，她就像书中描述的艺术疯子，为了自在，可以忽视一切，完全的làng漫主义者。
    苏也知显然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她看到是远处的太阳，耳边的风，他只看到没有防备的秋千，她手里的粗绳。
    苏也知的语气已经带着一点管教的味道。
    “段清商下来！”
    她回头，轻轻瞥了眼他焦急的模样，突然露齿一笑，有一种报复的痛快。
    “求你，下来...”
    苏也知最后两字很轻，段清商听到了，心中猛地一软，她的两腿不再使力，慢慢秋千的速度降下来。
    苏也知向她伸出手，抓住她手掌的那一刻，他压住狂跳的心脏，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等她站稳，才将她一把搂紧怀里。
    “你吓死我了...”
    擦着耳畔的灼热呼吸让段清商愣住了。
    她gān巴巴玩笑，“苏哥，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又不高，而且。”
    话还没有说完，苏也知重重捏住她的肩膀。
    “如果在上面dàng秋千的人是我，我肯定不会那么害怕，如果你摔下去，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语气的焦急，愤怒滚上她的心脏，一遍遍灼烧她的意识。
    “苏哥...下次不会了。”
    抱着她的苏也知，手臂还在抖，他疲惫闭上眼，沙哑的嗓子火烧般痛，“刚才有木刺扎进肉里吗？”
    段清商习惯回抱他，手指捏住他的衣角，“应该没有，只是蹭到...”
    苏也知松开她，脸上的表情些许放松，却是垂着眼睑，看不清心里的想法，段清商瞧见他现在的模样，越发愧疚...
    “我...”
    她的道歉还没有说出口，苏也知就蹲下，从身边的旅行包里找出一罐药膏，他的动作很温柔，先用指腹擦过她大腿处的红痕，才用指甲盖挖出一块绿色的透明膏体擦上她红红的肌肤。
    指尖的力度不轻不重，简单揉捏后，他从包里抽出一张面纸将手上的药膏擦掉。
    “走吧。”
    苏也知站起身，微弯下腰抓起地上的旅行包，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揽着段清商下楼。
    这一路，段清商很安静，有些呆愣愣。
    苏也知看着焉了的她，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脸，哄着，“别不高兴，笑一笑，刚才我太凶了，我道歉。”
    说完还煞有其事弯下腰扶着她的肩膀看她。
    段清商的心情又开朗，笑着追问，“你刚才说什么，没有我你会怎么这么样，到底怎么样？”
    她的语气故意上扬，装作漫不经心，只是耳朵竖起来，也握紧了拳。
    苏也知脸上的笑容一瞬凝滞，以拳堵唇，假意咳嗽，想要避开话题。
    “你说啊，快说！”
    段清商见他要逃避，整个人急了，连连发问，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
    “我。”
    苏也知到唇边的话，咽下去，他神情有些变扭，耳朵的温度也热得吓人。
    推开一些段清商搂住他胳膊的手，站直，他恢复以往的平淡。
    “你出了什么事，段董会追杀我的。”
    “保护艺人安全，是经纪人的责任。”
    段清商不相信直视他的眼睛，看了又看，稍稍后退两步，脸上重现那种快活的微笑，只是她觉得这个笑容有些生硬，勉qiáng支撑着礼貌。
    “这样啊...我们快点出发吧，时间不早了。”
    她不愿意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身，加快脚步离开。
    苏也知抿紧唇，心中波涛汹涌，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而是...
    但是，快要说出口的那一刻，羞涩席卷她的理智，他看着段清商含笑的眼睛，勇气消失，他实在不敢面对，告白失败后的暗淡。
    他追上去，始终保持落后两步的距离。
    一遍遍告诉自己，现在还是告白的最好时机，他赌不起。
    段清商伸手去抓厚厚的发，手指穿过发丝的感觉让她有些放松，阳光将头发蒸得有些gān燥，接近头皮处带着一点湿润，那是她的汗。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
    突然苏也知上前一大步，攥住她的手腕，“这一辆。”
    “跟着我。”
    他灼热的呼吸洒在段清商的耳畔，带着湿润的苏麻，段清商猛地回头，他带着笑意用指弯蹭她的鼻子，“我，还有一句话。”
    “我很在乎你，请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让我担心，嗯。”
    他嘴角如chūn风的笑意，带着一点蛊惑人心的味道，神情淡然玩笑。
    苏也知还是屈服自己的心，他没有太多思虑就说出这样的话，语气舒缓，语调平和。
    他不说，他肯定会后悔。
    段清商被他的话吓得一怔，鼻尖，他擦过的地方，渗出一层薄汗。
    她从未恋爱过，也未曾动心过，哪怕现在的苏也知不说爱她，只是在意她，也足够她失了方寸，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不会也很难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此时的她，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区别，脸红心跳，无力再说一句话。
    苏也知就像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曾发生，习惯性揽着她，为她打开车门，用手掌挡着她的头顶，送她进车，为她系好安全带。
    这是一辆黑色的本田越野车，密封的车厢在西北灼热太阳下越发憋闷，段清商感觉呼吸不畅，苏也知已经很快进入车内，发动，将车窗打开，然后呼啦的空调燥出一股古怪的热气，凉意溢出。
    扑面而来的燥热夹着一点凉意让她有些好笑。
    “怎么开空调还开窗，làng费。”
    虽然是指责，却软软没有力度。
    “怕你闷，车里被晒得太热了。”
    段清商习惯去拿他搁在音响边的保温杯，里面有他泡得茶，上一次向他抱怨金银花的味道不是很好，他就换上jú花茶。
    今天是玫瑰花，很香。
    段清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上一次去超市，她只是抓着红玫瑰花骨朵把玩，他就记在心里。
    “其实，我更喜欢...百合。”
    莫名其妙的话。
    很少有人愿意用百合泡茶。
    她含羞暗示苏也知，她想要他送她花束，就像一些làng漫的男朋友会给自己的女朋友送花那样。
    苏也知转头看她。
    他笑着说。
    “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感谢巧克力蛋糕兔兔的投雷和营养液，么么(*￣︶￣)
    第26章 月亮湖
    车里静悄悄。
    段清商伸了一个懒腰, 手指遮唇挡住悠长的哈欠。
    漫漫huáng沙，没有一点行人的踪迹。
    山西的一个金矿老板在这个地方修了一个影城, 虽然不如横店有名，却自有一番异域风情。huáng沙、大漠、驼铃声声。
    “以后, 你有一场追逐戏，huáng沙上行走不便，注意安全，别太累。”
    苏也知两只手掌完完全全握紧方向盘，虽然这里地域空旷无人，段清商在车上，他不敢有一点放松。
    “你来看我演戏吗？”
    段清商像是想到什么, 急急拒绝，“还是别来了，效果肯定没有放映时棒, 不开美颜，大太阳的, 肯定很难看。”
    苏也知想到那张照片, 不置可否。
    段清商的美总是被她忽视, 她的美丽是纯粹的，像一块水晶，阳光可以在她的脸上折she最美的颜色。
    “再说吧。”
    苏也知也没有拒绝, 也没有答应，只是模棱两可回答。
    车轮碾压而过，段清商打开窗, 将水杯剩下的湿漉漉的玫瑰花朵搁在手掌上，让它们顺着势落下。
    收回带着水渍的手掌，段清商也不找手帕擦净，反而拍在gān净的脸上，享受水珠摊开带来的凉意。
    热làng窜进车内，有些卷着热气袭上苏也知的脸颊、手臂。他也不阻止段清商开窗的动作，只是瞥见她把安全带松开，抱着膝盖的动作有些皱眉。
    “小心一点。”
    段清商见他不高兴，忙撒娇，拉长语调道，“现在没有其他人，安全带系紧太难受。”
    苏也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口应了一句，片刻，突然问，“你想开吗？”
    “要！”
    段清商大笑，举高了手臂左右摆动。
    ——————
    苏也知面色有些发白，双手抓紧安全带。
    他没有想过段清商那么凶猛。
    二话不说，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段清商一打方向盘，来了一个漂亮的甩尾。
    不知道还以为在参加F1方程赛。
    从苏也知的角度可以看到段清商漂亮的侧脸，她戴着一副墨镜，因为有些大的缘故，它松垮垮挂在鼻梁上，只要段清商面部表情夸张一点，宽大的墨镜就微微滑下一点。
    她放了一首激昂的重金属音乐，头一点一摇，叼在嘴巴里的棒棒糖被舌头舔得左右移动，她时不时转过头，对着苏也知唱一句歌词，甚至还飞了一个吻。
    苏也知心惊肉跳看着她空出一只手拨弄车载音响，另一只手只是搭在方向盘最上端，时不时还用指甲跟着歌曲的节奏敲击几下最中间的喇叭按键。
    她脸上带着盛开的笑容，整个人青chūn洋溢，如同一团火焰，毫不顾忌燃烧。
    “这一首歌，你会吗？”
    她接过手机，点开收藏夹放了一首苏也知没有听过的音乐。
    民谣式的放松，带着爵士的舒缓，最中间一段，猛地上扬，尖利突出，震耳欲聋。
    苏也知勉qiáng夸奖，“不会...这一首一听就挺难学的。”
    他不是傻子，段清商能好好收藏起来的歌，怎么可能不喜欢。
    段清商立刻笑了，“你再听听，听出什么单词吗？”
    苏也知的笑容有些勉qiáng，他努力在qiáng烈的配乐中剥离关键词。
    “most...”
    段清商见他猜不出，也不想卖关子，直接道，“这是哀变率简述，还有稳定核素之类的名词解释，对了还有一个公式呢...这是我们几个同学写出来的核物理基础概念，我负责编曲，他们作词。”
    苏也知脸色有些勉qiáng，他真的不想和段清商讨论这些东西，他真的很讨厌物理...
    “给我说说你之前的同学吧，我看你的微博有很多关于他们的趣事。”
    苏也知岔开话题，段清商激动推了推墨镜架，准备介绍她曾经的伙伴。
    她的话语中包含着对于同学的感情，他们一起开车去看太平洋，一起连夜赶往墨西哥，在学校的俱乐部里聚会，讨论学术问题，参加的一次次活动，在段清商的语言中，苏也知感慨，她的大学生活真的挺有意思的。
    苏也知一边认真听，一边温柔注视着高兴的段清商。
    “你的车技也是那时候练的？”
    “是啊，那时候周末无事我们就约着出去聚会，我不怎么喜欢派对，更喜欢出去走走。”
    “慢点...我快不行了。”
    苏也知打断准备继续描述美好过去的段清商，抽出一个垃圾袋张开，准备吐。
    他有些忍不住。
    段清商降下速度，看着面无血色笑得勉qiáng的苏也知，笑着骂，“你怎么那么弱jī，这就不行了...”
    苏也知靠在椅背上，揉揉太阳xué，“老板，我可是娇花，您可悠着点，别把我玩坏了。”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暧昧，更何况他的话，拉长尾句，压低尾音，更加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段清商当下就红了耳朵。
    她眼神闪烁不敢去看苏也知，此时的他有些恢复，解开领口的纽扣，放松上身的束缚。
    “你，你，你热吗？”
    段清商还是控制不住，偷偷瞄了眼苏也知。
    苏也知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划过锁骨，向下一路拨弄解开扣子，大块雪白的肌肤赤晃晃出现在段清商的面前，她甚至能看到一点他的腹肌...
    “不热，只是难受。”
    苏也知的回答淡淡的，和平时的戏谑算计不同，显得有些虚弱。
    “我先停下，你休息一会吧。”
    段清商有点摸不清他的感觉，想要停车。
    “不必，你继续开吧，马上天要黑了，大漠内外温差太大，我们要赶去月亮湖风景区。”
    苏也知用手指从眉梢顺着纹路按到眉角，轻轻揉着眉骨的轮廓。他的嘴角浮着一点笑意，整个人很温柔。
    段清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感受他的温度，被他按住，他的手掌带着一点薄汗，按在她的手背缓解了手背的gān燥，段清商居然有些不想移开手。
    但是她还是，撇开他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加速，也像最开始时苏也知的模样，双手握紧方向盘，认认真真看着前方，匀速驾驶，音响里的重金属音乐也换成舒缓的轻音乐。
    苏也知别过头，挡住掩盖不下去的笑容，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晕，但是心中的恶心感被什么抚平，他渐渐恢复力气。
    日夜颠倒的工作让他年纪轻轻就糟了身体，胃病，低血糖也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确实很折磨人，他包里准备一些糖果，也是防备什么时候不适可以很快补充糖分，继续工作。
    只是段清商很喜欢吃糖，或者说，她很喜欢嘴巴里嚼一些东西。像个小老鼠，只要闲下来，就会窃窃索索找些东西堵住嘴巴，他最近忙疯了，刚好忘记买一些糖果补充，最后一根棒棒糖也被段清商吃完了。
    他不想说，与其让她着急，不如自己忍一忍，她不是故意的，如果知道真相，肯定又会不高兴。
    段清商咬着唇，也不管把唇彩吃到嘴里，时不时转头看一眼苏也知，虽然不说，她还是感到很抱歉，如果不是自己开车太快，苏也知也不会那么难受。
    而且，自己还把他的水喝完了，现在连喂点水给他让他顺顺气都做不到...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一个猪队友。
    想到这里，漂亮的脸也浮现一层忧愁。车就这样，以一种均匀的速度行驶着，慢慢地，段清商感觉到人烟，有一辆军绿色的大卡车驶过，车后车斗篷里放置几个三脚架，一看就是专业的摄像组。
    开车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见到她的时候还颇为友好向她摇摇手。段清商伸手推了推苏也知，“苏哥，我们快到了。”
    很快，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月亮湖风景区欢迎您】
    苏也知揉揉太阳xué，睁开眼睛，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是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看到前面的白色圆顶木屋，他伸手指指了指那个方位。
    “清商，去那里。”
    本来准备跟着大卡车向左行驶的段清商连忙调转方向盘，顺着苏也知指引的方向开去。
    “他们应该准备去牙台，在这里补给，我们不进荒漠，就这里看看。”
    苏也知向段清商解释，顺便解开安全带，整整衣服。
    很快他们在指路牌的示意下，将车开进停车场。
    段清商站在有些热意的砂石地，用脚尖去碾地上的小石头，苏也知从车厢里拿出旅行包，段清商正张开双臂转圈。
    “不累？”
    看到这样孩子气的段清商，他觉得有些好笑。
    “我不累，你现在好一点吗？”
    段清商走上前，想要扶住他的手臂，给他一点支撑。
    “好多了。”
    他一边说道，顺势揽住段清商的肩，在她的右肩头不轻不重捏了一下，示意自己现在身体还好。
    他是一个挺qiáng势的人，段清商可以看出，她选择沉默接受他这样的举动。
    走进风景区管理处，段清商按照苏也知的指导租借钓竿和鱼食，苏也知则迅速买了一些糖粉配合饮用水快速服用。
    段清商前面排队的人不是很多，等她做好登记，拿着东西找到苏也知时，他瓶中的水还没有完全喝完，他见段清商靠近，忙将手里的矿泉水拧上盖子，塞到旅行包里。
    “那是什么，给我。”
    段清商从他手里抢过瓶子，喝了一口，甜的。
    苏也知并没有那么喜欢甜食，怎么也不可能是为了口腹之欲，她犹豫片刻皱着眉问，“低血糖？”
    苏也知脸上的微笑很深，他有些歉意用手掌挡在脸上，点了点头。
    段清商弯腰，靠近，摸摸他的手背，恳求，“不要放纵我的任性，也别什么都不说。”
    她的手很温暖，苏也知闭着眼反握住她。
    “我会的。”
    他会更加爱着她。
    第27章 抓住了
    段清商走在前, 苏也知提着包跟在她身后。
    其实拿着地图是苏也知，做好攻略的也是苏也知, 只是，她喜欢走在前面。
    月亮湖风景区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景点, 只是在huáng沙包围下，几棵葱翠的树木也显得格外珍贵。段清商瞧不远处的琉璃灯，有些好奇。
    “这是金鱼造型，挺可爱的。”
    蹲在地上靠近仔细看，灯盏表面有一块块凸起的鳞片状的纹路，每一片都是浓紫，伸出指头触摸, 是温润的触感。
    “挺可爱的。”
    苏也知蹲下，陪着她看不出彩的琉璃灯，他并不觉得这个灯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能四周太过荒凉，只有这个不一样的色彩。
    段清商的嘴角凝着温和缱绻的笑意, 与世无争的安静。
    他不催, 她自己先站起来。
    “走吧。”
    她伸手去拉他站起来, 今天的她格外照顾他，处处都先一步考虑，这让他有些心神恍惚, 现在的她太温柔了。
    段清商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呢，他也说不清楚, 有时候很闹腾，像个没有心肺的孩子，有时候有很会照顾人，她不会不顾他人的想法，又喜欢故作成熟照顾别人。
    她的举动生涩带着一点初学者的稚气，却不愿意露出弱态让他看轻，是高昂着头的天鹅。
    苏也知握住她的手掌，他没有让段清商怎么使力，自己主动站起来。
    他们向前走，两只手没有松开过。
    月亮湖到了。
    在夕阳的余晖下，一块如明镜的湖泊出现在他们面前。
    huáng沙围绕，静谧的湖水在huáng沙的摧残下，终年不灭。
    再靠近些，段清商看到一些与huáng沙颜色接近的枯草，低矮的灌木依傍着湖水而生，它们枝条粗糙，遍经风霜。
    “这里有鱼？”
    她好奇看着几个垂钓的人，不远处还有几个烧烤架。
    苏也知摇摇手里的钓竿，“先找一个地方坐着，能不能钓到鱼我也没有把握。”
    他从包里抽出一个小马扎，安装好让段清商坐上，自己走上前，先把鱼食撒下。
    段清商坐着安静看他手下的动作。
    鱼食是一块块的面块，颜色接近huáng色，散发腥臭，里面还夹杂一些碎碎的青色颗粒，段清商先前摸着玩过，指甲现在还有一股子呛人的怪味。
    苏也知先把它分开小块，然后一块块丢进湖泊。
    他做完这些事就走过来，手上还是那种怪味。
    “你走开，臭死了。”段清商扭头，向后躲。
    苏也知想和先前那样摸摸她的头，被她避开，表情有些受伤。
    段清商看着他略低着头，抿着唇，脸上挂着落寞的表情，还真的误会他不高兴，踌躇站起身，走上前，想要拿帕子给他擦手。
    “苏哥...”
    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苏也知阻止。他将下巴搁在段清商单薄的肩膀上，双手绕过她的脖颈堪堪挂着，淳厚低哑的声音划过耳畔，“你不需要道歉的...”
    如果对他的感情让她低微，那么，还是不要爱他了。
    任何一个情感，绝不能变成拖累，她的改变让他有些心疼。
    那么高傲的她，应该永远高傲着，她那么好，值得更好的。
    段清商一愣，玩笑般搂住他的腰，撒娇，“苏哥你想什么呢，我才不是要道歉，我是想说，你能不能洗个手，用帕子擦还会有味道的。”
    苏也知眼睛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闭上眼，用下巴磨蹭她的肩膀，也学着段清商撒娇，“是嘛...”
    段清商被他带着苏麻的喘气声吓到，整个身体一僵。
    苏，苏哥在撒娇...
    真的。
    此时的苏也知就像一只大猫，虽然不够娇气却偏偏要无视巨大的身躯，学着小猫咪撒娇，他笨拙地想要讨好她，尖利的爪子也收回肉掌。
    “苏，苏哥，你先站起来，你好重。”
    段清商手忙脚乱推开他，苏也知嘴角的笑意让她耳边的温度高了一些，他从一旁的旅行包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洗了洗手，又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将指缝，指甲都擦gān净。
    “你好làng费...明明那么有一个湖泊，还要用矿泉水洗手。”
    段清商看到他的动作，抱怨。
    当他们进入沙漠时，段清商闲着无事就会数他们的补给，每一瓶矿泉水都是他们的宝贝，她有些没有安全感，总是幻想，万一他们两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流落荒漠，那么依靠这些补给可以活多久。
    刚才段清商还在小商店那里买了两瓶矿泉水，看到苏也知就这样用来洗手，好心疼。
    “因为，那里太远，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看不到你...我会难过。”
    苏也知“委屈巴巴”看着她，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话。
    段清商被他这一招砸得晕乎乎，什么话都忘记了，她红着脸假装收拾旅行包里的东西，将防晒霜拿出来又放进去，一次复一次。
    苏也知也不戳破，看着太阳就要下降，温度已经有些低，段清商还穿着白日的装扮，光着白晃晃的腿，他把外套脱下，半跪着，将它包裹住段清商的腿。
    “我去钓鱼，饿了先买一些食物，不用等我。”
    说完，他就离开。
    夕阳下，苏也知的影子拉得很长，离开挺远，脑袋的影子也就在段清商的面前，她伸出腿，轻轻踩住他的影子，像一个挽留，她想要让他留下。
    这里有一些流动的商贩，他们用一个手推车载着售卖商品。
    段清商站起来，将苏也知的外套披在身上，她的肩膀太单薄，动作稍微大些，外套就会顺着肩膀滑落，她想了想，将手臂插进袖中，他的外套好大...
    她穿着只能露出一点指尖，她抬起手臂，让布料滑下手腕，露出光洁白皙的手掌。
    段清商看着摊子上的物品，一罐子的糖果，一粒粒包裹着漂亮的包装纸，亮闪闪。
    她抓了一把。
    摊子的主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她笑眯眯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道，“糖不是卖的，温度太高，已经化了，不好看的。”
    说完她有些腼腆解释，“姑娘，这是我小孙子留下的，不值钱，姑娘你想要就拿着吃。”
    段清商放下又握紧，她挑选了一大堆东西，然后付完钱，捧着离开。
    她手掌里，始终握着几粒糖，她不去看究竟有几粒，妇人赠送的，拿多了显得她贪小利，拿少了，面对苏也知，也送不手。
    她满怀心绪，越走越快，站到苏也知的身后，她的呼吸还那么急促，带着一点焚心的焦灼。
    “跑那么急，你看你，脸上都是汗。”
    苏也知嘴上抱怨，眼睛里却有光在闪烁。
    他站起来从段清商手里接过东西，全都塞进旅行包中。
    他不去问段清商买那么多小零食做什么，只是看到她握紧的手，指头都发白。
    段清商伸出手，猛地一松开。
    四粒糖果躺在掌心。
    “有个老奶奶看我长得好看，送给我的，现在，送给你。”
    她的话又急又快，带着一点点掩饰的狡诈感。
    苏也知从她手掌中捏起一粒糖，感觉到她的手在轻轻颤抖。
    剥开，送进嘴里。
    他的指尖有一点黏腻，这个糖果经过她的体温包裹有些融化，糖纸上黏着，刚才剥开时，有些黏到手指上，他不嫌弃，觉得嘴里的糖果味道特别好，有一种被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
    “很好吃。”
    他接过其他的，然后握紧。
    段清商这才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抬起手上下扇动，手掌带动的风chuī着垂下的头发，有些细碎的发飘到她的嘴角，被她咬住。
    苏也知抬起握糖的手，用拳擦过她的脸颊，指骨的弧度撇开细碎的发，也在柔软的脸上压出一个小小的凹陷。本来小小的脸颊，轮廓上更显小。
    他看着，突然低下头，温暖的气息撒到段清商的脸上，这是苏也知的呼吸。
    她一怔，眼睛睁得圆圆。
    她害羞，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期待。
    就像王子为了公主打败巨龙，公主即将赠予王子一个真爱之吻，然后两人happy ending。
    苏也知微微偏过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段清商的额上，两人的唇，就在咫尺，只要她稍稍靠近，就能吻上。
    谁都没有动，两颗心都在疯狂跳动，苏也知闭上眼，段清商也受蛊惑般，闭上眼。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动，只是静静抵在一起，感知对方的心跳和温度。
    良久。
    苏也知先离开，当额头的温度消失，段清商睁开眼睛。
    面前的苏也知额间带着一点红，这是两人相接触留下的痕迹，她的额间想必也一样。
    苏也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笑意，带着一点羞涩的得意。
    段清商的视线和他一接触，就缩回，脸颊也开始热起来。
    “鱼，上钩了吗？”
    她随意找了一个话题转移，苏也知低下头笑，“早就上钩了。”
    他上钩了，再也逃不开。
    低情商如段清商，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下，只能侧头，用手背的凉意帮助脸颊降温，她伸出手，抓住苏也知的手腕。
    苏也知任由着她抓着。
    段清商心里想，我抓住了，你就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抓你的心(*￣︶￣)
    第28章 吻
    huáng沙鱼很狡猾, 在这片湖泊里，被游客喂得饱饱的, 才不会上当去咬钩子。
    段清商靠着苏也知的肩膀陪着他等到天完全黑透，鱼也没有上钩。
    她倒是不饿, 苏也知固定好鱼竿的位置就开始用小零食投喂她，也许今天的心照不宣，段清商自己娇气起来，想到网络上秀恩爱的男女，她也有模有样学着。
    “要喝水。”
    说完就张开嘴巴等着苏也知喂。
    苏也知也乐得被她使唤，喂完还要问够不够，会不会有些撑。
    声音又轻又软, 带着腻死人的甜度。
    段清商开始很享受，最后也有些受不了，支支吾吾要求苏也知恢复正常。
    苏也知撑着手臂, 对着她笑，“我不是一直这样, 怎么恢复正常, 嗯？”
    逗弄段清商很好玩, 苏也知慢慢喜欢上这种感觉，看着她红着耳朵，伸手扭他手臂, 抱着膝不愿意搭理他，总是让他很想要微笑。
    “苏哥，你别这样, 好恶心...”
    段清商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了，她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苏也知，又温柔又情意绵绵。
    苏也知浅笑咳了声，不再拿段清商开玩笑。
    “我看今天也钓不到鱼，去买一条吧。”
    月亮湖风景区有一个露天的烧烤区，里面就有人出售各色各样的食物，当然也包括月亮湖的特产huáng沙鱼。
    内湖鱼味道都不会太腥，鱼刺多且肉质鲜美，huáng沙鱼兼备鱼的鲜美和刺少，烧烤后鱼皮香脆，鱼肉鲜嫩，只是这个月亮湖能供应的数量太少，以至于为了保护huáng沙鱼的族群不受灭顶之灾，除了日常引进还限制数量。
    钓鱼钓鱼，更像一个吸引游客的手段，至于能不能钓到，从来都没有保证过。
    段清商跟着苏也知身后，寻找到一个无人的位置。
    沙坑已经有一堆篝火，可以让她驱散寒意，这里的温度变化太大，晚上的风让她luǒ/露的小腿浮起一层jī皮疙瘩，坐下后，她蜷缩着身体，两腿jiāo叠磨蹭，妄图驱散寒意。
    苏也知戴着一双棉手套，搬着烧烤架过来。
    架子边挂着一只gān净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看到有些哆嗦的段清商，苏也知蹲下，垂着两臂像条温顺的大狗，注视她。
    “冷？”
    “嗯。”
    段清商抱着膝，将脸埋进臂弯，苏也知抱住她有些单薄的肩膀，想给她一点温度。
    “我去租一件大衣。”
    风景区有军大衣租借的地方，只是有些远，段清商不想他离开自己，搓搓手，阻止道，“现在有篝火，不算冷，天那么黑，路灯也不亮，你别离开人群。”
    这里偏离都市，也没有摄像头，段清商害怕这里有什么不怀好心的人，也害怕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苏也知想了想，将段清商抱了一下。
    “没事的，很快回来。”
    他揉了揉段清商的发顶，以示安慰。
    说完就毫不犹豫转身，段清商面送他陷入黑暗中，伸出手，想要阻止却不知道为什么收回了。
    她将不远处的旅行包拖到自己身边，警惕又小心环顾四周，见其他人兴高采烈拨弄烧烤，又唱又跳，整颗心一晃空dàngdàng的。
    也许想要找些事情让自己忙活起来，也许又不想让暗中不怀好意的人看出什么不对劲，她站起身，将塑料袋里处理好的食材一个个摊到烧烤架上，笨拙又认真将它们按照荤素一一分开。
    铁架里的火炭带着火星，段清商对着chuī起，溅起混沌的灰烟，呛人的热流熏得她只打喷嚏。
    huáng沙鱼只有巴掌那么大，斜长的身体有一双巨大的眼睛，白色的眼珠只有一点黑色的瞳仁，看上去非常诡异。
    段清商心里一咯噔，暗中嫌弃自己。
    苏也知刚离开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她居然疑神疑鬼，真的很没用。
    手下的动作不停，她将窜好的鱼一个个摊平放在烤架上，撒上一些盐，然后捏着调料罐就这样僵硬站着。
    就在她担心，左右不适的时候，苏也知回来了，他喘着粗气，将手里的一件军大衣递给她。
    “先穿上，温度降低了。”
    他的额间有一层薄薄的汗，在昏暗的火光中有些闪烁。段清商将大衣披在身上，厚重的衣料压得她有些难受。
    “重吗？”
    苏也知提着肩膀处的厚纽扣，让段清商肩膀上的重量少一些。
    段清商转身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那么喜欢撒娇...”
    苏也知的话带着一点玩笑的感觉，但是还是任由她的动作。
    “对啊，就是撒娇。”
    段清商埋在他怀里，反而脸皮厚些，根本不在意他的玩笑。
    苏也知环着腰的手微微收紧，他笑着叹了口气，用自己的手掌捂住段清商的唇，然后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两人隔着一只手接吻。
    良久，苏也知才把自己的手挪开，段清商眼睛亮亮的，又带着一点不解。
    “为什么...”要隔着一只手接吻呢。
    指腹擦过她的唇，将她将要说出的话阻断，苏也知的眼神很温柔，“我舍不得你随随便便爱上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我。”
    “我们可以相处着，如果我惹你生气，你还有机会后悔。”
    段清商搂着他的脖颈，凑上前，吻住他的唇。
    我不会后悔的。
    苏也知闭上眼，加深这个吻，细致感受她唇部的柔软，她特有的味道。
    火焰的温度，火光的亮度，只堪堪笼罩两个拥吻的人，苏也知感觉心脏有一块，被段清商填满，他托住段清商的腰，让她踮起脚不需要那么累。
    段清商一番孤勇，亲着亲着，随着肺部的氧气消耗，自己的理智也回归，苏也知闭着眼，抱着她，安安静静。自己更像一个登徒子，脸上的温度又升高。
    推开苏也知，她眼神有些躲闪，拉了拉身上的大衣，故意拨弄烤架上的滋滋冒油的烤鱼。
    “鱼要烤焦了...”
    她gān巴巴解释，苏也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嗯”了声。
    他的语调轻柔，带着无比的信任，这个吻让他甘愿套上属于段清商的项圈，成为她一个人的标记物，段清商能感觉出他的不同，她动了动手指，翻动架子上的鱼，没有抗拒他的亲近。
    苏也知静静抱着，时不时吻她的耳廓，轻轻咬她的耳骨，在她微微颤抖下，恳求一个答案，“我们，在一起吧？”
    段清商哆嗦着唇，小心点了点头。
    苏也知得偿所愿紧紧楼了她一下，松开手臂，绕到她身侧，从她手里接过食材，开始处理。
    苏也知恢复先前的模样，风度翩翩，举止优雅，见她看着他，露出牙齿灿烂一笑，他的眼睛很温和，带着说不出的缱绻，就像chūn风，拂面而过。
    碳烤的huáng沙鱼很鲜美，段清商尝了一口就不想松开嘴，苏也知将无刺的脊骨处的鱼肉用小刀剔到一次性餐盘里递给段清商，他自己接过她吃了一半的鱼啃了起来。
    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在之前他是不敢想象的，这时却顺手极了，就像本该如此。
    篝火让他半边脸映成暖暖的橘色，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拉出一片yīn影，他的动作不像段清商，带着一点矫揉的斯文，无论是土豆片，还是豆芽，他都要均匀撒上孜然，然后才托着盘子，慢悠悠吃下去。
    段清商是不用盘子的，她直接拿着串咬着吃，所以有一些被她咬断，又来不及包进嘴巴，就掉落砸在外套上。
    苏也知笑着看她忙里忙外，拿着面纸托着烤串，张大嘴巴往里塞，段清商见他看着她，小女生的羞涩冒出来，瞪了一眼看笑话的某人，转过身子又像小老鼠那般吧唧嘴巴，láng吞虎咽。
    段清商吃饭很快，吃饱了就舔舔嘴角，把调料粉全部舔gān净，还用中指掸了掸脸颊上沾染的食物。
    苏也知对于这种烧烤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它们太过刺激的味道，所以吃得很少，等段清商端端正正做好，自己也放下手里的餐盘。
    “不再吃点...”
    段清商摸摸肚子，笑眯眯打了个哈欠。
    “饱了。”
    苏也知站起来收拾东西，送还烤架，清理垃圾，段清商懒洋洋倒在躺椅上，扶着枕头闭眼假寐。
    风冷，火焰的温度却热，熏得她有些昏沉，一个打哈接一个。
    等到苏也知忙完，段清商已经昏昏欲睡，她蜷缩着双腿，相互jiāo叠躲在宽大的大衣里，时不时伸出柔嫩的手指蹭蹭鼻尖，沙漠里有黑色的沙虫，飞舞绕着昏睡的段清商，苏也知走进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想温柔将她唤醒。
    段清商就像一只小猫咪，又娇又软，不愿意起身还对着他撒娇，使用美人计。
    推拒的手软软搭在苏也知的前胸，时不时锤一下，示意自己不乐意醒来。
    没有办法，苏也知只能将她背在身上，另一只手提着旅行包，一步步向停车场走去。
    半睁眼的段清商双臂垂在苏也知的脖颈处，她仰起头看天上的星星，大概是荒漠的缘故，天上的星星很多，一颗颗，又明亮又gān净，闪烁着，绕着一盘圆月。
    闭上眼，她很放心地在苏也知背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害羞捧脸）
    第29章 敌意
    何滠拿着一罐啤酒, 时不时灌一口。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纱的外套，里面打底是黑色的内衣, 她丝毫不在意小楼下忙里忙外多少工作人员，硕大的探照灯将半边天空都照she发白。
    助理犹豫不决, 不敢上前打断微醺的女人，就看着她，jiāo叠双腿，垫着脚尖探出半边身子向楼下俯视。
    空的啤酒罐垂直砸下，吓得一个抬着摄像机的男人猛地抬头，到嘴的怒骂在看到罪魁祸首的那一刻生生压下。
    何滠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红唇一衔, 手上的打火机碰撞，袅袅的白烟笼罩半张面孔，她伸展手臂借力摊在扶手旁, 整个人在寒冷的晚风中有些落寞。
    从助理的角度可以看到何滠眼角蜿蜒的皱纹，她就像一个即将腐烂的苹果, 散发属于岁月的沉香。
    “何姐...”
    她两指一夹, 吐出嘴里的烟蒂, 鲜艳的指甲尖利。
    “闭嘴。”
    她的语气很淡，近乎呢喃，但是助理还是吓得一哆嗦。
    苏也知抱着段清商上楼时, 何滠对着他笑了笑，那是一种察觉所有的笑容，很危险的笑。
    苏也知轻轻瞥了眼, 略点了点头，示意先行离开。
    何滠就这样，带着诡异的笑看着他们，等他消失在转角处，才招手唤来助理。
    助理将呢子大衣裹住她的身体，握住她冰冷的手。
    “你说，那是什么...”
    何滠的声音带着一点玩笑的味道，更多是寂寞。
    “是段小姐和她的经纪人...”
    助理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小心询问。
    何滠扯着冻僵的脸，古怪笑了声，“呵。”
    她没有都不再说，将手上的烟塞进嘴里，转身离开。
    那是什么...
    是一对恋人。
    至于为什么想问...
    她看不惯别人幸福。
    为什么不解释...
    她不习惯和傻子jiāo流。
    助理小步跟着，她垂着头不做多余的表情，在何滠踏进门的那刻，她一个箭步将门后的‘勿扰’木牌挂在门上，自己火速管好门窗，帮助何滠洗漱。
    夏莉从苏也知手里接过段清商，向他比了一个ok的动作，示意会照顾好段清商。
    苏也知的房间是原先属于夏莉的助理房，条件一般，比不上演员们的特定房间，导演知道他打算陪同整个拍摄期准备为他重新安排一个房间，被他婉拒了。
    西北影城条件一边，因为偏离市区，荒无人烟，一切的供给都来之不易，如果贸然要求导演为他开后门，必然让一些工作人员不满。
    打开灯的那刻，一只壁虎从墙壁上飞快溜走，苏也知略皱眉却没有都说。
    简单洗漱后，他躺在有些凉的卷席上，听着屋内钟表的滴答声，想到刚才的吻，身上有些燥热，他摸黑站起身，从chuáng边找到一瓶矿泉水，灌了大半瓶散了火气，才闭眼倒在chuáng上。
    段清商的笑，她的娇嗔又出现在耳边。
    夜深人静最易于相思，他的手指时松时捏，辗转反侧间夹杂自己的心事，他是最聪明的猎人，哪怕最终决定最后一击也不会将主动权jiāo予别人，他明退实进，故意让开一步，让情爱冲昏脑袋的段清商先走出那一步。
    她吻他，意料之中。
    他用所有的借口，缠着段清商，近乎bī迫的紧绷感，在她闭眼的那一刻，她靠近的那一刻，他的心忐忑不安，宛如处刑。
    他承担不起她的离开，也不想要接受她的拒绝，一旦接受他，他怎么也不会放开。
    缓缓睁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苏也知哼着一首古怪的调子，残破断裂的语句中，包含深深的情意。
    他爱着段清商，无可置疑。
    苏也知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凡间的信徒爱上天上的神灵，他用欺骗掠夺的手段让那位女神为他而停留，他在六十四个寂寞的夜晚为这位摇摆不定的女神讲了一个又一个有趣的故事，最终，信徒耗尽自己的心血，他的女神在获得不了其他东西后毅然离开，留下苍老垂死的信徒。
    段清商之于他，是□□，是月亮，是天上的珍宝。她的高贵决定她的高傲，没有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她就是天上高傲的神灵，他需要满腹算计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才能让她稍稍停息。
    但是，所有的yīn谋诡计在她的眼睛里不曾存在过，她信任他，爱上他，莫名其妙甘心为他亲吻。
    信徒豪赌后，终于触碰到神灵的眼睛。
    这一段感情，段清商在他的安排下，一直处于主导的位置，看起来，她先爱上他，然后他接受她。他清楚，一切不纯粹的爱情早晚会像雪崩，整盘崩溃。但是，他真的不想等，段清商对于他，像每个梦回都在渴求的镇定剂，他早就无法克制自己的爱意。
    “再说...会有办法的。”
    不信神的人在这个夜晚，乞求神灵的怜悯，让他这个算计，永远不要袒露在那个人面前，他向神灵发誓，他的爱，永不变更。
    段清商一夜好梦。
    她根本不愿意想什么，梦中什么都没有。
    清晨在夏莉的催促下，迷迷糊糊的段清商想到什么，急忙跑去卫生间洗漱，化妆。
    女孩子总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可以看到她最美的一面，段清商摊开所有的裙子，一条一条试着，她的动作又急又乱，夏莉在一旁被她赶来赶去。
    “哪个好看？”
    段清商左手一件玫瑰色长裙，右手一条huáng色短裙正在艰难抉择。
    夏莉随手一指，段清商边兴冲冲换上。
    苏也知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见其他人都从屋内出来去客厅吃早饭，他瞥手腕上的表，已经接近九点，十点就是开机仪式。
    敲了敲门，小声提醒，“清商，时间不多了。”
    屋内的人手忙脚乱，将香水喷到脖颈处，急步走到门口又停下整理身上妥帖的衣裙，才抿着唇打开门。
    “苏哥，早上好。”
    苏也知抬起手，让她将手掌搁在手臂上。
    “今天你很美。”
    转身低头的那一刻，苏也知擦过她的耳廓，小声赞美。
    段清商听到，脸上紧张的表情散开，嘴角上扬着遮不住的笑意，她的眼睛闪亮，柔柔泛着水光。
    苏也知还是和之前一样，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温文尔雅，只是垂下头陪着段清商说话时，不自主放慢语速，柔和嗓音。
    段清商却不像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自己的依赖，她的一颦一笑，眼梢都带着一点娇羞的味道，和苏也知四目相对又会不自主移开。
    苏也知眼中暗cháo翻滚，面上却不显，他不会为了段清商露出羞涩的表情，他享受着段清商的依赖。
    华导皱眉站在客厅，这是一个木制的餐厅，huáng花木的餐桌古朴简单，何滠娇笑陪着男主乔志宇说话，两个人虽然第一次合作，片刻jiāo流就熟络起来。
    他们两人面前放着一碟花生，乔志宇是一个都不拿，何滠时不时抓起一把，拧掉红色包衣，一粒粒扔进嘴里。
    见段清商来了，华导脸色稍稍好了一点。
    何滠也不见外，对着段清商招招手，喊道，“清商，坐这里，这里有馒头有面包，还热着，吃些早饭准备开机仪式吧，你下午还有一出戏。”
    三人下午都有戏，这段清商是知道的。但是，何滠只说了她的一幕。
    段清商脸上挂着那种漠然的冰凉，她颔首，对着何滠笑了笑，走近，却被她拉着手臂生硬坐下。
    “牛奶，喝吗？”
    何滠递来一杯热奶，脸上是平淡友好的微笑，但是，段清商本能感觉不适，仿佛，这一杯牛奶里面下了毒。
    何滠给她一种压迫感，虽然她也在笑，笑得很高兴，眼睛却晃动毒汁一般的算计。
    段清商微微侧着脖子，露出光洁的下巴，她的手指顺着耳畔一划，将垂下的碎发掠到耳后，她的表情冰冷，带着一点防备的傲慢。
    “谢谢。”
    虽然不喜欢喝纯牛奶，她还是顺着何滠的目光，小小抿了一口。
    何滠露出满意的微笑，转身继续和乔志宇聊天。
    看到段清商的那刻，乔志宇想要站起身，但是介于何滠在一旁聊天，他只能歉意向段清商略点头。
    苏也知看到这一幕，眉头轻皱，这是最常见的一种明夸实贬，看似关心的动作，其实是一种掩饰的压迫，何滠在拿自己的气势压制段清商。
    无冤无仇，何滠发疯了，拿她这个新人撒气。
    苏也知的眼神有些冷，何滠侧着脸，幽幽一瞥，见到苏也知皱起的眉，鲜艳的唇缓缓勾起，流露玩笑的戏弄，她也不在意身边的人都是些谁，直接从小包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华导看到这，不经皱眉，面色不悦，他gān咳声，提醒道，“何滠，注意嗓子，吸烟对皮肤不好。”
    他的话前后不搭，何滠是演员不是歌手，当然不需要将‘注意嗓子’放在前面。
    他只是借故告知何滠注意点，段清商还在场。
    何滠老油条，叼着烟喷出一口雾，对着一把年纪两鬓花白的华导玩笑，“又没有狗仔，就算有，也劳烦华导多多照顾，我啊，这个人，就这个忍不了。”
    说完，又吞云吐雾一番。
    整个场上的气氛有些僵硬。段清商动动手指，在苏也知的不赞同下，转身对着何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巧克力蛋糕兔兔大佬的投雷，五妹抱着狂亲！
    第30章 换装
    段清商从何滠手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烟。
    学着她的模样, 塞进嘴里。
    她随身是没有火机的，幸好她离何滠也不算远, 略点下头，靠近, 烟头对着烟头，段清商眯着眼，轻轻一吮。
    两根烟相处间，大约近分钟，段清商嘴里的这支也点燃了，她两指一夹，晃了两下, 小小噈了口。
    在何滠玩笑的目光下，她qiáng忍着咳意，吐出一口寡淡的烟雾。
    她没有吸过烟, 这是她第一次，滋味很不好, 呛人的味道从嘴里蔓延至鼻孔, 似乎她只要大口喘气就会控制不住咳嗽。
    她极力控制手指颤抖的幅度, 不想在这个陌生人面前露出一点颓势，何滠嘴角勾起，似笑非笑从她手里抽出香烟, 按灭。
    “吸烟有害健康，别学我，小姑娘。”
    她将自己嘴里的烟也按灭, 漂亮的眼睛对着苏也知歉意一笑。
    抱歉哦，拿你喜欢的人开个玩笑，现在，我就纠正错误，将这个女孩子还给你。
    她甚至饶有兴趣眨眨眼，表示自己的玩笑之意。
    苏也知紧皱的眉，更加用力拧起，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笑容，充满，dòng察一切的恶意。
    华导看清一切，对顽劣的何滠头痛不已，段清商完全被这个狡猾的女人牵着鼻子溜，láng狈至极。
    “时间不早了，走吧，三位大明星。”
    华导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先一步携着副导演走在前，工作人员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上香的粗柱檀香，当然，少不了猪头，苹果。
    乔志宇紧随其后，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何滠的小心思，她光明正大耍段清商，倒让他觉得有些好玩，她看似什么都没有做，无辜至极。
    段清商走在最后，看着身前的何滠，她故意慢了几步，小声将肺部的烟味咳出，苏也知给她带来一瓶水，让她润润嗓子，她刚小口咽下，就一阵qiáng烈的咳嗽，全部喷了出来。
    “抱歉...”
    也许觉得自己的姿势太不雅，段清商忙不急道歉。
    苏也知心疼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水渍，小声嘱咐，“拍完这个，你们就不再见面了。”
    他的潜台词，没有必要委曲求全，你是怎么样的人，就这么样。
    段清商温和一笑，努力将呛进肺部的烟雾压出，“没事的，我和她无冤无仇的，也不会有什么矛盾。”
    虽然感觉出何滠在排挤她，却感觉不出恨意，她就像找到一个有趣的洋娃娃，迫不及待戏弄一番，出发点不明，最初的动机却单纯。
    何滠一边走一边低头笑，一旁的乔志宇也陪着笑，只是两人微笑的含义都不同。
    突然，笑着的何滠侧脸对着乔志宇道，“人还不错。”
    她在指段清商，刚才她的行为让她放下心底那点芥蒂，毕竟，那个人足够的傲慢，傲慢的人不会用小手段，那太不雅。
    如果段清商能屈能伸，何滠就要真正在意。
    身处高位的人处处小心，时时防备，吃不得一点亏，这样的人，简直可怕。
    毕竟何滠最讨厌麻烦，虽然无法做到让她掉一层皮，也能搞臭她的名声，让她留一点黑历史。
    不过，何滠像是想到什么，有些不屑笑了笑。
    段清商，太年轻！明星要什么名声，只要你火，就不会留下好名声，这是一个凡事都讲究变现的时代，名声算什么东西。
    何滠深谙声色名利场的潜规则，对于他人的褒贬从来不在意。
    说实话，看到段清商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好笑。被家庭保护着，被经纪人爱护着的娇花，纯洁天真让她恶心，她害怕这种纯真，就像曾经的自己，她心里清楚明白，段清商怎么样也不会如她这般，生生将天真折断，有人会护着她，允许她犯错。
    这样的幸运，她真的嫉妒...
    何滠习惯伸手去摸挎包的香烟，回过神的那刻，又不留痕迹收回手。
    身边的男人不去接她的话，乔志宇也不是傻子，或者说，能站到这样的位置的人，都不会蠢。本能避免危险的话题，她们两个女人都是女主，他这个男主如果偏向一方，无疑是绝对愚蠢的。
    何滠脸上的笑容生硬，她冷冷斜了眼乔志宇，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段清商远远坠在两人身后，等他们站好，她才悠悠而来。
    开机仪式搞得有模有样，至少递到她手里的三根香，每一柱都有拇指粗，段清商根本不怀疑，全部燃尽至少要大半天。
    沐浴神光，段清商低头，让一旁的法师用沾着烟灰的矿泉水撒到脸上。
    导演副导演站在一边，对着鞠躬的人点头，他们都在说，“大吉大利。”
    “一切平安。”
    何滠侧过脸对着段清商笑，她脸上没有yīn霾，这是一种普普通通不掺杂质的笑容。
    乔志宇站在两人中间，身侧是两个不同风格的女人，也是他剧中的红颜知己，他却没有一点佳人在侧的兴奋，反而觉得无比头疼。
    这个何滠，对待段清商又平静下来，仿佛刚才的戏弄是一场梦。
    真是，对得起她影后的身份。
    段清商一怔，笑着道，“一切平安，顺顺利利。”
    开机仪式就这样结束。
    一行人奔赴拍摄场地，化妆师已经等在一旁，现在是北京时间11:39。
    看华导的模样，现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忙着，这时闲着的苏也知就显得格外可恶。
    苏也知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搁在盘子里，一块块喂正在化妆的段清商。
    化妆师正在拨弄她头上的假发，为她佩戴华丽的首饰。
    师妃烟是魔教圣女，自然身份不俗，着装早期也以奢华为主打调。
    段清商一边蠕动嘴巴，一边用眼睛偷瞄化妆师，见她没有生气，就飞快把嘴巴里的苹果咽下。
    吃完一个苹果，脸皮不怎么厚的段清商再也不好意思接受苏也知的投喂，赶快让他离开。
    “我吃饱了，你无聊就出去逛逛，这里挺多风俗小店铺的。”
    苏也知不在意笑，“我就这里看你拍戏。”
    说完就真的翻出一张空椅子，翘着腿饶有兴致盯着段清商。
    化妆师准备为她涂嘴巴上的唇彩，一肚子话要抱怨的段清商只能悻悻闭上嘴。
    她的皮肤很好，不需要多少涂抹就能显示出“秋容之色，艳阳之姿”。
    化妆师一边小心为她修剪眉毛，一边叽叽喳喳夸赞。
    “段老师的皮肤状态很好，平时用什么保养的？”
    段清商仔细想想，觉得直接说“不用什么”太炫耀，gān脆瞎扯一番，说着美妆界公认的几个美颜品牌，两个人就这样驴唇不对马嘴聊开了。
    等一切完工，段清商打着哈欠睁开眼。
    化妆师惊叹她的美貌，狭长的镜子隐隐能看出半边身子的装扮，段清商换着这件火红束腰长袍，突出女性身段的柔然和娇媚，她抬臂间，长长的宽袖遮住一点胸侧，略略有些单薄。
    jīng美的飘带是苏绣定制，huáng雀伴月，双蝶飞舞。胸前那抹浮紗就像大朵盛开的莲瓣，每一丝皱褶都是极其漂亮的勾勒。
    她妩媚勾唇，眼角的艳治妖花徐徐展开，她的额间镶嵌一块血红的玛瑙，随着她面部的动作轻轻摇晃，耳骨上串着一条小小的金蛇，虽然是镀金的装饰却做得小巧玲珑。
    华导说，道具费用划了额外费的一半，现在看来，算是便宜的。
    她伸手微微弯曲，化妆师将她的琵琶送到她的手掌上，段清商怀抱琵琶对着镜子娇娇一笑，明眸皓齿，波光dàng漾。
    剧本里的师妃烟大概就是这样，极其奢华明亮的富贵。
    “还差一点。”
    化妆师像是想到什么，急急在她的眼角补了泪痣。
    披肩的流纱缓缓滑下，露出圆润的肩头，段清商勾指，将琵琶弦一按，这时，她就是师妃烟。
    “找到了？”
    她略撩起垂下的发，眼神不屑，语气娇软带着一点肆意的凌nüè。
    “杀掉吧...”
    抚掌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角随之漾出细碎的水光，慵懒无情的魔女。
    这是师妃烟拿到追杀令时的态度，也是她出场的第一句台词。
    无情琵琶无情人，娇俏女儿最心毒。
    化妆师被她的气质感染，平心dàng起江湖豪情，段清商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演员的特质就是能表演出属于人物的特性。
    师妃烟的娇，媚，无情绝非单薄的台词可以表现，说实话，她现在的装扮换了语气完全可以充当风尘中的歌姬，虽然贵重jīng致，却过于浮夸。
    在屏幕中很难表现出服装的特性，太过素净的着装是清贫的象征，要表现人物的富丽，只能这样穿金戴银，浓妆艳抹。
    艳免不了俗，能驾驭衣服的演员才是赢了第一步。
    化妆师随组那么久，段清商是第一个可以简简单单表现人物属性的人，没有夸张的动作，没有他人语言的加持，她就单单搂着琵琶，魔女的狠立刻表现出来。
    段清商收回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呆愣的化妆师，道，“华导安排场地吗？”
    化妆师堪堪收神，引着她向外走。
    外面有一辆参观车等着，群众演员也早就准备好。
    第31章 拍戏
    红绸高轿中垂下一只如玉的手臂, huáng沙盖日的荒漠，这手臂就像沙地的泉水, 不该出现，却让人为之心神一dàng。
    八名大汉抬着悬挂着红绸的高轿, 最前是两位捧着衣冠匣的白衣侍女。
    她们姿容秀美，身段婀娜，是从戏剧学院调来的小演员。
    “你逃啊...”
    鼓风机chuī过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段清商的手里搭在一支鎏金烟枪，时不时上下敲击袖枕。
    “卡，下一幕。”
    坐在旋转调台的导演喊了一声, 几个穿着破烂黑色长袍的群演出现。
    按照指引趴在huáng沙上，接下来是一出打戏。
    师妃烟屠墨家满门。
    摄像机调转角度，段清商查看腰部的威亚, 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向下面的人比了一个手势。
    “继续。”
    导演挥手, 演员就位。
    “你这个魔头, 你死无全尸, 你不得好死！”
    大胡茬的胖硕男人，吐出一口暗紫的血液，颤抖手臂跪在地上。
    红轿里探出一双玉足, 金色的铃铛绕着脚踝，脚趾粉嫩，如同雪砌, 脚的主人颇为活泼摇晃脚丫子，像幼童戏水，天真可爱。
    “吵死了...”
    打着哈欠的段清商，轻轻一扬手臂，男人像被什么击中，低哼捂着胸口倒下，他的眼睛睁得发狠，眼眶熏黑，看上去命不久矣。
    “下一个是谁，哼？”
    段清商勾起残忍的笑容，从轿中飞出。
    衣袂翻飞，红裙如火，当真是神妃仙子。
    当然只是感觉，其实被qiáng迫吊着的感觉并不好受，手臂被勒得生疼，她还需要考虑飞翔的姿势会不会别扭，毕竟要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飞得漂亮，不容易。
    “卡！”
    导演脸上带着不掩饰的笑，他对着段清商点了点头，她做得很好，根本看不出来第一次上场的羞怯，仿佛为荧幕而生。
    武术指导跑到段清商的身边，一笔一划教导她如何出手，拳，踢，拍。
    师妃烟以娇媚为行，一举一动都带着流畅的优雅，她的武器是身上的匕首，小而锋利，这个武器想要出彩却不容易，为了让她足够美，武术指导特意为她编了几个动作。
    就是这几个动作，段清商最大的不足显现出来。
    她出手不够狠，影视影视，更多是动作表情欣赏，她的面部表情如何完美，软绵绵的动作也失了一半的韵味，几个动作后，段清商咬住唇皱起眉。
    她记住这些动作，qiáng迫自己不要停留，速度比先前快了一倍，力度也qiáng一些，但还是远远不够。
    “老师，我可以换个方式吗？”
    尝试好些次后，段清商最终还是决定换一种方式。
    在武术指导同意后，她的表情发生了改变，走路的动作也轻佻起来，她略踮起脚尖，赤足在huáng沙上走猫步，huáng沙松软，每一步脚趾几乎都深深陷在砂砾中。
    她的腰肢随着动作轻轻扭动，每一步，她的胯，她的臀都在以一种诱惑的弧度扭动，身上的长裙奢侈华美，长长的下摆拖拽着很费力，段清商控制速度，一踩一拽，长长的裙摆便被抛弃，雪白修长的腿缓缓出现在gān燥的风中。
    她抬臂咬住左手小指，匕首在右掌间翻滚，尖利的白刃扇动森寒的光。
    柔软的手掌包裹锋利的刀刃，她巧笑倩兮，以一种极其妖娆的动作靠近吐血倒地的男人。
    “你看，这是什么？”
    她微微抬起白皙小巧的右脚，有下没下敲着他的背部，用一种狂妄的姿态念出台词。
    “是你的家人呢，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她抬手，下巴弧度优雅迷人，雪白的脖颈在阳光下冷得吓人，做了一个舞会邀请的动作，握着匕首的手掌徒然松开，尖利的刀刃，以一种绝对的姿势扎进男人的背心。
    华导睁大眼睛，孤单单站着的女人，露出寂寞无趣的笑容，她微微仰头，让热烈的阳光笼罩苍白的脸颊。
    她是孤独的妖，手中掌控别人的生死，她享受最好的一切，最多的恐惧，她却依旧那么孤独。
    表演完，段清商蹲下向群演道歉，华导沉思，和副导演目光相触，两人不言语却达成了一致，导演对着有些疲惫的段清商喊，“清商，还可以继续吗？”
    “导演，这一段...”
    “过了。就这么演！”
    突出师妃烟的武功高qiáng不一定非要来一场痛快淋漓的打戏，适当的表演配上一点打斗更能表现出来。
    剧本中的师妃烟擅长用匕首，最后却用剑，足以证明，武器对于她来说只是工具，她痴迷武器，她自己就是最好的武器。
    华导的决定有些胡闹，剧本已经写好的，过分自由发挥会影响接下去的剧情，但是这两人，一个敢拍一个敢演，一拍即合。
    血洗墨家，成为一次孤独的个人秀。
    段清商举高左掌，五指翻飞，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套在手腕上转动，这个是需要后期加入的特效，师妃烟的绝招左云掌。
    她像是想到什么，对着空无一人的荒漠，露齿一笑，左手五根修长的指头以一种握住令牌的动作弯曲着，随着笑容猛地一捏。
    “结束了，好累哦。”
    她纤细的手腕垂下一个鸽血石的项坠，轻悠悠悬挂在手指间。
    这是天地追杀令，也是她此行来的目的。
    “卡。”
    导演竖起大拇指比了一个赞，需要的打戏，可以在摄影棚拍摄，大热天的，赤足走在huáng沙上感觉并不好受，段清商感觉脚底板都热得发痛。
    “下一幕！”
    拍摄当然无法立刻停止，段清商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矿泉水，大口大口咽下一大瓶，对着戴着墨镜一脸不高兴的苏也知灿烂一笑，才摆手示意可以继续。
    她的心有一半在苏也知那里，知道苏也知在一旁，她尽力维护自己的bī格，动作有炫耀的味道，无论捂唇浅笑，还是伸手轻搁下巴，都有一种不自然的极力表现感。
    正常人不会特意如此鲜明表现自己的魅力，影视需要表演的张力，段清商也只给人一种演过头的矫造，因为她生得美，衣着足够jīng致，那点生硬的感觉也消散不少，从华导脸上满意的表情可以猜测，摄像机里的段清商用师妃烟的模样活着。
    这一幕，是属于师妃烟人物属性的完美展现。
    .................
    “都死了？”
    打了一个浅浅的哈欠，段清商躺在软软的高轿中，跪坐一旁的侍女为她焚香，袅袅的白烟中，段清商仰躺舒展四肢，露出孩子气的娇嗔。
    “回禀大人，已经全部解决。”
    侍女的手指轻柔，按在小腿上为她舒缓疲惫。
    杀人，她杀累了。
    慢慢huáng沙似乎还裹挟着血腥臭，段清商的眼睫垂着一点晶莹的泪珠，她困倦睁眼，又阖上。
    手臂撑着软垫也无力支撑，只能滑到红绸小枕上，压出一个凹陷。
    “如果，还有人活着，你就把头挂在汾城上，好吗？”
    语气客气至极，侍女不自主抖动身体，更加恭敬垂下头，“遵命。”
    “真是好孩子，我命令你，服侍我...”
    软帐垂下，轿中的女人缓缓褪下外袍，露出圆润的肩头，黑发如瀑，顺着腰身滑下，盖住大半身子。
    她的表情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带着蔑视一切的傲慢，时不时睁开，透出漆黑如夜的眸。
    “卡。”
    这一幕也结束。
    段清商挺讨厌这样的断结式拍摄，她的感情好不容易陷入剧情，完成拍摄后必须立刻从原本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再次接受第二段的剧情。
    她容易入戏，出戏也不难，大概是拍摄太顺利，导演不停要求补拍某个细节，很有可能上一段剧情结束，导演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就需要再次补拍。
    一来二去，段清商感觉很疲惫。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顶着烈日苦苦支撑，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诉求，也咬牙准备拼命。
    苏也知看出她的疲惫，他叫停了剧组。
    “让清商休息一会，我看她也累了。”
    苏也知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段清商，担忧，赞叹更多还是心疼。
    他的姑娘嘴巴gān燥起了一层白皮，目光凝滞，有气无力就像一具漂亮的木偶，这让苏也知有点难受，叫停剧组引得导演频频皱眉，怒目而视。
    但是他是段清商的经纪人，经纪人除了维护艺人的形象，处理工作上的麻烦，接应通告，更多还是保护艺人的身体健康和心理看护。
    他开口，华导就算再不愿意都需要考虑一下。
    “休息十分钟。”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虽然苏也知并没有答应，他向段清商走去，越走越快，手指紧紧捏着矿泉水瓶，把瓶身都捏扁。
    “我还可以继续。”
    段清商想要说些什么，被苏也知截断了。
    “你现在很累，先休息。”
    说完，态度qiáng硬的将手里的矿泉水塞给段清商。
    段清商试着拧开瓶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拧不动，拍摄过程中，她有些脱力。
    “别勉qiáng，别太累，你让我很担心。”
    苏也知放软语气，从她手里接过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段清商小口小口喝着，不知道再想什么，神色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拍戏啦，撒花撒花。
    第32章 大坏蛋
    段清商只是喝水, 脸上的笑容有些漫不经心。
    她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对于苏也知的建议, 她并没有听进。
    苏也知也看出她真实的想法，脸上的表情携着一点不赞同, 更多是对于她的包容，他的长睫在日光下有块yīn影像缺了一块，半阖上有些落魄，也许阳光热切，蒸得苏也知额间一层稀薄的汗。
    段清商抿着嘴唇，最后狠狠咬住，她略仰起头, 将剩下的矿泉水灌进嘴里，捏扁的透明瓶，空空摇晃在苏也知眼前。
    “我也累了, 休息会吧。”
    做明星怎么能不耍大牌，更何况自己的暧昧对象在一旁。
    段清商实在看不惯苏也知这样落寞的样子。
    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敬业的段小姐, 撂下摊子不gān了...也不是。
    在她提出要求后, 华导皱眉思索, 勉为其难同意避开正午炎热的时间段，作为补偿，段清商需要加一个晚班, 正常拍摄时间到八点，现在需要推移到晚上十点。
    工作人员都很开心，正午的烈日太灼人, 他们是宁愿熬夜也不要顶着烈日，在华导宣布解散，几个人推着旅行车就撂摊子跑了。
    段清商躲在苏也知的太阳伞下，戴着墨镜咬吸管。
    甘甜的椰子汁带来一点凉意。
    “去那边看看。”
    段清商眯着眼睛，半抬头看着苏也知笑。
    那边，是何滠拍摄的场地，她今天负责西凉出逃戏。
    苏也知挑高眉，心里明白她的意思。
    被何滠下了面子，心里憋着气，她想看看，前làng能不能拍死后làng。
    .............
    “卡。”
    何滠全身都湿透，她从湖中跑出来，湿漉的长裙沾水近乎透明，姣好的脸蛋妆容也有些晕开，láng狈带着一点不耐的烦躁。
    不等导演说什么，她直接挥挥手，再次跳进湖水里。
    假发浓密黑稠，漂浮在湖水上，宛若一张细密的渔网，水中有一张矮凳，何滠磨蹭很久才堪堪站定，腰身借力一扭，整个身体翻了一个面，仰躺半浮在水面上。
    像一具艳尸。
    她的眼睛无神看着天空，烈日让她短暂失明，空dòng的双眼，苍白的嘴唇，上下浮沉的长发，段清商站在高处，可以远远俯视何滠的模样。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中那股子郁闷，消失殆尽。
    何滠很敬业，她对于表演有一种病态的苛求，不需要导演多说什么，她只要不满意，主动就会再次重复，这是一种很拼命的敬业。
    不同于段清商，何滠无人可靠，她只有自己。
    工薪家庭出身的她，对于这个社会的规则更加清楚，她嫉妒段清商，又欣赏她。人总会脑子发昏，突然挑衅段清商，仅仅只是不甘心的嫉妒，后来，理智回归，何滠开始嘲笑自己的冲动。
    西凉出逃，顾名思义，这是一场紧张万分的逃亡戏。
    洛水轻盗取西凉王的令符，调兵出征西夏边陲，为宋国争取喘息之机，令符到手，洛水轻也被发现，在无人可以接应的陌生土地，洛水轻依靠着自己的智慧，九死一生，带回了令符。
    这里有一处打戏，是洛水轻与师妃烟第一次jiāo手。
    野狐梁盗金台宝符，娇夜娥千里追凶。
    段清商看着泡在湖水里的何滠，眼神闪烁，她嘴边露出一点笑，这是属于师妃烟的笑容。
    她半睁着眼，缓缓转头，对着苏也知扯扯嘴角，“原来，在这里啊...”
    额间的玛瑙在烈日下，明艳耀目，段清商捏了捏耳骨上的金蛇配饰，扯扯肩膀，将挂在肩头的流纱向下飘了飘。
    苏也知打量着眼前的段清商，神情严肃，在段清商脸上有些僵硬，刚想恢复原态时，捧住她的脸。
    他低下头，凑到段清商的耳边，喃喃说着下流话。
    “师小姐，我想亲你的眼睛，吻你的唇。”
    明亮的，鲜艳的师妃烟，是桀骜的野马，是不驯的彩云，也是苏也知心里，难以控制的悸动，段清商此时给他一种...唔，新鲜感，他爱着她，快要发狂，今天的她，用眼神斜看他，有些浅的眸子带着狡黠的轻蔑，露出陌生又高傲的表情。
    他是被她驯服的骑士，只要一个眼神，就会义无反顾向前。
    段清商一怔，继而傲慢抬高下巴。
    “我允许你，吻我。”
    苏也知将自己的吻贴在段清商的脸颊，小心，温柔。
    “遵命。”
    他的呼吸洒在耳畔，呢喃的话语灼热了心脏。
    在段清商脸颊渐渐热起的时候，苏也知吻住她的唇，这一个吻没有保留，他是认真执行女王命令的骑士，无比专注描绘面前人嘴唇的形状。
    将她有些凉意的唇，染上自己的温度。
    段清商微微抬着头，阖上眼，代入师妃烟的情绪，她是高傲的王，接受属下的爱慕，没有羞涩，只有本该如此的淡定。
    眼前人为她着迷，为她失了分寸，她欣然接受，坦然应对。
    苏也知的嘴角擦着属于段清商的颜色，鲜艳的唇彩现在只剩一点薄红，段清商看着苏也知嘴角浅淡的颜色，涨出一点不自然，眼神躲闪，而苏也知却毫不犹疑抚住她的脸颊，凑近，轻嗅她身上的味道。
    段清商最终还不是师妃烟，她用手臂抵在苏也知的胸口，将他推开。
    “清商，我想吻你。”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段清商的心猛地皱起，脸上的温度也烧起，“不是亲过了嘛？”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却带着一点娇嗔。
    苏也知目光坦然。
    “刚才亲得是师妃烟小姐，现在，我想请段清商小姐赐我一吻。”
    “你这个狡猾的...”
    剩下的话被苏也知堵住，他的目光深沉关注，托住她下巴的手指温柔限制着她的逃避，段清商开始瞪着眼，就面前人没有放开的意思，gān脆闭上眼。
    既然躲不开gān脆享受。
    苏也知的唇是柔软的，恰恰好紧密贴合她的唇线，也许是怕吓到她，苏也知只是温柔贴着她的唇，不再动作，两个人就像小孩子，触碰着彼此的肩膀，好奇感受对方的温度。
    亲亲我我总是làng费时间，两人分开，竟然有种眩晕的不真切感。
    段清商戴上墨镜，眯着眼睛打量苏也知被阳光晒得发烫的脸颊，见他依旧保持适当的绅士风度，左手插兜，身形瘦削，仿佛刚才làng子不是本人。
    “你怎么不去演戏，挺适合。”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呛苏也知。
    苏也知嘴角含着笑，并不生气，“不喜欢被人注视。”
    继而他又说，“但是，你是例外。”
    “我想你的眼睛里都是我。”
    段清商摸摸鼻子掩饰心中的羞涩，目光放向远处的众人。
    何滠开始拍摄追逐戏，她身后跟着身穿甲盔的士兵，土huáng色的衣物几乎与huáng沙化为一体，远远看，只有铁盔的红色璎珞份外惹眼。
    她跌跌撞撞，不全是装出来的疲惫，正常的一个女性，在烈日下酷晒几个小时，也会脱力，段清商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出她的气势，何滠会是一个好的对手，在这剧中。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时间不早了。”
    苏也知见段清商面上挂着欲欲跃试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认真了。
    段清商伸手臂来了一个懒腰，扭了一个响指。
    “走吧...”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前面，因为拍摄时需要赤足，现在这双鞋是苏也知带来的礼鞋，段清商一共带了几双，今早坐车浩浩dàngdàng离开，匆忙之下，苏也知只来得及随便挑了一双，谁知道鞋盒里是一双礼鞋。
    见段清商走得有些艰难，苏也知绕到她身前，半蹲下，回头对着她道，“上来吧。”
    段清商不做声，苏也知还以为她会推拒，谁知道下一秒，一个东西砸到他的背上，差点把他压个踉跄。
    “驾，小马儿，快点跑。”
    段清商勾着他的脖颈，伸掌拍他的脑袋，两条腿夹着他的腰，借着手臂的力量向上爬。
    苏也知怎么可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低头亲了亲段清商垂着的手背，“那我们走。”
    背上的段清商将头蹭着他的肩膀，小小咬了口他的肩头。
    两个人慢悠悠向前走，段清商不重，只是大夏天，两人的温度相互传染，不一会，接触的地方就被汗水沾湿，段清商身上的衣服厚重，也无碍，只是苏也知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被汗水打湿的地方，隐隐约约看出肌肤的颜色。
    段清商扶着苏也知的脑袋对着他的耳朵chuī气，仿佛在玩耍。
    其实她只是想要苏也知不要那么热，她能看到他后脑勺溢出的薄汗。
    苏也知低着头笑，托住大腿的手也微微使劲，让快要滑下的段清商，向上攀着。
    走了会，段清商伸手捏了捏苏也知的脸颊，不经意问。
    “累吗？”
    “累啊。”
    “你不许说累，背着女朋友怎么能累？”
    “你好霸道，可是你真的很重。”
    “哪里重，你别瞎说，我要生气的。”
    “背着全世界，能不重吗？”
    “这个段子我看过的，换一个。”
    苏也知愣了愣，努力转过头，捉着她的嘴唇亲了亲。
    “段子不会讲，亲亲你补偿可以吗？”
    他眼睛里有看不出的情绪，段清商只是一眼，就笑起来。
    “大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要把你按在墙上亲，墙上亲！（捂脸）
    第33章 练习
    温度下来了...
    何滠捂了把额头, 试了试体温并不算烫，虽然鼻子痒痒, 打了几个喷嚏，也不可能现在就发烧, 只是晒太阳要把自己晒傻了。
    不停从湖水和沙地奔波，一冷一热，她也有些吃不消。
    接过助理手里的营养维生素饮料，她低着头咒骂一句什么，不等助理听清，就转移话题。
    “还有一幕，就可以收工, 你先回去帮我煮点姜茶，我怕感冒。”
    助理点了点头，将一个退热贴贴到她的额头上。
    何滠脸色有些不好看, 质问，“有这个东西,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热死了。”
    助理忙道歉, 却被她一把推开。
    “笨死，算了，你今天也累了, 回去准备准备吧。”
    助理有些犹豫，但是还是习惯不违背她的意愿，将手里的小旅行箱jiāo给同组的工作人员, 就一步三回头，皱着眉走了。
    剩下的何滠，面色更加难看，不说见人就炸，也不会对其他人客气，一个工作人员搬运道具时不小心撞了她，被她一顿冷嘲热讽，臊得红脸。
    段清商悠悠然乘着观光车来到时，何滠刚好接了一桶水冲洗手臂。清澈的水底有些沉淀的砂砾，何滠一边挪动脚，弯下腰让流水冲过红热的皮肤，一边嘴里咕哝抱怨什么，斜长入鬓的眉狠狠皱起，察觉到身后有声响，她习惯挂上微笑，见到来者是段清商，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收回。
    既然是她，就没有必要伪装。
    “华导让我们对对戏。”
    何滠放下手下的水勺，半抬着下巴，湿漉的水顺着颌骨滚落，眼神似笑非笑，“好啊。”
    .............
    段清商手里悬着一把匕首，顺着手掌的纹路慢慢下滑，她的眼睛半睁着，长长的睫毛挂着一点湿润。
    何滠嘴角似乎还有血渍，右手抓着长剑，剑身闪着寒光，在烈日下有些森然。
    “你来了，是你啊...”
    huáng沙打在脸上，何滠的表情有些凄惨，她扯着脸哀哀一笑，手也垂着，似乎就要握不动剑。
    现在，她是洛水轻。
    “嗯，是我。”
    段清商浅浅一笑，空着的左手挡住嘴唇，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你认识我？”
    这是属于师妃烟的表情。
    （师妃烟小小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勾勾手，示意洛水轻用剑）
    段清商并没有按照剧本所述，反而掸了掸指甲，翘着小指，chuī了chuī。
    “唉，不管认不认识，反正你今天就要死了，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结吗？”
    “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何滠嘴角浮现笑意，她仰面大笑，声音狂妄至极，“这话，等你打赢我再说。”
    她的脖颈白且细腻，仿佛上等羊脂玉，在阳光下温润如水。
    段清商的眼神充满戏谑，她就像在看一只落入虎口的羊，正在不经意思虑如何更好剥开它细腻的羊皮，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可笑的反抗，她不要用尽全力就可以拧断她漂亮...
    段清商还没有在意，恍惚间，只见一道白光，何滠出手了，她一个纵跃，道具剑漂亮飞花，下一刻，那把剑就僵硬搁在段清商的脖子上。
    段清商诧异，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只听到华导恶狠狠喊道，“卡。”
    “何滠！不要抢戏，我知道你擅长武术，带带新人！”
    华导的脸色彻底黑了，何滠明着压打段清商让他有了危机感，一部剧，存在主演间的矛盾，无疑是愚蠢的，段清商不擅长动作，她偏向柔，何滠故意用自己在组多年的经验压她，胜之不武。
    “好啦好啦，人家会带着新人哒，华导消消气，我不玩了...”
    何滠双手合十拜了拜，示意自己知错了。
    段清商还呆愣愣，她还没有从突然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她的脑子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何滠可以如此简易出剑，根本没有犹豫，像砍断秋水的华风，gān净利落。
    她握着匕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利刃的锋芒划出小小亮痕，在夕阳下，有些特别。
    像滑落深海的鲱鱼，不该存在，却突兀惹人好奇。
    “你怎么做到的？”
    段清商微微皱着眉，两指摩挲，似乎在心中模拟何滠的动作。
    何滠怔住，继而哈哈大笑。
    “呆头鹅。”
    她敲了下段清商的脑门，向不远处招招手，示意武术指导过来。
    “喏，看着人家怎么做，多练练就好。”
    何滠伸了一个懒腰，捏着裙摆上下甩动，试图让半gān的绸结在晚风中chuīgān，毕竟温度下降了，也有些冷。
    她示意道具组给她扔一罐啤酒，自己半靠着拖秤，漫不经心看着段清商跟着武术指导比划手下的动作。
    段清商这个家伙很有灵气，从她的眼睛可以看出她是一个认真的孩子，见到新奇的东西会有光，只有怀抱兴趣才会尽情投入，她具备演员的素质，只是少了一些磨练，倘若...
    她半阖眼睫，收敛心中的小意。
    关我何事，关我屁事，她路走得太顺，贵人太多，何必再做好人...
    无聊。
    虽然这样想，她还是略抿唇，将心底那个想法重新考虑一遍，想着想着，她就把思绪岔到才开始演戏的自己身上，她的第一部戏是睡出来的。
    没有什么好可耻的，路，总是自己选择的，她一屁股黑历史不会在意这一点，她自认为是个好人，不睡有妇之夫，不睡未成年，出门戴套，每年身体检查，她只是用自己有的东西，换来自己需要的东西...
    想着，她捂住脸，眼眶里有东西要滑落。
    极力忍耐。
    但是，还是觉得，过去的一切，恶心到想吐。
    真是一个喜欢自欺欺人的臭表子。
    身边的段清商当然不会想到何滠的心情，她正在拼命锻炼手臂的灵活性，争取下一个动作可以连贯。
    将手里的匕首jiāo给武术指导代为保管，自己双腕jiāo叠，做了一个手花，随着指尖的飞舞，慢慢属于师妃烟的灵动渐渐出了一个模样，师妃烟是媚，她有一种天真的残忍，喜欢用自然的语气，说出讨人厌的话，自我又自私。
    所以她杀人时，也会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残bào，她生在魔教中，在那个弱者为犬，qiáng者可活的世界，示弱代表死亡，她是从死人堆里总结经验的病女，杀人的手段血腥残酷，方能震慑敌人和潜在的挑战者。
    在其他环境，说不定有人愿意照顾弱小可怜的人，但是，魔教只有qiáng者才能活下去。
    正如她说的，“杀人不gān净利落，不斩草除根，留下后人，给你一个悲惨的晚年吗？”
    师妃烟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能生儿育女，自己能有下一代。
    她年轻时留下的仇账，是不会留给自己的后人的，只会留给年老体衰，不再敏捷的自己，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心软，留下斩不断的根须，注定会有灭顶之灾。
    她也是那么自信，她坚信自己可以活到年老，或许对于她来说，只有失去利用价值垂垂老矣的她，才能获得真正的属于她的自由，她现在，是为了魔教而活。
    “你说，我会死吗？”
    想到此，段清商抬头，比划一个完美的手势，身前的武术指导一愣。何滠却笑着走上前，站到本该的位置，沙哑着嗓子道，“师妃烟，你不会死。”
    “当然，我也不会死的。”
    两人直接开始jīng彩的对决。
    风已经夹带凉意，chuī动两人的衣摆，段清商伸出左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师妃烟手掌中有一朵红艳的莲花铺张开，这是huáng泉渡，也是属于她的独门秘术，通过作以飞燕散，让人吸入毒雾，陷入幻觉。）
    段清商手上仿佛盛开着一朵花，她时不时动着五指，似乎在把玩手里的莲花。
    五指葱翠，jīng致的指甲边缘包裹着属于chūn天的樱粉，它和指头的红润接近，不细看，不能察觉具体的花式，其实是大道行咒的符文，也是梵语一种。
    师妃烟无疑是极其奢华的形象，从头到脚，都写着两个字，“有钱”。
    何滠不动，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聚拢不住漫游的光，她陷在师妃烟的幻术下。
    段清商将垂在两肩的散发挑到身后，露出光洁的后颈，斜斜插上的牡丹簪与额间的玛瑙颜色相似，相互呼应。
    （洛水轻似乎陷在师妃烟的幻术中，师妃烟如同幽灵悄然接近，修长柔嫩的手指就要结果洛水轻的性命，突然，洛水轻眼中光芒大盛，一个浮步，后距三尺，出袖即剑柄，打伤师妃烟的小腹，师妃烟惊愕）
    段清商伸出手的时候有些迟疑，她有些害怕何滠会真的出手打她，毕竟演戏做不了错位，结结实实受一击，可能会难受几天。
    出手的速度慢了些，拧脖子的动作有些迟疑，反而像玩笑。
    何滠扯了把她的袖带，让段清商借力滑向她，自己挥袖挡住小动作，手中的剑柄轻轻碰了下段清商的腰，避开柔软的腹部。
    段清商错愕抬头。
    只看到何滠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敛起的神情有些认真。
    她说，“继续。”
    第34章 日死你们
    华导调来一个高空摄像机, 对着地面来了一个特写。
    不远处，段清商追着何滠在huáng沙上奔跑。
    身后跟着拍摄组。
    两人你追我, 我回身给你一掌，继续跑。
    看上去颇为滑稽, 两个人脸色都不怎好看，还好这一段不需要近景，不然两个妆都快花了的人，真的难以表现倾国倾城的姿容。
    “还要跑多久？”
    何滠跑在前面，她穿着鞋，跑起来轻松一点，所以需要时不时慢下速度等一等段清商。
    “我也不知道, 华导只是让我们跑。”
    段清商说着话，也有了几分抱怨。
    自从上了大学，她就很少运动, 就算需要锻炼，也是练个哑铃, 来个深蹲, 现在这么一跑, 腰两侧渐渐痛起来。
    “跑你妈比，我不跑了！”
    何滠爆了句粗口，当真停下。
    段清商怎么催促, 也只是抬头冷冷用眼神斜她。
    “起来，继续跑。”
    段清商捡着一把沙子丢她，洒了她一身, 何滠死猪不怕开水烫，gān脆躺下，四肢摊平，有气无力对着段清商呻/吟。
    “上当了，上当了，早知道让替身来，华导也没说要跑一公里多啊，我们都跑了多久了，两个武林高手打斗，不来点特效，让我们像傻子样追着跑，以为小孩子过家家，你追我，追到我，我就给你嘿嘿嘿啊。”
    段清商看着抓着沙子蹬腿的女人，有些无奈。
    见拍摄组催促，自己gān脆也躺在何滠的身边。
    何滠看到身边规规矩矩躺着段清商，乐了，“谢谢。”
    “嗯。”
    段清商应了声，语气平静。
    何滠的谢意她能明白，毕竟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躺下，避免不了耍大牌的传闻，敬业的她必然成为对比，虽然她和何滠不算朋友，也不想沾她这个便宜。
    不一会，华导就举着喇叭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站在遥控车上，穿着一件沙滩裤，戴一串金链子就是社会人。
    “你们怎么瘫着了，没有吃饱？”
    虽然是玩笑，语气却很严厉。
    段清商站起来，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老油条的何滠伸出一只手，对着华导摆了摆。
    “华导，别吓唬人家啦，再者，确实没有吃饭，不是我说啊，华导，从早到晚的，你可就提供一顿早饭，比周扒皮还要扒皮点。”
    华导老脸一热，神情有些不自然。
    何滠一击即中也懒得纠缠，比了一个爱心的姿势就闭上眼睛，看上去就像在这里睡下去。
    华导单单咳嗽一声，看着一眼不眨盯着他看的段清商解释，“沙漠难方便，我们没有办法控制太大的地方，你们的粉丝很疯狂，可能会有一些避开保安闯进来，我们不敢拿这件事开玩笑。”
    顿了顿。
    “我们选择少餐的方式控制排泄，再者，沙漠温度很大，正常人食欲下降，我们提供营养液可以补充能量，既可以减少意外事故的发生，又能温养肠胃，刚来，你们不适宜吃一些固体食物，容易拉肚子。”
    段清商脸上一热，想到了第一天陪着苏也知吃得烤鱼，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何滠突然出声，哼唧道，“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们的后勤组被人骗了，请来一个只会做咖喱饭的厨子...”
    华导脸上彻底挂不住，尴尬笑了笑。
    “那个是意外...”
    何滠缓缓睁开眼，眼眶带着戏谑的痞笑，对着华导举手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让我的粉丝知道你们剧组不给我吃饭，日死你们。”
    说完“嘭”发she一弹，要多顽劣就有多顽劣。
    华导也跟着哈哈笑，笑着笑着就真的笑不出来，他严肃清了清嗓子，“拍摄期不允许泄露的，你可别发微博，明天就请来新厨子。”
    说完还补充一句，“粤菜大师，真大师。”
    他是真的害怕何滠的粉丝，真的，敢日天日地。
    上一次有一个男星对着她开了一个huáng段子，被她的粉丝追着日到删博道歉。
    何滠半抬眼，像看傻子那样看着华导，“我说啊，华导啊，我是那种小人嘛。”
    她敢说出来，就不会去做。
    和她合作的人都知道，何滠虽然有着种种毛病却没有犯过一个大错，认真拍戏，从不耍大牌，也是唯一个可以在前一天改剧本不生气的人。
    华导笑了笑，脸色放缓些，“累了吧，要不然再休息休息，我们明天补拍？”
    何滠慢吞吞抓着段清商的下摆站起来，神情舒缓，打了个嗝。
    “继续。”
    说完一撩衣袍就向前跑去。
    华导忙不急在身后招呼摄像组跟上。
    段清商先是一愣，也毫不犹豫跟着何滠跑起来。
    风chuī在她的脸上，很舒服，缓解了一天的燥热，她跑得轻盈些，也许是刚才的休息起了作用，现在也没有那种脱力的沉重感。
    两人又跑了十几分钟，华导终于叫停。
    一马当先的何滠皮笑肉不笑，对着摄像机竖了一个中指，还翻了个白眼。
    “收工！”
    大喇叭传来华导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咆哮感。
    何滠双手背到脑后，走到段清商身边努努嘴，“你信不信，这一段最多出现五秒钟。”
    段清商：...
    “不会吧，这个不是重要戏份吗？”
    第一次拍戏的段清商当然不懂这种东西，在她意识里，既然拍摄那么久，肯定会有作用。
    何滠皮笑肉不笑，“华导就是这样，拍了那么久，只是为了剪一段我们最得体的戏份，先前拍摄《风雨飘零》，华导让我吊在城楼上，日晒风chuī，最后播出只有三秒钟，连我漂亮的脸特写都没有。”
    说完，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喷雾，对着脸就是一阵狂喷。
    花了的妆黏黏答答粘在脸上，何滠紧皱面孔避免喷雾洒到眼睛里，整张脸，很扭曲。
    像不要钱喷了一阵，她将手里的瓶子塞给段清商，自己时不时按摩脸颊。
    “里面是矿泉水，敏感肌也可以用，你试试，这个鬼地方，太gān燥。”
    段清商学着她的模样，也按着狂喷。
    花了的妆更加晕，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苏也知先要抽出一支烟，只是想到段清商的话，又收回。
    段清商不怎么喜欢他身上的烟味，说吸烟有害健康，他答应慢慢戒掉。
    不远处的橙色夕阳下，两个人相扶着慢慢朝这里走。
    段清商笑得很开心，何滠虽然不喜欢开玩笑，可是正经的话题里随意说出的话，让她更加想要狂笑。
    “可不就是像驴，华导抬着摄像头站在观光车上，对着我们喊，‘那里的，快点跑’。驴还要胡萝卜，他可就知道剥削我们。”
    段清商不停咯咯笑，压在何滠肩膀上的重量就猛地徒增，引得她一阵抗议。
    “我说，段大小姐，你至少一百三，那么重，也该减减肥。”
    段清商像是想到什么，举着一只手指摇了摇。
    “一百，只有一百。”
    “胡扯，你的胸就二十斤。”
    “垫的硅胶，密度小。”
    “再扯，真胸假胸我会分不清。”
    像是想到什么，何滠表情有些不自然，连话音都压低。
    段清商以为什么惹到她不高兴，忙道歉。
    何滠似笑非笑，“你就那么喜欢道歉？”
    她脸上徒然盛开一种笑容，很得意的狡黠，“那些该死的娱记，说我垫下巴，我是隆胸好吗，都看不出来，老娘我的下巴是天生的，二次发育！”
    说完拖着段清商手让她去感受下巴，是否有假体。
    段清商很尴尬，她没有整容，怕找不到话题继续。而且何滠可以毫不顾忌说出自己整容，让她很紧张，也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种私密的事情，人家愿意分享，也是信任你。
    其实她纯粹想多了，何滠是一个话痨，有话藏在心里难受，只是平时的朋友都是酒肉朋友，恨不得在你倒霉时踩上一脚蹭蹭热度，她不敢说，今天说出来，她心里痛快多了。
    “我会保守秘密的。”
    段清商严肃看着何滠。
    何滠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不在意挥挥手，“哎，随意，我不怕这些的，再者你说出来又能怎么样，最多一个业内人士爆料，不要紧。”
    “我是不会说的。”
    段清商听到这个，更加用力保证，虽然说出来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说出来别人不信和不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何滠笑眯眯捏了捏她的脸颊。
    叹了口气，道，“清商，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真的，很真诚的人。
    她的眼神很温柔，“以后多多联系，说不定还会有合作。”
    段清商笑着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何滠对她这样评价，但是，她能感觉出何滠没有恶意，甚至很欣赏。
    苏也知静静站在夕阳下，对着段清商伸出右手。
    他的身形在阳光下有些单薄，斜斜的影子拉得很长。
    何滠看着她一蹦三跳扑向苏也知，自己一个人留在身后，看着夕阳不知道想了什么，低着头，眼睛里面的光温柔收敛。
    人啊，像她这样的人，最受不了真诚的孩子，段清商担得起，脾气好，人美心善。
    “路走得顺也是有理由的，唉，果然年纪大了，见到这样像小树一样茁壮成长的孩子，心里就很感慨，希望她更顺一点吧...既然老天已经给了她那么好的东西，就再多给一点吧。”
    伸了个懒腰，她拍拍被夕阳晒得有些发烫的脸颊，看着不远处两个相伴的身形，羡慕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何姐姐，超凶！
    第35章 献舞
    “今天很高兴？”
    苏也知声音淡淡的。
    段清商兴奋点了点头, “是的。”
    “能给我说说，为什么突然那么高兴吗？”
    苏也知看到她笑, 自己也跟着笑了。
    段清商巴啦啦，毫不保留, 从拍戏时说起，自己学会了什么动作，被导演表扬了，再到发现何滠是一个不错的人。
    她的眼睛里有星星，说到特别高兴的地方，还会害羞捧着脸，跺脚。
    苏也知心里有块软绵绵, 意随心动，抚摸上段清商的脸颊，她的脸颊并不是那种gān燥的滑腻, 而是黏黏的，苏也知用指腹摩挲她饱满的唇, 指尖划过眼睑, 最终停留在她的鼻翼。
    段清商被他用手指撩拨有些意动, 见面前人还是这种不咸不淡的表情，起了坏心思。
    “苏哥。”
    她拉长语调，娇娇媚媚扯着他的胳膊, “苏哥——”
    苏也知不为所动，脸上依旧平静。
    “怎么了？”
    “要亲亲。”
    苏也知咳出一点笑，伸手捏她的鼻尖, “淘气。”
    弯下腰的那刻，在段清商没有防备下，吻住她脏兮兮的脸颊。
    “亲完了。”
    说完一本正经帮两人理了理衣服。
    段清商还处于懵bī的状态，她没有想到苏也知真的会亲她的脸颊，她只是想要嘴花花调戏他。
    苏也知还是那种淡淡的表情，只是眼角弯起一点弧度。
    他似乎在回味，伸出舌尖，舔过gān燥的嘴唇，似乎想要把双唇上带来的温度全部抿起。
    段清商恶念纵起，抓住他温暖的手，让他顺着她的心意弯下腰，踮着脚，将自己的唇按在苏也知的脸颊上，就像他做的那样。
    “还给你，你不许亲我的脸颊！”
    说这话，已经有了娇纵的味道。
    苏也知叹了口气，堵住喋喋不休的嘴巴，他的动作还是那么温柔，只是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温度按在她的唇上，像一个标记，深深镌刻自己的烙印。
    段清商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怎么做...
    她误以为他会略略失落，然后自己可以亲吻他的眼睛，让他重新高兴起来。结果...
    亲完，脸蛋红红的段清商，努力做出凶恶的表情，只是更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她尽力瞪大眼睛，伸出手指戳苏也知的胸膛，“你太讨厌，我不喜欢你了。”
    苏也知眼中漾着包容的光，他低头浅笑，“段小姐毁人清白，还想做出那种抛夫弃子事情，你让人家怎么活下去。”
    段清商僵住，继而捧腹大笑。
    “苏哥你好恶心，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捻了捻手指，感受指腹的湿腻。
    苏也知将脑袋凑到她的脖颈处，对着耳骨chuī热气，“嘤嘤嘤。”
    低沉的笑声卷进耳朵，段清商彻底红了脸，她用凉意的手背给脸颊降温，躲开苏也知的围堵，快步走在前。
    苏也知慢悠悠跟紧在段清商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相差约三步。
    回到小楼。
    何滠已经换好衣服，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顶着湿漉的头发陪着华导玩笑。
    段清商走进时，听到她含糊抱怨。
    “熬夜人家皮肤会变差的，导演，人家才不要。”
    “何滠，今晚不拍，只能等明天晚上，一样的。”
    “人家好累的，再者人家衣服都换了，才不要换一件。”
    “今晚拍摄洛水轻莲花池斗法，不需要那么繁琐的衣物，只是一件轻袍，妆容也从简，你要不然...”
    段清商轻轻咳嗽声，对着何滠眨眨眼。
    何滠一脸无奈，只能比了一个ok的手势，答应了华导的要求。
    华导见何滠同意，转头嘱咐段清商，今晚献舞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扭了脚。
    他们耽误不起，也不想为了一个人暂缓进程。
    段清商当然没有疑义，几个人简单吃些东西，就各自奔赴拍摄地点。
    为了段清商更好入戏，导演组放了一首妖娆至极的说唱音乐，是段清商喜欢的类型。
    她一边更换衣物，一边随着音乐摇摆身体。
    华庭献舞。
    jīng致的宫灯亭亭竖立huáng沙上，大红的灯笼挂在铁丝网上，奢华的毛毯堪堪遮住巨大的木盘。
    因为要模仿蒙古的皮鼓，木盘上油漆是深沉的蓝色，边缘陈杂着数不清的铆钉和铜huáng的旧橼。
    段清商换了一件鱼白尾的长裙，浅红的袖口绕着一群白鹤，白皙的皮肤大半luǒ/露，从身后可以看到光滑细腻的脊背。
    她趴在腰凳上，让化妆师可以在背脊填涂颜料。
    这是一种凤尾花研磨的天然色素，虽然不持久，却不伤肤，大片梵文绽放在段清商光滑的luǒ背上，化妆师还饶有兴趣用金粉勾勒纹路，蝴蝶骨处是梵语的“真如”，代表宇宙。
    她的假发盘起，高高笼在头顶，配以繁奢的金步摇，玉发簪，柔嫩的颈似乎不堪重负，低头时，份外娇弱。
    百花屏风依旧摆好，段清商迈着小步，探出头对着摄像机一笑。
    “化妆师，给她一个淡妆，越淡越好。”
    华导举着喇叭喊，段清商的身后小跑窜出一个戴着黑框眼睛的化妆师。道具组各人有各人的分工，虽然先前的化妆师更加擅长宴会妆，这个却更擅长日常。
    清水拂过脸蛋，段清商放松肌肉，让化妆师轻轻按摩，磨砂膏除角质，rǔ液保湿，然后粉底液，描眉...
    等一切全部搞完，段清商睁开眼，打量不远处的钟摆，不过用了半小时。
    镜中的自己，眉目疏离，华美高贵。
    她抿了抿嘴唇，让口红的颜色更自然一点。
    额间的玛瑙换成弯月状的浮钩，银汪汪一泉就像沙漠里的月亮。
    手指上的符文洗去，换成连续的金链，将五根手指从指根处，一点点纠缠。
    段清商努力动动手指，发现根本动不了。
    “我拿不了琵琶啦。”
    对着化妆师哭唧唧脸，御姐脸的化妆师看着欲哭无泪的段清商，噗嗤笑了。
    她解释道，“你不用拿琵琶，今天你用扇子。”
    说完递给段清商一把描金嵌玉扇骨铮铮的美人扇，jīng致的扇面绣着双双而飞的蝴蝶。
    “鸳鸯锦绣扇...”
    段清商小心翻看手里的美人扇，眼神有些恍惚，不知道想到什么。
    化妆师含笑赞许为她修剪头上的碎发，“是的，这可是重要道具，宋老师为了这把扇子，可是连夜赶往苏州，求了许大师做了。”
    段清商左右翻看，越看越喜欢，但是鸳鸯两字又引来一点愁绪。
    剧本还有一个与“鸳鸯”有关的地方，鸳鸯楼，也是师妃烟断魂所在。
    “可以了吗？”
    将心思收起，段清商摇着美人扇半遮脸，露出一双美目，现在的她没有佩戴美瞳，只是浅棕色的瞳色，显得面孔有些寡淡。
    “可以。”
    化妆师弯腰为她提着裙摆，将她送到木盘上。
    全芳晚宴开始了。
    主角登场。
    鱼贯而入的寡衣侍女簇着仙鹤华袍的段清商。
    她微微仰着头，斜长动人的眼睛半睁开，眼神睥睨，挥袖间，有花瓣降落。
    段清商站到金翠的中央，双臂舒展，“欢迎来到全芳宴。”
    身后是沙漠巨大gān净的圆月，探照灯猛地打亮，qiáng烈的灯光下，段清商迈出一步，左膝弯曲，双手合十，婉婉一拜。
    “小女，师妃烟，崇四方来客，特邀群豪，赴我等醉宴，今日，自有人间芬芳，且看。”
    （师妃烟盈盈一拜，腰肢可堪一握，众豪杰无人敢放肆，静静欣赏着属于魔教奢华至极的全芳宴，荒漠落魄之处，今日重现飞鹰王昔日光辉，八方豪杰，齐聚于此，夜中，师妃烟击鼓献舞。众人微醺，恍惚间，似觉九天仙子坠凡，刹那光芒中，隐透森寒剑意，师妃烟举手投足竟是失传已久的惊鸿剑法，众人哗然，齐退十步。）
    剧本中描述迷迷糊糊，师妃烟也不是很懂什么叫用扇子表现剑意，只能学着前面的武术指导，借助威亚挪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五指被缠住，虽然装饰很美，却给她带来很多不便，就像现在，段清商移动扇柄时不时碰到手掌上的金链，动作受限。
    武术指导手里拿着跳广场舞用的羽毛扇，和段清商手里这把美人扇有些本质区别，她只能差qiáng人意模仿。
    几次下来后，两人额间都溢出薄薄的汗。
    段清商几次不行，都有些丧气，想要自bào自弃，目光移动间，看到拍蚊子的苏也知，他还是戴着白天的墨镜，遮挡了大半张脸，见到段清商注视自己，露出雪白的牙齿，打气般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段清商一下子就笑了，她眯起眼睛，温和笑了笑。
    也许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不明白现在的自己有多美，动作也张扬起来，在苏也知的角度能看到面目模糊的段清商，她在巨大的明月下，显得身形更加单薄，纤细的腰肢裹在长裙下，开叉的裙摆能隐隐看到笔直修长的腿。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是道具太美，景色夜太美，整个人仿佛笼罩一层光芒，剧本中的形容词，缥缈恍惚居然可以套用得上。
    练习果然可以改变动作的僵硬，几次后，段清商已经可以灵活转动手里的折扇。她也发现金链的妙用。
    第36章 斗法
    五指被纠缠住, 影响手指的动作却不影响手腕的动作，段清商发现美人扇的扇柄下有一个青玉的丸子, 刚好可以划到金链的缝隙里。
    她试了试，居然真的成了。
    这样无论怎么动作, 手下的扇子也不用担心脱手砸到地上。不用担心扇子的安危，段清商也可以放开动作，手指蜷缩必然影响美感，方才担心扇子，不敢放手，现在，她可以摇着腰肢, 迈开步子，妖妖娆娆向前。
    用扇子表现剑意，怎么想怎么扯。
    武术指导设置这套动作也是破费脑汁, 段清商咬住自己的食指尖，舌尖轻轻舔过指头, 另一只空下的手掌, 有下没下摇着扇子。
    她两条长腿藏在裙摆里, 隐隐能从红色边缘窥探到如玉的白皙。
    武术指导做了一个迈腿的动作，段清商半举着手臂，绕着原地转了一圈, 迈开一条腿。
    武术指导：...
    华导冷漠看着，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继续。”
    接下来就是高难度。
    武术指导故意放慢速度，手里的羽毛扇像雪片一样剧烈抖动, 手指翻飞间，羽毛扇抖落几片jī毛。
    段清商：...
    她慢慢抬起握着美人扇的右手，另一只举着的手从高处缓缓落下，挡在唇边打了一个哈欠，两手jiāo换时，没有一点变扭。
    她迈出的那只脚，脚尖碾压地面，弯曲膝盖，露出更多诱人的肌肤，握着美人扇的手，猛地一丢，在场人惊愕中，美人扇并没有如他们所料飞出去摔成碎片，而是飞速在她细嫩的掌心旋转着。
    段清商并没有他们想象那么轻松，她控制掌心的肌肉，让它们不要阻碍扇柄的转动，也试图借助指骨的凹凸，来控制旋转的速度。
    剑意...
    扯吧，扇子怎么也不可能表现剑意。
    不过这一幕太美，华导挥手，示意过关，紧接下一幕。
    师妃烟击鼓。
    击鼓当然不是拿着大锤，咚咚咚砸。
    要有bī格。
    华导本来臆想段清商拿着绸缎飞跃间砸向皮鼓，被她严肃拒绝了。
    段清商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展示一下自己的舞蹈功底，华导就主动找道具组更改剧本。
    道具组给她递来一个金杯，看着手里金灿灿的杯子，段清商算是明白了，这个剧组势要将奢侈进行到底，金灿灿的盘子，金灿灿的杯子，金灿灿的自己。
    她的目标，学着贵妃醉酒，摇摇摆摆用酒杯砸响皮鼓。
    用华导的一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看着站在群演中的男主，段清商脸色有些难看，乔志宇不在意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周晓峰也出现在群芳宴，这是他与师妃烟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见面是他在风雨阁被师妃烟轻薄。
    今天的戏份，他很水，全程围观木盘上的段清商。
    （周晓峰才知道，世上真的有像母亲所说的，吸人jīng魂的妖jīng，师妃烟的媚，她的艳，万人之上的冷傲，像一把匕首划破他死寂的内心，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感受，自从洛水轻死后，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悸动，洛师妹是他难忘的人，师妃烟却是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人。）
    段清商看着乔志宇懒洋洋的表情气笑了，对着他比了一个口型。
    迷恋我。
    乔志宇看明白了，咕哝一句什么，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即刻转变为恍惚的醉意，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
    段清商满意继续动作。
    哼，她在卖力表演，他就在台下划水，太过分了吧。
    华导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嘴角抽搐，回过神，示意镜头拍向乔志宇。
    等镜头一转开，乔志宇不复醉态，懒洋洋伸了个懒腰，陪着身边的群演说什么，乐得咯咯笑。
    偷懒是人之常态，段大小姐自己玩。
    以下翻译乔志宇的聊天。
    “月亮真圆，就是蚊子多，咬得我难受。”
    “乔老师你抖抖腿，动一动蚊子就不多了。”
    “别了，我一动，蚊子就全盯着我咬，我这个体质，吸引这些家伙。”
    “等段老师跳完舞我们就可以收工了，忍忍吧。”
    “得，不忍还能怎么办，你不是有清凉油，借我一点，哎呦，咬死我了。”
    “乔老师，摄像拍过来了，先别动。”
    “没事，你看我的表情，正在迷醉着，动一动也正常。”
    群演：...
    段清商站得高，蚊虫也没有多少，此时更加烦恼是她的下腰，实在无法避免大半走光。
    身上长裙贴身，却无法阻止肌肉运动时，露出的肌肤。
    后背几乎全部luǒ/露，隐隐还能看到腰窝。
    如果学着贵妃醉酒的下腰，必然臀部会bào露在摄像机前。
    段清商只能选取一个折中的方式，美人扇遮面，借着月光留下浅浅的yīn影，她的唇形很美，映出的yīn影柔媚，带着一点诱惑的味道。
    她挡着假意饮下杯中的美酒，然后长袖一甩，金杯随之砸向皮鼓。
    这一段可以jiāo给特效，她也算完成重要的一步。手袖似花，缭乱谁人的眼。
    乔志宇见状，露出痴情微笑，双眼含情脉脉，脚下微微颤抖，蚊子隔着衣料咬他，他实在抽不出心思欣赏段清商的美。
    “威亚，吊威亚，人呢，拉啊——”
    一边的华导声嘶力竭对着不远处的人喊着。
    段清商收回动作，不经意试了试腰间的保险绳，牢固。
    两袖纷飞做了一个旋摆的大圈，收在腰侧，动作刚一结束，段清商只觉得腰间一点力，慢慢，双脚一点点离地。
    段清商尽量控制身体的平衡，双臂展开，两腿jiāo叠，面孔的紧张也被浅笑取代。
    飘若惊鸿，云霭氤氲。
    月中，红衣似血。
    指尖流转，沾染月光，噬魂夺魄。
    段清商心中那点紧张消失，她幽幽对着底下的人群缓缓道，“尽兴。”
    .................
    苏也知伸手，握紧段清商的右掌，将她从高台上接下来。
    段清商肩上披着苏也知带来的厚实风衣，对着摄像组摆摆手。
    “明天见。”
    走在空dàngdàng的huáng沙上，她挺有兴致看着地上的属于两人的影子。
    因为苏也知身形高些，影子顶部脑袋形状有些小，远远看，段清商就像有个大头。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段清商举高手指，在头顶摆了一个羊角的动作，吐吐舌头，转过身，对着苏也知倒退着走。
    苏也知单手插在裤兜，表情平静。
    段清商勾手指逗他，等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段清商手腕时，又急促后退些，逃开他的动作。
    “你走快点。”
    苏也知忍着笑，目光温柔看着段清商。
    “你慢点，别摔了。”
    “我才没有那么笨，你快点呀。”
    苏也知浅叹，加快脚步。
    段清商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向后退，苏也知速度放快，她走得有些吃力，一个踉跄，苏也知将她揽进怀里。
    段清商眯着眼，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要抱。”
    苏也知用手掌托住段清商的胳肢，将她费劲举高，双脚腾空。这人又像兔子一样，蹬着腿要下来。
    “好麻烦哦。”
    苏也知笑着用额头碰段清商的鼻尖，引得她咯咯笑。
    段清商咽下嘴里的唾沫，学着苏也知的口气。
    “好烦哦你。”
    他“嗬”了声，吓了段清商一跳，只见他的面孔突然放大，苏也知将她举高，紧紧握着她的腰肢，带着她转圈。
    段清商只是不停地笑，时不时搂住苏也知的脑袋，亲他的脑勺。
    ..............
    何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的发全部散下，又重又闷。
    身上的素袍被汗水打湿，腰间的保险绳也勒得生痛，副导演还是不满意。
    “继续。”
    她只是一怔，又恢复自然的不正经。
    打火机“呲”，她深深吸了口，吐出一口浓雾。
    比了个手势告诉副导演，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缓解烦躁。
    在场的所有人就静静看着，这个盘腿坐在莲花台上吸烟的女人，半张面孔笼罩在烟雾中，显得有些妖异，她身上穿着无疑是绝对纯真的装扮，行为却与那个善良高冷的洛水轻完全不同，她冷却艳。
    一阵吞云吐雾，她冷笑，将手里的烟蒂拧灭。
    “继续...”
    摄像机开始转动，何滠站起来，又是那个清冷的谪仙洛水轻。
    “凡间皆苦，哪有什么真如，你若成佛，自有魔来渡你，你若入魔，佛不曾忘你。”
    （洛水轻眼中徒盛金光，袖中剑飞出广袖，插入佛台三尺，刻下‘众生无相’四字，得大圣佛法。出了匣关，众人惊愕，女子怎可渡缘。洛水轻只是垂头捧着岫盒，淡淡飞去没有波澜的眼神。她缓缓道，“佛不渡我，我自渡。”）
    她从金光走出，裹着金光而去，徒留一地萧条。
    洛水轻一名，自小漠无图国，传至天竺。
    群僧错愕。
    中原女人破了千古佛题，得了无上真经。
    摄像机紧紧追随着何滠的身影，她走得很慢，袖中的剑滑落，被她执拿剑柄，地面拖拽出浅浅的划痕。
    最后一幕。
    摄像机镜头拉近。
    何滠半抬头，散落的头发随着滑落，无神的双眼，嘴角自嘲的笑容。
    gān燥的嘴唇吐出一句话。
    “哪有佛，都是假的。”
    手中经书尽数碎裂。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五一快乐啦，啾啾
    第37章 算计
    何滠拍摄结束是在凌晨一点多。段清商稍稍早了些, 但是一早她还需要起来和男主配戏，所以也不耽误, 简单洗漱就睡着了。
    苏也知却不能立刻睡，他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
    关注的《电视剧无双》官博已经发了一条开机宣传, 各个主演jīng修图已经完成，今天发送了三人。
    第一条。
    “初心不改，城关毅守。”——周晓峰@乔志宇
    第二条。
    “侬本无情，奈何有心。”——师妃烟@段清商
    “俗世颜色，不及你，百般好。花颜容，寒水入骨。”——洛水轻@何滠
    第一条微博很和谐, 乔志宇的事业粉很满意，电视剧给了足够的态度，这是一部大男主剧。第二条微博却引起何滠粉丝的不满, 官博把段清商放在何滠前面，是不是意味着女一要变人, 何滠要给一个新人做配, 叔叔能忍, 奶茶不能忍。
    一句话。
    日他。
    评论一片乌烟瘴气。
    何滠的粉丝风风雨雨走过的，战斗过形形色色的明星粉，自然不会把段清商零零散散的粉丝当回事, 直接做了长图搁置段清商粉丝，找剧组负责人算账。
    奶茶狙击队长：你们这些臭嗨，搞什么, 何滠是女一，OK？
    何滠亲相公：新粉先看看你们宝贝实绩，高奢代言人，金jī影后....
    **：...
    苏也知嘴角一点笑意，不在意收敛眼睛里的算计，合上chuáng头灯，他很快陷入梦乡。
    何滠在chuáng上反反复复，怎么也算不着。
    gān脆拿起手机刷刷微博。
    官博下的评论她也看到了，想了想，她关注了段清商，乔志宇。
    然后关了微博不再管。
    剧组也需要热度，粉丝闹一闹就闹一闹吧...
    当然谁都不会想到，明早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
    段清商是被一脸愁绪的夏莉摇醒的。
    懒洋洋打着哈欠的段清商揉揉眼睛，定了定神才无jīng打采问道，“怎么了？”
    夏莉犹豫，还是说出实情。
    “您的粉丝和何滠的粉丝打起来了...”
    段清商一愣，继而皱眉。
    “打起来？”
    “嗯，三次元PK。”
    段清商：...
    她忙不急冲进卫生间，简单洗漱后就赶往苏也知房间。
    这种事情还是专业负责比较好，忙中容易出错。
    苏也知被助理叫醒，脸色淡然，云淡风轻裹着一点无奈。
    “怎么办？”
    段清商直接问。
    苏也知递给她一杯热开水，“先喝点水。”
    他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切入解决点，“搁置。”
    “上了社会新闻！”
    段清商才见识这种事情，不免有些焦躁。
    “刨去两人粉丝的身份，只是好朋友突然闹翻了，没关系的。”
    不是什么大事。
    “我需要安抚粉丝吗？”
    苏也知拾起另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等何滠那边，我们需要协议行事。”
    双方的事情需要解决，自然需要双方jiāo流。
    话才说完，苏也知就撵段清商再去睡一会，她虽然年轻，jīng力还充沛，熬夜还是伤人。
    “我哪里睡得着！”
    段清商一跺脚，咬着手指一屁股坐在苏也知的chuáng边。
    “要我唱摇篮曲？”
    苏也知看着皱眉抿唇的段清商起了调笑的心思，故意逗她。
    换来是段清商气鼓鼓的瞪眼。
    苏也知悠悠闲闲的态度，也影响段清商，她打了滚，翻到苏也知的小木chuáng上，趴着闭眼假寐。
    苏也知也躺到她身边，两人手臂紧紧挤在一起，彼此间是对方的温度。
    段清商微微侧过头，对着他笑，是一种很疲惫的笑容。
    带着一点如释重负的疲软。
    苏也知伸出温暖的右掌，笼罩她的面孔，耳边是他的声音，他说，“睡吧...”
    段清商翻了个身，挣脱开苏也知的桎梏，眼睛亮闪闪。
    “亲亲我。”
    苏也知侧起半边身，将她搂到自己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
    他没有说其他的话，但是，两人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我爱你。
    ——————
    何滠贴了张面膜，不在意随意问道，“怎么了，紧张什么？”
    助理的脸色有些难看。
    “何姐...”
    “现在宣传够了吗？”
    本来就是朋友打闹，被人发送到网上后，各方推波助澜一番，也空降话题榜第一，热搜也隐隐要压下一个大热偶像的演唱会，荣登榜首。
    不管闹得多难看，也不会影响什么。
    至少她从来不会担心这种粉丝的小打小闹。
    助理心也静下来，恭恭敬敬回答，“朱哥那里还没有传话...”
    何滠有些冷嘲，从小包里翻出一个指甲刀，随心打磨手指的裂缝。
    气候太gān燥又缺少营养，她的指甲开始出现那种不健康的白点，指缝处也有点开裂的模样。
    “随他，我不管，我来是拍戏，可不是配合他们炒作的。”
    话有些莫名其妙，助理有不明白她突然的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只能木然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何滠看到她这副死样子，顿时头晕，她大发脾气将助理赶出去，吓得助理像一个鹌鹑缩头缩脑向她道歉。
    关上门，何滠倚着门框，有下没下深深喘息，她的模样像要窒息，又急又躁，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的发狂。
    她很讨厌蠢货，特别讨厌!
    说话，她只愿意说一次，解释一次，如果那个人还不懂，她就会对这个人愤怒，觉得对方是一个傻缺。
    显然，她的助理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忍得了那么久。
    娱乐圈混了那么久，这个家伙还是像个智障，这件事为什么会闹大，成为网民的狂欢，沦为攻击两方的工具，背后肯定有人在作祟。
    存在即有竞争，能恨她的人也不算少，最恨她的也只有一个，白鹭。
    两人相同戏路，曾经因为竞选最受欢迎的女演员一项，两家打得不可开jiāo，想来也只有她圈养的营销号才会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她曾经有段时间被一个台商包养，只是这个男人有权有势，白鹭不敢拿他出来捎上做文章，一直隐而不发。这次她算是昏了头，拿段清商做彩头，玩一出一石二鸟。
    何滠嘴角嘲讽的味道更浓，就像再看一个老对手自己作死，一步步往泥潭里跳。
    段清商脾气好，或者说，很难摸清她的脾气，但是老段却不是好惹的，白鹭算是碰了硬茬子。
    “关我屁事。”何滠呵了声，比起白鹭的后果她更加烦躁助理不开窍的样子，陪了她那么久，一点她的心思都没有学到。
    这时电话响了。
    叮叮叮。
    何滠一个深呼吸，qiáng迫声音恢复镇定。
    “王哥....是的....好的...没关系，我会配合，好的....哪能啊，当然愿意....”
    语气娇媚动人，眼神却冷得吓人。
    挂了电话，何滠嘴角的弧度僵硬诡谲。
    制片人要求她暂时不要回应，节目组会回应两位女主演不和传言。
    “又是这招，烦人。”
    何滠抽了支烟点燃，叼在嘴里吐出一口浓雾，这是夹杂尼古丁的味道。
    下午拍摄照常进行，只是节目组要求段清商和何滠拍摄了新的宣传海报，jīng修的图非常漂亮。
    《电视剧无双》：花开两朵。———洛水轻@何滠，师妃烟@段清商。
    宣传海报中的两人美得惊心，红色白色的玫瑰将整个海报一分为二，两个以两种势均力敌的较量着，红得艳，白得冷。
    何滠脸颊微微侧着，眼神温柔，段清商面孔妖娆，眼神凌厉，她的嘴角有一点笑容，但是很淡，几乎看不清。凤凰装饰的配额戴在额间，顺着弧度滑落。
    两人弯曲着手腕，相互jiāo缠着，纤细的手指相互接触，指甲也描绘着粉色的花朵。
    该微博一出，两人的粉丝都沸腾了，浓烈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如同白玫瑰和红玫瑰的战争，中心有一丛渐变的花朵，颜色适宜，花枝娆娆。
    段清商先转发。
    “也许，你可以。”
    何滠转发。
    “期待一个新的开始。【微笑】”
    剧组义正严辞发律师函控告营销号辟谣。
    “段老师和何老师关系很好，请好事者不要恶意中伤，我们会追究责任。”
    乔志宇在官博后紧追了一条微博，“白玫瑰和红玫瑰都美【偷笑】。”
    两人粉丝都哗然，难道真的关系很好，他们都误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五一玩得开心嘛？苦bī的五妹赶了一天思维导图，嘤嘤嘤。
    第38章 倒计时
    不管外界怎么议论, 宣传的效果已经达到，两个当事人在被几个拍客追着采访后也在大众面前和好如初。
    热搜来得快, 降得也快，两家粉丝除了有些摩擦, 小打小闹，也没有见如何仇视。
    在紧张的拍摄中，时间一天天过去。
    出了录像棚，段清商擦了擦额间的薄汗，虽然为了营造效果，录像棚也有鼓风机，chuī得有些凉意, 但是高瓦数的摄像灯下，人就像烤炉的鸭子，皮gān肉紧。
    何滠不停补水, 又不停抱怨自己脸上起了皱纹。
    段清商底子好，稍稍敷个面膜, 又是水嫩嫩。
    今日结束她的个人剧情。
    师妃烟香断鸳鸯楼。
    （师妃烟眼角有一点泪, 只是浓烈的妆容下看不真切, 她明知死路一条，却偏偏要勉qiáng，临行前, 她看了眼周晓峰，却对着洛水轻道，“好好照顾他, 帮我这个忙。”洛水轻像她们曾经被困冰dòng时，轻轻抵着她的额，舔掉她眼角的泪。）
    整体拍摄不难，段清商在先前的磨练中练出一点演技，只是何滠做了好几次思想工作，也不愿意伸舌头舔她眼角的妆粉。
    滴得眼药水都要gān了，她才犹犹豫豫伸出一点舌尖。
    华导面皮一紧，似乎要发作。
    何滠突然转过头对着华导求饶，“导演，我们来个错位好不，你们买的这些劣质化妆品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华导比了一个不可能的手势，表情坚决。
    何滠捏着段清商的肩，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转变很快，或是忧，或是怒。
    最后停留在微笑。
    “华导，这个动作会不会太基，我们换个呗，你不会想拍部百合情送威尼斯参展吧...”
    华导竖眉紧拧，“继续。”
    何滠不能耍花腔，只能认认真真给了段清商一大口。
    段清商jī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舌头伸得挺长，段清商甚至能感觉到她舌苔上的粗粝感。
    何滠现在的样子当然没有美感，看导演的脸色就能看出。
    段清商在心里比划一下，有点神似长舌兔表情包的感觉...
    么了一大口的何滠，一脸你满意了吧的表情，超级欠扁。
    导演脸绿了，招呼身后的化妆师，给段清商补妆，势要让何滠舔到满意为止。
    何滠眉头一皱，想要发作，却被段清商哀求住了。
    “你别闹了，开始只是嫌弃我脸上的劣质粉底液，现在你倒不怕中毒了？”
    何滠想了想，觉得段清商顶着一脸白漆妆也挺不容易的，瘪着嘴咒骂一句什么，开始配合。
    （洛水轻喃喃在师妃烟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师妃烟伸出玉石假掌在她身侧挥了一道剑芒，入金埼玉，乍听仿若硝石入水，卓尔沸腾。）
    （师妃烟说，“没有右掌，我还是可以用剑，哪怕现在，你不能赢我，让我去，我知道我能赢。”）
    段清商手上套着一个绿幽幽的手套，里面裹着厚实的棉花，撑得它看着有些肥肿，漂亮纤细的五指蜷缩在手套里，动弹艰难。
    前面的剧情中，师妃烟断了一只手掌，现在的右手是玉石做的假掌，拍戏不可能选用相同质理的手套，只能找了一个绿色的，剩下的就有后期处理。
    段清商现在的妆容有些惨然，眼角一抹浮红，嘴唇苍白，何滠半揽着她的右肩，打气那般，拍了拍她的后背。
    （洛水轻笑了，表情有些说不出的释然，她将自己手里的长剑塞到段清商的手掌里，“这个给你，我真的没有力气陪你去，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何滠咬破嘴里的血包，吐出一点红色的番茄汁，她的表情很压抑，眼白偏上，眼线选用单薄的灰色，显得睫毛有些黑，她的手指压在段清商的肩膀上，似乎想要给她一点支持的力量，却怎么也无法攥紧手指。
    段清商侧着头，嗤笑一声，像是安抚摸了摸何滠垂下的手臂。
    “我走了，再见。”
    再也不见了。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似乎很有信心，身后的何滠微微转过头，仰着头，疯狂压抑的大笑，在她的笑声中，段清商握紧手里的剑。
    （此去定是一去不回，师妃烟知道，她回不来，洛水轻也知道，但是，洛水轻已经握不住剑了，师妃烟带走的，是她的洛神剑，也是她在师门被屠后，唯一留下的东西，她视它为生命，现在，她将这把剑jiāo给师妃烟，若是她回不来，自己就有理由去给她收尸。）
    突然段清商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的人喊着，“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她脱口而出那个不愿意再次提起的称呼，“哥哥？”
    乔志宇背过身，对着她挥了挥手，“早去早回。妹妹。”
    他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块暗沉的深色。
    （周晓峰心中纵有无数话想要说，他也不能，他感觉自己站不稳了，被人刺穿的腹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离开这个战场可能有机会活下去，师妃烟离开这里，也许大军破城后，可以活下来...他当然不知道，他的妹妹准备孤身一人拖滞铁骑，为他赢得一瞬生机。两个人虽然看不到彼此的眼睛，却怀抱着相同的心思，为了对方付出，只是周晓峰视线触及半疯癫的洛水轻时，颤了颤。）
    乔志宇感受身后的何滠，向后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对不起。”
    他低垂着头，像四面楚歌的霸王。
    在他意识里，洛水轻是留下陪他送死，他很抱歉，自私自利，害了她。
    何滠眼神闪烁，摄像头拉近，她眼里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她最终放弃了，她的眼睛就像熄灭的炭火，没有任何希望的悲伤。
    “没关系，我陪你...”
    段清商托着剑，孤独向前走，身后的两人彼此相依偎，似乎想要感受对方的温度。
    （师妃烟没有回头，眼泪就这样孤零零滚落，就像她这样无趣的人生，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身不由己，死后也许化为风，就能自由自在了...)
    段清商努力保持手上的平衡，手套还是有些影响她的动作，她一边走，左右肩微微有些颤抖，一边哼着不明的歌曲，这是属于楚国的南调，师妃烟上半生长在北漠，下半生埋在土里，她直到死都没有回过自己的故乡。
    “江南，是什么样子的，我的母亲真的那么美吗？”
    “唉...”
    她抬着头，缓缓闭上眼睛，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掉落，划出一道白痕。
    摄像机记录这个细节，华导竖拇指向她表达自己的满意。
    “卡。”
    “接着就是下一幕，段清商你去一号摄影棚，副导会指导你，乔志宇和何滠就留在这里，我们今天一鼓作气拍完它。”
    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也不怪这般赶进度，他们三人都接了各自的新剧，段清商还需要赶几个广告拍摄，华导故意加快速度，给他们留点时间，毕竟赶飞机也不怎么好受，出了这个剧情就难融入。
    《无双》拍摄满打满算不过四个月，对于动辄一年半载的其他电视剧，《无双》无疑是快了很多。
    后期特效剪辑预估大半年，快的话，明年就能上星。
    “拜。”
    段清商笑眯眯挥挥手，顶着一脸惨白摇摇晃晃出了摄影棚。
    苏也知坐在一个摇椅上，像个老爷爷有下没下，摇晃着身子，段清商出来时安安静静的，也没有惊醒他，他的皮肤在阳光下有些润润的感觉，整个人镀了一层光，现在已经是深秋，微风夹带着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
    段清商没有耽误太久，只是擦肩而过时，为他正了正脸上的墨镜。
    这时，苏也知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加油。”
    “你没睡？”
    “睡着了，你一靠近我就醒了。”
    虽然实话实说，苏也知的话也让段清商心中有些颤栗，她抿了抿唇，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淡然。
    “我知道了。”
    虽然话很平静，最后一字也语调扬起。
    “快去忙吧，我准备些水果，一会儿我去找你。”
    苏也知松开手，语调有些顽皮。
    导演不允许他进摄影棚，他却能找到理由混进去，除了给大家准备一些处理好的水果，还会给闷热有些烦躁的段清商带去一杯碎冰。
    他每一次的出现，总会点亮段清商眼睛里的喜悦，其实不用他们说，别人也渐渐看出两人的关系。
    他们就像热恋的情侣，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两人的默契，随时随地就会给路人塞一嘴狗粮。
    拍摄过程中，三个主演的关系越来越好，聪明如何滠，也没有戳破段清商和苏也知的暧昧，只是羡慕看着，乔志宇却更加注意，每次与段清商接触，总会隔一掌的距离，夜深人静约宵夜从来不去的，哪怕苏也知也跟着。
    苏也知能感觉出他们的顾忌，段清商却不在意，她一般懒得注意别人的细节，她是一个责己主义者，只会注意自己的行为。
    刚进摄影棚，就有导演助理迎上来，“段老师，这边。”
    她的最后一幕戏，琵琶声声。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更新时间换成20:00啦，五妹码了一些存稿，终于不用luǒ奔啦^_^
    第39章 杀青
    离开另外两位主演, 段清商的气势瞬间软了些。
    比起这些身穿甲盔的群演，乔志宇他们给她的感觉更多。
    陪他们演戏, 有时候他们会忘记自己在演戏，每个人都有一种爆发力, 虽然无法做到全程投入，但是突然的一个眼神会让段清商为之一怔。
    段清商吊着安全绳上了半高的圆台，道具组递来琵琶，她闭上眼让化妆师检查脸上的妆容是否合适，在补了几个细节后，副导演宣布开始。
    （师妃烟娇笑，对着黑衣人挑衅一笑, “你们今日都要死了，哪来的脾气咒骂我？”话音未落，一支红透晶莹的羽箭直直she向她的面门, 师妃烟右掌被砍去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只是极力忍耐, 疯癫一笑, “既然你想死, 就送你死。”说罢，一挥袖，卷走了那支羽箭, 幕后的那人也缓缓探出半个身子，他深发浓眉，朱红的嘴唇挂着邪诡的弧度, “师妹，好久不见，见到师兄，高兴吗？”
    段清商像是被什么惊到，瞳孔放大，脸上是愕然的表情。
    和她配戏的是一个老演员，以前也曾经有过不俗的成绩，只是慢慢淡出娱乐圈，他似乎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表演时很有张力，和乔志宇有点奶油的感觉不同，段清商在他的视线下，就像围绕着数不清的毒蛇，yīn冷恐惧。
    “师兄...你不是死了吗？”
    段清商只是一怔，很快恢复自己的情绪，她抬着下巴，露出光洁的脖子，就像骄傲的天鹅，冷冷注视来者。
    “既然你十年前已经死了，那，就再出现了。”
    她的表情开始扭曲，嘴角也有一点属于女子的妩媚，自从跟着周晓峰，师妃烟就很少露出这种轻浮làngdàng的表情，这时，段清商的表演恰到好处，她是认真钻研过剧本的。
    “嗬，师妹，你可别手下留情，让师兄看看，你那翻云掌究竟如何了得。”
    段清商斜睥台下的男人，“你还不配我用这招。”
    话里轻蔑恰到好处，男人似乎被激怒，手下一反，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卡。”
    副导演脸上挂着笑，“辛苦两位老师了，配合的很好。”
    秦达笑着夸赞，“后生可畏。”
    “秦老师客气了。”
    段清商奉承了句，两人继续拍摄。
    下面的拍摄主要是秦达出力，段清商只需要随意拨动手里的琴弦，后期会为她做好特效。
    在武术指导下，秦达很卖力，也许是希望借这部戏获得更多角色，本来不年轻的人，一次次尝试上窜下跳，段清商坐在高台上，看得很清楚，在她眼里，这个圈子就像一个高速运行永不停歇的机器，如果不能在年龄到了前，获得一定的位置，就会被毫不犹豫抛弃。
    她自己清楚，她的起点太高，没有人会给她颜色，甚至因为她家庭的缘故，有些已经获得一定地位的人也会对她格外照顾，除了高开低走，她不需要担心其他事情，任何有关她的绯闻就像冬日的苍蝇，虽然存在，却嘤嘤不敢大声。
    段清商也不是那种喜欢悲天悯人的人，自己拥有的一切她怀抱着感激，她能做到的，戒骄戒傲，做一个自己欣赏的人。
    （师妃烟手掌阵阵作痛，还有一种黏腻的血腥味蔓延开，她能感觉到到手掌在一点点腐烂，似乎还有蛆虫在蠕动，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恐惧，自从爱上周晓峰，她习惯了恐惧，丧失了勇气，就注定她不能再次轻松赢得胜利。）
    剧本写得很哲学，害得段清商一遍遍理解，还是有些不明白，她只能慢慢来感受师妃烟的感情，如果自己是她，除了害怕，嗯，必然会害怕，她赢不了的...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众人只见一个旋转，段清商抱着琵琶站了起来，衣衫飘飘，瑾玳碰撞发出清脆的玉碎声，她微微侧着头，痴笑捂唇，鲜嫩的手指露出一截。
    “傻，傻啊...”
    她故意将“傻”字咬得很轻，近乎“杀”字，额间鲜红的配额也惶惶坠下，是金属的击打声。
    她张开右臂，左手将琵琶搂在怀里，神情漠漠，“我不会输的。”
    师妃烟不怕死，她只会害怕周晓峰不快乐，但是，她已经知道洛水轻会陪着他，她就没有都不担心。
    （一片浓艳的血红色，师妃烟半抬着滴血的脸，颤颤抖抖将挂在楼顶的煤油罐打翻，在热烈的火焰中，她仰着身，半躬着腰，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她的头发乌黑浓密，当第一片火焰舔舐她的衣裳时，她还活着，她就睁着眼，一言不发，接受属她的宿命，火葬。）
    现场看两人的打斗觉得有些可笑，因为动作不连贯，这只是导演手段的不同，后期会处理好，段清商听到副导演喊了卡，慢悠悠站起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谢谢秦老师配合。”
    秦达宽厚一笑，“我还需要补拍几个细节，段老师先去忙吧。”
    段清商也不再多言，急急跑出摄影棚，外面的苏也知已经不见了。
    段清商摸进何滠拍摄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他，只是乔志宇已经演到最后一幕。
    抓着断剑的大侠，仰天笑，“念江南，回江南，江南一景不过如此，小楼矮桥，孤雁衰草。”
    说罢，一跺脚，大笑而去。
    段清商仔细想了想，乔志宇已经拍摄到最后他衣锦还乡时的场景，那么何滠应该拍完了自己的戏份，果然也不见何滠。
    她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跑出摄影棚，看到角落里，两个窃窃私语的人，虽然隔着一个栏杆，段清商一眼能看出那两个人是苏也知和何滠。
    何滠照旧在吸烟，她的表情有些迷茫，皱着眉不知道想什么，手下却不闲着，时不时弹着手指夹着的灰烬。
    苏也知却带着笑意，似乎不在意她的说法，一边摇头，一边在回忆。
    段清商也没有多想，直接喊着苏也知的名字走上前。
    何滠一脸尴尬闪身回避。
    段清商看着面前的人，叉着腰质问，“你们说了什么，你那么高兴。”
    “你好像来抓jian的丈夫。”
    苏也知不想正面回复，故意逗她。
    “你不许开玩笑，我真的会生气的。”
    酸溜溜的段清商狠狠揪了把苏也知的胳膊。
    苏也知不瞒，“她问我对你是不是真心，说你很天真，让我不要故意玩弄你的感情，嗯，就像知心大姐姐。”
    段清商脸上有些红，接着撩头发的空儿，用手背给脸颊降了降温。
    “啊...”
    苏也知看出她的窘迫，也不想继续逗她，只是平静道，“我很喜欢你，不需要别人来警告什么，我不会放手的。”
    语气坚定平缓，段清商却习惯安心地捏住他的手腕。
    像是要给他一点属于自己的勇气，也像自己赞同他的表态。
    “我拍完了，马上，我们可以回家。”
    段清商手向下滑，捏住苏也知的食指，说着“回家”两字时，轻轻捻了下。
    苏也知回捏了下她的手指。
    两人不知不觉中，十指相扣。
    何滠一边走，一边吐出一口口烟雾，她刚才还是有些冒犯，但是也算不上恶毒，在她看来，段清商和苏也知无疑是错误的配对，这些天的相处，她是真的很喜欢段清商，把她当成妹妹，苏也知心思深沉，段清商又太天真，很容易就会被他欺骗。
    在她看来，两人的感情是由苏也知一个人控制的。她见多了痴男怨女，对于苏也知的掩饰自然一眼看穿，段清商既然喜欢了，她也没有办法做那种恶人，拆散鸳鸯，她只是给苏也知讲了一些事，告诉他，感情里可以存在欺骗，但是bī迫一个女孩子做决定，是不道德也不光明磊落的。
    苏也知态度很诚恳，语气也绅士，他的眼睛里有对于段清商的情意，何滠本来还打算再说些什么，但是段清商来了，她知道女孩子总是习惯多想，怕她误会自己和苏也知，忙离开。
    “看来我真是个话痨。”
    何滠表情有些恼怒，深深吮吸一口，立定如松，丢掉手里的烟蒂，她走得很轻松。
    ..........
    “杀青快乐！”
    “gān杯。”
    香槟迷人的味道环绕四周，手侧沾染香水的酝香，衣衫摩擦，耳畔暖语。
    段清商邀杯，清脆的撞击声。
    乔志宇玩笑道，“没想到段老师酒量这么好。”
    段清商已经喝了三杯，已经眼不红，脸无动于衷。
    “还好吧，我比较喜欢香槟。”
    苏也知站在人群之外，灯火通明的宴会厅似乎与他无关，明亮闪烁的灯光，只是将他的轮廓打得深沉，他一只手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托着剔透的水晶杯，时不时转动五指，让杯中的液体有下没下晃动。
    神情漠然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散漫。
    两人并没有时时黏在一起，只是段清商习惯回头，苏也知也刚好注意到她，两人视线一触即离，但是两颗心却紧紧靠在一起。
    一面，段清商游走在华美衣衫的名流中，享受属于自己的傲慢。
    一面，苏也知背脊挺直，宛如一棵松，默默守护。
    作者有话要说：这部戏结束啦，EQ小姐姐要开始大荧幕啦
    第40章 新戏
    北京的天气有些冷, 出了机场，段清商不觉抖了抖肩, 苏也知习惯般，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单薄的身。
    “你不冷？”
    段清商抬头, 苏也知眼睛带着笑，不回答，只是摸了下她的手背。
    他的手很热，gān燥温暖，包裹着她的感觉很安全。
    段清商低头笑了一下，急步向前走了些，挣脱开他的束缚。
    留在原地的苏也知脸上有一瞬间的凝滞, 就算恢复笑意，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他们虽然已经在一起，但是, 他们没有办法面对段清商的粉丝，更不用提她的父母。关系现在无法曝光, 给了他一种疲倦的烦躁。
    他握紧拳, 告诉自己, 还不到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停车场，司机已经等着一旁，这是公司提供的保姆车, 车上有热的红茶，段清商倒了一杯递给苏也知，然后才给自己倒了杯。
    苏也知接过, 也不急着喝，反而从身后抽出一沓纸。
    “新的剧本，挑一挑。”
    段清商伸了个懒腰，“这么急，我不才拍完，有点累了。”
    苏也知下一句话堵了她继续的话。
    “它们都在等你表态。”
    段清商一愣，皱着眉接过，仔仔细细打量。
    片刻，她挑出一份，“这个的详细剧本给我看看。”
    苏也知这一次没有给一点建议，他点了点头，接过，不再言语。
    车上，只有三人呼吸的声音，司机似乎有话要说，只是觉得车内气氛凝滞，段清商也捏着太阳xué一副虚弱昏沉的模样，也就不敢作声。
    两人又一前一后下了车。
    段清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躁，故意不去搭理苏也知。
    夏莉留在西北影城打包行李处理遗留下的事情，需要再过一天才会回来，所以苏也知送她回去。
    “今天你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段清商冷漠想要关门，却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手腕，苏也知的表情很沉重，推着段清商进了门，随着大门关上，苏也知狠狠吻她的唇，带着一点说不的发泄感，他就像落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狠狠地，绝望的，吻着她。
    “我害怕...”
    苏也知在颤抖，他静静搂着段清商，不知道该怎么办，如同失去玩具的小孩子。
    段清商虽然不明白，却回抱着他，想要给他一点安慰。
    心中有一块柔软了。
    “别怕...”
    她看不见苏也知的表情，只能将下巴抵在他的胸膛，呼吸他的味道。
    “来了北京，我连拥抱你都不可以...我也不想你那么辛苦，但是面对媒体的追踪，我还是会觉得心惊，你才开始，我不想毁了你。”
    “我是不是很没用...”
    段清商睁开眼，眼眶有些泪，她的指甲扣着苏也知衣服上的纽扣，“我不累啊，爱你怎么会累...我不怕被人发现，我们是在恋爱，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说完，她环住苏也知的腰，“你很好，我也很好，郎才女貌，挺好的。”
    苏也知眸色有些深，垂着眼，居高临下打量着怀中人的黑发，仿佛能从她的头顶看到那颗在跳动的心。
    他是满腹算计的猎人，爱一个人会很累，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狩猎段清商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情人变敌人也不少见，他是真的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狡猾的狐狸露出哀切的表情，一定是为了更好的算计。
    天鹅还是太天真。
    “我们不分开好吗？”
    苏也知食指抵在段清商的背骨上，顺着脊梁向下抚摸，直至腰窝才定住有下没下按揉。
    段清商觉得他的抚摸带着一点骚扰性，让她不由变扭起来，虽然极力控制不去推拒他，但还是不留痕迹撇开他的手臂。
    苏也知还是那种近似神伤的哀切表情，垂着眼睑，目光暗淡，根本不在意先前的动作有多暧昧，段清商注视他的眼睛，在他的目光下收回了视线。
    “不分开的。”
    段清商坚定点了点头，苏也知一下笑了，他摸了摸段清商的头，“说好了？”
    不等段清商说些什么，他用有些凉意的手背碰了碰段清商的额头，就这样离开。
    随着门开合的声音，她颤抖睫毛。
    苏也知就像一个感情的开关，当他离开时，段清商昏沉的头脑开始清醒，她略皱眉思索细节，感觉有些压抑，但是她又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打开房间所有的灯，在炫目的光线下，段清商闭眼假寐。
    苏也知并没有直接离开，他靠着电梯口，一点点按压太阳xué，露出一点光滑的下巴，白皙温润。
    他想了会，缓缓抬起头，转身按亮等待按钮，再看了看关着门，迈进电梯。
    随着电梯门关闭，他不再有表情，眼睛波动无痕。
    .................
    这一夜段清商睡得迷迷糊糊，她仿佛又在《无双》剧组的时候，身边热热闹闹团着一群人，他们簇拥着她，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一回头，是苏也知那双带笑的眼睛。
    梦中醒来，段清商摸着枕头旁的手机，侧着身，在微渺的光线里，看了看时间。
    3:28.
    身上的汗有些黏腻，段清商赤足走在略带凉意的地板上，拉开帘子，窗外的景色美又繁忙，川流不息的车流，她搓着手臂的寒意，站了很久。
    ————
    苏也知自然开了门进来，段清商梳着马尾穿着一件宽大的圆领T恤背对着他，拨弄花瓶里的假花。
    光洁的后颈纤细柔弱，仿佛一折可断。
    段清商不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人，她喜欢鲜花的美丽娇嫩，又讨厌它们的易逝，在决定外出拍戏后，她将苏也知带来的鲜花都丢进垃圾桶，换上假花。
    真花需要养护，耽误时间。
    “怎么，不喜欢？”
    苏也知表情不变，轻轻搂着她，凑着闻她脖颈处的清香。
    段清商伸手弯住苏也知的下巴，感受他细腻的皮肤。
    苏也知觉得现在的段清商恢复她的高傲，她不再露出娇嗔的娇态，更像她的伪装，生冷不近人情。
    段清商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半垂着眼，表情淡然。
    苏也知心中一拧，搂住她的手臂有些发紧，他想要学着露出颓然的样子讨她怜惜，却被她阻止。
    段清商吻住他的嘴角。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仔细考虑。”
    苏也知愣住，他看着段清商微微拧起的眉。
    “新的代言拿到了吗？”
    段清商不停，继续询问。
    “有一款手表代言，还有一个品牌代言...”
    段清商点了点头，“可以全部接下来。”
    苏也知看着gān劲十足的段清商，脸上恢复不正经的笑容，“别太累。”
    这一次段清商说的是，“给我们赚钱啊。”
    苏也知手臂用力，似乎要把这个人揉进骨子里。
    段清商，真的，很好很好...
    她害怕他无法对抗她的父母，所以她决定自己站起来，为他遮风挡雨，她想为他变成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有担当的人。
    段清商是他心里的娇玫瑰，需要住在他搭建的水晶房子里，她无疑是柔美的，出生富贵，从未受过一点挫折，哪怕现在，也该是众星捧月的对象。
    现在愿意为他敛去天真和娇气，学着大人成长，这让他感动的同时，有些说不出的疼惜。
    所以他笑着撩起段清商垂下的头发，凑在耳边喃喃道，“爱你，我不觉得累，你也别累，这样会让我感觉很没用。”
    段清商一扭头，鼓着着嘴巴，“家，需要两个人一起维持，我又不累，爱你怎么会累呢。”
    苏也知眼中有星光，他捏着段清商的肩头，吻她的眼角，他很温柔，段清商刚闭上眼，他的吻就像风一般，抚上她的眼皮，触碰她的睫毛。
    段清商想要睁眼，她特别想看看这个人，这个让她心动的人，苏也知却固执不愿意移开自己的唇。
    两人就这样静静抱在一起。
    ————
    夏莉开门进来时，段清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屏幕里传来嬉笑的声音，厨房阵阵香气。
    她不需要多想也知道是苏也知在煮饭。
    放好手里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夏莉就转进厨房，“苏哥需要我帮忙吗？”
    “哎呀，今天吃土豆牛肉吗？好香！”
    苏也知看着挤进来的夏莉，有些嫌弃，“别帮倒忙，帮清商收拾下东西，我们明天去横店。”
    夏莉的脸色有些尴尬，她像是想到什么，急急问，“苏哥又要拍戏？”
    “对啊。”
    苏也知轻轻飘了一眼，淡淡的眼神让她接下去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夏莉努力咽了咽唾沫，“那好...不过苏哥，这一次你还陪着吗？”
    她像是想到什么，在苏也知的注视下改了口，“跟着最好，毕竟我那么笨，就怕照顾不来段姐。”
    苏也知似笑非笑，“当然跟着，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潜台词，无事快滚。
    夏莉尬笑关了门，看着沙发上咯咯笑得像只母jī一样的段清商，头一下子痛了。
    两人关系她都看得出，这样正大光明调情，谁看不出啊？
    可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段董，她犹豫了下，不过她还是坚定了想法。
    她的老板是段清商，其他人，她也管不了。
    不过，苏哥的眼神好可怕，嘤嘤嘤。
    作者有话要说：苏哥超凶的o(*≧▽≦)ツ
    第41章 拍广告
    威严高耸的建筑, 白色的法式圆顶是19世纪香港常见的欧式风格。
    段清商伸出手将衣襟上的折痕拉平，露出光洁的锁骨。
    她穿着一件维多利亚时期的繁复长裙, 收腰宽胯，蕾丝花边一圈圈, 点缀着金镶的宝石，如同深蓝的猫儿眼，她的身材婀娜，动则缓缓。
    撑托腰部的绸蝴蝶结有些散落，段清商也没有qiáng留它完美的形状，只是摘下胸针轻轻一别，就像本该如此。
    她的头发盘着, 圆骨朵的形状倒插一支瑰丽血红的簪子，这是中式的芙蓉簪，奢华美艳。
    悠悠探身在露台的栏杆侧, 段清商伸出娇嫩的手臂触摸撒下的光线，琉璃斑驳的落地窗拉长了五彩的颜色, 有些落在她的身后, 有些飘在她的长裙上。
    墙角的蔷薇一簇簇盛开着。
    设计师在一旁指导, 段清商时不时斜视，抬头，微颔。
    “很好, 棒极了...”
    “再抬一些下巴...”
    “nice！”
    段清商听从他的指导，做出不同的动作，模样矜持而高贵。
    手腕上鲜明的手表, 表带是镀金，折she光线，平整的表盘指针一点点转动，她是不是抬起手，让腕表更显眼出现在摄像机中。
    这一款手表品牌属于法国却罗拉，是它最新款的星象腕表，代表属于天神的神秘高贵。
    这一系列在欧洲已经有过广告推广，请的是奥斯卡影后贝拉·哈金斯代言。
    这一次找段清商拍广告是为了更好适应中国市场，苏也知为她争取到这次机会，虽然段清商现在名气不如其他流量代言，但是她的形象太好，代理商一看就拍板赞成。
    高贵冷艳是她的标注，她混了一部分日耳曼血统，除了高鼻深目外多了些异域的味道。
    现在这身中西结合的服装，也是为了这款表专门设计，融合中西方的优美和低调奢华，品牌向他们保证，除了应有的软广，硬广也一个不会少。
    道具组送上一杯红酒，被苏也知劝阻，换成了香槟。
    段清商看到了，抿着唇含蓄笑了。
    香槟杯高且瘦，段清商捏着，时不时晃了晃，醇huáng的液体温顿滑腻，杯口粘着小小的花朵，她伸手指拨弄花瓣，一旁协助的英国助理对着她chuī了chuī口哨，她回头，那个大男孩露出雪白的牙齿，灿烂对着她飞了一个热情洋溢的吻。
    苏也知在一边，狠狠拧了拧眉，目光看向一侧也显得不善。
    段清商当然看到苏也知的模样，在有人向她表达喜爱时，她习惯性瞄向苏也知，果不其然，他吃醋了。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安抚别扭的苏也知，整个拍摄过程像陀螺，片刻都不停。
    “好了，宝贝，去换一件衣服吧，我们要去花园。”
    广告策划是一个打扮新cháo的青年，个子不高不矮，大致一米七五。穿着一件收腰的马甲，包裹出纤细的腰线，牛仔裤紧贴在身上，能看出每一块骨头的大致轮廓，如果不是脸上重重的眼影和夸张的眼线，可能会被认成那种中学生。
    策划的声音媚媚软软，说话像是贴在耳边呢喃。
    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习惯，他对于每一个美人都是缠绵的亲昵感，段清商亲耳听到他对着其他几个配合的模特喊，“宝贝”。
    段清商随着几个高个的漂亮模特一起进了换衣室。
    几个模特都是俄罗斯人，皮肤白皙，眼眸深邃，换衣室也没有什么阻隔，大家就这样随意光着，段清商躲在角落，一点点拽掉身上的衣贴。
    有一个最高个的模特先一步换好衣服，她踹掉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游离在其他人中，时不时拍拍别人的屁股，嗬然吓人一跳。
    当她看到段清商时，和身侧的姑娘其窃窃嚓嚓咬着耳朵，段清商能隐隐听到几个突然升高的语调夹杂的字母，她们毫不顾忌谈论她的臀部和胸部，语气有些羡慕，更多是欣赏。
    这些模特也知道，段清商的职业是明星，而不是模特，但是她的身材也不输给她们多少，只是气势没有磨练出来，不那么自然。
    段清商向她们那里飘了几眼，一个皮肤微黑的姑娘大笑着托着自己的胸部晃了晃。
    她们花枝招展的笑，一边打闹一边飞快换好衣服，整理好头发，段清商在这样的氛围里，慢慢也放开了，等其他人都换好衣服，段清商还差礼服后背的扣子，一群姑娘围上来，帮她整理礼服，佩戴项链，戴手套，一个个像保姆jīng灵，有模有样。
    段清商感觉有手滑过她皮肤时，又返回仔细摸了摸，耳边是压抑的窃笑，她不自主有些耳红，神情也有些害羞。
    “商，你的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又白又滑。”
    有一个模特先开口问，段清商一愣，结结巴巴回答，“平时只擦身体rǔ，也不怎么...”
    话没有说完，姑娘们聚拢着咯咯笑，其中一人还颇为羡慕摸了摸她的手臂。
    “商，我们平日里忌口注意养护，也和你差不多，你的底子是真的好。”
    她们叽叽喳喳真心夸耀，把段清商羞得不想抬头。
    苏也知看到段清商时，她被一群模特簇拥在中间，除了她是长裙，其他都是短裙，一晃眼都是大长腿，段清商个子要矮一些，她身边的模特都接近一米八几。
    “宝贝们，这里。”
    不等苏也知说些什么，策划就像风一般刮了过来，卷着一行人，向前进。
    这些模特似乎和他很熟，动不动就开一些大胆的玩笑，段清商胆战心惊的听着，就怕他们兴起，邀请她参与luǒ体派对。
    这一次拍摄，摄像组特意租了一个有花园的小洋房，段清商开始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圃，结果并不是，来了才发现，这个地方太大了。
    最前端是一个洁白的玉石雕塑，是常见的爱神丘比特。
    段清商顺着箭头的指引，看到一只蛮shòu，它由青铜铸成，两只巨角qiáng壮有力，它的头很大，超过身体的限制，鼻孔上浇着一只铁笼子，里面有一只huáng鹂鸟，段清商能看清阳光下那双闪着玉石光泽的眼珠子。
    苏也知向她解释，“这是爱情鸟。”
    段清商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擦身而过时，她还恋恋不舍回头，又看了眼笼子里的小鸟。
    苏也知神色不明，落在几人身后，段清商也来不及多问什么，就被裹着进了中央处的亭子里。
    苏也知按开摄像机，仔仔细细拍了拍小鸟的细节部分，然后收回手机，加快脚步走进拍摄点。
    段清商已经按照策划的指引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身后是艳红的玫瑰花，一丛丛像火焰燃烧。
    模特也走到摄像机的地方，有工作人员递来一副面具，是宴会的假面，一杆支撑，羽毛的遮挡物。段清商眯着眼举高，刚好挡在眼角处，透过面具上的空隙，她慢慢眨眼睛，这是一种很优雅的注视，目光平静如水。
    热腾腾的红茶装在红瓷角的杯子里，金边勾勒茶杯的边缘，显得昂贵奢侈。
    段清商侧着脸，轻轻捻起杯沿，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鲜艳的唇彩在边角映下一点痕迹，摄像机里格外明显。
    段清商此时就像上个世纪的贵族小姐，在一个悠闲的午后享受属于自己宁静。
    她虽然穿着现代的礼服，却格外怪异搁置着一个属于上个世纪宴会的面目。段清商无疑此时是优雅的，但是更多是属于上层的冷漠。
    这时一群模特鱼贯而入，她们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闪烁着昂贵的光芒。
    段清商还是微微皱着眉，她是那么高傲，等闲的珠宝已经不能让她高兴，她就像一个任性的公主，需要更好更加珍贵的东西讨好。
    这时，最后一个模特像是想到什么，从盒子里取出一块腕表，段清商的视线一触及，眼睛就亮了，她克制矜持笑着，但是也伸出自己纤弱的手臂，让模特为她佩戴上这个腕表。
    这个细节很不好把握，表情太夸张就没有公主的傲气，太冷淡又不利于品牌宣传，但是段清商的表情过渡很好，她的笑意是从眼睛深处一点点溢出，她哪怕欣喜也是保持矜贵的优雅，不是贪婪窃喜的占有，而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仿佛她的追求者，终于送出一样拿得出手的礼物。
    佩戴好这一块腕表，段清商也没有粗鲁左右翻看，而是增加了饮茶的动作，在她克制小心的宣扬下，面前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出，她对于这块表的喜爱。
    轻轻捻起茶柄的动作放慢了，表带对于她来说有些宽大，她故意转动手腕使腕表表盘对着摄像机，她皮肤白皙，深蓝的表盘被衬托更加漂亮。
    摄像机默默转动着，策划咬着小指，很满意地笑，身边的概念设计师也在笑。
    他对于品牌的概念设定就是清贵的新贵族，不像旧贵族的沉闷，它是一种优雅的活力，段清商满足他的设定，他非常满意这个中国人。
    段清商敛着眸笑，很淡的笑容。
    几乎同时，策划喊道，“宝贝，我们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段小姐喜提代言一个
    第42章 情敌
    广告拍摄速度并不慢, 进程比她想象得快得多。
    当一切结束，广告商邀请段清商共进晚餐时, 天还没有全部黑透。
    宴会安排在四季酒店，广告商豪气包下顶楼一层, 除了他们几个还有C城及其附近的投资商参与，与其说是一个分别宴，不如说是一个jiāo流宴会，顺便把一行人捎上。
    段清商换了便装，在大厅转悠，苏也知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没有跟来。
    衣衫靓丽的客人, 举着半透明的磨砂杯，杯中装着各色jī尾酒，大厅的装饰让她想到一个人。
    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欣赏面前的吊萝, 透过绿油油的叶子看它蜿蜒的筋脉。
    “清商，好久不见。”
    熟悉的嗓音, 段清商猛地回头, 撞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来者西装革履, 领带一丝不苟系着，三分之二处一个金蜜蜂的领带夹，他举着一杯艳色的jī尾酒, 撞色杯口处的huáng色柠檬片，整个色调让段清商清慡又觉得优雅。
    “是你。”
    她的眼睛亮了，仔细打量着面前人的模样。
    薄衍。
    神情温顿, 像爱尔兰的天空，温柔轻松，一双眼睛，明亮且有神，看人像是会笑。他的眼梢长，缱绻勾勒着一点意味不明的深沉，如羽翼的睫毛扫下一片混沌的光影，他有着一副好相貌，温和迷人却有着属于成熟男性的qiáng硬感。
    若说苏也知是腹黑含蓄的贵公子，薄衍就是温和内敛的重臣。
    见到故人，段清商惊喜不已，薄衍却收敛神情，只是淡淡笑着。
    “你怎么在这里？”
    段清商伸手去摸他的领带夹，这是康比利最新的设计，寓意帝王蜂，代表成熟的信念。
    “听说你来了，我就来了。”
    薄衍摘下自己的领带夹递给段清商，自己松开最下的纽扣，方便避免衣服上的压痕。
    他的话平静冷淡，但是段清商的心还是紧紧一拧，神情有些尴尬。
    她压低嗓音，“我已经有男朋友，你还是别这样。”
    薄衍却不在意，只是微微敛去自己的心神，看似无动于衷，“那又怎么样？”
    是反问句，薄衍却说得轻易，好像已经做出决定。
    段清商顿时头疼，她拿起矮桌上的jī尾酒，浅浅喝了一口，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放松心情，但是薄衍显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他抬手按住她的手背，“这个掺了薄荷，你不适合，喝这个吧，是你喜欢的树莓。”
    说完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她。
    段清商左右不是，薄衍一动不动举着手，固执等待她的接受。
    “你别这样，我不喜欢别人qiáng迫我。”
    段清商接过酒杯，脸色有些不喜。
    薄衍却笑了，“果然，这些年一点都没变。”
    “是啊...你却变了。”
    段清商看着面前的人，恍惚间似乎看到少时的记忆，她的追求者很多，无论是为了她的身份还是她的容貌，她身边总是围绕着不同的人，金顺曾经戏称，这些追求者为“三水猎人”。
    狩猎段清商，可以获得很多的东西，无论大陆还是香港，对于己身的发展都是极有利的。
    所以段清商身边不缺异性，各色各样的人围绕着，使出手段吸引她的注目。
    就算是宋诚，与她有些血脉关系，也曾经格外照顾她。
    众星捧月，心之所向不过如此。
    被算计的段清商很讨厌虚伪的感情，唯恐不及。可是总有些人在她心中留下浓重的痕迹，比如薄衍，还有...
    “你不是喜欢成熟的男人？”
    薄衍的话还是那种舒缓的腔调，丝毫听不出语气中的讽刺，他似乎总是这样的低调内敛。
    段清商被他的气息包裹着，整颗心都紧紧拧在一起。
    “我讨厌你们的狩猎游戏。”
    “嗯。”
    “所以你还是不要再想什么，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嗯。”
    “...”
    段清商被他无动于衷的回答噎住，手指也不由自主扣住沙发的凹凸花纹。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喜欢你？”
    薄衍的语调悠悠闲闲，像吟诵的感觉，段清商还是感觉出一点说不出的落寞。
    “我去了华盛顿，也去看过你，我知道你过得很好。”
    可是为什么，你一回国很快找到男朋友呢，我就这样，不得你欢心吗？
    段清商看着面前人，本能有些愤怒。
    “你在监视我？”
    薄衍自嘲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睑，神情漠漠。
    “只是看看你，给你准备一些小礼物。”
    段清商的思路一下子跳到大学的时光，曾经有些天她收到几个小玩具，木雕的玫瑰，烘gān的花枝，不算昂贵，却总是戳她的心，开始还以为是同学随手寄来的，现在想想，可能世界上最懂她的人就是薄衍。
    薄衍是一个优秀的猎手，在攻略目标前总是习惯调查猎物所有的喜好，一击即中。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她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本心而说，薄衍和她在一起时，总是让她很快乐。
    “我们真的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段清商一字一顿，态度qiáng硬。
    薄衍似乎想到什么，轻轻一笑，“你觉得我欺骗了你，所以不再相信我说的话。是的，那一次你听到的都是真的，可是我何曾说过不爱你。”
    段清商起身，她手里举着薄衍为她准备的jī尾酒，艳色的液体被她猛地一晃，有些溅到她的手背上。
    “可是，我现在也不爱你。”
    她不想呆下去，加速饮下杯中的酒，将空杯倒立，示意两人关系如同这杯酒。
    一拍两散。
    薄衍不动，只是抬着下巴，冷漠看着段清商离开。
    待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堪堪收回视线，眼神里的哀伤，浓烈。
    段清商绕到卫生间，看着光滑明亮的镜子，沾了些水拍了拍发烫的额头。
    遇到故人的欣喜和激动已经被尴尬冲散，她现在内心波涛汹涌，说不出什么滋味。
    毕竟是喜欢过的人，就算那时候年纪小，可能是对于朋友的喜爱，但是，她还是有些在乎这段记忆。
    薄衍说爱着她，真的有过吗？
    其实她认识薄衍也是一段孽缘。
    早些时候，她曾经留在香港一段时间，住在太平山最高处，身边接触的人很少有相同年龄的，遇到薄衍高兴得不行。
    她的外婆是中德混血港商独女，虽然遇人不淑，空耗了一辈子，可是托她先祖的福分，在香港龙头杖的主人也要恭恭敬敬喊她一声“芳姐”。
    因为这层关系，段清商自然贵不可言。
    走到哪里都是需要红毯铺路，连照顾她的保姆都是名校毕业的信姑娘。
    曾外祖父为了更好的帮衬自己的弱女，为她收养结亲了几个义兄弟，目的就是为了外婆这个女流可以在他归西后，无人敢动。
    那个时期的香港是一个混乱的地方，黑白混杂，“芳姐”一名，在曾外祖父离世后不仅没有湮灭，而是迸发更大的力量。
    各行各业曾有一度龙头会，无论持杖的人换成了谁，“芳姐”永远坐在右下第二的位置。
    段清商就在这个环境里，捧着成长的。
    她见惯了别人恭恭敬敬的讨好，看到一言不发冷漠不搭理她的薄衍很好奇，求着舅姥爷让他留下，陪着她玩。薄衍的父母自然欣喜万分，送来几句不痛不痒的嘱咐就不再搭理。
    段清商第一次尝试讨好人，就是为了薄衍。
    她生性活泼却不顽劣，教养很好，薄衍却总是不高兴，动不别扭着流眼泪，段清商看到他哭就烦，给了昂贵的礼物，甚至送了一套临西的铺子，他还是不给她好脸色。
    段清商也真的是贱，反倒是越来越喜欢他。
    她知道薄衍喜欢钱，或者说他的父母喜欢这些。她不缺，只要可以，她就送。
    整个家，没有人可以管她，外婆还没有去世，只是身体不好，留在静心院疗养，每日私账送至疗养院，外婆总是不看一眼就签字，她快死了，对于财富没有感觉，她也不担心自己的家族会被这样掰掉。
    薄衍也确实利用她，段清商都知道，但是她舍不得，那个用手背擦她眼泪给她讲故事的小哥哥。
    有人说，像她们这样的人，不该有天真。
    这话说得不错。
    段清商抽出洗手池旁的纸巾，小心吸了吸溅到眼睫上的水珠。
    回忆太残忍，她怕她又会bào怒，她是不可能爱上他的，一次欺骗，她绝不原谅。
    电话拨通。
    “怎么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低哑声音，段清商一下子娇气起来。
    “你来接我嘛，我不想在这里玩了。”
    “无聊了？我这就来。”
    “路上小心点，我不着急的。”
    “很快。”
    苏也知还是那种轻飘飘的玩笑语气，说了一句下流话，逗得段清商不停咯咯笑。
    段清商靠着有些凉意的瓷砖上，想到电话那一头的人，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挂了电话，她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整理了下着装，小心拨弄睫毛上的闪粉。
    苏也知和薄衍不同，段清商是一个自私的人，对于一味的索取很痛恨，苏也知可以让她笑，让她心疼，更能给她心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苏哥，你的情敌出现啦，笑嘻嘻。
    第43章 小馆
    苏也知当然不知道有个人在虎视眈眈盯着段清商, 不然他会跳起来。
    现在他借了一辆车，甚至喷了些香水, 高高兴兴准备带着段清商出去兜风，顺便欣赏一些C城美景。
    来拍广告前, 苏也知就做了一套攻略，上至星级酒店米其林餐厅，下至街边小铺，他都趴在网站上仔仔细细考察过。
    走出停车场，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湿热。
    虽然已经是秋天，太阳也西落，C城还是泡在那种咸咸的cháo热中。
    走进酒店, 按了最顶层的按钮，苏也知对着电梯光洁可鉴的内壁理了理衣服。
    走进，巡视四周, 段清商并不在大厅。
    苏也知摸出手机，按了电话。
    段清商很快接通。
    “好的, 马上...”
    他的嘴角挂着笑意, 脚下也加快步伐, 经过靠近大门的一张沙发时，他感觉到一阵冷冷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视，他微转过头, 侧着脸压住手机，瞥了眼。
    是一个低气压的男人，西装革履,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像是看到什么厌恶的东西，略带嫌弃的斜眯苏也知。那双冰冷的眼睛没有一点善意，冷漠裹着入骨的痛恨。
    苏也知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摸了摸鼻子，不耽误，直接离开。
    可能是个神经病...
    薄衍当然知道苏也知，他仔细了解过段清商身边的人员组成，甚至颇为有心为她摆平一点小摩擦，就是为了jiāo一份投名状，借机回到她身边，可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段清商直接告诉他，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所谓失落不过如此。
    段清商回国后只和苏也知亲近，她找到男朋友，还能那么快动心，除了苏也知，还能有谁？
    仔细打量过苏也知，薄衍站起，嘴角的弧度有些轻蔑。接过侍者递来光滑的黑色手杖，握手处有一些金色的纹路。他的步子很稳重，远远看，盛大的光芒下徒留着有些落寞的身型。
    不知道为什么，苏也知感觉心中一阵不适，他天生对于危机敏感，那个男人给他一种qiáng烈的危机感。
    绕过走廊的浮士德圆柱，段清商双手搁在腹部，对着他灿烂一笑。
    “等很久...”
    “走吧。”
    两人同时道出自己想要说的话。
    但又同时怔怔温柔双眼。
    苏也知伸手，段清商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慢慢走近，滑下手臂，苏也知手下动作，与她十指相扣。
    “我们现在去哪里？”
    段清商抬头，看着苏也知的眼睛，笑眯眯问。
    苏也知手下微微使劲，十根手指紧紧搅在一起，他对着段清商灿烂一笑，拽着她向前快速走。
    “你猜！”
    段清商抿了抿嘴，不上当，“随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带你去天涯海角。”
    苏也知露出一种很灿烂阳光的笑容，与平日的狡诈不同，这是属于少年孩子气的笑容。
    ————
    段清商踩着柔软的沙子，踮起脚尖，用脚趾去拧砂砾。
    夜晚的海滩很宁静，凉意的海风chuī得段清商散发蓬乱，松垮垮披在两侧。
    她伸着两只手臂，努力保持平衡，苏也知则蹲在身侧为她挑砂砾里的碎石子，怕她硌脚。
    天黑透了，海中间似乎有渔船还是灯塔的光，一点点，亮闪闪，像星星。
    苏也知时不时用手摩挲地上的沙堆，因为手机快没电，他害怕有重要事联系不到，所以也不敢làng费剩余的电量打光照明，只能慢慢摸索。
    段清商绕着苏也知圈出的安全位置，又走又跳，简简单单走来走去也走得很快乐，她不是一个很安分的人，绕着苏也知转转就想到一个歪点子。
    “苏哥...”
    尾音拉成，带着娇气，肯定有求于人。
    苏也知心里算计，却还是心甘情愿“嗯”了声。
    “你蹲下，我要跳山羊！”
    苏也知：...
    抬头，段清商正居高临下看着他，头发散在两侧，软软悬空垂着，显得不大的脸更加小。
    他笑着咳嗽声，认命规规矩矩弯下腰。
    “小心脚下...”
    话还没有说完，段清商就一个俯冲，撑着他的背从头顶跃过，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
    段清商像小鹿一样，敏捷又灵活，苏也知没有感觉多重的力量，只是心中被什么一刷而过，整个颤抖着，苏软了。
    段清商回头看他，他还保持着弯腰的动作，似乎有些犹豫，她还是转过身，从身后抱住他的腰，等他站直，便用脸蹭着后背有下没下摩擦着，撒娇。
    “我想吃东西，饿了！”
    苏也知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
    满腹心事竟然无一字能说出口。
    “小馋猫。”
    他转身，托着段清商的咯吱窝，将她举了起来。
    段清商手臂搭在他的肩头，两只脚丫甩了甩。
    “我的鞋子呢，要不然你就抱着我去，我不想走路。”
    也许听不到苏也知的回答，她有些慌了，忙加了一点语气词，“好嘛，好嘛——”
    苏也知也起了兴致，“叫哥哥。”
    段清商捧着他的脑袋猛亲脑门，一点不害臊大声叫嚷，“哥哥！好哥哥！抱——”
    苏也知被她对着耳朵嚷得没脾气，一点暧昧也被脆生生的声音砸碎，他皱着脸，表情扭曲，“耳朵疼。”
    换来又是段清商顽劣的大笑。
    苏也知将她搁在一块巨石上，半跪为她穿鞋，神情严肃像公主的骑士。
    段清商的脚瘦且白，每一根指头都圆润可爱，苏也知拿小心拍掉段清商脚上的砂砾，又找了纸巾，一点点全部擦gān净。
    段清商折腰躬着身把玩苏也知的头发，把他脑袋上的一撮聚拢，绕着发根转圈圈。
    穿好鞋的段清商依旧不想自己走路，她死活搂着苏也知不愿意挪动。
    苏也知只能将她一个公主抱，搂在怀里。
    两人在星光下，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如果你推荐的店不好吃，我就不理你！”
    “你好霸道...”
    “哼哼，我就这样，你不许反抗。”
    “哪里敢，我也怕你一屁股压死我。”
    “我不重的，不重！”
    段清商像是急了，伸手拍他的肩膀，引得苏也知一阵笑。
    不远处有一盏灯，透着橘色的光，人烟嬉闹声，声声入耳。
    苏也知放下怀里的段清商，见到第一个行人的段清商摸出墨镜，戴好，脸上再也没有嬉笑的表情。
    她保持着距离苏也知一拳的距离，两人看似冷漠，实则衣衫相互摩擦，倒影如双。
    走进，是一家主题小馆，日式风格很足，门口挂着两个收束灯笼，虽然也是红色的灯纸糊的，却有黑酿纸包裹底层，看上去有些做旧的模样。
    情怀很足，有那种复古的味道。
    还未按响门铃，就有穿着汉服的迎宾撩开帘子。
    “欢迎光临。”
    左右二人来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其中一名红色衣服的引着两人向里走，一边走一边客气笑，“请问几位？”
    “两位。”
    苏也知伸出手递来一张紫色的邀请信，“我预约过。”
    女人一愣，抽过苏也知手里的信，简单一扫，立刻半鞠身，换了一个方向，“这边请，茶已经备好。”
    苏也知预定这间是在隔栏后，有厚厚的竹帘挡着，还有疏离的仿真梅花。
    段清商跪坐在左位，留着苏也知右侧。
    苏也知手下微微颤抖，最终还没有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这种跪座，右为尊。
    苏也知留着右侧，却不知段清商先做了决定。
    “点菜了吗？”
    段清商举高菜单在他面前晃着，苏也知回神，“点了几个，你先试试，可以加菜。”
    段清商托着下巴，“我还是相信你的眼光。”
    两人说话间，阿婆已经端来清茶。
    段清商饶有兴趣看着阿婆鬓发上的小花，阿婆似乎注意到，回头一笑，用着C城特有的腔调，慢悠悠说，“客人，请喝茶。”
    段清商灿烂一笑，“谢谢您。”
    苏也知看着她似乎藏着神情的眼睛，间接询问，“很喜欢这种花？”
    段清商也不藏着，“我的外婆很喜欢这种，虽然可以装饰更好更昂贵的饰品，她还是喜欢在耳边插一朵小花，也是这种白色的，花蕊有些huáng。”
    “想到她了？”
    “嗯，很想她。她对我一直很好。”
    苏也知不再多说，他心里清楚段清商的外婆必然不在了。
    “喝点茶。”
    他将青瓷杯向里推了推，段清商接过，捧在手里，对着杯中chuī气，氤氲的热气朦胧她的半张脸，从苏也知的角度看，这样的她格外让人怜惜。
    “你除了让我多喝热水，就是让我喝茶，要不要那么直男。”
    段清商找了话题打岔，似乎想要缓和气氛。
    “那...多喝点汤。”
    牡蛎汤送上来了，苏也知拿着勺子，对着段清商挑了挑眉，样子又坏又帅。
    段清商噗嗤呛了口水，弯着腰低低咳嗽，苏也知也不动作，只是递来一块湿巾。
    “慢点，你不动筷我是不会动的。”
    说得好像段清商很馋，急着吃饭。
    段清商笑叱，“那你等我吃完再吃吧。”
    苏也知居然点了点头，“那就请段小姐施舍一点。”
    “你真的愿意吃我剩下的？”
    段清商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摇了摇头，自己笑了。
    “吃你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苏也知是这样回答的，很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一辈子一生一起走
    第44章 新剧
    薄衍站在顶楼, 他的脚下是北京不息的人群。
    玻璃窗倒映着身影，明亮闪耀的灯火让他一阵恍惚。
    他伸出手, 轻轻搁在玻璃上，压出五个指印。
    做完这个无趣的事情, 他又缩回手，看着清晰的指纹有些孩子气抿了抿嘴角。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咬了咬自己的小指，用门牙研磨指骨的凹陷，他的眼睛还是那种平静至冷漠的情绪，和他现在的举动不符。
    “清商，我喜欢你啊...”
    几乎呢喃, 他收敛眼中的伤感，抬头望着落地窗外的光晕，垂下的手臂, 手指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把你给我的都还给你，所有。”
    ————
    段清商卧在沙发里翻剧本,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接苏也知削得苹果。
    “这个也不错, 唔, 还要一块。”
    她将手里的剧本丢掉茶几上，又去够另一个。
    嘴巴也不会闲，除了吞咽也不忘即情念几句台词。
    苏也知故意将两部放在一起, 因为拍摄场景一致，方便段清商串戏。
    现在时间太紧张，除了一部女主角, 苏也知还给她挑了一个重要的配角。
    一部青chūn都市剧，一个奇幻文艺片，前者吸粉，后者为了bī格。
    段清商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比起情情爱爱，她更加喜欢第二本《蛇妖》。
    导演是拿了金像奖最佳导演的桂冠，现在想靠着这部片子野心勃勃冲击金马奖。
    制作团队无疑是优秀的。他能看上段清商除了熟人推荐，更主要是看了《无双》的片花，觉得她扮演的形象十分生动，但是也没有直接拍板决定，而是走常规，需要试镜。
    《蛇妖》为双女主，青蛇和白蛇，借助中国传统神话故事衍生一种不同的感觉。
    许仙被pào灰，换了一个虚伪自私的书生，名为梁生。
    白蛇报恩，决心嫁给梁生，想为一贫如洗的书生红袖添香，为了避免因果报应，白蛇青蛇发誓在人间不再用法术，为了攒够一笔嫁妆，让姐姐风风光光出嫁，青蛇在街头杂耍艺人的欺骗下，为他们表演与蛇共舞。
    妖媚的青蛇，不通人情的美人，带着天真的善良，每日在不同的男人面前表演着诱惑的舞蹈，她什么都不懂，只是捧着洒落的银子呆呆笑。
    梁生看到这样妖娆的青蛇，动了歪心，想要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美。
    青蛇在他的暗示下，天真接受他的求婚，白蛇看到搂在一起的一人一蛇，动怒离开。
    青蛇追出时，白蛇被捕妖人重伤，她已经怀孕了，所以修为大减，青蛇愤怒之下杀了包括捕妖人在内的九人，其中包括八名无辜的樵夫。
    白蛇害怕天谴降下，命令青蛇前去佛宗躲避，自己打算以身对抗。
    等死前，她想回梁生处看他最后一眼。
    梁生在捕妖人的同伴处知晓了白蛇青蛇的真实身份，而且，他知道当朝丞相女儿患有心疾，需要千年修行蛇妖的内丹，便起了歹意，乘白蛇重伤，用雄huáng酒药倒她，刨开她的腹部，取了蛇丹。
    白蛇奄奄一息却未死去，她的孩子没有了，天也降下一道道的雷，悲伤绝望中，白蛇化为原型被打得魂飞魄散。
    青蛇在水底蜕了皮，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死了，她勉qiáng支撑虚弱的身体想要为姐姐助力，结果只看到了焦枯的白蛇。
    青蛇本来不会流泪，白蛇教导她，想要变成人就要会流泪，最后青蛇会流泪了，却再也不想变成人类了。
    她抱着白蛇回到自己生长修炼的深湖。
    梁生治好了丞相小姐，娶了她，金榜题名dòng房花烛时，喜帐有一道蛇影。
    一年后丞相小姐生下一条通体雪白的蛇。
    青蛇站在门外，冷冷一笑。
    到此结束。
    在段清商理解中，这部片子很怪，善恶终无报。
    白蛇一辈子积善行德，最后落得魂飞魄散，害死九条人命的青蛇却无事，哪怕她不是故意杀死那么些人，可结果还是出现，她并不无辜。
    杀妻害子的梁生还是好好活着，哪怕后来知道真相的青蛇也没有杀他，而是戏弄他无辜的妻子，害得她大病一场。
    这部片子哪怕只是看剧本就让段清商本能觉得不适，她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这样的结局不能让她满意。
    苏也知听她诉说完，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你说，青蛇还爱着梁生吗？”
    段清商愣住。
    怎么可能，青蛇不懂什么是爱情的...
    不，也不对，她会哭。
    苏也知慢慢解释，“有没有一种可能，青蛇还喜欢着梁生，毕竟，是梁生教导她懂了人欲人情。”
    “虽然她恨着他，但是不在意又怎么会让他继续活着，折磨也是他的妻子，也许还有嫉妒。”
    段清商反问，“你说，青蛇更爱白蛇还是梁生？”
    苏也知不犹豫，“当然是白蛇，毕竟那么久的感情。”
    段清商笑了，模样很狡猾，“一个人你有点喜欢他，一个人，你很喜欢她。有一天，这个他杀了你最喜欢的她，你会怎么办？”
    “我会杀了他报仇。”
    “那就得了呗，青蛇绝对不是因为爱情而留下梁生的性命。”
    段清商像是想到什么，顿了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青蛇是为了白蛇留下他的性命。白蛇到死肯定还爱着他，纵然死去，她也留下什么嘱托，命令青蛇必须做到。”
    苏也知摸了摸下巴，“那么最后那条小蛇是白蛇的转世还是她的孩子？”
    段清商目光游离，“我也猜不出，不过是孩子可能性更大，毕竟青蛇看着它，只有冷漠，而不是欣喜，自己姐姐生命的延续从一个痛恨的女人肚子里出来，实在是...太讽刺了。”
    苏也知提出质疑，“也不一定，或许青蛇知道这个转世的白蛇不会是那个陪伴她长大的姐姐。所以她对它没有感情。”
    越想越复杂，段清商脑袋都涨涨疼。
    “不想了，反正就这么演。”
    苏也知看着揉脑袋的段清商，哭笑不得，他站起身，拿着茶几上的水果篮，“还要梨？”
    段清商张大嘴巴，扬高语调，“要——”
    ————
    “张导。”
    苏也知引着段清商向前。
    “小苏啊，来了...这是清商吧，真人比视频好看。”
    张华健是一个很宽厚儒雅的男人，大腹便便，笑起来像一尊弥勒。
    他先伸出手，段清商握紧。
    “剧本在这，要不要准备准备？”
    张导还是笑眯眯的，只是伸出手臂间有了一点深意。
    段清商深深呼吸一口，眯起眼睛，脆生生道，“要。”
    她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没有确实的把握她不会贸然行动，说是谨慎也是狡诈。
    张导拍拍自己的大肚子，乐呵呵道，“好好准备。”
    说完就拿起桌面的玻璃茶杯，悠闲闲晃出去。
    苏也知也跟着走出了门，似乎还有什么事情需要jiāo涉，室内只有段清商一人，面对四面通透明亮的镜子，段清商伸展手臂，拉了拉膝盖。
    张导选取了一段青蛇雨夜láng狈逃窜的戏码，是一幕很有张力的戏。
    看着有些陌生的台词，段清商捋顺每一句话，默默背着。
    “你说我不懂爱吗？那爱是什么，是你教我的，要去爱护世人，可是，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我只是妖怪。”
    “姐姐，你太残忍，为什么我们要压抑天性做人呢，人当真那么好？”
    “和我回去吧，我们之前的日子真的很快乐，饿了有湖里的鲜鱼，我们不用取火烧伤自己了。”
    青蛇质问白蛇，悲痛又伤心。
    镜子清楚照清她的每一个表情，段清商像是有些入戏，急急后退一步，高跟鞋击打在地板上的声音让她从幻想中挣脱开。
    看着眼眶含泪的自己，明亮耀眼的灯光照she着，段清商一阵恍惚。
    踢掉脚上的鞋子，她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跌跌撞撞向前走，一个踉跄，她摔倒在地上，反应过来不是喊疼，而是脆生生的一句台词。
    “求你了，和我走，我不要在这里，我害怕！”
    镜中，段清商半伏在地上，散落的头发遮挡大半张脸，露出的面孔冷且哀伤，她的左脚微微向前，压在右腿上，这是蛇妖不擅长走路的模样。
    修长的腿仿佛无骨，有气无力被她压在手臂下。
    脚趾当然没有颤动，整个人，上半身鲜活，下半身如同玉雕，僵硬冰冷。
    她撑着手臂静了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抬起头，诡异笑着，嘻嘻。
    她越笑越大声，越来越忘我，似乎真的变成那个瘫倒在污水里的青蛇，这时，她听到一阵很轻的咳嗽，似乎包含着含蓄的笑意。
    瞬间，段清商从幻觉中醒来。
    是苏也知。
    “你gān嘛，太讨厌了！”段清商生气捶了下空气。
    苏也知只是抱胸看着她微笑，也不说什么，也不表达什么。
    段清商感觉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尴尬，更有一种被发现秘密的窘迫，自己挣扎从地上站了起来。
    被压的腿有些发麻，她维持片刻才站稳。
    “张导呢？”
    恢复了镇定，段清商有些兴奋询问。
    她觉得现在的状态很好，很适合即兴发挥。
    苏也知却说，“面试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段小姐的人生第一次试镜
    第45章 找死
    第一次总是很珍贵的, 无论是怎么样的第一次。
    段清商第一知道自己需要和一个人争一个角色，自己未气先笑了。
    “感觉怎么样？”
    苏也知看着她, 笑得眼角浮红，段清商看他, 有些想要微笑。
    “感觉...怪怪的，唔，就像有一件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我却不讨厌。”
    她的表情自然裹着一点和煦的暖意，摇晃手臂，绕着定下的左脚转了一圈，碎发顺着动作飘dàng在脸侧, 当她立下，微微一笑，斜长的眼梢妩媚多情。
    苏也知静静看着, 突然以拳堵口，淡淡弯了嘴角。
    段清商无疑是耀目的, 她的美带着锋利的尖锐感, 稍稍靠近就会被她身上的气质震撼。她常常昂着头, 露出光洁修长的脖子，像一只堪折的玫瑰，丝毫不在意, 露出高不可攀的尖刺。
    “加油。”
    苏也知拍拍她的肩，换来自信的一笑。
    ————
    “你的情绪表达不对，你知道吗？”
    张华健还是捧着杯子, 老gān部般窝坐在沙发椅上，面前是一个年轻的女演员，段清商并不认识，苏也知凑在耳边轻轻提示。
    “悦华的艺人。”
    不是诸多的奖项后冠上的名字，而是简简单单的“艺人”，段清商便明白，这个是个十八线。
    娱乐圈非常现实，你是一线，自然有人捧着你，一口一个“老师”。若是不出头，那么名字也没有意义。
    何滠脾气坏，但是因为她是影后，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光环。
    段清商的父亲就是光环。
    段清商看着屋里的女明星，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细眉温顿的气质，像个好脾气的人，只是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点不敢夸张的怯态，若是出演白蛇，还勉qiáng凑合，只是白蛇已经被智华预定了，她的经纪人也不会犯着得罪冒犯三金影后，给她抢这个角色。
    人和人总是不同的，至少智华不需要试镜，就约谈确定。
    被张导一打岔的女演员哆嗦一下肩膀，脸上也带着惶恐的神情。
    张导似乎看到门外的段清商，对着她招招手。
    “你来表演这段。”
    说完便把手里的剧本递给她。
    段清商径直走进，脸上的表情慢慢调整，先从嘴角的弧度，再至眼梢的弯曲，她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的外套，随手一丢。
    曾问蝶看着艳光四she走进的段清商，自觉没希望了，光是长相就输了，而且...
    握紧拳，指甲戳得手掌阵阵发痛，她不甘心看着，眼眶紧紧睁着。
    凭什么！
    为什么她已经那么努力了，还是被这个人抢走了。
    段清商像是看到她的怒目，微微侧过头，轻轻一勾嘴角。
    她并不在意这样的小角色，嫉妒也好，痛恨也罢，她都不会在意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捻住册子的边缘，眼神也慢慢纯真。
    明明是很妖异的举动，却顽劣像个孩子。
    “姐姐，你说人间是什么样子的。”
    说完侧着头，似乎真的在询问身边的人，睫毛上下飞舞，眼睛gān净明亮。
    “咦，那是什么，真好玩！”
    她像是看到什么，抓着空气轻轻晃动，就像搂着旁边人手臂撒娇的模样。
    曾问蝶的瞳孔猛地收缩。
    段清商心无旁骛，伸出手指，前倾身体，手臂停在空气中，抬起一只脚，仿佛整个人搭在什么人身上，她的平衡保持很好，就算一只脚，也能控制自己保持稳定，没有颤抖。
    “我们就算来了人间啦，嘻嘻，姐姐也给我买一支簪子嘛，我好喜欢！”
    说完，伸长脖子，用脸颊蹭着什么，如同猫咪撒娇，柔软的腰肢也像是控制不住，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双腿也无力支撑着，好像马上就要化为蛇形。
    “好嘛好嘛，不然我就跳进水里，变成大蛇，吓他们一跳。”
    随意说不通，青蛇准备威胁白蛇。
    这是一种娇态的威胁，并没有什么力度，要想凸显青蛇的天真和顽劣并不容易。
    段清商手臂下滑，似乎要搂住对方的腰。
    突然，她脸上盛开灿烂的大笑，吧唧，亲在空气上。
    “最喜欢姐姐了！”
    剧本中，白蛇答应为她变一支发簪，青蛇道行不如白蛇，没有办法施展这种幻术，就算白蛇是拿着树枝变的，她也高高兴兴收下。
    她对于世俗的金银珠宝并没有什么执着，与其说她想要一支发簪，还不如她想要姐姐的关心。
    曾问蝶的手指紧紧收拢，指骨因为压力疼得发胀，她垂下头，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张华健呵呵笑着，也不去看段清商，直视苏也知道，“就这样定了？”
    苏也知上前握住他的手，“清商就麻烦张导了。”
    “说不到说不到...”
    曾问蝶站起来，一言不发离开。
    段清商捡起地上的外套披在肩膀上，插着兜，斜斜飞去一笑。
    她越来越擅长表现自己的美，也越来越不在乎。
    一个好的演员，起初总会为了市场固定自己的外形，自己的个性，这是人设。可是公众视野里，有谁能永远保持着呢，慢慢的，他们会露出自己本来的样子。
    段清商有些散漫的笑，苏也知站在她身后，向张导道别。
    一前一后走在大厦空旷的走廊，苏也知瞥见不远处的曾问蝶，示意般碰了碰段清商的手肘。
    “喏。”
    段清商眼神微动，却不想说什么，加快脚步，绕过曾问蝶先一步走进电梯。
    苏也知紧随其后，他们站在电梯里，默默等待电梯门关上。
    那一刹的时间，曾问蝶似乎想要进来，有畏惧什么，最终抿着嘴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我还以为你会顾及到她的心情...”
    苏也知有些感慨，寓意不明。
    段清商看着关紧的电梯门，“我给过她机会。”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老好人，不可能有jīng力照顾到每一个人感受，也许是对待他的态度让他误会她是一个烂好人吧。
    她会给予别人尊重，也要看那个人试不试愿意接受。
    曾问蝶连和她一个电梯的勇气都没有，又谈何互相尊重呢？她把姿态放得太低，这样无论段清商如何客气，都会像施舍那般，最好的方式就是无视，各走各的。
    “她确实不圆滑，但还算是个好人。”
    苏也知看着她笑了。
    段清商看着门打开，先一步迈出去，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一笑。
    “好人？我不清楚，也不想要了解。”
    苏也知看着向车走着的段清商，耸了耸肩，“我也不想去了解。”
    段清商已经找到停着的车，站在车门前等着苏也知开门，听到苏也知的自言自语，突然说道，“你了解我就行了。”
    “当然只能了解你。”
    苏也知低下头凑到段清商的耳边，咬了下她的耳骨，她的颈后撒着香水，苏也知呼吸每一口都是阵阵花香。
    没有什么暧昧，他觉得有些不适应，推着段清商进了车，自己绕到另一边。
    “怎么了，味道很重？”
    段清商笑得很狡猾，她是故意洒多了点，苏也知本来不喜欢太浓烈的艳香，以前段清商也以淡香为主，今天为了人生第一次试镜，专心喷了点浓烈的香水。
    苏也知摸摸鼻子，侧着脸一笑，两人心照不宣。
    段清商的眉骨有一块高光没有打好，侧脸锋利裹着一点说不出的味道，她也没有在意，或者享受这样的感觉，只是斜睥窗外的反光镜。
    高傲、冷漠。
    ————
    薄衍递给属下一份邀请信。
    深红的封皮雕刻一朵盛开的金玫瑰。
    这是属于大奥商会的邀请函。
    大奥商会是港澳第一商会，在建国前是华商走向世界的后援组织，组织成员遍布世界各地，除了负责商会成员的生死安葬还有更多的经济判裁。秉承着组织成员合作互助原则，聚拢了一大批海内外优秀企业家。早年，也是华人抱团取暖的一种方式，现在，更多充当经济资金流通jiāo流的媒介。
    和徽商晋商商帮类似。
    都说大làng淘沙，后làng拍死前làng，薄衍一年前在上一届老大哥“黑哥”手里接过龙头杖。
    这封金玫瑰邀请函也顺势送到他手中。
    手下人也是荣幸之至的模样，脸上的喜悦怎么也压不下。
    “薄哥，这次您参加吗？”
    薄衍静了静，“当然。”
    他看向手指上的蓝色宝石戒指，狠狠攥住手下的手杖。
    预备着追求段清商的时间只能向后推移，他不是那种愿意为了美人放弃垂手可得江山的昏君，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即将出现，他是如何也不能放弃的。
    抬起手向后掸了掸手指，手下一一退下，将空间留给神情冷漠的男人。
    薄衍拾起桌上的飞镖，对着不远处的山水画就是狠狠一丢。
    价值万金的梁淑琴的奔马图，就这样被毁坏。
    玻璃碎了一地。
    闪着白光的银镖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向它的主人展示着自己的力量，随时准备为主人取走冒犯者的性命。
    薄薄的嘴唇起初抿着，待所有声音都静下，他冷冷哼了声，吐出一句话，“苏也知，你是在找死。”
    是他的，无论如何也只能是他的。
    第46章 智华
    段清商这里也收到一封邀请函。
    她随意将它丢进垃圾桶。
    苏也知隐隐可以窥见些许签名, 这是主办方向她的邀请，这些个签名, 随便哪个在外面都是撼动一方的巨鳄。
    “烦死，我去, 宋至那个家伙估计会买凶杀我。”
    话里有夸张的成分，却假话夹杂着真。
    最近宋诚频频约她，想来也是被大展才华的宋至压得喘不过气，想要找个外援。最擅长jiāo际的金顺也不见了，说是情场失意跑去澳洲疗伤，以前还有他这个风月好手帮忙物色聚会地点，现在, 任由宋诚品位，不是天地轩，就是博雅斋, 清心寡欲到掬一壶茶就可以做寓公。
    段清商愿意去娱乐圈也是贪图人间欢乐繁华，若是清心寡欲之徒, 早就挑个山头落了头发做尼姑了。
    “可别害我, 我可不去。”
    外面一封难求的邀请函, 这里竟摊摊放了好几张。
    段清商窝在摇椅上，不上这个当儿。
    “我也没指望你，段小姐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你去拍戏，把我捎上，我去为您端茶送水, 捶肩敲背如何？”
    宋诚也不敢去参加这个所谓的“中局会”。
    “我觉得我可以吗？”
    段清商可不想正面和他望子成龙的妈对上，那个女人疯疯癫癫，一爪子就会抓破她的脸。
    宋诚也是造孽，有个事业心极qiáng的姐姐，还有一个对他事业心很qiáng的妈，整个家乱七八糟，就没有一点可以喘气。
    两人都沉默，苏也知插不进他们的话题，也就捧着报纸静静等着。
    阳光洒了一身，宋诚眯着眼睛看，又瞥了瞥段清商，觉得两人也真有夫妻相。
    段清商没有蒙着他两人的关系，宋诚当然也没有闲话想说出来讨人厌。
    见讨论不出结果，宋诚拍拍腿，也就起身告辞。
    “把账单结了。”
    段清商窝在摇椅上，轻轻抬起头幽幽道。
    宋诚一个踉跄，转过头看着恹恹托着头的段清商，乐了，“段小姐那么吝啬？”
    当年销金百万为搏美人一笑的豪气哪去了？
    段清商微微睁开一条缝，“要养家糊口，省一点是一点。”
    苏也知只是“贤淑”的微笑，一副任凭你做主的样子。
    宋诚脚下步子快了，一个闪身就出了厚厚的竹帘，段清商手肘撑在扶手上，食指有下没下按着太阳xué，闭眼听着动静全部消失才猛地睁眼。
    不再有那种恹恹的颓废感，她缓缓起身，亭亭立在锦绣繁堆的地毯上。
    苏也知还是坐在椅子上，翘着脚看着她慢慢挺直身板。
    蝴蝶骨两片包裹在绸缎裙内，仿佛要飞起。
    “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答应他，毕竟也是朋友...”
    段清商微微伸出右脚，撵着地上的纹路，一点点将缝隙小心压开。
    “不需要，他有他的选择，你有你的决定，你没有必要承担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苏也知嘴角还是那种轻松的浅笑，他抬起头，对着段清商的眼睛。
    她的眼珠在灯光下有些浅，近乎棕色，一眼不眨时格外清澈，没有情绪，也没有反应。
    苏也知看着这样的傲慢冷淡的段清商，有些好笑伸出手搂住她的脖子，扬起脸，吻住她的唇。
    手指滑到她光滑的脖颈，顺着气管向下，最终停在锁骨间的凹陷处，苏也知轻轻一点，分开两人相接触的唇，喃喃道，“你在乎我就可以了...我不喜欢你去在乎其他人。”
    段清商眼角有了一点弧度，笑容就从眼睛绽放开。
    “那我就不管。”
    ————
    宋诚走在人流如cháo的街道，接到金顺的电话。
    另一头的人轻柔笑着，“事情处理怎么样？”
    宋诚无奈用拇指摩擦其余四指的指甲，“不出所料，没有成功。”
    “哈哈...”
    电话那头的人幸灾乐祸笑着，不过笑了会也恢复了平静，“你来我这里吧，躲会。”
    语气还是很平静，宋诚拒绝。
    “谢了兄弟。”
    金顺此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颇头痛按住眉骨，有下没下顺着眉线摩擦。
    “你真的不需要勉qiáng。”
    宋诚靠近一个缝隙，侧身躲了进去，用不明的神情看着外面来来去去的人群，捏着手机的力度也大了些。
    “没有勉qiáng，我也不是每一个都会输给她，那就看看吧。”
    他周身的气场又恢复锋利，抬手投足间也有男人的味道。
    人总是要学着成长的。
    “谢谢了，兄弟。”
    他挂了电话，大步走出去，迎着人群，消失在街头。
    金顺握着手机，看着面前的一望无际的海洋，享受闭上眼，打了小小的哈欠，“随你喽。”
    所谓的“中局会”也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人举办的晚宴，他们除了彼此chuī捧就是互相姻亲，最多有一个有趣的事情，投标。
    每个人底牌不同，身后代表的力量也不同，富豪二代可以带着女伴在宴会吃吃喝喝亲亲抱抱，也有人可以坐在最前面，随意的动作抛下数十位数的资金。
    每三年就有一位“标王”出现，没有意义，只是牌面。
    至于为什么每一家的继承者都会争得头破血流，也是因为，每一位上场的继承者都是家族承认的，只要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的接班人。
    宋至担忧宋诚，却极度厌恶段清商，也仅仅是，只要她在，那些老怪的眼睛就不会放在她身上，说是宴会也是几个闲得慌的老人互相相看对方实力的竞赛场。
    段清商才不会傻到去惹宋至的眼，光是看她和自己的叔叔斗就够有趣，她还不想为了一点乐子把自己也添上。
    当宴会的车队鱼贯进入金碧辉煌的庄园时，段清商也奔赴《蛇妖》拍摄剧组。
    开机仪式时，智华出席商业代言，并没有能赶到。
    段清商不在意，脸色不变，导演却有些恼怒，他qiáng忍着怒气宣布开机。
    段清商在组拍摄六天，智华才姗姗来迟。
    这天下着小雨，段清商穿着单薄的戏服，趟着有些浑浊的河水向前艰难走着，她一瞥，当好看到不远处戴着墨镜的智华。
    智华穿着一件棕色的呢子大衣，袖口处探出一点白色蕾丝边，她的手指很长，每一根指骨都挂着华丽的戒指，段清商看向她，她也就这样点点头，态度傲慢。
    助理带来了八个，比起她的阵势，段清商一个助理一个经纪人显得有些寒酸。
    导演站在身后像是要说什么，被智华一抬手阻止了。
    隔得太远，段清商也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却见导演一摔剧本就这样走了。
    工作人员为段清商裹上厚实的棉衣，在深山，气温有些低。
    人都会会八卦的，作为工作人员，他们消息最灵通。
    原来智华嫌弃水脏，拒绝下水，要求导演租借泳池，借助抠图，把外景给省了。
    段清商嘴角抽搐，她觉得智华和她想象中的那个温柔的影后不同。
    格外刁钻。
    不过她还是什么都不说，听着身边工作人员的唠唠叨叨的抱怨，智华才来半天，就已经搞得整个剧组怨声载道，先是嫌弃剧组的厨师不是星级大厨，再嫌弃山上蚊子多，咬了她一个包，并且要求剧组提供一个女性工作人员日夜跟着帮她赶蚊子。
    最夸张，她要求，导演立刻出租房车，她需要私人空间，不可能跟着段清商分享一个休息室。
    山上别说房车，就连稍微大一点的八座厢式家用车都开不上。
    导演被她烦得不行，要不是签订了协议，就想让她走人了。
    段清商裹紧衣服，有些尴尬听着，工作人员说着说着就奉承起，“段老师，您的脾气是我见过的女明星中最好的那个，唉，人比人得死，喏，那个，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妖。”
    智华显然不会在意这些小角色的议论。整个剧组所有演员，没有一个人身价能比得过她，她自认为带着这两个十八线是她扶贫。
    她脾气傲也是有理由的，无论文艺片还是商业片无一败绩，全都或是大卖或是折冠，在她创下一个又一个奇迹后，她不由自主飘起来。
    还算张导面子大一点，上一次她拍摄《故乡》时，把那个新人导演都骂哭了。
    段清商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山间泥泞的小路，夏莉小心翼翼扶着她，见四下无人也不由自主抱怨起，“段姐，那个智华太过分了，她居然要你让出休息室...”
    段清商乐了，点了点夏莉的额头，“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招，背后说人坏话。”
    夏莉苦着脸，吐了吐舌头，“段姐别拿人家开玩笑，我今天被她那些个助理烦得不行，又是嫌弃我不会做事又是指桑骂槐的。”
    段清商微微抬着头，疑问道，“苏哥呢？”
    这下夏莉像是点了炸药包，声调都上扬几分，“那个智华指挥苏哥帮她搬东西去！”
    段清商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相信问，“苏哥真的去了？”
    夏莉瘪瘪嘴，“哪能，苏哥直接跑了！”
    生气是因为苏也知一个人跑了，让她这个小助理被智华好好质问一番，她又不敢反抗智华，更怕自己的任性会给段清商惹来麻烦，所以憋到现在。
    段清商眼睛若有所思眯起，一字一顿告诉夏莉，“你是我的助理，除了我，谁的话都别理，下次不用去。”
    既然你手那么长，我也没用必要忍。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直想写一段商战戏(#^.^#)
    第47章 纠纷
    段清商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抬起头，天上的云一点点移动着, 是风在chuī。
    她舔了舔有些gān燥的嘴唇，露出夏莉不曾见过的讽刺的笑容。
    嘴角弧度诡异, 带着不屑的味道，像是上个世纪的欧洲贵族，目下无尘，眼神骄傲。
    她有一张好皮相，无论是多么不屑的表情都能表现的贵气，夏莉觉得这样的段清商才像自己本来的样子。
    傲慢，尖锐。
    “那个家伙还要你gān什么？”
    段清商一扬手臂, 舒喟向后伸展，整个身体呈弯曲到紧绷的弧度，像一把弓, 拉折成最坚韧的样子。
    夏莉赶忙把智华做的事一一如实说出。
    段清商一边听一边点头，微微敛起的神情, 认真。
    “走吧, 去看看那位影后能怎么使唤我的人。”
    她走得很重, 运动鞋也能压出一个深深的印子。
    夏莉加快脚步跟在她的身后，心中暗慡，觉得智华这个家伙一定会倒大霉。
    啧啧。
    西山坡度不高, 就是下了一场秋雨，弄得小道有些滑腻，也就走了二十分钟不到, 段清商就找到了坐在大箱子上冷冷监工搬运人员的智华。
    段清商直接走到智华的面前，也不低头，只是眼珠向下移，余光恰好扫到智华的头顶。
    她没有一点发饰，只是有一个柔软的束巾包裹住额间的碎发，看得出她很珍惜自己的头发，小心养护着，甚至连皮筋的韧性都不愿意接受。
    “是清商啊...”
    她不抬头，也是斜斜瞥了眼，伸出修长坠满戒指的手抓了抓段清商投下的yīn影，指骨处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
    她的打扮很市侩，穿金戴银一点都没有内蓄的模样，恨不得在脸上贴着“我有钱”。
    漂亮的脸挂着得体的笑容，让段清商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
    显然，智华对着她没有打算盛气凌人，甚至颇为和善客气，像个贵妇人。
    段清商咽了咽嘴里的口水，做了几次心理准备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莫名其妙呛她些什么不好听的。
    果然，还是有教养的淑女，做不出太泼辣的事情。
    智华像是明白她这点，从包里翻出一个剔透的玻璃瓶，倒出一粒糖果塞进嘴里，又摇着瓶子问，“要不要，薄荷糖？”
    段清商当然拒绝。
    智华哼哼笑着，像是自言自语补充着，“杰斯里爵士亲手做的，还挺好吃。”
    先是突出它高贵的来源，再表现它的味道，口感其次，来源最重要。
    智华每一句话都在表现她是一个市侩喜好奢华的人。
    段清商当然不会像智华先前遇到的人那般，听到此糖高贵的出身，就反悔索要品尝，她只是尴尬站着。
    “你要不要坐下？”
    智华也不管段清商的回答，直接往旁边坐了坐，空出一块不大的地方，若是段清商坐下，必然会和她手臂挨着手臂，肩并肩。
    段清商也用眼睛探出这段距离不足以让两人保持距离，智华是她绝对不想深jiāo的人。
    所以她拒绝，径直离开。
    走得时候还有些迟疑，仿佛憋着什么事没有说。
    智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块钱币，向上一抛，又右手背压住。
    助理小心翼翼询问，“智姐，需要...”
    突然一个响亮的耳光砸在她的脸上。
    “谁许你说话的，没规矩。”
    智华伸手让另一个助理帮她揉一揉，也不去看那个低着头捂脸的助理，轻飘飘道，“有些人命贱也是有原因的，一点眼色都没有，呵。”
    一旁搬运行李的搬运工也看到这样的闹剧，没有一个敢偷懒，卖力小心地将剩下的搬进休息室。
    这个休息室是导演挪出来的，原本预定员工两人一间房，现在改为三人一间，成功给智华挪出四间。
    智华像是坐累了，慢悠悠站起来，满意看着自己的暂住地，冷哼，“有事情，bī一bī就能成，你说是吧？”
    助理当然不敢反驳，连连点头，要把脑袋啄掉。
    智华只是习惯询问身边人的看法，但根本不会去在意，她料到他们不敢反驳，甚至都没有留神他们究竟奉承什么。
    她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笑着问，“段清商她爸是段志雄吧...对她客气点，也对...她的人客气点。”
    她正眼看段清商，仅仅是因为她爸。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
    ————
    下午拍戏，段清商终于有人可以对戏。
    智华的指甲是不愿意剪的，所以为了协调，段清商手上做了美甲，尖利的假指甲让她有些不习惯。
    此次拍戏，两人第一次化为人，幻化出人类的衣服走在树林中。
    为了让树林更有感觉，道具组调来几个保湿器，一刻不停对着两人喷水雾。
    弄得薄薄的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身体的曲线若隐若现。
    段清商打算忍受，智华却直接开骂，“你们道具组都是哪找的傻叉，你家妖怪出dòng搞得水雾蒙蒙的？给我换了！”
    不是能不能换，而是给我换！
    不能商量。
    道具师不敢怒不敢言，默默跑出去找导演和场务商议。
    果不其然，导演再次丢了喇叭，叉着腰上下顺气。
    “呦呵，可别气哭了...长得难看又这幅死样子，这是要出殡啊？”
    智华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段清商听，语气嘲讽又尖锐，段清商是怎么也说不出这种话的。
    皱着眉看着不远处乱糟糟的人群，段清商无声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力。
    三金影后桂冠加身，脾气再怎么坏也有人愿意买账。
    果然，导演还是被说服了。
    站在原地的智华半举着手，十指分开弯曲合拢，发泄心中的得意，又“不经意”提点段清商，“人啊，要有价值，有了价值，你就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段清商“乖巧”点头，“是的，智姐。”
    为了顺利拍完这部戏，段清商不想惹怒智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年她的性子磨得很淡。
    智华像是满意她的回答，抱着胸，等待导演安排。
    ————
    就这样磨了几天，两人配合还算满意，段清商不是那种毫无演技的花瓶，智华又是多年老戏骨，举手投足都能带着她，进程赶得很快。
    做为男主演的万丰就不行了，段清商还好，知道顺着他的节奏，智华完全压着他打。
    她根本不会顾及到对方的情绪，甚至导演要求配合时，故意加重情绪，给万丰施压，害得他几乎无法发挥。
    导演找过智华说戏，要求她适当等一等万丰，智华可好，挑高眉指桑骂槐暗示一翻，意思就是“傻叉就多想想节奏，跟不上是你废物，老娘没空扶贫。”
    三番四次后，万丰也有了脾气。
    先是罢戏又是想要解除合约。
    闹了几天，终于还是按不下气，万丰在微博上发了一条有些莫名其妙的微博。
    “会叫的狗总是想着教人怎么叫。”
    还配着一张自家爱犬的图片。
    万丰是一线流量小生，参加这部片子也是公司栽培，希望能够捞一个有分量的奖项，提一提身价，顺便转型，他的粉丝基础主要以初高中生为主，年纪小且冲动。
    在营销号扒出万丰与同组某个女星不合后，他的粉丝猜到他受了委屈，几乎整个剧组的女性演员都遭了秧，其中也包括段清商。
    他们义愤填膺冲进她们的微博里，试图给自己的爱豆找回公道。
    无辜躺枪的段清商还没有做些什么，智华就出手了。
    【智华：有人戏演不好，脾气却挺大。】
    紧随其后是智华养的营销号，铺天盖地又是一顿批判，“什么流量明星耍大牌，老戏骨怒其批评”通稿像不要钱，几乎一刷热门，每三条微博就有一份通稿。
    万丰还是太嫩，智华是一条游走在娱乐圈十几年的毒蛇，真的敢冒犯，就会狠狠毫不留情噬咬。
    只是一夜，上了几次热搜后，几乎碾压性的结论呈现出来。
    众吃瓜路人一致认为。
    万丰耍大牌被智华训斥后恼怒，微博暗讽骂人。
    这是一次属于网民的狂欢，事情的真相不一定是你看到想到的那样，有时候引导性的通稿可以决定一切。
    万丰身后站着更多的想要冒出头的小鲜肉，他们的公司也在这场热闹中找到一个机会痛击竞争对手，便也出手了，一时间万丰有些人人喊打的模样。
    剧组没有任何公关，他们就像默默看着这场闹剧。
    就在段清商打算顶着压力给万丰一点支援时，苏也知拦下她。
    他的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似乎很了解这样滑稽的游戏，“别担心，最迟今晚，智华会给结果的。”
    段清商疑惑皱着眉，苏也知却不再多说。
    果然，晚上八点，微博浏览量最高峰，智华发了新的微博。
    【智华：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上一条我在训斥弟弟呢@智宇宏，下次也只教三次，不会就算了】
    配图是智宇宏在练功室的照片，汗水沾湿了后背，眼神坚毅。
    段清商几乎不敢相信，“智华她...”
    苏也知稳稳接着话，“很聪明，一石三鸟，宣发了新片，维持老戏骨的人设，又宣传栏自己的弟弟。”
    段清商靠在苏也知的肩膀，有气无力搂着他的肩膀哀嚎，“娱乐圈真的好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啦，(?ω?)
    第48章 哥哥
    一切尘埃落定。
    智华靠在卡其色的懒人沙发上, 半撑着手肘，合眼假寐。
    助理在一旁为她敲腿。
    “智姐, 这次闹得不小，也算够宣传。”
    智华未睁眼却也能听出她的喜悦, 在这个数据爆炸的时代，流量代表关注度，无论怎么样，现炒一波热度总是对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扑得轰轰烈烈，就怕悄无声息不见。”
    她却没一点开心，反而皱起眉, “你觉得我把自己炒来炒去换个热搜给剧组添砖加瓦很有意思？”
    助理不敢说话，像鹌鹑缩回头。
    “你们工资这月加五千。”
    智华第二句话让她瞬间血压上升。
    “谢谢智姐！”
    助理虽然跟了智华四年，还是摸不透她的性格, 傲慢尖酸也有，慷慨大方也是。
    娱乐圈里助理可以第一距离接触明星, 看似光鲜亮丽却没有想得那么美。
    明星脾气不一, 跟对了老板是运气, 跟错了也只能自己受着。
    助理工资不高，普遍也就四五千，还累得要死。
    偶尔遇到给助理发红包送手机的明星, 可是要买热搜好好宣传的。由此可见，助理真的是一个很苦bī的职业。
    智华给他们的工资一月一万二算是圈内高的，除了有时候需要忍受她的神经质, 配合她的表演，还算轻松。
    对了，配合“表演”是配合智华对他们粗bào的态度，智华的人设在于傲慢不近人情，每一个细节处都要展现，就像有时需要当着某些人的面给他们一巴掌一样。
    智华并不是很喜欢打他们，更准确的说，智华很难将眼神投she到他们身上，在外演戏累了，她就很难在平时有表情。
    傲慢苛刻是她的人设，至于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没有谁会在意。
    智华太聪明，深谙圈内潜规则，形高于人，人必非之。
    在外面对摄像机，她需要“温柔亲和”，面对“熟悉的演艺圈朋友”她就需要另一幅样子。
    傲慢不近人情不算最好的人设，却能迎合大部分演员的内心，其实傲慢者何其多，他们心里的想法有时候很yīn暗，却不能表现出来，日复一日假装，他们就会对于自己的同类抱以好感。
    所以，智华的朋友挺多的。
    房间恢复安静，助理全部离开，似乎要睡着的智华缓缓睁开眼睛，没有一点疲惫。
    她从chuáng头柜上拿到薄荷糖，倒了三四粒一口气嚼碎咽下。
    机械的动作，整个房间里只有咀嚼的声音。
    嘴巴里没有碎糖粒后，智华才重重摔在柔软的棉被上，重新闭上眼睛。
    ————
    万丰在现场看到智华时，眼神还是有些躲闪。
    他被经纪公司勒令好好配合智华，已经失去傲慢的勇气。但智华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日常除了呵斥不合心意的工作人员就是挑剔自己的助理，对待万丰的态度也不明，不算苛刻，偶尔不耐烦，该指导的地方也是细心指导 。
    就这样，紧张的拍摄在有序进行着。
    段清商跟着一位影后对于演技磨练很多，智华的专业素养无疑一流，无论是挑眉还是含笑都能表现人物的性格，白蛇的温柔谦和充分展现。
    她算明白了，为何智华为人挑剔依旧有那么多剧组争着要这个名额。
    光是剩下的剪辑费用就够她折腾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众人都开始习惯智华的挑剔和抱怨，突然有一天，她笑盈盈对着所有人，礼貌又客气，众人一哆嗦，这才惊觉拍摄已经进入最后期。
    果然，结束杀青宴会后，智华头也不回飞去台湾。
    段清商也没有耽误，她的新歌专辑打算发售，苏也知为了热度特意为她准备几个综艺。
    其中就有一个对唱型的挑战赛，她要作为某个选秀歌手的帮唱嘉宾出现。
    “这个小姑娘挺漂亮的。”
    段清商划着手机屏幕，翻看网络上的宣传图，虽然是新人还带着一点稚气，却隐隐有着属于老将的不怯。
    苏也知打着方向盘，随意回答道，“长得一般吧。”
    段清商乐了，“你求生欲很qiáng嘛。”
    自从和她恋爱后，苏也知闲的无事就关注几个知名的感情博主，为了不惹怒段清商，他把回答的套路都背得清清楚楚。
    在女朋友面前夸赞其他女生长得好看可是大忌，苏也知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苏也知只是笑笑不说话。
    脸上一派自若的矜持，就差写上“我很重视你”的标注。
    段清商靠着枕闭眼休息，静谧的车厢里，很快就睡得无意识。
    软软的脸蛋压在边缘处印出一个红红的印子，苏也知在内视镜中看到沉睡的段清商，将空调上调几度，她睡得很安心，嘴角半张着，像个婴儿。
    苏也知稳稳握住方向盘，嘴角却不自主挂着笑，他的视线时不时滑到内视镜上，触碰到段清商的睡颜，又掩饰般移去。
    车就这样缓慢移动着，四个红灯，八个jiāo叉路口，终于到达康明小区。
    苏也知挂挡熄火，绕到后座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段清商捞了出来。
    也许是没有睡够，段清商四肢无力，软软抵在苏也知的身上，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也能呼吸到有些灼热的气息，苏也知的头靠着她那么近，只要侧头就能吻上他的眼角，也许是累了，也许没心情，她并没有吻上这个人。
    苏也知却光明正大，借着换手的动作，将吻按在她的鬓角，像羽毛，一擦而过，半醒不醒的段清商感觉出苏也知的吻，整个人更加无力，就像泡在热水中，若是说先前还勉qiáng可以站立，现在几乎将全部的力量全部压在苏也知的身上。
    “真是娇气...”苏也知一声浅叹，将她抱起，让她不需要扶着他的肩膀有气无力呓语。
    段清商嘴边有一点微笑，像是很满意这种双脚腾空的感觉，用脑袋蹭了蹭苏也知的胸膛。
    苏也知就这样抱着她，进了电梯，刷了卡送她回去。
    打开门，一股子沉闷的气味，太久没有流通空气，段清商皱了皱眉，苏也知将她脱了鞋搁在chuáng上，段清商一个翻滚就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梦里似乎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她皱着眉咬嘴唇，苏也知伸出手指试着抚平她脸上的不满意，凑在耳边哄着，“有我在，别担心...”
    段清商放缓表情，手指也不再用力，苏也知打开换气扇，煮了一壶水，就这样静着喝了杯茶。
    ————
    段清商是在华灯初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看时间，窗帘被苏也知拉上，整个屋子昏暗仿佛深夜。
    苏也知当然不在，整个房子就她一个人。
    她先是猛地拉开窗帘，让还有些亮的天空she进一些光线，改善昏暗的气氛。
    身上的薄汗被呼哧呼哧的空调chuī得有些发冷，她刚才做了一个很滑稽的梦，梦中她的父母要求苏也知离开她，要把她嫁给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说是什么政治联姻。
    她居然还真的答应了，苏也知一个人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她觉得这个梦太滑稽，以至于醒来时有些恼怒的失落。
    打开冰箱，果然什么都没有。
    段清商走到厨房找到还有些温度的茶杯，喝了点剩下的茶。
    想打电话给苏也知，自己捏着手机却笑了，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苏也知的陪伴，按出号码她却没有拨通，只是半低头想着什么心事。
    她的脖颈纤细，皮肤雪白，托着头发的动作更像拍广告时的故意动作，很美也很刻意。
    她的改变比她想得更多，如论生活还是感觉都逐渐向大屏幕的自己靠拢。
    段清商靠在冰箱上，感受背后阵阵热度，心里开始盘算另一件事。
    自己的父母不是那种固执守旧的顽固分子，苏也知她觉得也挺符合他们对于女婿的定义，自己的感情当然不会有太多的阻拦，只是这个梦并没有一点意义都没有，它折she着一个问题，她的职业。
    成婚前她还可以胡闹，成婚后，她将成为某人的太太，也将成为一个真正需要承担责任的成年人，她的哥哥说什么也不会任由她胡闹。
    明星不是最赚钱的，至少对于她来说，是一个辛苦的职业。
    “有些事情不是不喜欢就能避免的，有时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决定还要考虑很多。”
    说真的，现在让她退出，她真的不情愿，事业还没有进展，曾经立下的誓言豪气迸溅，若是虎头蛇尾就显得有些滑稽。
    这时，电话响了。
    段清商瞥了眼记录上的人像，深深呼出一口气。
    是段逸石。
    “哥，有事吗？”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就像恐怖片《鬼来电》开头般，被诅咒的人接到一个无声的电话。
    “再不说话我挂了！”
    段清商有些头疼压住额间，有气无力抱怨。
    终于，那头的人回答了。
    “周末回家一次，有事找你。爸妈都在。”
    惜字如金，绝不多言，说完段逸石利落挂断电话。
    段清商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到“嘟嘟”声，自己无奈拍了拍额头。
    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坐在位置上，思考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惊动了对方。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与苏也知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段哥哥来电话啦，哎嘿嘿，马上两人恋爱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第49章 帮唱嘉宾
    苏也知提着大包小包进来时, 段清商站在门后，拍巴掌吓了他一跳。
    “哈哈, 没想到吧？”
    段清商笑得很开心，苏也知伸手按着她的脑袋, 摇了摇，“走开，别挡路。”
    话虽然说得不近人情，言行举止还是带着一点笑意。
    他对待段清商的小把戏总是很包容。
    “今天吃什么？”
    “清淡点吧。”
    段清商根本不相信苏也知说的“清淡”，伸长脖子看方便袋里装得什么。
    唔，有鱼有肉还有一只jī。
    “jī是煮汤的吗？”
    段清商咽了咽口水，舔嘴唇, “我喜欢煮汤的！”
    苏也知被她小馋猫的样子惹得发笑，伸手指弹她的脑袋，“嗯, 那就煮汤。”
    说完就转向厨房，一边走一边扯围裙系上。
    段清商站在他身后, 笑着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苏也知越来越接地气, 他们公寓并没有请阿姨打扫，所以事事都是苏也知亲力亲为，开始见他, 他是一个洗碗还要用洗手液打三次的洁癖，现在，生活让他粗糙。
    段清商突然起了一点温情, 像只猫咪钻进厨房，搂住那个人的腰，咿咿呀呀不肯说话。
    “我在忙呢，小心血溅到你的衣服上。”
    苏也知伸长点手，想要避免手里弹跳的鱼将血水甩到段清商的身上。
    段清商从他身后凑出脑袋，看着他的袖口滑下手腕，便伸手为他撩了撩。
    苏也知突然停住手里的动作，将鱼丢进洗碗池，半抬着手臂就转过半边身问，“有什么事吗？”
    段清商舔了舔嘴角。
    “这周末陪我回家一次。”
    苏也知并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盯着段清商发呆。
    段清商只能又说一次，“陪我回家见爸妈。”
    苏也知突然转过身，打开水龙头一遍遍洗手。
    段清商加重手下的力度，两条膀子像蛇一样紧紧缠在苏也知的腰上。
    “你敢不去！”
    这话说得就很没有水平，像威胁。
    被她威胁的男人并没有在意，反而转过身，抓着她的肩，用力吻她的眼睛。
    “你gān嘛，讨厌死了。”
    段清商抱怨想要推开他，手下却不真的使力，更像是撒娇，欲拒还迎。
    苏也知在她耳边咳出一阵笑，笑得很欢快，就像珍珠落玉盘，又脆又利落。
    “多年媳妇熬成婆，段大小姐要对我负责，我怎么能不高兴？”
    说完就一顿乱亲，段清商这下真的抗拒，苏也知亲得太不礼貌，她都感觉到他的牙齿碰到脸蛋。
    苏也知不放开，她就拍他的脸。
    虽然避开眼珠子，苏也知还是被她的气势吓到，放开了手。
    段清商看着一脸委屈，时不时小心用眼睛看着她的苏也知，自己笑了，“你怎么这么看我，我可没有欺负你。”
    她的思想还停留在孩子间闹脾气后，清算对方有没有做错的一条，有没有欺负人。
    苏也知伸出手指qiáng硬捏住她的下巴，自己将脸慢慢靠近，像呢喃凑在她的耳边，“我挺想被你欺负的，你想怎么欺负我都可以。”
    灼热的呼吸刮在耳廓有点痒，段清商的心也有点痒。
    眼神温柔似水，苏也知放平语气，显得更加无害。
    段清商抓住他的手指，他就微微用力，半qiáng迫性与她十指相扣。
    段清商吻他的嘴唇，他就张开嘴，放纵她学习般的接吻。
    他好像处于弱势，但是段清商柔嫩的脖颈就在他的手掌下，他能透过手掌的皮肤，感受血管的跳动，连带的，她的感情也盛在刻名苏也知的盘子里。
    段清商最终还是做不到最后，她红着脸，有些掩饰般挠了挠头发，转身逃进客厅。
    被留下的苏也知露出那种意料之中的笑容，重新捞起被段清商弄乱的袖口，继续处理那条半死不活的鱼。
    这鱼也是惨，开膛破肚一半，刽子手跑去接吻了，只能甩着尾巴躺在洗碗池里吐泡泡。
    ————
    一桌的菜，苏也知用心做了很久，段清商等了等，饿得厉害就先喝了点糖水，现在反而没有什么胃口。
    苏也知照例给她处理鱼刺，将雪白的鱼肉夹到她的盘子里。
    段清商还没有从刚才的刺激里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苏也知靠近些，她就会感觉脸颊上有一点燥热，左右手也不习惯起来。
    “你自己也吃。”
    不能拒绝他的好意，却能避开他的视线。
    苏也知像是明白她的意思，浅浅“嗯”了声，四周就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
    吃完饭，苏也知洗了碗就准备走。
    段清商刚好洗澡出来，她靠着门，举着一罐啤酒就虚虚一碰，像是和苏也知碰杯，为他送行。
    “不留我？”
    苏也知表情有点受伤，段清商嗤笑饮了口啤酒，“还有几天你就等不了？”
    苏也知看着只穿着吊带，勉qiáng遮住大腿的段清商，她挽着头发，修长白皙的脖颈在灯光下晃得耀眼。纤细的锁骨，单薄的肩，还有柔软的腰肢，她美丽如同天上的一轮月，格外迷人。
    苏也知迟疑，像是想到什么，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前，轻轻一吻。
    “等你，永远都不会累。”
    说完就出了门，随着“嘭”关门声，段清商才扶着门咯咯笑。
    在苏也知不会听到的时候，她温柔道，“我也是。”
    ————
    接下去的行程就满的让人头疼，除了周末见家长这件事，其他也不能轻易让段清商着急。
    深秋，天气越来越冷。
    导播室没有暖气，只穿一件长裙的段清商冻得有些发颤，女明星无时无刻都要有优雅的仪态，礼服是最能表现女性躯体的柔媚的，所以，无论参加什么活动，什么时候，都会看到一群长裙傍身，笑容得体的女明星。
    参加这个帮唱活动并非是段清商要求，只是适合，所以她来了。
    她的弟子是一个网络歌手出身的女偶像，人美声甜跳舞也好。只是有一点，很会看人下菜。
    段清商亲眼看见她在后台看着宣传海报掐手掌，像是不满自己顶了她的位置坐在前位。
    可是看到她的那一刻，她脸上又挂着洋溢受宠若惊的笑容，好像看到自己的偶像，最让段清商不舒服的，就是这个女孩子在特意模仿她。
    她穿粉色长裙，有着泡泡袖，她也照搬。
    从着装到妆容，无一不是模仿她。
    “段姐想喝果汁吗？”
    段清商闭眼让化妆师为她补妆，耳边传来甜腻的声音。
    她的弟子林米尔正半蹲在她身边，讨好而客气询问。
    “谢谢，一会儿还要唱歌，我喝白开水就行。”
    林米尔咬着唇，一脸不高兴离开了。
    化妆师这时也恰恰说道，“段老师，我看林老师的妆容和你有些像，我还是为你调整一下吧...”
    把林米尔衬托像个村姑就不好看了。
    今天他们的设计风格是中世纪元素。
    几乎每一个人都选择夸张的蓬蓬裙，有些甚至将名画搬到裙摆上。
    段清商选择一条明huáng的公主裙，长长的后摆绣着繁复的玫瑰花，这种金玫瑰是包含宗教元素的，她的母亲是一个天主教徒，所以她也了解一些，本来她想要拒绝，但是显然设计师也考虑到这些，小声安慰她，这只是最普通的装饰，当好映衬她的十字头饰。
    戴上沉重的皇冠，段清商努力控制头部的转动，她很担心，自己的动作太大会让头饰掉落。
    “好了。”
    化妆师终于结束最后一点，段清商缓缓睁开眼睛，化妆镜里的她高贵冷艳。
    嘴唇是最傲慢的黑色，眼角有一点血迹的沉暗色，这是小丑装饰，代表虚伪的爱。
    她的皮肤上也不知道洒了什么，在灯光下亮闪闪，透着一种粉色的光泽。
    化妆师扶着她的皇冠帮助她站起来，长长的裙摆拖出去很远。
    导播在一旁指导，她叼着吸管喝了几口水，也就半提着裙摆向前走去，走出七彩炫目的走廊，台下的人大声欢呼。
    段清商脸上露出那种灿烂的笑，大声对着台下喊，“我是新的帮唱嘉宾，段清商。”
    四台摄像机齐齐打向她，在炫目的灯光下，她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吸引全场的视线。
    林米尔紧紧捏住手里的话筒，看到这样的段清商，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段清商鲜艳的着装却选用暗沉的妆容，不仅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人仿佛置身中世纪的宫廷，罗马石雕后是静静伫立的公主。
    反观她，艳俗的裙子，艳俗的妆容，像夜上海的流莺，轻浮。
    她适合走可爱路线，却因为经济公司错误的决定不得不去复制段清商的装扮，她不是段清商的粉丝，也一点不喜欢她，段清商的冷漠傲慢让她觉得嫉妒同时有点恶心，她看不起段清商这样的依靠着自己父亲爬上去的人。
    当知道经纪公司准备蹭段清商热度时，她是拒绝的。
    最近段清商的剧《无双》要播放，加之几个代言，热搜几乎时不时爆出一条关于她的微博，这让经纪公司看到了机会，想要借这个机会送她上去。
    所以她故意在微博说，她是段清商的粉丝，也故意模仿她的衣着妆容。
    现在看来，一切都傻得可怜。
    段清商太耀眼，不是她可以模仿的。
    作者有话要说：超美丽的EQ小姐姐
    第50章 拒绝
    段清商不会在意别人的小心思, 站到舞台上，她的一颦一笑都是dàng漾人心的味道。
    有人会怀疑段清商这样的人真的会有心吗？
    她的笑容太真诚, 哪怕对着一个陌生人，她都是那种眼神欣喜, 嘴角慢慢挑起一个弧度的笑容，由心底迸溅出来的情感。
    她又总是昂着头，脖颈修长白皙，所以每一次略低下巴微笑，就像在颔首示意。
    灯光闪烁，她站在缓缓上升的舞台上中央，身后是巨型的光牌照得她的半边身有些yīn晴不定, 苏也知就在这台下，身边绕着尖叫的粉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段清商的运气来了，她的作品还没有播出只是几首歌就引得粉丝像发了疯一样追捧她, 他们穿上定制的T恤，摇着定制的灯牌, 在她目光可能注视的地方疯狂大叫。
    其中不乏许多成年人, 苏也知抱住隔壁父亲的儿子, 给他机会腾出手可以摇摆手里的灯牌。
    在喧闹的环境里勉qiángjiāo流。
    “你也是段清商的粉丝？”
    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很高兴，让自己的儿子不要乱动，从右手的挎包里掏出一支荧光棒, 递给苏也知。
    “是的，我是她的粉丝。”
    心悦她，爱慕她, 想要占有她。
    “带儿子来看演出？”
    这次节目组并没有放出太多票，勉勉qiángqiáng挤出四百多张，这个男人能抢到也是费了大力气。
    “对！带儿子来看看我的爱豆！”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也一闪一闪。
    “喜欢公主几年了？”
    苏也知乐了，也学着台下人的动作摇了摇手里的荧光棒，身前身后几乎都是段清商的粉丝，他们随着段清商的动作尖叫哭泣，拥抱在一起。
    很有感染力，苏也知也想要疯狂大喊，只是自己控制了。
    段清商被粉丝尊称为“公主”，她的粉丝团被称作“红茶骑士团”。
    苏也知是她的经纪人，当然知道这个。
    “嗨，我是新粉，才粉上她半年不到。”
    男人似乎也没有夸大的意思，老老实实说出真相。
    苏也知笑着咳嗽一声，也不想继续打扰他看演出。
    难怪，他不认识自己，原来是新粉啊...
    看着台上动作开始张扬起来的段清商，他又想到她的那句话‘陪我见爸妈’，自己眯着眼窃窃笑着，抿着唇侧脸看有些温柔。
    这时他感觉有什么在戳他的手肘，转头是一个戴着王冠头饰的小女生。
    大大的黑色眼镜遮住大半张脸。
    “是苏哥吗？”
    女生小心翼翼问，话里却没有疑问，她十分确定这是苏也知。
    “你是？”
    苏也知疑问对着她客气一笑。
    女生脸上瞬间盛开一种笑容，“太好了！苏哥可以帮我们把这个jiāo给清商吗？你放心，里面不是值钱的东西，就是我们粉丝写的信，求你了！”
    说完诉求，她很快介绍起自己的身份。
    “我是红茶轮博号的皮下，也是后援团的副会长，我的微博名，只为段清商。”
    说着就手忙脚乱从兜里翻出手机给苏也知看她的微博。
    苏也知想了想，“可以，谢谢你们喜欢她，她常说自己的粉丝都是一群很可爱的人，她很喜欢你们，很感谢你们对于她的付出。”
    听到这里，虽然不知道段清商有没有说出这种话，范丽还是眼睛里溢出泪水，她匆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谢谢苏哥！谢谢！我们也很喜欢她，我们会做的更好，非常好！”
    说完就把手里装饰jīng美的袋子塞到苏也知的手里，跑到朋友的身边，几个女生抱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哭又笑。
    苏也知掂量手里的重量，感觉不重，估计也就是信件，也就提在手上。
    作为经纪人是不能收受粉丝礼物的，特别是昂贵的礼物，这些心意其实也需要尽量避免自己直接接触，实在需要可以给个时间，让他们寄到公司。
    不过段清商相信他，他也不需要做这种客气的避嫌。
    ————
    不是自己的个人演唱会，唱完这首歌，在主持人简单的奉承下，段清商也下了场，将话筒jiāo给下一个人。
    苏也知已经在等，在段清商结束时，他就通过安全通道进了后台。
    段清商一边卸妆，一边陪着他聊天，虽然在外面他们没有时不时亲昵一下，却也能让人看出关系很好。
    “刚才遇到你的粉丝，托我给你一封信，现在要拆开吗？”
    “等回去吧，别把东西弄散了。”
    苏也知安静不再说话，段清商也闭上眼。
    化妆师速度很快，段清商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扫来扫去，继而就是温暖的面布擦在脸上，化妆油是隔着玻璃泡热的，段清商在化妆师的指导下，放平脸上的表情，让她更好清洁皮肤。
    苏也知处理完备忘录里的事情，目光移到段清商身上。
    她的脸已经卸妆完毕，白嫩像剥壳的jī蛋，灯光下是一种温润的感觉，他不怀疑摸上去的触感。
    定像羊脂一样细腻。
    “睁眼吧。”
    段清商慢慢站起来，一点点睁开眼睛，适应光线后，她马不停蹄赶去换衣室。
    苏也知看着她一袭huáng裙风风火火小跑着，又一身牛仔短袖走出来。
    她的小腿细且长，包裹在笔直的牛仔裤里，显得更外修长。
    “走吧。”
    她先一步走在苏也知的前面，习惯把自己的拎包jiāo到苏也知的手里。
    这已经成为两人的一个小习惯。
    虽然不曾说话，虽然两人相隔始终有一拳的距离，但是转角处，段清商步子小了点，苏也知反而加快速度超过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苏也知借着侧身的动作捏了下段清商的手。
    段清商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退了一步，想要和他分开。
    苏也知却似乎根本不在意那样，云淡风轻继续走。
    被戏弄的段清商有些来气，脚下的高跟鞋也蹬得砰砰响。
    “喂！”
    段清商叫住前面那个走得稳稳的家伙。
    “你太讨厌！”
    苏也知侧着半张脸，薄唇一挑，“嗯？怎么不走了——”
    段清商见旁边有人看向他们，也只能忍着气跟着他后面。
    进了车，她才抓着拎包拍苏也知的肩膀。
    “你刚才怎么不怕被人拍？”
    苏也知还是那种不在意的笑，想了一会，认真看着她，问道，“就算被拍，又能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偷情，谁不许我们谈恋爱？”
    也许是被娱乐圈明星公开后的腥风血雨吓到了，段清商听完苏也知的话，皱着眉自己细细想了想，觉得两人确实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不走流量小花的路子，也不缺资源，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气还是生气的。
    苏也知刚才那个样子太讨厌！
    “下次不许这样，在外面我不许你碰我，就不能碰。”
    苏也知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她脸上按了一个吻。
    还趾高气昂的段清商立刻哑了火，红着脸不说话。
    ————
    躺在沙发上吃葡萄的段清商身边铺着粉丝送得爱心信。
    摸起来不重，其实数一数有几十封，每一张都用不同颜色的笔间隔写着自己对于她的喜爱。
    有喜欢她的歌，有喜欢她的长相，也有跟团的老粉丝。
    让段清商最感慨就是有一个名叫“芳芳”的粉丝，她是跟团的流六年老粉，她说段清商变了很多，更加的温柔也更加让人觉得可以依赖，她成熟了，之前给她的感觉，她像个孩子，很任性，现在的她是一个可靠的能够依赖的偶像。
    “很有感触？”
    苏也知看着她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我现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挺高兴又有点难过。”
    苏也知明白她纠结的感情，段清商感觉到他们对于她的喜爱，又苦恼隐瞒自己的恋情。
    “你在乎他们就给他们带来更好的作品，不需要想太多，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人生，谁也不能决定谁的，做好自己。”
    他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抓住的东西是不会愿意松手的。
    段清商听完他的开导还是有些闷闷，苏也知挑了一点她高兴的事情说。
    “季风投资了一部片子，点名要你出演。”
    “请的是老牌导演温卞安，听说很有信心冲击华表奖。”
    “名字《英雄》是一部抗洪片子，有一个女护士的角色属于你。”
    段清商闭着眼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那就答应下来，不过，这个公司我怎么没有听过，投资人是谁？”
    苏也知看着手机备忘录里的资料，对着读。
    “哦，这是一家新的投资公司，以前都是从事数字媒体的，投资人是一个香港人，薄衍。”
    话音未落，段清商猛地睁开眼。
    “拒绝。”
    声音gān脆利落，好像根本不能考虑。
    苏也知皱起眉，捏了捏眉心，不解问，“怎么了，我觉得这部片子组成挺好的。”
    段清商支支吾吾，勉qiáng找了个借口，“我现在还不想接受这种类型的片子，太悲情。”
    苏也知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看了看皱眉抿唇的段清商，也不愿意bī她，只是点了点道，“好的，帮你拒绝。”
    事实她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情人间，信任也很重要。
    第51章 不可能
    苏也知虽然不问, 段清商却不能不在意，等他离开后, 段清商才从沙发上爬起来，找朋友商议。
    她的朋友不多, 想了想，也只能打电话给金顺。
    等了三分钟也没有人接听，段清商只能换个目标。
    这一次，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另一头先是咳嗽一声，然后一阵稀里哗啦玉碎的声音。
    “喂，是我, 有事吗？”
    段清商听到对方在不停咳嗽，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也担心问, “你怎么了？”
    那边静了，很快又恢复吵闹。
    “刚才你打电话我刚好一口水呛了气管, 有事就说呗。”
    段清商捏着手机顿了顿, “你能出来吗？”
    ————
    段清商坐在角落, 四周喧闹吵杂，炫彩的光柱时不时打向跳舞的人群。
    吵，闹, 烦躁。
    一进来就让她难以适应。
    定下聊天地点的人还没有来，段清商知道她向来不守时，故意晚了半小时出门, 却还是等了近两个小时。
    看了眼手机，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这里仿佛才正式开始喧闹，人拥着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玩嗨的表情。
    在喝了第三杯薄荷酒后，那人终于姗姗来迟。
    侯倩，段清商的好友之一。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蝙蝠衫，戴着大墨镜，口罩捂得严严实实，比起段清商更像一个怕被狗仔拍到的明星。
    “清商，你怎么就这幅打扮，你不怕被拍？”
    侯倩看到未着一点修饰的段清商，吃惊捂住脸，不过看着段清商不在乎的眼神，也就一把抓下脸上的掩饰。
    一头红色的卷发从帽子里探出来，她将上衣的衣角打了一个蝴蝶结，翘着腿就这样坐在高背椅上。
    段清商为她点了一杯血色圣诞。
    她像一只猫咪般凑到杯口处仔仔细细嗅，又伸出舌尖舔了舔才满意眯起眼。
    “难为你还记得。”
    段清商轻轻“嗯”了声，转着手里的杯子又不说话。
    侯倩也不催，等着她开口。
    过了好一会，段清商才试着努力组织语言。
    “如果有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喜欢着你，纠缠着你，你会...”
    段清商还没有说完就被侯倩打断。
    她绕着手指上的戒指，似笑非笑，“都什么年代了，朋友聚会还讲这种夕阳红的真情劝诫，谁在追你，直说吧。”
    段清商有些不自然，她清清咳嗽一声，“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侯倩笑得嘴里的清酒都喷了，乱擦一气后，她还是正了正神情，认真做出倾听样，“好的，继续吧。”
    段清商被她这么一表示也不想继续装，直接道，“薄衍在追我。”
    侯倩“哦”了声，“他不是一直在追你，怎么嫌烦？”
    段清商捏了捏食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句话才让侯倩有了一点兴致，她半搂着段清商的腰，拖拖拽拽撒娇，“哪个？你喜欢上哪个？给我看看照片。”
    段清商有些吃不消她的纠缠，也有一种想要给侯倩撒狗粮的心思，便从手机挑出一张照片，侯倩仔细看了好几遍才慢吞吞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挺帅的。”
    只有一句这样的评价。
    段清商有些难受，自己的男朋友只得到这样的评价，在她想象里，男朋友都是最好的，值得每一个人喜欢。
    侯倩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看着孩子气的段清商有些头疼。
    “亲爱的，我要避嫌啊——”
    “这是你的男人，我怎么夸他，你不会吃醋？”
    她拉长尾音，时不时挪挪屁股，向她身边靠着。
    段清商也不想去计较什么，皱着眉，“你快给我想个注意，薄衍这样搞得我很尴尬。”
    侯倩捏了捏下巴，“你直接说明原因呗。”
    “行不通，我说了我有男朋友，他还是不在意。”
    侯倩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笑着，笑了一会，才慢慢道，“既然这样，只能我去说咯。”
    段清商找她出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见她答应，脸上又有了笑意，她举高酒杯和她碰了碰。
    “拜托。”
    吊顶的灯光瞬间明艳，照得两人的脸有些斑驳，就在碰杯后，侯倩举起酒杯抿了口，表情有些yīn晴不定。
    ————
    侯倩找了一个代驾将段清商送到家，自己留在璀璨继续喝酒。
    段清商走在空无一人的走道，看着墙上的打印画也知道想什么，伸出手指沾了沾玻璃窗上的灰烬，勾了一个字母。
    D。
    看着窗子倒影的自己，她也不担心遇上什么匪人，小区安保很好，难得可以享受亲近。
    对于薄衍的态度，她也许有些绝情，但是，这是最好的方式。
    她害怕别人的算计，也烦躁去算计别人。
    薄衍是是非非，她都不想去计较，也不想算清两人之间的账，就这样也挺好的。
    薄衍对于她是舍不得还是不甘心，她也不想去猜测，她真的很喜欢苏也知，就舍不得他猜疑难过。
    仰着头，她似乎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无双》已经上映了，反响很好。
    她的微博又增加一批粉丝，她看着数字将背抵在墙上，深深呼吸几口，慢慢向屋子走去。
    明天要回去，苏也知陪着...感觉有些兴奋。
    ————
    薄衍接到侯倩电话时，手指微微动了动，试着关掉又控制不住接听。
    从段清商拒绝他的好意后，他就在等对方的电话，却没有想到，等到是她的朋友。
    “喂，你在听吗？”
    侯倩的声音带着醉意，咬着舌头让他皱起眉。
    段清商从来不会这样，哪怕喝醉了，她也只是捂着脸乐呵呵笑着，不哭闹也不乱动弹，就像一只白兔，温顺蹲在角落。
    “在。”
    也许不想和一个醉鬼多纠缠什么，他回答格外冷淡。
    电话那头的人不屑笑了笑，大着舌头继续道，“别去做男小三，她烦你。”
    薄衍捏着手机，表情有些一点看不懂的意味。
    段清商真的很绝情，明明知道这个人嘴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还是要她来做说客，不仅是想要避开他，更是想要一下子打破他的幻想。
    “我先认识她的。”
    薄衍这句话很莫名其妙，不复以往的冷静，侯倩听到呆呆愣了下，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不过酒jīng冲昏大脑也只有一瞬间，她很快又恢复了伶俐。
    “可是人家已经有男朋友啦，管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再说，你先前什么心思，你以为她不知道，开始忍你是因为只有这个朋友，后来烦你也是你太过分。”
    什么事情是侯倩最喜欢的，就是翻旧账。
    刀子捅人心，一次就够了，如果对方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自己犯贱。
    果然薄衍沉默了。
    侯倩打着哈欠准备挂掉电话，却被他一句话阻止。
    “真的没机会吗？”
    侯倩竟然听出一点伤心，想来想去，只能对着另一头说，“想出来喝一杯吗？”
    谁让她心太软，唉，其实也是朋友，闹尴尬多没意思。
    薄衍却不买账，“不用，谢谢。”
    侯倩直接挂了电话，弹着指甲，她问旁边的爆炸头的小妹。
    “你说男人是不是贱？”
    -——
    薄衍站了很久，他看北京的夜景，和五年前的样子又不同，这座城市还是排外的。
    高傲，矜持，就像一个人。
    想着他就猛地握紧手里的龙头杖，捏得手指都有些发白。
    他不愿意放手却被这么拒绝，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继续纠缠。
    感情一旦改变，就会像融化的雪，只能一点点流淌，再无凝固的可能。
    他的皮甲留着一张照片，他小心捏着，看了很久。
    照片上的女孩子天真可爱，眼神还没有那么骄傲，却闪闪惹人喜爱。
    她勾着他的脖子，噘着嘴做了一个ok的动作。
    照片里的自己，没有表情，看上去很冷淡。
    薄衍对着照片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打火机，点燃。
    感觉到烫手的温度，他还是固执不愿意松手，他的指甲被熏黑，手指也灼热疼痛。
    他脸上的表情随着照片女孩子的脸消失而变得无助，他像是失去什么最宝贵东西的孩子，无助捂住脸。
    最终，他还是松手了。
    照片跌到地面上的时候，已经只有一点。
    手指还在疼痛，他却丝毫不在意。
    这时手机响了，薄衍习惯性按通话键。
    却不是那个人的声音。
    电话那头只有喋喋不休关于策划案的缺陷点。
    他缓缓闭上眼，声音也恢复平静。
    “嗯，我知道了。”
    夜色里，他的表情很坚毅，像是雪上顶峰永不见天日的积雪，坚硬冰冷。
    比起爱情，他更舍不得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从未改变过。
    倘若他不是这种人，也许段清商就会为他稍稍心软，正像他说的，“是他先来的”。
    可惜，他依旧是这种冷漠喜爱计算一切的人，被利用过的段清商心中已经为他打了一个固定的分数，无论他做了什么，也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上下波动。
    段清商真的很聪明，薄衍也很聪明，这两种聪明必然是不能相容的。
    他明白了，就算没有苏也知，他们也不可能的。
    第52章 见家长
    “快点, 你怎么那么慢！”
    段清商看着还在卧室折腾的苏也知有些无奈，这个家伙太夸张了, 她只是说了一句，全身黑太丧气, 就如同宣判死刑，僵硬着脸重回卧室又是一顿乱翻。
    只是陪着她回去见父母，就那么紧张，更别说想让他求婚。
    摸着包里的戒指，段清商摇了摇唇，她不管，反正今天他就要给个jiāo代！
    这一次苏也知还换了个发型。
    头上梳了一个大背头, 发蜡怕是有两斤。
    深蓝色的西装搭配酒红色的领带，上衣口袋还挂着一只金笔，皮鞋擦得锃亮, 简直能当镜子用。
    段清商忍不住想要笑，但是她只是踮起脚, 帮苏也知理了理衣襟。
    “挺好的, 走吧。”
    苏也知推了推眼镜, 绷直脸，有些紧张问，“真的？”
    “太帅了！”
    段清商绕到他身后去推他, 苏也知这才放松了身体，携着段清商向前走。
    两人进电梯时，手掌牵在一起, 紧紧握住。
    苏也知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像檀香又没有那么浓，夹杂一种huáng叶的淡味。
    段清商搂住他的手臂，抬头打量他的侧脸，不再有那种轻浮的笑意，很认真注视着前方，电梯镜面倒影着他的模样，额骨上的眉入鬓，亦如远山。
    他动了动嘴角，对着段清商露出一种安慰的笑容。
    段清商也像被鼓励了，空着的手伸向挎包，握住一个小盒子。
    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库，段清商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锦盒塞进苏也知的手里，自己害羞先跑了几步，远远躲开他。
    昨天睡得晚，她今天jīng神有些萎靡，但是此时，她确定她是清醒的，很认真。
    以前朋友对她说过，女孩子要矜持一点，求婚这种事情需要男孩子先来，不然会显得自己恨嫁，会被人轻视。当时她觉得有道理，这个告诉她的人又是一个优秀的感情猎人，她直觉她说的对，现在，自己却不在乎。
    苏也知不会轻视她，也不能轻视她。
    她的傲慢渗透她的生活，无论哪一面，她都能以最乐观的情绪判断成败，这件事，她觉得可以，就会去做，不会在乎他人的想法。
    苏也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段清商先前想了很多，她觉得他有时候很狡猾有时候又很细心，他照顾她，关心她，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当成理所当然。
    当然，如果还有追求者，可能会做得比他更好，但是，他是唯一一个，她想要送戒指的。
    正在胡思乱想着，手臂就被人狠狠攥住，苏也知灼热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去车里好不好，我想吻你。”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意动的暧昧。
    段清商几乎控住不住身体的颤栗，她像是淹没水中的人，习惯性反握住对方的手。
    苏也知的唇gān燥温暖，他擦过段清商的耳朵，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
    段清商就这样，晕晕被他携着推进车里。
    昏暗的车内，苏也知捏住她的肩头，用力吻她的嘴唇，不停说着，“我是你的。”
    他当然是她的。
    晕晕沉沉的段清商猛地压住对方的手背，苏也知这辈子只能是她的，谁都不能抢走。
    ————
    车稳稳开着。
    段清商对着镜子补妆，口红掩饰嘴上的咬痕。
    刚才苏也知特别像一只恶犬，狠狠叼着她的唇不肯松嘴，她拍拍打打闹了好久，他才意犹未尽松开桎梏。
    镜子里的人，脸上浮红，带着chūn色，她对着镜子摆弄脸上的表情，挤出一个戏谑的笑脸，又猛地收回。
    段清商像是想到什么，“不经意”提点，“一会儿记得把那件事说了。”
    苏也知像是没懂，故意逗弄她，“哪件事，这次去见伯父，我有好多事情要说。”
    “最重要的事情。”
    “哦，控股的事我会记得。”
    段清商看着他脸上压抑不住的笑意，也不上当。
    “哦，记得就好。”
    苏也知想要继续逗她，段清商却像不在意，根本不去搭理他。
    车内安安静静，只有细微衣服摩擦的声音，苏也知摸摸鼻子，时不时侧过头打量身边的段清商，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直不敢。
    段清商半抬眼，斜斜眯了一眼，“看路。”
    苏也知听到她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段清商只要愿意搭话就不对他生气。
    “欺负我有意思吗？”
    苏也知很含蓄笑着，有点偏于学生时期的稚气。
    段清商听着舒缓的音乐，慢慢闭上眼睛，她太困了。
    苏也知为她披上一件外套，看着她脸上的黑眼圈，什么都没有说。
    昨天有记者拍到段清商在酒吧陪人聊天的模样，身边的那个人是百盛企业千金，两人虽然面孔有些模糊，但是苏也知还是一眼就看出确实是段清商。
    他什么都没有问，默默将照片买下。
    狗仔对于这种事情当然也是乐意的，别说约会对象只是女性好友，就算是男性圈内人，他们也是不敢爆出来的。
    苏也知愿意花钱买下这张照片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
    苏也知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她的东西私密的记录不应该让陌生人收着，她不想让人知道，就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
    段逸石端着一份报纸认认真真看着，身边的娇妻有些担忧听着楼上父母的动静，段志雄似乎bào跳如雷。
    “小妹那里，不会有什么事吗？”
    看到娇妻露出担忧的神情，段逸石安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段清商不傻，自己的人会护住，我们很像。”
    身边的妻子像是想到什么，甜甜笑起来，“我去帮忙准备午饭，张妈也不知道忙不忙的过来。”
    “去吧。”
    他继续捧起报纸，今天难得休息日，也算可以喘口气。
    至于段清商的事情，他不会管的，他也不喜欢gān涉别人的决定。
    不过，他才是有了一点八卦的心思，段清商的脾气他知道，苏也知怎么看上她这个娇小姐？
    不是贬低段清商的意思，只是知道苏也知的择偶标准，才觉得奇怪。
    段清商和娴熟家庭主妇相差也太大...
    段志雄哼着下了楼梯，愤怒瞪了眼坐在沙发的儿子，这个家伙瞒了他多久，昨天见瞒不过才找自己老婆做思想准备，还帮他答应下拜访。
    之前对苏也知有多满意，现在就有多不顺眼，他将女儿jiāo到他手里是希望他可以照顾照料，谁想到居然将自己的女儿拐骗走。
    想到自己引láng入室的行为，他脸上表情就一阵扭曲。
    一身墨绿旗袍的段母也慢慢下了楼梯，虽然上了年纪，眼角有了皱纹，她却像被时光酝酿过的美酒，散发属于时间的味道。
    她的身材保持很好，纤腰不堪一握，手臂光滑柔软，只佩戴一只玉镯，颜色晶莹剔透，似乎有水在流动。
    段清商更像她的外婆，艳丽明亮。
    段母却是真正的古典美人，jīng致小巧的长相，不锋利如一块温润的玉。
    “还气啊？”
    给段志雄送了杯茶，她坐在他的身边为他揉了揉肩，“不气不气，女儿有自己主见，只要是个好人，就让他们先适应适应，感情这种事，不能勉qiáng也不能棒打鸳鸯。”
    段志雄虽然明白，面子却下不去。
    段母捏着他的脸，笑着骂，“老倔驴。”
    ——-
    段清商按铃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苏也知在她要按下门铃时，先一步按响。
    “有我呢。”
    他对着段清商笑了笑，眼角弯曲成一条缝，很温柔。
    段清商信任将手搭在他的臂弯，“嗯。”
    大门缓缓打开，一条幽静的路出现。
    段清商家在香积山上，主宅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以为段志雄的示意，这一次回来并没有车来接，他们自己的车是不能开进内宅的，只能步行。
    走了十分钟，段清商的脚步明显放慢，她脚下的高跟鞋太高，走得疼。
    “上来吧。”
    苏也知舍不得让她这样走下去，要背着她，却被她阻止。
    “不要，这样爸爸会觉得我还是一个孩子，我在他面前就没有话语权。”
    苏也知按着她的肩，把她抱起来。
    “没事，这次不成，那就下次。”
    哪怕段清商挣扎，他还是不放手，段清商只能倚在胸膛，转动眼珠子想法子。
    “太过分！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段志雄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苏也知，段母看到闭路电视上的情景，自己却不说话，一味喝茶。
    段逸石像是想到什么，跟身边的娇妻咬耳朵。
    “当时忘记抱你，你会不会在意？”
    换来是娇妻的嗔怪的一拳和父亲的怒视。
    “爸，什么年代，情侣搂搂抱抱又怎么了？”
    “你懂什么！你闭嘴！”
    段志雄狠狠拍了一下扶手，呵斥自己胳膊肘外拐的儿子。
    “志雄，你吓到我了。”
    段母按了按额角，淡声道。
    刚才还气急败坏的段志雄顿时像被套住脖子的鹦鹉，梗着脖子担忧用手掌给妻子扇风，气势瞬间弱了。
    “我觉得挺好的。”
    段母轻轻说，段志雄顿时不敢多说什么，有些讨好附和，“清商看上去是挺好看的。”
    他还是打心眼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事实，他的女儿那么天真可爱，他还记得小时候把她托在手掌上让她学着走路时，她咯咯的笑声。
    第53章 同意
    “伯父, 伯母你们好。”
    苏也知虽然表面表情自然，形容得体, 段清商却注意到他微微颤了颤手指。
    还是在紧张...
    “爸妈，你们看着我们gān什么, 太讨厌！”
    段清商一边走一边拉着苏也知，qiáng硬把他按在沙发上，也算帮紧张不行的他解了下围。
    “王姐，午餐吃什么？”
    端着盘子的王姐忙应和，“都是你爱吃的！”
    昨天段清商给她打了电话，嘱咐她准备一些苏也知爱吃的饭菜，王姐误会是她贪嘴, 段清商也不说出来。
    这时段志雄瞥到这一幕，冷冷又哼了声。
    他已经知道段清商嘱咐的菜系，是苏也知喜欢的粤菜, 而段清商更喜欢江淮菜系。
    窝在沙发上的段逸石给老头子递去一张报纸，免得他一眼不眨瞪着苏也知。
    段母出来调解气氛, 为两人倒了清茶, 看着氤氲的薄雾, 苏也知有些拘谨略低下头，从段清商的角度，苏也知有些羞涩, 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指。
    虽然先前两人互相打气，但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刻，苏也知还是变成一个局促无助的男人, 面对不能失败的事情，他几乎毫无后路。
    这样的可爱让段清商不自主想要逗逗他，不过，她刚想动作，就被母亲阻止了，段夫人温蔼笑着，按住她的手臂，“乖一点。”
    眼中也有了一点警告的味道。
    当初段志雄向她母亲求娶她时也被冷落好久，她心疼段志雄当时一言不敢发，只敢在拼命点头的样子。所以，这时候才格外照顾苏也知。
    苏也知端端正正不敢做多余的动作，段清商则不在意，将头搁在他的大腿上，伸手臂去抓苏也知的衣服。
    “别闹。”
    苏也知被她逗得有些láng狈。
    “那你亲我一口。”
    段清商露出牙齿笑。
    从苏也知低头的角度，段清商皮肤白得发光，睫毛像羽扇又密又弯，她笑得很开心，鲜红的舌尖抵在牙齿上，引得苏也知心脏一阵收缩。
    “你亲我嘛，亲一口。”
    也许听到段志雄不忍直视的咳嗽，段清商反而更加放肆，抓住苏也知的手臂就压着他想要亲吻，从段逸石的角度，自己的妹妹就像个女流氓，苏也知脸上被她逗弄有些浮红，勉qiáng维持形象。
    “别闹了，伯父伯母在。”
    段清商听到这个，笑得花枝乱颤，伸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那我们去楼上玩好不好？”
    “咳！”
    不等苏也知表示什么，段志雄瞬间站起身，恶狠狠对着段清商道，“清商，跟我来。”
    太不像话了！
    这是什么事啊！
    段清商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有气无力应了声，跟着段志雄走进来会客室。
    苏也知有些担忧，一旁的段母却问，“清商这个孩子让你很头疼吧？”
    她女儿这个人来疯的性子，简直让人受不了。
    ————
    “爸，别那么生气嘛——”
    段清商搂住段志雄的手臂一下一下摇着。
    段志雄却不说话，只是皱着眉看办公桌上的吊兰，似乎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爸，我真的很喜欢他。”
    段清商突然松开搂住的手臂，绕着会客厅一圈一圈走。
    “他对我很好，也不嫌弃我脾气坏，最重要，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回答她是段志雄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道，“这事再说吧，你们现在也不急着...结婚，先处着。”
    段清商尖叫一声，飞快抱住自己的父亲，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旋风一样跑出去。
    段志雄看着桌面上的合照，照片里的段清商还是青涩的稚气，被段逸石举着，晃着腿笑，一转眼就是十年，时间过得真快。
    “唉，女大不中留。”
    段志雄低下头，苦笑一声，也出了门。
    餐桌旁，众人已经坐好，等待他的到来。
    段清商将自己右侧的位置留给苏也知，自己也不知道陪着他说了什么，笑得脸都皱起来。
    王妈已经上菜，五颜六色摆了一桌子。
    见段志雄落座，段清商也不客气，直接夹了苏也知喜欢吃的东西，放到他碗里，充分向所有人展示什么叫女大不中留。
    这一顿饭，段志雄吃得很膈应。
    所以一结束，他就躲到二楼，段清商带着苏也知在四处转悠。
    秋风chuī动庭院的银杏叶，潇潇洒洒落了两人一肩，段清商微微靠近树gān，仰着头看天上的阳光，秋日的太阳还是有些刺眼，照得她龇牙咧嘴，眯起眼睛还是闷出生理性的泪水。
    “别看。”
    “刺眼睛。”
    苏也知伸手蒙住她的脸，只露出一点白皙小巧的下巴。
    段清商透过他指缝的细儿，窥看天上的云，也许是又起来顽劣的心思，她伸出舌尖舔了舔苏也知的手心，引得他眸色猛地收敛。
    感觉到他的靠近，段清商笑得很开心，她还是闭着眼。
    有什么落到她的眼睛上，湿漉漉的，她想睁开眼，却被苏也知阻止了。
    “别动。”
    他灼热的气息就洒在她的脸上，段清商耐心感受片刻，才发觉，苏也知在舔她的眼睛。
    “现在胆子又大了？”
    段清商拿刚才的事情戏弄他，苏也知也不生气，轻轻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金huáng的银杏叶纷纷扬扬，两人的动作也暧昧。
    苏也知双手托在段清商的腰间，段清商没有睁开眼，嘴角挂着笑意，和他时不时贴面磨蹭一下，就像是没有目的的亲昵，她享受苏也知细致温柔的动作，仿佛她是举世无双的珍宝，被他耐心呵护着。
    “现在，可以吻我了吗？”
    “遵命，我的女王。”
    苏也知吻住她的唇，细心专注，他的动作不轻浮，每一个角度都是那么美，段清商微微睁开一些眼，看着他阳光下近乎琥珀色的瞳孔，喃喃问，“都是嘴唇薄，眸色浅的人薄情，你对我的爱能持续多久呢？”
    苏也知并没有回答，只是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苏也知的心脏在拼命跳动，qiáng壮有力的震动让段清商又闭上眼，这一次，她不再疑惑，只是踮起脚，把自己更一步向上，bī近苏也知。
    “我会爱着你，直到我活不下去。”
    段清商听到对方的表白，矜持伸手搂住他的腰。
    “那就爱着我吧，爱我一辈子。”
    ————
    下午，段逸石留下陪客人，并没有去公司。
    段清商老宅装修豪华却不俗气，红木的内室楼梯走上去带着清脆的声音，苏也知跟着饶有兴趣的段逸石上了楼，准备切磋一番。
    台球室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王妈也准备适温的柠檬水。
    两人在三楼的台球室打了两局，战绩暂时扯平。
    段清商并没陪着段母聊天，反而像妖jīng一样，换了一件火辣的包臀裙，举杯香槟坐在另一张空着的台球桌上，为苏也知打气。
    “段清商，注意点。”
    见妹妹举止越发无礼，段逸石也有些不乐，皱着眉呵斥。
    段清商却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晃着两条腿，对着苏也知飞去一吻。
    “你把她宠坏了。”
    见说不通段清商，段逸石只能有些责怪看着苏也知。
    苏也知只是笑笑不说话，在段清商的问题上，他总是很固执。
    段清商更是得寸进尺，仗着有人撑腰，大肆笑着。
    段逸石也拿这个妹妹实在没办法，他本来还有事情需要向苏也知求证，结果一打岔，就把重要事情给忘记了。
    等了一会儿，见两人总聊一些商业上的问题，段清商也有些无聊，打着哈欠恹恹不乐。
    苏也知见她有些无聊，也就结束漫无目的的聊天，准备带着段清商下楼随意逛逛。
    听到他想要离开，段逸石才想起这件事。
    从身后的屋子里找出一个健身包，掏出一个huáng皮信封递给苏也知。
    “喏，自己看。”
    说完就转出门，台球室只留下段清商苏也知两人。
    苏也知拿着递来的信封挑高了眉。
    拆开，里面是两人亲吻拥抱的照片，从西北影城那次，到日常生活，纷纷扰扰足有十几张 ，每一张都清楚看出两人的脸，段清商看得也是直皱眉。
    “谁？”
    两人都觉得有些恶心，这种窥探私生活的事情，让他们浑身不自在。
    “狗仔？”
    两人对视，苏也知见段清商时不时侧着头抿唇，知道她在意了，笑着安慰般伸手抚摸段清商眉间的褶皱，刮了下她的鼻子哄着，“别担心，我会找出来是谁的。”
    段清商眼波流转，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挑高的眉有了一点讽刺的味道。
    “谁，这么变态，难不成24小时不停追踪我们，真够恶心的。”
    无论什么目的，既然他将这些东西jiāo给段逸石也是有目的的。
    段清商选择相信苏也知的能力，毕竟比起经常和狗仔打jiāo道的他，自己更难找到幕后的人，“好吧，不过你也别太在意，我们现在是老爸盖过章的情侣，光明正大！”
    这是拿着jī毛当令箭的节奏，苏也知却也接受，又抱着她蹭了蹭她的脸颊。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苏也知不复先前的温和，反而有些得意眯起眼睛。
    第54章 求婚
    《无双》爆了！
    谁也没有想过, 在《独步天下》《英雄本色》的狙击下，这部古偶剧居然像点星火那样, 燎原之势破了湖南卫视的收视记录。
    段清商扮演的师妃烟角色争议颇大，粉黑大战已经撕了很久。
    她做到了宁负天下不负周晓峰。
    爱得卑微而轰轰烈烈。
    有人评价前二十集只觉得她漂亮且可恶, 后来才发现这个人物塑造很成功。
    段清商凭着这一角色彻底打开了电视剧的门，一时间剧本向雪花般飞向她，她也越来越忙，先是赶拍了几个代言，又马不停蹄奔赴下一个剧场。
    苏也知劝她不要那么拼命，但是段清商却笑着拒绝，她知道自己在赶什么。
    ————
    “新剧本。”
    苏也知将手里的一沓纸搁在办公桌上, 段清商一边打磨指甲盖一边悠哉翻看手里的剧本。
    她的演技得到公认的赞扬，现在剧本也越发的多起来，现在总算可以耍大牌了, 她暗搓搓期待好久。
    “唔，剧组条件太艰苦, 推了。”
    “这个男主演太丑, 还要亲密戏推了。”
    “什么恶俗剧本, 推了。”
    “....”
    苏也知并不说什么，只是带着笑意看着缩在沙发的段清商犯懒。
    段清商叭叭说了一通话，自觉有些gān燥, 抬头想要给自己倒杯水，苏也知已经为她准备好了。
    看着他带笑的眼睛，段清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顿时有些心虚撇开眼。
    苏也知只有她一个艺人, 她的收入也决定他的收入。
    “算了，还是好好挑一个剧本吧...”
    段清商鼓起嘴，神情恹恹。
    苏也知像是明白她的心思，不自觉笑出来，一把揉了揉段清商的脑袋，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这些天你就休息休息，我还其他投资，暂时不需要你养。”
    前一段时间，她拼命接广告被累坏了，休息一阵也好。
    段清商像是对他的投资感兴趣了，嚷着查他私房钱的借口，一点点翻阅他的备忘录。
    苏也知是清流，书香氛围浓郁，而他却有一副好头脑，不敢说十盘九赢，至少也有七成把握，所以账面很好看。
    段清商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计算他的存款，时不时咬唇又露出笑脸。
    “喂，你有钱为什么还要我买的戒指，做男人抠成你这样是会孤独终老的！”
    段清商像是想到什么，假意翻了个身侧过脸挡住自己的表情。
    其实上一次送戒指她犹豫好久，但是一想到可以包养一个漂亮的苏也知，便鼓足了勇气，可是苏也知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搞什么，直到最后离开她家都没有拿出来戒指求婚。
    这些天她反反复复，躺在chuáng上就想到这事，恨得胡思乱想。
    她已经做了最糟糕的心理准备，苏也知这个家伙如果想要拖着不想结婚，就找人好好收拾这个渣男，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现在，她努力控制声音的颤抖，想要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如果苏也知忘记了，她就再假装不在意把事情撇过去。
    唔，给这个傻瓜留一点面子，如果提示两三次后还忘记，再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吧...
    苏也知看着翻过去的段清商，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去。
    他用了无数的计谋，软硬bī迫，细心谋略，终于让这个没心肺的东西落尽自己的陷阱。
    那一天他回到家，拿出戒指盒，将里面的两枚白金戒指一遍遍抚摸。
    段清商不是一个làng漫的人，随意买了一款大众款的婚戒，他发现戒指内圈她自己名字的缩写居然错了，就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天他联系到一位珠宝大师，自己设计一款戒指，加班加点终于在昨天拿到手中。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也躺到沙发上，搂住段清商的肩，凑在她的耳边，“什么戒指，我忘了。”
    段清商感觉后颈处痒痒的，被苏也知气息包裹着也有些不自在，向后用手肘推了推，似乎想要把身边的人挤走。
    苏也知现在的话，她才不信，语气又是那种逗弄小孩子的调笑。
    “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
    苏也知的语气似乎很累，他用下巴蹭了段清商的肩头，闭上眼睛，悄然无声。
    段清商心中一块软了。
    她安安静静任由着他抱着。
    他的手臂圈住她的腰，将手掌搁在她的腹部，从段清商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款式和她送的有点像，却不又不像，更加jīng致。
    一圈细碎的钻石以均匀分布在戒圈上，花纹是橄榄叶，段清商伸手去摸，却被苏也知更加用力搂住，他睁开眼，支着手臂撑在段清商腰侧，“喜欢吗？”
    “你送我的。”
    段清商感觉到一阵眩晕。
    苏也知一个翻身，单膝跪在地上，手上举着一只锦盒。
    里面是一枚漂亮的女戒。
    蓝色的钻石被细腻的戒托攀住，形状是爱心的水滴状，戒圈是和他相同的橄榄叶。
    “这，这是你买的？”
    她捂住嘴巴，害怕自己会不自主笑出来。
    别的女生被求婚都会哭，而她只是想笑，很大声地笑。
    苏也知略低着头，嘴角的笑意掩饰不去，“是我们一起买的，你给我的戒指，我装饰一下。”
    他伸手，将戒指小心翼翼套在段清商的无名指上，捏着她的手指亲了亲她手背。
    “我的女王大人，您愿意嫁给我吗？”
    “我将是您最锋利的剑，为您披荆斩棘。我是您的盾，永远保护您。”
    “爱护您，敬爱您，宠爱您。”
    段清商捏紧手指，用拇指指腹摩擦手指缝，“我答应你，成为你的妻子，成为你的朋友。”
    我也爱你，永远。
    苏也知仰起头，等待段清商的动作。
    段清商没有犹豫，她伏在沙发上捧住苏也知的脸颊，在他眉心按下一个吻。
    她的外婆告诉她，眉心下面是人的灵魂，如果很喜欢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唇压在他的眉心，这样自己的灵魂就能与他心意相通。
    苏也知安安静静接受段清商的亲吻，嘴角的笑容很温柔。
    他知道现在的段清商很高兴，也知道如何能让她更加高兴。
    他掩饰心底的想法，脸上更加温顺，顺从抬起头，可以让段清商更加轻松亲吻他的嘴唇。
    段清商像一个小孩子，顺着他的唇舔了舔，又很有兴趣咬了一口，她并不用力，咬得苏也知的心也苏苏麻麻的，他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挠得段清商的脸颊有些痒痒的。
    段清商移开脸想要用手指挠一挠，却被苏也知按住脑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苏也知的手已经绕到她的脑后，紧紧压住她的后脑勺。
    也许刚才的苏也知太温顺，她才恍惚间忘了他是一个多霸道的人。
    接下去，就由苏也知掌控。
    他的吻，更为有力，紧紧包裹着她的嘴唇，将他的气息塞满整个口腔。
    唇齿jiāo缠，这是第一次。
    段清商有些害羞想要避开苏也知的舌头，却被他固执追索着，他像是饥饿的狮子终于找到自己的食物，不愿意放手。
    段清商只能闭上眼，她没有看到苏也知眼中的深暗，也没有注意到他手指的蜷缩。
    他渴望，贪婪注视着段清商的模样，感受她的柔软和顺从。
    ————
    水流哗哗冲着，段清商哼着歌谣有下没下点着头，食指上下摇晃。
    “把盘子给我。”
    段清商将手上的餐布搁在水池，倒上一点洗洁jīng，有力搓洗着。
    苏也知站在她身后，伸出一只手为她递盘子，另一只手勾住一点头发细细嗅着段清商身上的香味。
    本来这样的工作是他来做，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段清商很有兴致，兴冲冲跑进厨房要帮他处理脏的餐盘。
    段清商不是不会做家务，只是从小大的不需要她做，苏也知也舍不得她劳累，其实她gān得很好。
    她的戒指戴在手上，每一次流水冲过泡沫露出漂亮的指环，段清商就不自主微笑一下。
    身后的苏也知则略略撇下视线，没有情绪看着段清商。
    他嘴角的弧度有些得意，像是机关算尽终于得偿所愿的商人，付出所有的金钱jīng力，倾家dàng产赌一个结果。
    他得到最大多的回报。
    “看，gān净吗？”
    段清商猛地转过身，手里举着清洗gān净的餐盘，水渍顺着盘边缘不断滴落，大概没有晾gān的原因，水珠还可以连成线，有些顺着手指，沾湿手臂。
    她的眼睛很明亮，笑容几乎可以从嘴角窥探，苏也知的心脏被狠狠击了一下，虽然极力控制，还是有些情绪溢出。
    他从段清商手里接过盘子，“小心点，水都滴下来，衣服湿了。”
    段清商不在乎拍拍衣服上挂着的水珠，“没关系，你说我能gān嘛，以后我也来洗碗！”
    苏也知接过剩下的碗筷，看着水流不止，默默低头“嗯”了声。
    “我们换着来，好吗？”
    段清商笑着找抹布擦手，“好！”
    也知道为什么，段清商今天格外有气势，每句话都像在高呼，又朝气又兴奋。
    苏也知看着她蹦蹦跳跳跑进卧室，有些头疼按住额角。
    第55章 无关
    “咦, 你要我陪你回家，啊啊啊, 不要，我不敢！”
    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捧着西瓜大口大口吃的段清商头疼连连摆手。
    “我害怕。”
    苏也知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用枕头挡住脸, 紧张上下咬着嘴唇。
    不是不乐意，段清商是真的害怕。
    面对着自己的父母她可以毫不顾忌嘲笑苏也知的胆小，可是轮到她，她也心虚起来。
    参考网络上婆婆最喜欢的择儿媳妇标准，段清商一条都没有达到。
    她不仅不会做家务，也不打算做家务。
    让她回归家庭更是不可能，如果苏也知的母亲真的要求她做一个家庭主妇, 就算她真的很喜欢苏也知，也不会答应嫁给他。
    苏也知的表情有些受伤，他看着段清商委屈巴巴对着手指, “难道你不打算对我负责？”
    紧接着，他又道, “我已经跟爸妈说了, 带女朋友回来。”
    他了解段清商的性子, 知道只要给了她限期，半bī迫式，她就会慢慢妥协。
    果然, 在听到苏也知已经告诉父母后，她的表情也皱巴巴，想了好一会, 才慢吞吞道，“好吧...我陪你回去，但是，我可不保证，你父母会喜欢我。”
    如果搞砸了，你可别怪我。
    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苏也知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意思。
    他笑着摸了摸段清商的脑袋，“那就说定了。”
    段清商紧紧抓着抱枕，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需要准备的东西。
    突然，她从沙发上翻下来，抓着苏也知的手臂使劲摇。
    “陪我去买衣服！我还要做个发型！还要买首饰！啊！你爸妈喜欢什么菜，挑个简单的，我现在还来得及学！”
    苏也知被她的叫嚷吓了一跳，捏了捏耳朵，有些无奈牵住她的手，缓缓道，“你不需要做这些，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就会喜欢。”
    而且，他的人，他喜欢就够了。
    这一次段清商并没有被他说动，反而更加惶恐制止他接下去的话。
    “别说了，陪我先去买衣服！”
    ————
    出了停车场，两人的间距也就分隔开。
    苏也知紧跟在段清商身后，始终保持三步的距离。
    走在灯火通明的商场，他们还是没有胆子走在一起。
    段清商身上穿着一件长袖的牛仔服，宽大的袖口绣着一只小熊，模样可爱，憨态可掬。修身的牛仔裤衬得她的腰肢格外纤细，一双白色运动鞋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学生。
    她还把一头乌黑茂密的秀发全部盘起来塞在帽子里，从身后的角度，依旧凹凸有致，极有味道。
    不过段清商也管不了那么多，勉qiáng戴上一个白色的口罩，画了一个淡妆就走进一家礼服店。
    这是一家名为“诺言”的私人订制的礼服店，礼服种类齐全，做工jīng美，用料讲究，店主和段清商也算是熟人，先前她的礼服要么是品牌方赞助，要么就是在这家店订制。
    看到段清商进来，服务小妹立刻眼睛一亮，小跑着急急迎来。
    “段小姐是来准备礼服的？”
    段清商点了点头，见四处行人有些向她张望，害怕遇到狂热粉丝，不由地加快脚步。
    服务小妹也像看出她的窘迫，引着她向贵宾室走去。
    “最近新得了一批料子，也不知道段小姐会不会喜欢？”
    话虽然这么说，她马不停蹄赶去去仓库捧出所有的新料。
    有缎绸墨绿的薄纱鸳鸯，有绣金镂银的苏绸，每一个都轻薄软绵...
    段清商捏着一点边角用手细细摸了摸，细腻柔软，像人的皮肤，温和服帖。
    “最近有什么款式？”
    这家店的款式并非跟风之作，和普通的礼服店死追大牌发布会不同，它有自己的设计师，而它的老板也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
    服务小妹送上款型设计图案。
    “确实有几款新设，有一款很适合您。”
    说着，她指了指橱窗里的人模，“紫色那款是新设，颜色可以选择。”
    她们这些导购小姐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能够更好的挑选适合顾客的衣物，她一眼就能看出段清商适合什么样子的服饰。
    段清商仔细看了看服务小妹的推荐，这是一件露肩的长裙，不自主皱起眉，“有庄重一点的吗？”
    这件优雅归优雅，却太bào露。
    她要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苏也知介绍过他的父母很传统。
    服务小妹为难了，她仔细想了想，庄夫人定制了一款出席酒会的黑色推荐长裙确实很庄重，便找了出来，幸好样模还在。
    段清商看着眼前的黑色长裙，左右翻看，很满意。
    黑色长裙并没有多少装饰，只是下摆有些做出来的细细皱褶，面料是丝绸，涂着闪粉，在阳光下有些闪眼。
    服务小妹看得出段清商很满意，也不再多说，找了一件样裙让她先试着。
    这家店这一点很人性化，不是你挑中就去量身材，而是可以先尝试颜色款式是否合适。
    身上的裙子有些小，包裹着臀部有些不适，段清商慢慢走出换衣室，对着试衣镜左右打量着。
    苏也知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光滑白皙的后颈。
    贵宾室的灯光偏白，照得人连毛孔都不看不出来。
    段清商本来就是一身好皮肉，灯光一打，更是白得像天上的月亮。
    她的白很冷，宛如雕刻，没有一点瑕疵，苏也知看着她腰肢那块被缎子缠着，掐出一个小小的凹陷，不可一握。
    苏也知别开眼睛，掩饰心中的欲望。
    段清商满意它的保守，当即换了衣服就确定下。
    为了更活泼一些，服务小妹推荐她在腰侧别一枝鲜红的缎绸玫瑰，苏也知这时候凑上前，“两枝吧，成双成对的好。”
    段清商回头，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露出笑脸，“那就两枝。”
    jiāo完定金，两人继续去下一个地点。
    这是一家珠宝店，段清商想要买一串配合黑裙的项链。
    珍珠温润却有些老气，钻石闪亮过于璀璨，还是蓝宝石好一点。
    苏也知为她挑选了一串水滴状的项链，将它小心翼翼戴在段清商的脖间。
    在他们身边也有一对情侣在挑选项链。
    男的大腹便便，头发秃顶，女人穿着一件低胸礼服，娇滴滴勾着他的手臂撒娇。
    看到段清商注视到两人，女人冷哼一声，“穷鬼。”
    身边的男人也附和斜眯苏也知。
    “宝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他看中了段清商，虽然段清商并没有太多装饰，而显得有些普通，可是漂亮的脸蛋有致的身材还是让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动了心思。
    苏也知穿着一件休闲外套，普通的长裤，手表也被袖口遮住，有几分大学生的模样。
    苏也知还是笑着，似乎不在意对方的轻视，段清商却有些不乐意，她随意指了指柜台里的几串项链，对着导购道，“都包起来吧。”
    模样轻松简单，惹得苏也知不停以拳堵口微笑着。
    “笑什么，你喜欢什么，说吧，都给你买。”
    段清商故意学着那个男人的话，甚至伸出手去勾苏也知的下巴。
    “唔，那，我要什么呢...”
    苏也知摸了摸下巴，故意拉长尾音，“叫声宝贝怎么样？”
    不等段清商掏出银行卡，自己就先一步jiāo了卡结账。
    四条项链一共二十七万八，苏也知不眨眼就刷过。
    这一家珠宝店并不是什么国际大牌，只是款式新颖低调，段清商才会选择这一家，但是这两个顾客让她彻底倒了胃口，接过导购递来的礼袋，她也没有什么笑脸，生硬先一步离开。
    “晦气。”
    苏也知听着段清商的抱怨并没有说什么，在她将礼袋塞到他手中时，苏也知才借故捏了捏她的手指。
    “下次不来了，换一家。”
    段清商不搭理，走了两步，这才皱眉戏弄笑着，“我们两人，这身打扮就这么像穷鬼？”
    苏也知摸了摸鼻子，“我想成为你的死鬼。”
    段清商怔住，继而开颜笑着，“你这个家伙。”
    苏也知总有一百种方法逗她开心。
    其实遇到这种事，她是生气的，却也没有那么愤怒，因为不值得。
    陌生人的无端恶意她根本不想去在意，苏也知态度轻飘飘的，她没有责怪他的冷淡，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苏也知这个家伙，似乎除了她，谁都不能轻易扰乱他的情绪，也别想让他多看一眼。
    他不屑于跟莫名其妙的争吵，甚至不想看清他们的模样。
    只是他的眼中，永远追寻着段清商的身影。
    一直一直。
    ————
    出了商城，走在亮起灯火的街道，苏也知将身上的衣服披到段清商的肩头。
    “你总是这样贴心。”
    段清商回头看着在寒风中抱胸的苏也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照顾你是应该的。”
    苏也知回得滴水不漏，眼中还是那么自然带着一点暖意。
    段清商却像受不了那样揉了揉手臂，“你越来越肉麻。”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虽然没有说话，但彼此都知道彼此的心意。
    “其实你不必穿的那么保守，我的父母不会反对我们的。”
    苏也知突然说道，“你比自己想象的好得多。”
    第56章 绯闻
    段清商笑着拍他的肩膀, “我也知道我很好，只是, 想给你的爸妈看到更好的我。”
    她很骄傲，也很敏感。
    苏也知揽着她的肩膀, 两人垂下的手臂摩擦着，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那种舍不得离开的温暖。
    路边路灯散发橙色的光芒，照得人脸有些暧昧。
    苏也知视线从段清商的唇角，顺着轮廓滑到她的下巴，她的唇形很饱满，见人带笑就有了寡淡的媚意。
    她见人不常笑, 只是对着苏也知总是在笑，苏也知也忘了，她该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
    苏也知侧过身体, 将段清商圈在一个弧度，拇指指腹蹭过她的唇, 抹出一点鲜艳的红, 这是她嘴巴上的唇彩。
    苏也知将拇指压在她的脸颊, 印出一个淡淡的指纹，才满意收回手。
    “盖个戳，我是你的了。”
    段清商先是笑着, 然后板住脸，“把我脸上按了印子，你也太讨厌了吧！”
    苏也知用手背擦了擦, “这下没了。”
    “那你盖的章也没了。”
    段清商挣脱开他的束缚，一边退后，一边看着他，脸上挂着戏弄成功的微笑。
    苏也知垂下的手紧紧握着，略低头，笑了笑，加快脚步追上去。
    哪里需要盖章，她已经在他心里烫上烙印。
    “慢点。”
    “你来追我啊。”
    ————
    灯火通明的演播室，段清商用手掌敲了敲话筒，一旁的主持人挂着和煦的笑意。
    “段老师这次专辑名字是《希望》，请问有什么意义吗？”
    名嘴广玉chūn将话题抛给段清商。
    苏也知为她联系了这个音乐访谈节目，节目上除了聊音乐就是聊过去的人生，不是什么娱乐栏目却也有不俗的收视率。
    她这次来除了宣传自己的新专辑还有就是刷刷脸。
    拍的戏还没有全部上映，她又不怎么喜欢参加综艺节目，最近除了几个代言，就没有再挑片子，一时间也算进入事业停滞期。
    苏也知也深知没有曝光率对于一个艺人是不妙的事情，所以千方百计联系这个节目组。
    “意义？我最初的想法是能写出一首让人心情好起来的歌曲，所以第一个专辑名我设想为《甜度百分百》结果被经纪人否决了，你知道的，我总是很听他的话...”
    段清商的表情有些无辜，鼓着嘴巴对着摄像机飞去一吻。
    场下的粉丝激动大喊她的名字，有一个男粉丝甚至不惜喊哑嗓子，对着她哭着说“永远爱她”。
    段清商也应势拿着话筒回了一句，“我也永远爱你们。”
    广玉chūn温柔夸赞，“清商，在场的粉丝都很热情，我们先前拿着调查问卷，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是，你是不是单身，当然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
    她顿了顿，“你的回答呢？”
    这个问题很讨巧，其实根本不会有人认真回答，随意打打马虎就过去了，很多明星都选择回答“有啊，我的粉丝。”
    段清商握着话筒，感受到身后的照she灯，手指动了动，随之而来的顽劣感让她眼睛不停的转动。
    “这个嘛——要问我的经纪人愿不愿意让我说出来...毕竟我听他的。”
    众人哗然。
    苏也知站在台下，有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他虽然也很想告诉世界，段清商是他的女朋友，但是站在一群粉丝中，他不由地觉得有些慌。
    如果众人群而攻击，他今日就要横着进，躺着出去。
    毕竟段清商是他们的公主，也是他们的宝贝。
    粉丝对于自己偶像的恋情总是不满的。
    广玉chūn听到这，本能觉得有料，立刻要求节目导演把光打向台下的苏也知。
    苏也知感受到qiáng烈的白光时，眯了眯眼，从段清商的角度，站在台下的苏也知衣饰jīng致，眉眼如花，薄唇抿成一条温柔的弧度，被qiáng光直面照she他的瞳仁颜色很浅，纤长的睫毛扫出一片yīn影，开阖间溢出清贵的味道。
    这是段清商第一次看到聚光灯下的苏也知，心脏不由地疯狂跳动。
    苏也知接过节目组递来的话筒，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注视着台上的段清商，缓缓道，“是我听清商的话，而不是她听我的。”
    他故意压着尾音，显得每一字都有些暧昧。
    灯光炙热，身边的粉丝有些不安起来，段清商像被苏也知蛊惑，慢慢站起来。
    “我说过会听你的话，你也答应了。”
    广玉chūn顿时感觉不妙，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朝着某个方向发展，如果下一秒两人公布恋情，她都不会意外。
    但是，她明白，这个时候公布恋情，自己的节目组在收获更多流量时，也会被大量的发疯的粉丝攻击，他们不是走流量圈子，实在经受不住。
    所以，几乎本能，她立刻岔开话题。
    “哎呀，清商很尊重公司的决定，是不是有一些你父亲的原因，我曾经听说过，天厦董事长段志雄是你的父亲。”
    段清商的身世不是秘密，至少对于她来说，她父亲的身份不是个秘密。
    果然，观众的情绪也被主持人调动了。
    段清商这一路拿的都是最好的资源，不说其他，就是她的顶级奢侈手表代言，一般人真的拿不下，更何况她还是亚太地区代言人，和奥斯卡影后相同的软广硬广宣传。
    现在海城的地铁站还是她昂着下巴的模样。
    这让那些造谣她被包养的人谁在找不到理由下手，毕竟，除了亲爹，谁也不会那么给力，花那么多钱去包养一个女人，脑子坏掉了。
    段清商双腿jiāo叠，举着话筒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唔，段志雄是我的爸爸，毕竟我们都姓段。”
    她的兴致很好，甚至讲了一个冷笑话。
    主持人也买账跟着笑，笑着笑着，她就打算继续问题，谁知道段清商又举起话筒。
    “也是我经纪人的爸爸哦。”
    她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
    广玉chūn却僵硬不敢发话，舌头也直直挺着，好一会，手臂还是控制不住颤抖。
    场下的观众，后台的节目组，就连苏也知本人，都是那种一片空白的表情。
    不过寂静只停留几秒，很快整个大厅爆发出骇人的尖叫。
    苏也知也留不住，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跑去后台。
    台上的段清商似乎根本不在意，就在他回头一瞥时，露出那种游戏胜利后的笑容。
    很天真也很刻意。
    苏也知一怔，再回过神，眼睛里已经有了莫名的欲望，他深深看了一眼段清商。
    段清商并不在乎台下是多么乱，半抬头看着广玉chūn。
    “玉姐，还有问题吗？”
    ————
    这是一次在线直播，几乎所有的关注段清商新节目的粉丝都听到了段清商的这句惊呆人的话。
    不说其他小粉丝，就连段清商的大粉都控制不住，一个个敲响苏也知留下的QQ，七嘴八舌需要答案。
    【苏哥苏哥，你是清商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吗？】
    苏也知看到这条信息，嘴角不由地抽搐一下。
    对于粉丝来说，比起段清商有了男朋友，更希望苏也知真的只是她的哥哥，是不是同一个父母，他们都不在意了。
    苏也知动了动手指，想要回复什么结果又一个个删掉。
    做了这么些年的危机公关，哪一天真的轮到自己，不管多么优秀的经纪人都会慌。
    就像一个屡战屡胜的狗仔，一直都是以爆料为人生目标，追击明星为快乐源泉，突然有一天看到自己和老婆在泰国代孕的消息上了热搜，同样会痛骂天杀的偷拍者不要脸。
    那一头的粉丝明显不想放过他。
    【苏哥，我看到你在输入，你在，别瞒着我们了，我们不会歧视你的，还是你是段先生的gān儿子...】
    其实另一头的大粉有一个想法，会不会，苏也知和段志雄有那种关系...
    然后自己的公主殿下看不惯，然后故意在节目组羞rǔ他...
    联系到苏也知的洁身自好，段志雄的没有绯闻，自觉得猜到答案了。
    苏也知直接将这个人拖黑了。
    打开微博，果然只有几分钟，热搜榜就有了[段清商经纪人]，虽然还在四十八游动，但是他还是能看出爆炸的潜力。
    苏也知抿了抿唇，先截图一下，然后拨通了微博业务经理的电话。
    “方总，是我苏也知，麻烦帮我撤一下热搜...对，今天的...关于段清商的...还有我的...”
    不顾好友的取笑，他苦着脸打电话给了天厦娱乐的公关组。
    “你看到了吗？”
    电话另一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苏也知颇为烦恼点了点眉心，“你们看着办，只要不涉及段清商，我就随便怎么传吧。”
    这一头苏也知忙得焦头烂额，另一头被他拉黑的大粉也下了决定。
    既然他那么不配合，那么他们自己来公关，至于结果如何，走一步看一步。
    她的大粉群已经有人放出方案，一是，传言苏也知是段志雄的私生子，二是苏也知是段志雄的小情人，势要将段清商摘出来。
    大粉想了想。
    一点点回复。
    【方案一，速度，送这条消息去广场。快！】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520快乐，今天提前更新，爱你们（づ￣3￣）づ
    第57章 公开
    段清商这段时间风头很猛, 圈了挺多的新粉。
    一时间竟然有了超级流量的模样。
    她的粉丝组成有些奇怪，有些是流量粉丝爬墙来的, 这些粉丝大多战斗力爆表，还有一些被她演技圈粉的妈妈粉, 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工作党，没时间却有钱，完全不懂应对危机情况，而且对于段清商是否恋爱，并没那么在意。
    其中一个迅速坐稳大粉位置的是视后百丽的前粉，微博名：公主大甜包，在百丽吸.毒曝光后火速爬墙段清商, 深谙粉圈潜规则，这件事一爆发，立刻组织应对方案。
    追星族并非是外界所想的脑残粉, 很多真的很聪明，危机处理能力也很qiáng。
    所以吃瓜常可以看到工作室还没有反应, 明星粉丝就已经组织长条反击。
    ————
    宋知音觉得自己真的是灾星, 粉谁谁出事, 她第一次追星，是一个流量小生，粉了大半年, 因为耍大牌得罪大导演被封杀了...第二个就是吸.毒被朝阳群众举报的百丽，现在也完蛋了，现在, 好不容易粉上段清商，又爆出这样的事情。
    果然真情实感会遭报应的。
    她紧紧抓了一把头发，面对着微博私信，又气又急。
    好不容易等待的那个人回了信息，带给她的又是烦躁的结果。
    【红茶骑士团骑士长：苏也知那个家伙拉黑我了（耸肩）】
    【公主大甜包：截图，快。】
    【红茶骑士团骑士长：喏。】
    宋知音咬着唇，迅速浏览聊天记录，发现苏也知极不配合，心中默默鞭打一通苏也知，手下却没有停止速度。
    【公主大甜包：工作室呢？那些废物公关死哪里去了？他们拿着工资就这么办事的？！】
    另一边并没有回复。
    宋知音知道，工作室也指望不上了。
    颤抖手指。
    【公主大甜包：用方案一，说苏也知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然后找笑笑P个图，先去辟谣恋情】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辟谣。
    好一会儿，那边发来消息。
    【红茶骑士团骑士长：屠广场吧！】
    微博上搜索明星名字关键字出来的热门微博都算是该明星的广场，为了维护好的路人形象，粉丝有时候需要发布一些带美图的安利微博清洗自家的广场。
    路人通过微博热搜点进来，发现该明星粉丝安利工作做得好，可能会有一份好感，粉圈路人缘也很重要。
    现在[段清商经纪人]已经成为热搜榜第一名，隐隐有些爆了的迹象。
    苏也知虽然已经联系过撤热搜的团队，却暂时还不能撤下，路人吃瓜吃得很开心，段清商的粉丝却恨不得咬死苏也知。
    段清商的最新一条微博已经沦陷。
    热评第一。
    【柠檬西瓜：听说你和经纪人恋爱了？doge】
    六万多的点赞。
    粉丝根本控不过评。
    现在没有人怀疑段清商的流量，短短三个小时，评论前十都被路人攻占。
    很多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盲目跟风，甚至把段清商的那句“也是XX的爸爸”玩成一个梗。
    宋知音尖叫一声，使劲抓自己的头发，嘴里喊着，“废物工作室！”
    ————
    “怎么生气了？”
    段清商抿了抿杯子里的红酒，她并不怎么喜欢红酒的味道，只是需要思考时，红酒的味道可以让她更冷静。
    苏也知苦笑捏了捏鼻梁，戴上眼镜。
    “好玩吗？”
    他的语气很疲惫，从段清商的角度看，眼睛也有血丝，说不出的láng狈。
    段清商捏着酒杯，摇晃杯中的液体，感受鲜红的甘液撞击杯壁的声音，在苏也知有些无奈的时候，缓缓开口，“我们两扯平了。”
    她的笑容有了一点认真的味道，鲜红的指甲按住苏也知的脸颊，不轻不重捏了捏。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唉，你知道的，没有什么能瞒过我...”
    苏也知看着她这幅模样，突然想到什么，低着头笑。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对不起。”
    这句道歉却不被段清商接受，她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我说过的，我们扯平。”
    苏也知找人拍了两人接吻照寄给段逸石，想要借此bī迫段清商向父母坦白，这件事做得挺gān净，可是也没有瞒过她。
    他前脚将信封寄给段逸石，后面立刻有人跟着报告此事。
    她是芳姐的外孙女，又怎么能没有一点手段，更何况，这是在北京。
    不过段清商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心疼，苏也知用这种冒险的手段只是为了让她坦白恋情，实在低微有些让她心疼。
    苏也知是一个满腹算计的人，他居然有一件事情实在是不愿意等下去，该是多急迫。
    他爱着段清商，深爱，所以担忧她会变心离开，似乎对于他来说，除了婚姻，就没有什么可以保障两人的爱情和关系。
    他不自信，也很迷惘，也许在他心目中，段清商不像人间的女子，更像天上的仙女，他需要偷盗她的羽衣才能阻止她离去。
    看着面前带着笑意的脸，段清商眯起眼睛。
    阳光洒在他的脸颊，苏也知的模样谦顺优雅。
    段清商本能捏住手指，瞳孔深缩。
    她想起自己的外婆，也想到一段时光。
    那时候的外婆已经病了，病chuáng前，她要求段清商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洒进来。
    她的婚姻是不幸的，虽然这是两个人的错误。
    最后的时候她拉着段清商的手，眼睛浑浊看着天空，“团团，你要记住，将来无论喜欢谁都要想清楚，你想和他过一辈子吗？”
    那时候她还太小，根本不明白外婆的意思，只能勉qiáng认真点了点头，“我会想清楚的。”
    外婆看着她笑，“记住，你如果想和他在一起，无论多么想，都要记住，重权的，不能动心，你嫁给他，你不会自由。条件和你相差太大的，也不能动心，和你在一起，他会自卑...”
    “如果那个人各项条件与你接近，那就很好，如果...他比你差上一点，那就最好...”
    外婆的话并没有触动她的心，她那时候还很年轻，一心想要嫁给白马王子，总觉得自己的恋人一定要是一个大英雄，外婆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不具备偶然性。
    段清商回过神，自己的手被苏也知吻住。
    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去。
    外婆，你看到了吗？我找到人生伴侣了，他和我一样优秀，你说过的，我莫名其妙达成了要求。
    “那就公开吧，我们不会后悔的。”
    段清商看着面前苏也知的眼睛，很认真询问。
    苏也知捏着她的手指亲了亲指尖，“求之不得。”
    ————
    与此同时，忙得焦头烂额的天厦娱乐公关部收到段志雄发的邮件。
    【公开小女段清商与苏也知订婚的信息】
    部门负责是一个地中海，他一脸无奈挠着为数不多的头发，“唉，什么事啊，早说苏也知是姑爷，我们就不会发这样的通稿，算算算，谁让我们负责这项呢...今晚加班！”
    电脑屏幕是几个大众熟悉的营销号，赫赫然写着苏也知的家庭史，各种胡编乱造的心酸，还配上煞有道理的分析图。
    佐以水军的攻势。
    苏也知就是段志雄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身世坎坷，剧情丰满，充分阐述‘命运无常’四个字，让人闻之落泪，不禁为苏也知掬一把泪。
    广大吃瓜群众都要信以为真，误以为吃了一次豪门世家的大瓜后突然来了一个翻转，吓得瓜都要掉了！
    天厦娱乐官博直接放出段清商与苏也知订婚的消息。
    热搜这时候也应势爆了！
    【段清商经纪人订婚】也一下跃居第二。
    不只是路人惊呆，连粉丝一个个都难以置信。
    还没有来得及喊“要脱粉”，两人微博同时发出这样的微博。
    【段清商：苏先生，余生请多指教。】
    【苏也知：段小姐，余生请多指教。】
    配图是两人的情侣戒指。
    宋知音看到这两条微博时，手里切换小号都不麻利了。
    微博里宣传“苏也知是段清商的哥哥”博此时也无比碍眼。
    她嚎啕着，火速把头像换成一片黑，自我简介也换成“佛系追星，暂退圈吃斋念佛。”
    粉丝群一片哀嚎，几乎每个人都是被打击的样子。
    他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候。
    微博话题助手发出这样的一条信息。
    【@段清商空降粉丝群，大家做好准备迎接你们的“公主”吗？】
    段清商官方粉丝群这时候一片寂静，没有人刷屏。
    段清商：对不起，很对不起大家，这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第一次进粉丝群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情。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也希望你们能喜欢他。我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不公平，你们没有必要因为喜欢我而去喜欢另一个人。
    段清商：我知道我这次很任性，可是，我那么些年只爱过他这个人，我觉得我不应该蒙骗你们，所以我说出来了！
    段清商：我知道。可能对于我的粉丝，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所以，对不起对不起。
    段清商：很感谢你们的喜欢。我希望喜欢我，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接下去我会继续努力，尽我最大努力拿出好作品。
    段清商：你们对我很重要，如果我让你们失望了，这里说一声对不起（鞠躬）。
    第58章 解决
    群里静了好久, 还是一片寂静。
    宋知音坐在屏幕前，捂着脸扯着嘴巴哭不出来。
    段清商这些话让他们又伤心又心疼, 段清商代言的东西没有一个需要粉丝刷销量的，她出演的电视剧电影也不需要粉丝撑票房, 她似乎不需要粉丝为她做什么，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向他们道歉。
    宋知音想到自己对于她的喜欢，舞台上的她绚烂夺目，让人为之心神dàng漾。
    不等她多想什么，群里开始快速刷屏。
    清商的口袋：你一定要幸福！虽然我不希望你嫁给除了我以外的人，但是，段清商你一定要快乐！
    一段鱿鱼苏：我爱你！！你别离开我！
    红茶狙击手：虽然很不情愿, 我只想你快乐。
    ...
    宋知音迅速换了头像，飞快在众人的夹击下，发出一段消息。
    公主大甜包：我不接受你的决定, 但是，我还是喜欢你, 我只想祝福你, 不是祝福你们！
    段清商迅速浏览群里的信息, 但并没有看完全部的信息，她一共有十几个群，虽然有苏也知帮忙看着回应, 还是没有看全。
    看了好一会，粉丝的回应两极分化，有些人大声诅咒她, 有些人祝福，段清商都是一个表情，微笑。
    苏也知有些心疼看着她没有波动的脸，凑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小心哄着，“别难过。”
    他看着群里各种谩骂，有些烦怒，微微拧了下眉。
    苏也知和段清商并不太同，段清商在乎她粉丝的感受，所以才会决定进入粉丝群给所有的粉丝道歉，苏也知只在乎段清商一个人的感受，每一个侮rǔ段清商的人，他都极其厌恶，他并不愿意让段清商直面这样的网络bào力。
    段清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垂下眼睑，神情有些落寞。
    “还是太着急了，应该给他们一点心理准备，这样太不尊重他们了。”
    苏也知“嗯”了声，表情却没有多在乎。
    段清商很疲倦挺直身板，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坚qiáng一点。
    苏也知却看出她的疲惫，将她往怀里搂。
    她顺从靠着苏也知的肩头，眼神温柔，“我真的很喜欢你。”
    苏也知心尖一颤，眼中神情莫名，有欣喜也有说不出的怜惜。
    他捏住段清商的一点指尖，拉着她的手去触摸自己的脸颊，神情很认真，带着一点得偿所愿的笑意，“我爱你。”
    他已经不想说“喜欢”二字，因为这两个字太轻，说不出他对于段清商的感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从梦中醒来，习惯拿出手机，看屏保段清商的照片。
    段清商对于他是药，有一种药效，能够治疗他的一切的心乱和烦躁。
    他将“爱”咬得很轻，就像耳边的呢喃，情意款款，却隐忍。
    段清商微微侧着头，眼神有些飘忽，她想了很久，想不出能与“爱”字相提并论的词汇，只能隐晦咬了一口苏也知的耳骨，她的鼻息绵长，洒在他的耳廓，让他心脏也不自主随之跳动。
    她不说爱，但是他能明白。
    静了很久，段清商闭着眼似乎要睡着了，苏也知伸手为她撩去飘散下的碎发，借着一点动作，吻住她的额头。
    ————
    段志雄坐在老板椅上，皱着眉，他时不时端起办公桌的热茶。
    段逸石与他的表情不同，没有一点着急，悠闲闲翘着腿，甚至拿着时尚杂志随意翻看。
    也许看着段志雄的表情太难看，他清清嗓子，勉qiáng安慰。
    “爸，别着急，小心血压。”
    段志雄却像是被什么激怒了，狠狠拍了一把桌子，唾沫横飞痛骂，“太过分了，这么bī我！还把我当父亲吗？”
    段逸石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有些别扭转过头，借着侧身的动作用袖口擦了擦脸，“小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气了。”
    见段志雄还是那副怒目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忙将段母拉出来调解。
    “妈也该回去了，你去接接...”
    段母一早就陪着小姐妹出去健身，段志雄答应要去接她回家的。
    想到自己的夫人，段志雄的脸色才好一点，但是还是沉着脸，yīn郁甩袖离开。
    段逸石捂额，这才露出那种不忍的表情。
    “小妹啊小妹，你比我狠，直接在节目里说，bī着爸做出决定。”
    媒体只是含蓄将苏也知与段志雄扯上关系，段志雄就不乐意了，他是一个极其爱惜羽毛的人，他与自己的夫人关系很好，不愿意被人随意泼脏水，段清商这一招够狠，直接切了老头子的后路。
    “啧，比我有手段...”
    当初段逸石与自己的夫人结婚还磨了很久，又是苦肉计又是离家出走的，一点点磨得老头子没脾气才去民政局领了证。
    自己的妹妹倒是简单，随随便便一句话，老头子自己坐不住出来给自己澄清。
    似乎想到什么，段逸石眯起眼睛，笑得很狡诈。
    ————
    段志雄跟在自己的夫人身后，恹恹不语像个小孩子。
    今天他们并没有坐车，而是一前一后走在宁静的小路上。
    山庄路边栽植许多鲜花，走过裤脚都留下清香。
    天色渐晚，夕阳西斜，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
    “老段，怎么不高兴？”
    虽然两人都是好几十岁的成年人，段母还是习惯性照顾着段志雄，这是这么些年夫妻生活养成的习惯，在外面严肃固执的段志雄在她面前还是几十年前那个看她会脸红的小伙子。
    段志雄不复先前雄赳赳气昂昂的qiáng硬姿态，有些委屈向段母诉苦，“思思，女儿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说着还时不时用眼睛瞥着段母的表情。
    段母点了点头，含笑道，“知道了，苏也知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他喜欢清商。”
    看着温婉的妻子，段志雄哑了火，他虽然不赞成妻子对于苏也知的评价却不想反驳她，只能讷讷说，“他们这也太快了，上个星期才见了家长，现在居然要订婚...”
    苏也知那个臭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清商这次那么大胆多数是他chuī了“枕边风”。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段母只是微笑点头。
    说着段志雄自己不好意思，慢慢降低了音调，很快结束自己的话。
    等了一会，段母才抿了抿唇，准备回答。
    段母并不接他的话，反而挺有兴致问，“你还记得，你怎么跟我父母求婚的吗？”
    想到自己的老丈人，段志雄面色有些难看，想到丈母娘，段志雄更加沮丧。
    段母继续道，“那时候你还是一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我母亲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我记得你在大厅急哭了，只会说你会对我好，这辈子都喜欢我...那时候我站在帘子后面，眼睛也红了。”
    想到那段时光，段志雄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用全部积蓄买了一个戒指就跑去找芳姐，希望她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我的母亲其实早就问过我，我喜不喜欢你，只要我喜欢，我就能嫁给你，其实你的回答没有什么意义的。”
    段母的笑容有些怀念的温暖，芳姐对于她的影响很大。
    “我的母亲只问了我这句话，我也只问我的女儿这句话，若是她喜欢，那就嫁吧。”
    “她喜欢就够了，我们这样的家庭不需要她拿婚姻做什么jiāo换，快乐就行，如果她过得不快乐...”
    段母嘴边的笑容有些冷，眼神也有了一点森寒的味道。
    “清商的爸爸还没老，再者，她还有外公，没有人能欺负她的。”
    段志雄看着面前依旧柔软温和的妻子，也露出微笑，“我还没老，没有人能去欺负清商！”
    他的笑容有些孩子气的得意，段母弯了嘴角。
    话说开了，段志雄也释然了。
    两人不再谈论儿女事情，手拉着手慢悠悠走着。
    话题又转回jīng彩的老年生活。
    “老段明天陪我去潜水？”
    “太危险了！不许去。”
    “真的不去？”
    “你悠着点，老胳膊老腿的，一个不小心我怎么办...”
    “那算了，陪我打马球？”
    “....”
    其实温思与段志雄的故事，就是大小姐爱上司机的俗套故事，段志雄一个人跑到香港闯dàng，被介绍当了温思家的司机，高中毕业的穷小子，英国圣母玛利亚女校毕业的大小姐，yīn差阳错居然真的看对眼。
    其实温思也不知道她究竟喜欢段志雄哪里，当时的他又土又笨，也许是每天早上，他都努力想给她摘一朵最漂亮的玫瑰吧。
    段志雄极尽所能，给她他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
    当初两人的婚姻颇有些童话的味道。
    不入赘，不改姓。
    段志雄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娇妻幼子千万家财衣锦还乡。
    温思对待爱情的态度很明确，爱情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决不允许一点背叛，段志雄做到了，她就做他的好妻子，为他洗手作羹汤，他如果骗了她，她不介意香江水下多一点东西。
    芳姐的狠，她虽然没有遗传到容貌上，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看着身边两鬓衰白的段志雄，温思露出温柔的笑容，她挽起他的手，一步步慢慢走着...
    第59章 婚礼
    众娱记和广大吃瓜众得到的消息是段清商和苏也知是在近期订婚。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 原来近期就是十天后。
    不仅是吃瓜群众没有想到，就连《蛇妖》剧组都不知道。
    本来刚好赶上排片期, 想要蹭一蹭热度，结果得到段清商工作室的回答也是模糊的。
    剧组宣发还在想, 会不会是下一个半年的事情，谁知道...
    这也太急了吧！
    这时候网上有一种传言，段清商已经怀孕，不得不在大肚子前领证结婚。
    说得挺那么回事，各种人一顿讨论，还拿着几张段清商吃多了的小腹微微凸起的照片做例子。
    宋知音得到消息时，简直要气死了！
    工作室已经不管了, 他们忙着jiāo接订婚事宜，根本没有时间làng费在发律师函上。
    在几个段清商粉丝一顿挖，找出传谣的罪魁祸首是一个流量花粉丝后, 红茶骑士团前段时间的憋屈的愤怒得到了发泄，两家对战, 在网上撕得轰轰烈烈。
    最大的一次, 两家在没有任何助力情况下撕上了热搜。
    段清商的订婚仪式当然不能简单, 首都机场最近迎接了很多位重量来宾，他们大多戴着墨镜，行色匆匆, 有些接机的粉丝眼尖能认出不少曾经出现在财经杂志的大人物。
    近乎半个娱乐圈都接到段清商工作室的邀请。
    天厦娱乐所有艺人除了带伤在医院治疗的某个明星，几乎稍稍有面子都拿到了邀请函，虽然没有明说必须要参加, 却已经有不少明星开始调解工作安排。
    不说给段清商面子，就算给段志雄面子，也必须要参加的。
    段清商此时和苏也知接回了一个重要的人。
    穿着黑色中山装的老人，握着一根深紫色的龙头杖，gān瘦的手指青筋蜿蜒，目光却稳重，像一个青年一样充满朝气，深沉的视线划过两人的面孔，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郎才女貌。”
    不同于有些香港老人浓重的粤语口音，他普通话说得很好。
    “舅老爷，你怎么来了，只是订婚没有必要的...”
    段清商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笑容，嘴里却嘟哝着抱怨。
    这个老人是外婆的义弟，她在香港的那些时候与这个舅老爷关系最好。
    “一转眼，团团就是大姑娘了，时间过得很快。”
    老人似乎也有些感慨，一阵寒风chuī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堵住嘴，重重咳嗽。
    泛huáng的丝帕上绣着一朵红梅。
    针脚粗糙，他却视若珍宝。
    这是芳姐赠给他的礼物。
    段清商看到，眼神有些伤感，她想起自己的外婆了。
    苏也知在一旁观察到她的难过，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掌，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给她。
    两人现在也不需要避嫌，就算出门在外，也是手牵着手，毫不顾忌，路人街拍，时不时有两人秀恩爱的照片。
    老人乐呵呵看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似乎透过段清商的眉眼看到另一个人。
    段清商长得很像芳姐，眉眼同样jīng致到艳丽，只是芳姐再次回到香港后，就不再笑了，比起段清商多了一份肃杀的贵气。
    “其他舅老爷呢？”
    段清商左右看，身后除了几个黑衣保镖就没有其他人。
    老人依旧乐呵呵，“大哥今晚赶来，三弟要慢些，他最近有一笔生意要处理，离不得，不过不会超过你订婚宴的。”
    段清商搀着老人向前走，“我不急，只是想着你们一起来能互相照应着，三舅老爷不会说普通话，我怕他走散了。”
    元国辉不仅不会说普通话还相当嫌弃内地，平日里就算内地有生意，他也只是让一个儿子处理，本人并不会离开香港，这一次若不是段清商，他肯定不会来北京。
    段清商觉得自己的三舅姥爷不一定会来，自己想着，等订婚结束带着苏也知去一次香港，见见不多的亲人。
    元经纶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的大事，他一定要来的。”
    语气很qiáng硬，惹得段清商连连摇头，“三舅姥爷不愿意也别qiáng迫他，我结束就和您一起回去。”
    老爷子很高兴，脚下的步子也迈开了。
    段志雄已经安排了房间，他知道老爷子不喜欢住宾馆，就腾了一间空房间，挨着主卧，也方便照应。
    食物也是段母亲自下厨做的家常菜，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元经纶却吃得很开心。
    他为了芳姐独身一辈子，没有血缘亲人，平日只有一条狗，两个看护，孤零零的，这次家常饭，他吃得很尽兴。
    段逸石却想到另一件事，待餐毕，单独与元经纶谈。
    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头，接手芳姐的位置，是香港船王，手下地产无数，在香港数一数二的人物，段逸石刚好手里有一个生意需要老爷子提携，拍马屁拍得很积极。
    老爷子端着茶，也就跟着上了楼。
    桌上只有苏也知与段志雄，气氛很尴尬。
    女士们都去厨房帮忙洗碗，这一次他们并没有留着王妈他们，放了假让他们休息去了。
    苏也知碗里盛着羹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喝。
    “喝啊——”
    段志雄抬起眼皮瞥了眼这个未来女婿，还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但是他也不敢在屋子里给苏也知摆脸色，不说他那个偏心到骨子里的女儿，就连自己的夫人也不会乐意。
    苏也知捏着小汤勺，轻轻抿了一口，又引来段志雄的轻视。
    “娘气，男人还用小勺子，哼。”
    说着就像示范那样，端起碗，一口灌下碗里的羹汤。
    苏也知笑了下，也学着样子，端起来喝完。
    段志雄红着眼睛，给苏也知满了一杯酒，“jiāo给你了。”
    虽然没有点明，苏也知也明白这一杯酒的含义，郑重饮尽。
    我把我最喜欢的女儿jiāo给你，你如果让她不开心，那就等着！
    段母从厨房走出来，看着面前的状况也明白了。
    也端了一杯酒，表情带笑，向苏也知举杯，“我是温思，你以后会明白的。”我的名字含义代表了什么，我把女儿jiāo给你，你如果待她不好，我是不会客气的。
    苏也知虽然不明白段母话语的意义，但是面前这个温和的女人透露出的危险的气息，让他颤了颤手指，但是，他很快镇定，问心无愧饮下这杯酒。
    段清商洗gān净手里的盘子偷跑出来，发现自己的父母与苏也知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看电视。
    她蹭到苏也知的身边，小声问，“他们没有为难你吗？”
    苏也知微笑着和她咬了耳朵，“一切都搞定。”
    ————
    两人的订婚宴如约举办。
    婚庆公司是大陆最大的一家连锁婚庆，订婚地点也定在北京二环的绿圆公园。
    因为这是私人公园，租借挺方便。
    绿茵如翠，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插着许多花束，一束束鲜嫩迷人，段清商长长的裙摆被花束扯住，有些láng狈的模样。
    苏也知并不在身边，她想要寻找却被朋友挡住。
    少年时代的朋友，几乎来全了。
    “没有想到，你会第一个订婚。”
    举着礼物盒的黑色西装的女人将手里的东西搁在段清商手里，神色有些轻松，“要幸福啊。”
    段清商颠颠手里的重量，“曲奇饼gān？”
    女人转过身，侧着脸笑，“是的。”
    然后两人都笑了。
    订婚宴送曲奇饼gān有些失礼，但是两人都没有在意。
    江原为段清商整理头上的头纱，小心细致将发束戴平。
    这一身婚纱衬托她的模样很纤弱，白皙修长的脖颈，jīng致的锁骨，一点苏胸，黑发如瀑，乖顺垂在脸的两侧。
    腰肢不堪一握，戴着蕾丝手套的手臂横放在腹部，就像罗马假日的奥黛丽赫本。
    “公主，请吧，让我们看看你的爱人。”
    看着对方伸出的手，段清商将自己的右掌搁在对方的手掌上。
    这是绿茵中心，来往宾客被安排在西侧，各自分开，段清商这一路走得很悠闲。
    苏也知正在和自己的父母说着什么，段清商陪着他在前日见过二老，两人对这个儿媳也很满意，苏父是一位老学究，不苟言笑。
    苏母却要和蔼一些，她将自己的镯子戴到段清商的手上笑得很温柔。
    现在段清商也戴着这只镯子。
    “爸妈，你们先坐吧，伯父伯母应该还要等一会，路上堵车...”
    苏母笑着摇摇头，“等等吧，或者我先去招待一下这边的亲戚朋友...”
    两家要求不少的人，随处都能看见陌生人行来走去。
    苏也知平日jīng明，现在也有些慌乱的模样。
    苏母看儿子心神不定的样子也就帮着出主意。
    “也好...我们。”
    话还没有，苏也知就看到被人簇拥来的段清商。
    她穿着婚纱，一步步向他走来，笑容恬静温和，他几乎感受到心脏的收缩。
    “这就是我的爱人，这两位是我的...公婆。”
    段清商伸出手，向朋友介绍，语速很慢，语调温柔。
    第60章 结局
    这次订婚是采取西方仪式, 除去繁琐的礼数，段清商不需要在内室等着, 而是可以一起出来敬酒。
    宾客当然不会故意为难两人，大多都是浅浅抿一口。
    段清商将手搁在苏也知的手里, 让他牵着她一步步走向证婚人。
    两人端起锦盘上的喜茶，敬给双方父母。
    收了礼金，互相jiāo换戒指。
    好几次段清商都忍不住笑起来，为了注意影响都憋回去了。
    媒体的长.枪短pào不停闪着，他们在抓住机会记录这个瞬间。
    段清商一袭白色婚纱，浅笑低眸，苏也知黑色西装, 双手按在她的腰侧，慢慢弯下腰，去接近段清商的脸。
    从媒体的镜头里, 两人美好像一幅画，完全配得上天作之合这四字。
    苏也知看着段清商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勾了勾嘴角, 只是在两人亲吻时, 他放慢了速度，擦着段清商的耳畔，低语, “一会儿还有一大堆的事情，你累吗？”
    订婚的双方没有一个能轻轻松松，虽然段母为段清商包揽大部分接待事宜, 可还是留了一些人情必须小两口去做。
    比如父母辈的好友，远亲，比如两人的好友合作人都需要照应到。
    段清商的手抵在苏也知的胸膛前，自己将吻送上，苏也知加深这个吻。
    两人鼻息jiāo缠，咬在段清商唇上的力度不轻，却也称不上重。
    辗转反侧，细致捻磨。
    苏也知的心跳有些加速，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情意，也能看到段清商眼中化不开的喜悦
    两人恋恋不舍分开时，苏也知的嘴角有一点浮红，是段清商蹭上去的口红印。
    段清商看到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踮起脚尖，用指腹为他拭去。她的手指一点点擦过苏也知的唇，苏也知不动声色，只是在她放慢速度时，伸出舌尖舔了舔对方的手指。
    这种众目睽睽下的调情，让段清商感觉又刺激又害羞，她脸颊溢出红晕，也逐渐热了起来。收回手，她捏起一个拳头，又想到什么似的，慢慢放松。
    演员的天赋起了很大的作用，至少面对着两侧陌生或者熟悉的朋友，她没有失态。
    ————
    真的很累。
    趁着段母忙着招待客人，段清商悄悄从她身边溜走。
    找了个客人少的地方，段清商将脚从鞋子里抽出来，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裙摆很宽很大，别人也看不到她这个小动作，她扶着墙，半抬着一只脚，努力保持平衡。
    这是是暂时安排的新人化妆室，却有不少女宾带着化妆包到这里补妆，形形色色的衣裳留下不同的味道，段清商找了一个角落，背对着墙倚着，她没有办法直接一屁股坐下，害怕自己一旦休息就不愿意出去。
    “段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刚休息一会，耳边就传来了女人招呼的声音。
    段清商拧了下眉，脸上挤出笑容才转过身寒暄，“进来补个妆，您是？”
    面前的女人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收袖裙，因为身材的原因，包得鼓鼓的，像一条胖尾金鱼。
    女人忙跟话，“我是金再川的夫人，段小姐订婚快乐。”
    “原来是金夫人...您也是来补妆的？这边坐吧。”
    段清商当然不知道谁是金再川，今天来往的宾客特别多，她不可能一一认全。
    金夫人也看出段清商的疲惫，扭着屁股为她端来了一杯温开水，杯口还插着一只吸管，“喝口水吧，这订婚就是那么累，熬过一次就好，我当初累得晚上睡觉做梦都在走路。”
    段清商小声感谢，喝了几口。
    就在两人有搭没搭闲扯时，苏也知找了过来。
    “清商，该出去了，叔叔他们来了。”
    段清商伸出手，苏也知习惯扶住她的胳膊，让她把手搭在身上，也许是有了一点支撑，段清商走得轻松许多，苏也知也照顾她的感受，每一步，步子都小，速度也慢。
    段清商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有酒jīng味，有甜腻的奶油味，还有淡淡的草木香水味，夹杂着，jiāo织着，混合成为一种古怪却让人为之心头一颤的味道。
    她停下脚步，苏也知也随着停止动作，不催也不问，只是温柔看着她。
    段清商抬头，望着苏也知的眼睛，笑得很开心，“今天，我们订婚了，也结婚了。”
    他们已经拿到结婚证，已经算是法律上承认的夫妻。
    婚礼商量着办两次，为了照顾段清商的几个亲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参加这种宴会，还有一次则是赞助商赞助的世纪婚礼。
    苏也知本不想拿两人的婚礼作为炒作热度的工具，段清商却不在意，既然身在这个圈子，就要跟随着主流，何况，先前接手的鲜花品牌代言，条例就有关于婚礼的参考条件。
    苏也知看着面前的段清商，自觉有些心神难定，便扶着她，继续向前走。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亲吻她，也怕自己的亲吻会带来更多的欲望，耽误正事。
    段清商走着走着，就低头微笑，不停地上扬嘴角。
    想到要嫁给他，她就特别想要微笑。
    ————
    送走最后一个宾客，两人手牵手回到他们自己的家。
    这是第一次以夫妻的身份回来，感觉很不同。
    苏也知在电梯里开始控住不住的吻她的后颈，他像是得了亲吻上瘾症，只要嘴唇不接触她的皮肤就会感觉心里有块东西缺少。
    段清商被他这种大狗模样弄得很不好意思，虽然极力躲避，还是被他从身后抱住。
    段清商身上的婚纱换成一件粉色的旗袍，身体的曲线被很好的包裹出来。
    苏也知双臂圈住段清商的腰，靠在她的背上，两人像连体婴一样进了屋子，段清商被他暧昧的亲吻惹得红了耳朵，用手肘推他，却被他抓住手腕，扯到自己的怀里。
    也许是之前对待段清商的态度太温柔，她几乎忘了男女本来的体力差距，没有挣脱开，就累得娇喘声声。
    苏也知此时就像一只饿了很久的狮子，紧紧将这个食物搂在怀里。
    他将段清商抵在门上，用力亲吻她鲜艳饱满的嘴唇，有力的手臂禁锢段清商的动作，让她的眼睛慢慢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都是成年人，都明白接下去的意味。
    段清商被他霸道的吻引得有些情动，哑着嗓子恳求，“洗个澡好吗？”
    苏也知的眸色又深了几分，他嘴角一点笑容，勾起段清商的一缕头发，“我们一起。”
    ————
    都说开荤的男人是禽shòu，苏也知就是禽shòu不如。
    段清商被他折腾的又哭又求，他还是压在她身上，一遍遍吃。
    从浴室到沙发，再到chuáng上，段清商被他折腾没脾气，晕乎乎，浑身酸软，苏也知却像打了激素，怎么也不够，他喜欢段清商为他露出不同的表情，也喜欢她眯着眼睛，眼眶有泪水氤氲，软软叫他轻些。
    他的手指很灵活，轻易就能解开她身上束缚，旗袍他并不完全脱掉，他喜欢看着她半露肩头哀哀乞求的模样。
    斯文败类...
    段清商被他折腾又羞又恼，海藻一样浓密的秀发被汗水打湿，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苏也知从她的肩头，一点点在她雪白的身体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就像标记猎物那般，一点点，将她刻上自己的痕迹。
    “给我生个漂亮的小姑娘吧...夫人。”
    段清商在□□中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考，耳边一阵热气激得她打了一个颤，本能性点头。
    苏也知像是得到什么首肯，低笑着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段清商的身上...
    折腾一宿，段清商清晨才伏在苏也知的胸膛上睡着。
    苏也知满意抱着怀里的人，也沉沉睡过去。
    ————
    一个看似普通的家庭聚会，全家都盛装拘谨站在过道。
    苏也知握着段清商的手等待着外公的出现。
    段清商像母亲一样挽起头发，穿着墨绿的旗袍，全身的装饰除了苏母送的玉镯，就只有一个结婚戒指。
    她身上有一种成熟女人才有的味道，那种沉淀下的韵味。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行驶在庄园的小道。
    车牌被完全挡住，车窗也贴了特制的膜，完全看不清里面的人。
    段志雄这次见老丈人依旧有些紧张，段母却有些怀念的味道。
    当初也是这样，一模一样的车，一样的状况，她的父亲将她的手搁在段志雄的手里。
    车停在了铁艺栏杆前，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先下了车，为车后座的老人拉开车门，递上手臂。
    下来的人，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胸前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探出帽子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他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稳稳走着。
    待老人一进门，就有跟在身后保镖模样的人为他关上大门。
    整个大厅的光线一瞬有些昏暗，苏也知感受到段清商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也回握他一下。
    面前人慢慢摘下自己的帽子，一张过去曾经数次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老人看着面前挽起头发的段清商，眼眶含泪，从衣襟口袋掏出一张发huáng的照片，对着段清商的模样看了看。
    “像，真的很像...”
    他说的这个人，就是芳姐。
    段清商不像母亲反而更像自己的外婆，所有见过芳姐年轻时的人，都说，段清商遗传芳姐一半的容貌。
    “外公...”
    段清商轻轻唤了声，老人这才注意到身边苏也知，也看到两人紧紧牵住的手。
    他咧着嘴笑了一下，表情很轻很淡。
    苏也知此时却有些不敢置信，他思绪有些飘飞，他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是这个人...
    不过，联系到芳姐的身份，他只能默默叹气。
    老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入座吧。”
    虽然他也是作为客人，却比屋子里所有人都像一个主人，他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主位，段志雄为了今天的婚礼故意让位，坐到左侧，将右边第一的位置让给段清商。
    段清商一撩衣袍，翘着脚坐下，就像永远坐在右下的芳姐一样。
    高昂着下巴，露出光滑白皙的脖颈。
    坐在首位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颤抖着手指，给自己倒了三杯酒。
    只是小酒杯，量也不大。
    他站起来，看着跟着站起的苏也知，定了定，一杯杯将它们一口闷。
    “我把清商jiāo给你，她是我最喜欢的外孙女，你千万不要骗她。”
    他说得很重，每一个字都像雷霆。
    苏也知刚想陪一杯酒，却被他阻止，他握着段清商的手，将手搭在苏也知的手里，留下一个东西，自己毫不犹豫准备离开。
    段清商拆开盒子，发现是一块玉佩。
    “外公！”
    她想要说什么，老人却只是一笑，他一丝不苟戴好帽子，撑着手杖，“我老了，以后有你叔叔照顾，别怕。”
    他对不起芳姐，所以答应会照顾好她的孩子。
    段清商是他最喜欢的外孙女，虽然他还有很多子孙，却最喜欢她。
    他害怕自己死后，自己的子嗣不会照顾段清商，所以留下自己的玉佩，警告自己的长子，要善待段清商。
    段清商呆在远处，看着老人在保镖的搀扶下，一点点向外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喊，“外公，你有空吗？我想陪你下棋。”
    老人停住，也不回头，眼睛有泪花闪动，“你想来，随时可以来，外公都在。”
    “我会去的！”
    段清商捏紧手里的玉佩，将它戴在自己的脖子里，墨绿的旗袍，深绿的玉佩，衬托有些朦胧，从苏也知的角度，段清商整个身体都有一层淡淡的光。
    意随心动，他走上前，搂住段清商的腰，捏了捏她的肩头。
    两人靠着彼此，看着大门缓缓打开，光阳洒进来，有些光线洒在两人的脸上，身上，斑驳有些明艳。
    段清商凑在苏也知的耳边，像叹息那样开玩笑，“你可要对我好一点，如果敢骗我，或者给我戴绿帽子，我就找外公好好收拾你...”
    虽然知道段清商在开玩笑，苏也知还是认真回答。
    “我们的爱情不会输给你的父母，我会答应爱你一辈子，少一分钟，就不算一辈子...”
    、
    作者有话要说：《心尖独宠》求收藏(*￣︶￣)  
    时黎的一生被人艳羡。
    时家破产前，她是被捧在手心的公主，只有她不想要，没有她得不到。
    甚至对上流圈子中人人觊觎的陆氏继承人陆商都嗤之以鼻。
    破产后，曾经的天之娇女一夜之间坠下神坛。
    不等旁人落井下石，她却自己乖乖走进了陆商的金笼子，成了他护在手心，旁人碰不得丝毫的存在。
    外界议论纷纷，都说陆商是被她迷了心窍，才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笼中美人，依然高高在上，娇纵，跋扈，不知进退，恃宠而骄。
    她把喜欢陆商的女人都得罪了个遍，让她们对她恨的咬牙切齿。
    陆商也对她忿忿难安——
    只因她还是不想要他。
    玩累了，她终于下决心离开他。
    不可一世的陆氏继承人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许离开我。”